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杨道远开始主持集团工作以后,姚牧的工作作风一直比较收敛,他很在意自己 的一言一行,时常提醒自己要处理好与杨道远的关系。这些年来,杨道远在官场上 的直线上升,已经使他们之间牢不可破的友谊,变得有些微妙。多年来,姚牧一直 是杨道远的上司,虽然杨道远不止一次公开表示过,自己的人生轨迹和仕途得意, 与他这位老同学好朋友的关怀分不开,然而杨道远现在已经排名在他姚牧前面,他 就必须充分的尊重他,要给足他面子。 在集团副老总中,姚牧一直是被认为要顶替老邢的最合适人选。他有着太多的 明显优势,提拔的年头最长,是集团的创始人之一,有学历,有很好的家庭背景。 早在杨道远还是一个普通群众的时候,姚牧就已经是部门负责人了。事过多年,重 新回头审视自己走过的足迹,姚牧明白了自己的过错和失误在哪里,就是过于少年 得志,难免年轻气盛。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在和老邢的争斗中,原本只是找来做 个帮手的杨道远,最后成了最大的获益者。杨道远给人的印象是很温和,为官四平 八稳,不会轻易得罪人,在权力斗争中,绝不会轻易表态站在哪一边。他这种为人 处事的作风,虽然也让姚牧觉得有点不义气,可是又不能不承认他是站在了道德的 制高点上,君子不党,结党营私乃正派人士所不为,他越是这样,大家也就越看好 他。等到杨道远以副总的身份被安排主持集团工作,排名突然提升到姚牧前面,一 直自以为在较量中占上风的姚牧,才突然明白自己已成了老邢的手下败将。老朽的 老邢竟然利用杨道远这颗棋子,轻而易举地击溃了姚牧。在准备替代老邢的这步棋 上,姚牧显得过于着急,欲速则不达,老邢的业务水平和工作能力实在不敢恭维, 但是老太太在离休回家前却下了最后一步好棋。 “知道老邢为什么会看重你吗,”姚牧有些不服气,悻悻地对杨道远说,“就 因为你小子长得帅,长得漂亮,我跟你说,这老太太也好色的!” 大家都知道杨道远与姚牧的良好关系,因为这种关系,杨道远必须要注意影响, 要考虑到不能让别人说闲话。正像姚牧时时提醒自己要给杨道远面子一样,杨道远 对待姚牧,同样是慎重再慎重,既不能让他下不了台,又不能让手下觉得他们私交 好,就会有什么特殊关照。这些年,集团里最肥的差事就是抓基建盖大楼,姚牧觉 得在所有的副总中间,只有自己最熟悉这个业务,让他分工负责可以说是当仁不让。 但是他不过是随口客气了一句,说干这个差事太苦了,不容易干好,如果别的副总 愿意干,他可以让贤,杨道远听他这么说,顺势就把分管基建的肥差给了别人。杨 道远很诚恳地说:“也好,管基建最容易出事,就让其他人去干好了。” 姚牧无路可退,因此落了个清闲,心里略有些不痛快,不过杨道远的想法也有 道理,管基建确实很危险,这年头风气不正的事情太多,不只是吃吃喝喝那么简单, 他虽然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但是常在河边走,不小心湿了脚也是可能的。再说了, 杨道远让他远离是非,也不仅仅是为了要保护姚牧,肯定还有自己的想法,姚牧一 旦出事,很可能很牵连到杨道远。这么一想,心里又平衡了,姚牧觉得自己还是修 身养性,老老实实地在集团里坐办公室为好。 这一天,杨道远正在办公室里看材料,姚牧打电话给他,说待会要带个女人来 见他,有些事要跟他商量。杨道远问他什么事,姚牧说也没什么大事,组织部的李 部长推荐了一个人,想帮电视台策划一个什么节目,他觉得这事挺好的,就随口答 应了。杨道远说你既然已经答应,还要见我干什么,姚牧说他答应什么啦,他只是 答应见一见,见一个面,最后结果当然还要他这个一把手拍板。 “李部长那人你也知道,轻易不会打电话,见人一面的面子总要给吧。” 杨道远听了,怔了一会,没把这事往心上去,而是想起了另一件事,说:“对 了,你现在有没有事,如果没事,过来一下,我有事要跟你谈。” 姚牧笑了,说:“你这人真滑稽,我不找你没事,一找你事就来了,是公事还 是私事?” “私事。” “私事?怎么了?” 几分钟以后,姚牧敲门进来,开玩笑说以后有私事得到外面去谈,不能在公家 的办公室里随便说,他看到杨道远的表情有些严肃,便也不敢再造次,问他怎么啦, 要谈什么。杨道远说是想谈谈家务事,姚牧立刻又笑了,说早已猜到是怎么回事, 问他是不是和张慰芳吵架了。 “我们从来就不吵架。” “噢,对不起,我忘了,你们是一对很模范的夫妻。” 接下来,杨道远便与姚牧谈小艾的事情,把张慰芳的打算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 来。姚牧聚精会神地听了会,一开始还有些吃惊,很快就平静下来,一边点头,一 边耐心地听杨道远说,杨道远断断续续地说着,把张慰芳家人的想法,小艾父母的 态度,张慰芳的积极促成,一股脑地都说给姚牧听。听完了杨道远的交代,姚牧开 始表达自己的意见。 姚牧很认真地说:“这事我最想知道的,其实是你的态度,你得给我一个实话, 你是怎么想的?” “我当然不赞成。” “为什么,为什么呢?”姚牧表明了自己的观点,“按说你也没吃亏,不说你 占了个大便宜,起码也不能算太吃亏是不是?白得了一个大姑娘有什么不好,你别 着急,让我把话说完,对了,你是不喜欢那个小艾,是不是?” “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事,我觉得这不对,很别扭。” “我也觉得别扭,可是这事想想也有它的道理,按照张慰芳的想法,这也是最 好的留住人家的办法,我们都知道她根本就离不开小艾,她得要这个丫头侍候——” “张慰芳就是这么想的。” “这就好比是让你纳妾,讨一个小老婆。” “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反正就这个意思,难听也好,不难听也好,如果你按照张慰芳的意思去做, 结果就只能是这样。” “她本来也是随便说说,”杨道远心里有些烦,叹了一口气,“可是这几天不 知怎么的,跟疯了一样,三天两头地就是要跟你烦这个事。一会说小艾家里怎么怎 么样,再不给个回话,又怎么怎么样,反正是烦人。” 姚牧看得出杨道远现在是真的烦恼,作为多年的好朋友,作为他们夫妇生活的 见证者,他很同情他现在的尴尬处境。其实早在一开始,姚牧就不赞成杨道远不和 张慰芳分手,当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快刀斩乱麻,分了也分了,别人根本没办法 说三道四。长痛不如短痛,杨道远当时如果与张慰芳决裂,有一个非常好的借口, 这是天赐良机,机不可失,可是偏偏他要玩崇高,要宽宏大量地原谅一个不贞的妻 子,要选择什么爱情,结果呢,是麻烦不断和后患无穷。姚牧根本就不相信会有什 么长久的爱情,人头脑可以一时发热,如果总是发热,就一定会出问题。 姚牧说你到底想不想听我的意见,你想不想听我说实话,当然了,今天既然是 你找我,想听听我是怎么看的,那我可就胡乱说了,我就想什么就说什么,我说的 不对,你可别往心上去,你千万不要跟我计较,你就当我没说,你就当我是放屁。 杨道远让他别兜圈子了,有什么话,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姚牧说你应该转守为攻, 要掌握主动,千万千万不能让张慰芳牵着鼻子走,我告诉你,张慰芳可比你厉害, 她可比你有脑子,现在最聪明的办法,就是逼着她离婚,你跟她离婚。 “离婚?”杨道远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教自己这一步棋,“我们好好的,离什 么婚?” “别跟我说这个,别跟我说什么你们好好的,”姚牧开始充分表达自己的态度, “好又怎么了,好照样也可以离婚。像她这种不能过正常夫妻生活的人,跟她离婚 是合理合法,你明白我的意思?” 杨道远还不是很明白,或者说他并不愿意让姚牧觉得自己已经明白。 “她张慰芳干吗非要占着茅坑不拉屎呢,杨道远我跟你说,你们必须得离婚, 必须,要不然,真按照张慰芳的如意算盘,你偷偷摸摸地把那个什么小艾给办了, 这可就是落了一个把柄在张慰芳手上。你想想,你好想想,这种事落在别人身上, 也没什么,人家会想,自己老婆不行了,就把小保姆给睡了,睡了也就睡了,至多 是个下流。你不一样,你他妈是集团老总,你有身份有地位,手底下几百号精兵强 将,却跟一个小保姆有一腿,你说这要是传出去,也太难听了是不是?当然,事实 上还不只是一个难听,有时候,一个丑闻足以影响一个人在仕途上的发展。” 姚牧的建议就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与张慰芳离婚,先把合法的一纸婚约给解 除了,然后再明媒正娶跟小艾结婚。这样一来,所有的法律关系就理顺了,名正而 言顺,原来的那些关系其实都没有本质改变,杨道远还是可以继续与张慰芳生活在 一起,因为要照顾她是天经地义的借口,别人根本就没办法说什么,张慰芳也不可 能再有什么把柄,她就不可能再控制他们,他们还可以继续恩爱,大家都可以相安 无事。这绝对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冠冕堂皇,姚牧提醒杨道远千万注意,女人 的嫉妒心是极度可怕的,心高气傲的张慰芳绝不可能因为自己残疾,因为自己已经 高位截瘫,因为小艾是她选择的,因为小艾是一个无知的农村女孩子,就会变得真 正的高风亮节。 杨道远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他不得不在内心深处暗暗地承认,对于张慰芳所 作所为,自己确实有过种种顾虑,不能不考虑种种不太好的后果。同时,他也不得 不承认,在自己烦恼和无聊的时候,对于年轻的小艾,确实有过那方面的冲动。有 一天晚上,杨道远在外边应酬完了回去,正遇上小艾在卫生间里洗澡,当时时间已 经不早了,他怕闹醒了张慰芳,轻手轻脚拿钥匙开门进屋,摸黑换了拖鞋,他突然 注意到卫生间的灯是亮的,小艾正在里面洗澡,正在擦干身体,而卫生间的门却是 虚掩的,隙开了很大的一道缝。让杨道远感到震惊的是,身材矮小结实的小艾有着 非常浓黑的体毛,非常茂密的一大片,这给他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杨道远并不 想继续偷窥,他只是匆匆地看了几眼,就又偷偷地走到大门那里,重新拿出钥匙来, 重新假装开门进来,故意发出很大的动静,然后打开客厅的灯,然后就听见卫生间 匆忙的关门声。 姚牧还在继续给杨道远出谋划策,强调与张慰芳解除婚姻关系的种种好处。这 时候,杨道远却忍不住想起了小艾的身体,想起了那浓厚的体毛。说老实话,他并 不喜欢体毛太重的女人,可是自从有了那次无意中的偷窥,每当看到小艾手臂和颈 子上茂密的汗毛,他就忍不住会产生联想,就忍不住会有些下流。为什么如此年轻 的一个小姑娘,那地方会那么轰轰烈烈,会那么生机盎然。记得还有一次,是夏日 的一个中午,小艾与张慰芳正在房间里睡午觉,两人都睡着了,都睡得很沉,根本 就没想到杨道远会进屋。天气热,小艾四脚朝天地躺在小床上,两个腿岔得很开, 由于她穿得三角裤太小太薄又太旧,浓烈的* 从旁边龇了出来,朝气蓬勃地甚至将 小裤衩给顶了起来。与张慰芳冰冷的死气沉沉相比,傻乎乎的小艾热血沸腾,浑身 上下都洋溢了青春活力。 姚牧的方案越来越具体,他越说越来劲,越说越认为与小艾结婚绝对是一个非 常可行的方案,这么做两全其美,不仅不会影响杨道远仕途上的发展,不会在官场 上留下不好的声誉,而且还是进可攻退可守,日后即便是他杨道远在外面有点什么 * 韵事,万一不小心跟别的女人搞上了,小艾也拿他没什么办法,她一个乡下姑娘 又能怎么样呢,只能逆来顺受,她不可能像张慰芳那么有心计。说到临了,近年来 一直在闹离婚的姚牧,已经开始十分羡慕杨道远了,他说一个成功男人的最理想境 界,就是外边有女人,家里也有女人,而且还必须是家里的这个女人不会吵不会闹。 杨道远知道姚牧之所以会这么投入,是因为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烦恼,便笑着调侃他 说:“你外边有红颜知己,你老婆当然要跟你闹。” “红颜知己也根本谈不上,不就是那么回事。” “怎么回事?” “家里红旗不倒,外边红旗飘飘,这个才算牛B 。” 对于自己外边还有女人这事,姚牧从不刻意隐瞒。有时候,他忍不住还会对杨 道远卖弄,男人吗,谁还能没有一点花花肠子。成功男人外面没有女人才悲哀呢, 姚牧总是标榜自己好色而不下流,他接着开导杨道远,说男人到了他们这岁数,有 了他们这样的地位,再找老婆可就跟年轻时大不一样了,年轻时要找一个对自己事 业有帮助的女人,因为那时候他们的前途未卜,还没有开始发迹,女人的帮夫运尤 其重要。现在一个个都事业有成,再找女人那就是只要太平两个字,什么叫太平, 识时务就叫太平,不会吵不会闹就是太平,少一窍没心没肺就叫太平。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