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有一天,她问他怎么才能戒烟。他说:“你抽得很厉害吗? ”她摇了摇头,又 问:“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不再想到抽烟?”他望着她:“我不再让你伤心痛苦! ” 为他的这句话她流泪了。就算是伤害,他们彼此仍然都会感动着。 前一段时间抽烟似乎特别厉害,尚书诺用手指轻轻戳着下巴,懊恼地晃着脑袋。 那不再是偶尔的一两支,而是抽到忘记了一切,脑子里变成空白。那一缕缕在眼前 被吹开后肆意蔓延的烟雾,渐渐渗入到空气的每一处去。以为烟雾淡去可以看清, 却更让自己迷失在混沌的世界。而那个世界,或许就是自己一手导演变化的!自己 导演生活悲剧,是不是太可悲了点? 可以想象自己面对那一缸烟头的情景,那时想哭,现在想到时也想哭。想离弃 它们,但为了什么呢?想想自己的身体都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又为谁去爱护她呢? 洛森吗?不能!这个身体的主人吗?或许!可怜的是,连自己都失去了保护她的勇 气! 尚书诺大口大口地喝完橙汁。对面那桌胖男人身边的女人看起来还是风韵犹存 的,只是腰粗了点。一件紧身立领的无袖衫和攀附在胖男人肩膀上闪亮的手指使她 显得低俗了些,他们不会是夫妻!他们旁边一桌的男人,长相不错,穿着也挺讲究, 坐在他对面的女孩子看起来很年轻,不时地低下头。桌上的酒瓶已经开始向她那边 移靠,感觉这个女孩想倾诉什么…… 尚书诺无聊地看着这些男男女女,识别和判断着他们的关系,想他们哪些接下 来会去开房间。盯着一个胖子的肚子,不禁笑了起来,她无法想象这么一个冬瓜在 床上做爱会是什么样子,再想到相扑选手,不禁又大笑了一声。 似乎笑声打醒了自己,她摇着头,把视线转过来,也把身子重新靠落下来。脑 子里又想洛森了,离开的那晚,他抱了她一夜,他们没有做爱,她以为会的,他们 之前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了…… 她想和他做爱,她想他的唇,他的身体,他的温度…… 尚书诺猛地睁开眼睛,用手重重拍了拍脑袋,调坐正了身子,伸手欲拿杯子, 然而,手在空中停住了。她的脑子里莫名地重复着那阵疼痛,那种有点封塞的胀痛! 她有点吃力地端起那杯盛有红色液体的杯子,缓缓移到眼前。 它不透明,不清澈。它似乎不能完全地挂在杯壁上,若即若离地相偎着,每次 的流动,它都要在杯壁上流下一些痕迹,很久才会淡去。 尚书诺屏住呼吸,微微张开嘴咬住吸管,然而,她还是只吮了一口就把它吐了 出来。整个胃剧烈地收缩,抽搐着,她无法控制地开始干呕。弯着腰,用头发遮住 自己一侧的脸,待平静后,张开眼,四下里竟是一片黑暗。 她狠狠拎起身子撞向椅背,无力地皱了皱眉,睁眼空洞地看着前方。她还是不 行,还是输了,真的变脆弱了吗?真的吗? 深吁了口气,她起身想去转转,然而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眼前的一幕把她 重重震坠在了原地。 前面站着的男人竟是那个梦中的陈明,这太离奇了,不是吗?这如果是个巧合, 也太让人恐惧了!尚书诺的心一点一点往上提,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觉得自己 一定出问题了。闭上眼,再睁开,眼前的男人仍在,他在寻找着什么,她的视线紧 紧跟随着他。不是梦中的人,但是,他们太像了!他们的身高,相貌,气质,实在 是太吻合了。就连眼前男人身上的那件暗红色T 恤都是梦中的。她心跳急剧,她开 始恍惚了…… 那个男人回转了身,尚书诺的心一动,不知不觉地跟了上去。 皮鞋落在楼梯的木板上发出很强烈的声音。她颤抖着,贯穿身体的神经像通了 电流一样微微的麻。在拐弯处,那个男人停住了,回头了,她把所有的力气都压在 了那只稳住身体拉着扶手的手臂上,困难地抬起了眼。 他们的视线相撞在了一起。她像是失而复得,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让她有着 一种曾经拥有的感觉。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个彷徨不安的女人…… 男人始终没有什么表情,缓缓转过了身,尚书诺咬了咬唇,抬起手紧紧按住胸 口,这一刻,她真的彻底慌了神,刚才他的眼神冷得就像梦中的感觉!那个世界的 恐惧一下跳出来,出现在了现实中,附在了她的身上,太诡异太可怕了!她拼命绷 着横穿脑袋的那根敏感之线,拼命压抑着它的波动,直到身体渐渐放松,呼吸平缓。 但她发现,仍然需要用另一只手去掰开那握着的五指,在它们松开的刹那,她想哭! 楼下早已是劲歌热舞。她站在高人一头的楼梯上努力寻找那个男人的身影,她 告诉自己,不能和他擦肩而过,绝对不能! 视线里出现了莞雨,她正在领舞,她的舞姿比以前狂野性感得多,她的笑容, 笑容!一束灯光扫在了那张晃动的脸上,尚书诺狠狠打了一个冷颤,她感觉到周围 的空气在慢慢变冷。很冷……她感觉自己一定是脱壳了。那个笑容,竟和梦中出现 的最后那个笑容一样。这,这一切,都似玄机,又都离谱!巨大的颤栗从头顶压下, 她艰难地站着,却还是没能把握住身体,让她倒向了一边…… “你没事吧? ” 尚书诺听着耳边的声音,却无力张眼,感觉是安全的,周围好静好静!缓缓张 开眼,心里随着一阵又一阵悸动。这是注定的,这是天意!尚书诺望着上方男人的 脸,微微扬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