右手爱情 留在温州的这段日子里,我的生活很忙碌。因为多年未归,要走访的亲戚朋友实 在太多了。终于可以休息下喘口气,但去荷兰的日子近在咫尺,时间真是个要命的东 西。 我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人,不爱热闹,喜欢独自一人游荡在街头。在伦敦的4 年, 我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独自一人在人多的地方游荡。我永远都融不入那种氛围,也就 是那四年,我学会了耐得寂寞,学会了独立,学会了一切靠自己。 温州的冬天真的一点儿都不冷,也许我习惯了冷漠的英国,回来之后还有些不适 应温州的温暖与热情。温州发展得很快,才短短几年便让我觉得面目全非——高楼林 立,人们处在这些钢筋水泥之中,心也冷了许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利益化, 没有过往那种单纯的温暖。但与更加冰冷的伦敦相比,小城市温州还是好许多。 记得我小的时候,过年的时候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所有人都是聚集在自己的亲 戚或自家中庆祝。如今,路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甚至可以看到那些看似不过16、 7 岁的小男孩女孩挽着彼此的手,甜蜜的逛着街。 是时代变化太快,还是我真的老了呢?我站在学院路的老温师院前,仰头望着天 空。伸出我的左手挡在眼前,想透过手指将天看得更仔细。夕阳透过我的手指,依旧 令我的眼睛感到刺痛。 “灿之,你真的回来了?”突然,耳边响起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的声音。 我回过头,盯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是莫新,他好像老了很多,不能说是 成熟而是苍老,跟曼曼给我的感觉一样。只是莫新的身材还没有走样,还是和以前一 样帅气、大方。“莫新?” “你还记得我呀,我以为你忘记我了呢!”他的语气里带了点责备,“你越来越 漂亮了,灿之。”他一直打量着我,似乎很激动。 “听说你订婚了,恭喜你!你老婆一定很好,对吧!”我是在安慰自己,呵呵, 我一定不可以后悔,一定。 “她们都告诉你了。我以为你不会回来,都绝望了。”他低下了头,我不明白为 什么他这么执着。 “莫新,你一定要幸福!” 这时,莫新的手机响了,他神情尴尬的看了下我,“我刚办完事,去我停车的地 方,马上就回去。”说完就挂了。 “你老婆?”我微笑着,想解除尴尬的气氛。 他笑着点点头,“你快点回去吧,免得你老婆等急了!”我推了他一把,示意他 离开。我们真的是不可能了,永远不可能了…… “灿之,对不起!”被他突如其来的道歉所吓到的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他远 去的背影。那修长而又熟悉的背影,从此之后,再也与我无关。除了祝福,我还能做 什么?!也许我后悔了,虽然我并不希望自己后悔。 这个世界的安排真的很巧妙,世界看似很大却有很小。有时,与你擦肩而过的人, 也许就会成为你这辈子不可摆脱的人。而那些曾经以为会生生世世的人,可能在一瞬 间便变得与你形同陌路,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我和莫新可能属于后者, 这辈子也许都没有机会再见。终究还是我亏欠了他,过去的我太幼稚、太天真…… 莫新,你一定要幸福,这样我才有不后悔的理由。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心情再 一次沉闷下去。陈灿之似乎就是沉闷的代言词了吧。我的脸色永远都是苍白的,瘦骨 嶙峋。照我英国大学同学说的说法,我应该是个rackbones 。 继续一个人行走在这条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路上。手机再次响了,我不记得手 机响了几次。只是,我真的很不愿意接听电话。有时候,我觉得手机真的很多余。因 为手机就是一个别人能够随时找到你的工具,类似于监视器吧。 在我傻傻地杵在路边时,在手机第N 次响起,我最终还是投降了!是一个陌生的 号码,却又觉得很熟悉。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试图遗忘这种不愉悦的感觉。“Hello 。” 习惯了在伦敦的生活,我的语气一如既往,毫无情绪可言。但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总觉得这个电话的主人是我最害怕的人。 “陈灿之,你在哪里?”对方口气很凶,好似想把我立即吞入腹中一样。多年不 见的他,脾气似乎暴躁了许多。记得以前的他,性格很是温和。总是那么不温不火是, 活活气死了班上很多女生。 “我给你打了那么多个电话你都不接,你在干嘛?” “我……我在路上走,所以没有听到电话的声音。”我的解释很牵强,但我真的 很害怕。 “我把你接回来怎么就都不和我联系了,为什么?你很忙嘛!” “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没有理由?” “我很久没回来,要见很多亲戚朋友。” “我不是你的朋友?” “我们不是在机场就见过了。” “这个也能算?!” “对不起嘛!” “你在哪里?我现在马上来接你!”对方的态度很不耐烦,一如既往的不耐烦。 “温师院门口等你。”语毕,我便挂了电话。为什么他总是这么地阴魂不散呢? 一次又一次,现在都已经是2005年,为什么还是一直这样地纠缠着。有时,我也恨自 己的无用。可是,我真的放不下这样的一个人。我知道自己很爱他,在英国的四年里, 不论我做什么,我还是忘不了他。 独自一人站在师院门口等待,我一点儿都不觉得沉闷或者落寞。因为我早已习惯 等待,无论多久。在外面生活了4 年,我早已毫无脾气可言。习惯了一切,不论孤独、 寂寞、苦痛亦或是无奈…… 天一点一点阴沉下来了,我不喜欢冬天的原因就在这里。天黑的时候,感觉特别 压抑。 “叭叭叭!”一串喇叭声在我耳畔响起。是叶轩来了吧!我转过头,果然,白色 广本。只是车上后座多了个女人的身影,应该就是他的新女朋友吧。错了,不该用新, 听说交往也好些年了。从我离开开始…… “上车!”叶轩侧身打开车门,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这一刻我想退缩,我再也不想介入别人的爱情,真的!我的犹豫不决似乎被识穿 了。叶轩突然下了车,走到我面前,拉起了我的手。“你怎么了?叫你上车呀!” “她是谁?”我已不再是以前的我,我不可能在容忍他这边拉着别人的手,却口 口声声说爱我。我试着挣开他的手,却又不想做出幅度过大的动作。我不希望车内的 女子怀疑我们的关系。我是傻灿之,对,是个傻子。自己不幸福了,就希望别人能多 一点幸福,权当我把幸福给分享了吧。 “是我的朋友而已,你怎么了?”为什么他让我觉得那么不安,那么不可信呢。 我偷偷地看了一眼车内的女人,比我妩媚、漂亮许多。是个气质非凡的女人,也 是,看看这个帅气的叶轩。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得起他。我并不想和他这样僵杵在 街头,最终还是我投降了。挣开了他的手,坐在了他的副驾驶位上。 从我一上车的那一刻,我身后的女人似乎就很不开心。我更加坚信,她并不是他 的朋友那么简单。 “你好,我叫若琳!”后座的女人很率直,率先打破了车内的死寂。应该是个很 开朗的女孩子。 “你好,我叫陈灿之。”我很小声,有点被她的声势所吓到。她一副要打败我的 样子。我真的有点害怕。所以,有时我真的很讨厌叶轩。为什么他是这么地出色,这 么地受女人的欢迎。 “叶轩,她是你高中同学吗?应该不是我们大学里认识的吧。”或许,或许,她 就是叶轩之前和我所提到的那个大学里交往的女朋友吧。 “是初中同学,关系一直很好。大学里分开了四年,认识到现在都10年了!时间 过得很快。”叶轩目视前方,说话的时候扯了扯嘴角。 “噢,她就是你常说在英国留学的女孩子?” “对。” 我什么都不想说,只想听明白他们的对白,来推测出他们的关系。突然,我觉得 很悲哀。其实,我一直没有走出这种介入人家爱情的宿命。一直没有! “毕业回来了,准备在温州做什么呢?” “下个星期一的飞机去荷兰,我的硕士课程的offer 也下来了。”其实,骨子里 我很怯弱,面对一个强势的女人,我真的很害怕。 “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叶轩的表情告诉我,他很惊讶又很生气。“回来都快两 个月了,一直都不联系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吧,你却告诉我下个星期一你就要飞荷兰!” 我低下头,像犯了错,要认错的小孩子一样! “若琳,到了。”叶轩将车靠边,后头跟她说道。 “改天见吧。”她拿起来了包,打开车门,下车前,又突然开口,“很高兴认识 你,灿之!”语毕便关上了车门。“砰!”得一声,似乎带有一丝火药味。她不喜欢, 这是女人的直觉。 “我们先去吃饭吧!”叶轩踩下油门,远离了这个小区。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