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她措手不及的打击 夜风一吹,吴萧萧有点儿清醒了,坐在林岩风背后,身体一阵一阵发抖。秋已 经很深了,路边的杨树挂着几片干叶子,天空很澄净,月朗星稀的,街道一点灯光 都没有,好像走在地球之外的某个寂静的星球,有飞的感觉。 摩托车在旅馆外三十米停了下来,吴萧萧下了车,说了声“谢谢”,眼睛却观 望着星空。“再见!”,吴萧萧准备往前走。林岩风一把把吴萧萧扯在了怀里,滚 烫的唇堵住了吴萧萧不知所云的唇。 窒息之后,吴萧萧抬起了头。“放开我!”吴萧萧说。 “留下来吧!我喜欢你!”林岩风倔强地看着吴萧萧。 “我不会为任何人停下脚步!”吴萧萧冷笑着说。 “我爱你!你也不肯停下来吗?”林岩风眼睛里喷着火,风一吹,呼呼啦啦的。 “那你肯为我死吗?”吴萧萧冷笑着说。 “愿意!”林岩风想都没想,话已出口。 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这时候,她想起了某个无聊的电影,电影里女主角对男主 角说了同样的话,男主角也同样这么回答,或许还是同样的表情,然后女主角就从 背后拔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刀,插在了男人背后。 “那你现在就死给我看!”吴萧萧依旧冷笑。 “好!”林岩风骑上了摩托车,发动马达,直奔一面墙冲去,旋即头撞了南墙, 弹回了地面,直弹出距离摩托车三米开外。 吴萧萧怔怔地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跑向林岩风,小腿跟抽了筋 似的,举步维艰。 林岩风慢慢坐了起来,眼睛里噙满了泪水,看着吴萧萧说,“对不起!没死成!” 一颗流星滑过天际。 两行热泪垂落下来。 林岩风没有惺惺作态的意思,也没有过多的思虑,荒野的风吹芜了大地,也吹 芜了杂草似的性灵,只留下一种颜色,土黄。单一的色泽,直接的思维,空旷的生 命,生有何欢,死又何惧?生命总会在某一刻戛然而止,人死如灯灭,没有什么大 不了的,世间万物莫不如此。 爱情,可能是这个世界最没有逻辑的东西,没有来由,不需要背景,来无影去 无踪,比天上的流云更不可靠,却比雷电更激动人心。林岩风的爱情就是这样来的, 你可以归结为宿命,也可以归结为缘分,甚至一场赌博。这和他整日打牌有关,他 的血管里从来流着的都是赌徒的血,而且是一个强势的赌徒,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所谓的目的不过是赢,赢的是一种感觉,而不是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就像两个人打 架,肯定是两败俱伤,倒地的人并不一定感觉自己输了,站着那个人也不一定感觉 自己赢了。真正的赌徒不在乎输赢,只在乎有局可赌。从某种意义上讲,他更像一 个赌徒,而不是一个土匪。 吴萧萧的出现带有很强的蛊惑意味,就像一把好牌,绝对值得他下大的赌注, 结局的不确定性带有明显的占卜趣味,吸引着他任性地期待。 现在,他躺在吴萧萧旅馆房间的单人床上,看着吴萧萧为他忙忙碌碌,有一种 说不出来的感动,他终于为自己多年来的孤寂找到了妥协的理由。细密的幸福如同 漫溢的酒液,无伤大雅的伤痛荡漾着一波一波的快感。 生活质朴得就像这里的土地,只要站在一个小土坡上,整个世界就会一览无余。 不需要任何奇迹,只需要走错一段路,你就可以独自拥有一片天空和一片土地。这 样的感觉既简单又直白,让吴萧萧很是沉迷。 林岩风除了头部撞出了一个包,好像其他部位并无大碍,擦破了胳膊,摔伤了 腿。没有昏迷,排除了脑震荡的可能,但他的笑容像个白痴!纯情、痴傻,还有点 迷离。林岩风好像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不能自拔了,知觉的消失、视野的 消失、声音的消失、身体的消失,使他像漂浮在大海里的一艘小船,时间、空间统 统都失去了意义。吴萧萧何尝不是如此呢?不合常理的变故,让她开始怀疑自己的 过去,过去曾经信仰的原则、逻辑、道理,甚至未来。 未来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吴萧萧平生第一次对此提出了质疑。生活充满了各种 各样的可能,游移不定的欲望无时无刻不在寻找出口,生命在无可逆转的破败、没 落中得到了一次又一次圆满,一次又一次更改着方向。这次事件就像一个等待很久 的暗喻,直到今天才突然出现,给了她措手不及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