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岑海蓝在港口边,费了好久一番工夫才找到一个愿意出海的船家,等她终于 到达小小时,早就已经不晓得几个小时过去了。 虽然早已过了午夜,可是岑海蓝还是硬生生地敲开房屋仲介商的大门,她总 找要地方睡。 岑海蓝冲着那头微秃的经纪人说:“我要租一间度假小屋。? 那个经纪人穿着睡袍,打着可欠,“天哪——现在的人都流行半夜租屋度假 的吗?” 嘴里虽这么说,不过他似乎已经清醒了样子,抓起一串钥匙,便带岑海蓝去 看房子。 “我不必看那么多房。”天冷,岑海蓝双手抱胸,眼睛盯着那一大串钥匙。 “我要‘沙特之屋’,3 号。”她说出她记孔中的门牌。 经纪人很快地丛丛肩,“对不起,换别间吧,那间有人住了。” “可不可跟那个换?”岑海蓝问了个傻问题,可她真的只想住那间——当初 她跟伊森一起住过的那间。 “小姐,现在是半夜耶!”经纪人瞪着大眼,像看怪物一样看她。“不过… …那间的房客,好像也比你早没多久住进去的样子。” “真的?”岑海蓝兴起一丝希望,拖着经纪人的手就走,“走,我们去拜托 他换房间!” “叹——”他止住脚步,猛摇手,“这种事我们不做的啦,如果你执意要换 你自己去跟人家说,有空如果答应,你再来告诉我。” 岑海蓝眼看是拖不动他了,没辙,只好再确定一句:“你说的,只要那个答 应,就换给我呀!” “是啦是啦!”经纪人又打了个大呵欠,他很不明白,那么间房子为什么她 就执意要那间,不过现在应该是他的睡觉时间,他没有脑子多问了。 岑海蓝离开经纪人,自己慢慢往小屋走去。她忽然觉得好笑,她这样搞,搞 不好等她终于租到那间屋地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她连住也没时间住,搭船又 得回走L.A.赶上班。 不过只为了心中一种奇妙的情愫……她就是想。 那一幢幢度假小屋,不管有没有人租用,看样子都已经熄灯,是一片黑,唯 儿岑海蓝要的那一间还亮着灯,她兴奋地加快脚步,往那间屋子走去。 在距离屋子几步路之遥,岑海蓝却倏在停住脚步,那屋前站了一个男人,就 是那个跟她抢屋子的人吧?霎时,岑海蓝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凝固了,她只认识一 个像他那样高壮的褐发男人,就连他站立的姿势,她都是那么的熟悉。 她落在沙滩上的脚步无声无息,然而那男人却像是心有耿犀似地转过头来, 他们面对了。 光是惊讶,似乎还不足以形容他们的感觉,他们不信任地、梦幻般地盯着彼 此,晶亮的眼眸迅速充满感情,充满某种遗失的柔情。 好半天,伊森才开口,声音居然有些少哑,“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从桑妮面前消失之后,心里有股奇怪的情绪,实然很想来这个岛上走走, 于是他来到港口,找到识的船家,在岑海蓝仍挨家挨户希望有人可以带她出海的 时候,他早已经达到了岛上了。 “我不知道。”岑海蓝摇头,她真的不知道,说不上来,她今晚就是好想念 这片海。“你呢?不是回家了? “我又出来了。” 两人的对话几乎就像是话连篇,然而这些话却又完整地显示他们之间又深切 又浓郁的声意——即使用尽一切方法想遗忘,却仍然无法自拔。 岑海蓝开了开眼睛,直学自己是在梦中。是的,除了梦,哪里还有这么美丽 的情景?她完全不敢相信,他们两个人会在同时有着同样的心思,都回到了这片 海边。 一个突如其来的冲动,她无暇多想就投进他的怀抱;而几乎是一时间,他也 伸出手臂,将她拉进怀里。 他们相吻,她的手臂紧紧球在他的脖子,他的手刚紧紧着她的背和肩;他们 紧紧拥着对方,像是一把火炬遇上另一把,霎时火焰席了一切。 爱的感觉从紧贴的身躯传来,愈来愈热,四瓣融在一块儿的唇愈来愈炽烈, 稍早在岑海蓝办公室中被强压抑下去的情潮在此时冲破堤岸,像出柙猛虎,急着 吞噬什么来满足那过度的饥渴。 他猛烈地占有她的粉颈、她的肩,留下一个又一个粉红的印记,留下一个个 又疼痛又甜蜜的记号,像是要刻进她的心中似的。 你唤伊森的名字,她偎得更紧,让他吻她的唇,令她轻颤,将她带入充满情 感与欲望的世界。 “海蓝……”伊森起头,气息粗喘,眼中满是欲望——还加入了更多的情与 爱,这是他与桑妮在一起所不曾拥有过的爱。 岑海蓝张开眼,无声地邀请他,手则主动攀住他的脖子,将他更拉向自己。 她颈项、肩头、及喉头,又再次掮住她的唇。 岑海蓝完全无法想像这相继续下去激情的温柔,有他浓情蜜意的吻,一个美 丽的梦…… 不管了,就当作是场梦吧,好让她在梦里回忆那段甜美的爱情…… 翌晨,岑海蓝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伊森的臂弯里,一度她以为自己仍在梦 中,不过那灿烂的朝阳告斥她这一切全不是梦。 她静静躺着不动,仔细地听着他的心跳、呼吸声,多希望他那份独特的男性 气息永远属于她—— 她知道不管她昨天晚上做了什么不可收拾的事,她都不后悔。 她回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她是多么处心积虑要毁了他,那么多次,她也逐步 逐步实现,可是每次只要一见到他,她就觉得自己心中仿佛有股比恨还要深刻的 东西,始终未曾磨灭。 她知道那是爱。 她的身上流着她父亲的血液,侵略、仇恨、掠夺。然而她父亲的目标是名利 财富,而她呢? 她其实一直希望的,不过就只是伊森能爱她、需要她,他们能够一直在一起, 那些仇恨、报复,说穿了不过也只为了这个目标。 她对伊森的恨,根本就是出自她对他的深爱,也许她有一天真的可以毁了他, 可是当她毁了他,她也跟着完了。 她无意中落下一滴泪珠,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的,轻轻滑过她的脸颊,落在 他的肩上。 是因为她的泪珠,或者是因为太阳……伊森醒了,他看见她,却完全没有她 的复杂心思,他只是用裸露的手臂抱着她,用脸颊磨蹭她的,似乎这一切都在他 的控制之中。 岑海蓝叹了口气,不舍地依偎着他,然而她的内心却紧缩了一下,一想到眼 前的状况她就头疼。伊森是结了婚的人,在商场上还与她敌对,这下她该怎么处 理两人的关系才好? 伊森察觉出她的烦躁,温柔地吻她的鼻子,下巴,耳朵,轻轻地说:“怎么 了?一大早就不开心?” 他仿佛一下子又回到那个她熟悉、思念的温柔情人,她枕在他的胸膛上,真 希望她能永远这样躺着。可是……她又叹了一声。 岑海蓝不断的幽叹让他明白她的忧心,他撑起头来,用手指盖住她的唇, “不准再叹气,也不准再担心,因为我已经打算跟桑妮离婚了。” 岑海蓝吓了一跳,差点坐起来,“你唬我!?” “我没唬你。”他看起来严肃而正经。“昨天晚上在来海滩之前,我把所有 的事都告诉桑妮,我跟她是不可能继续下去了。” 岑海蓝又感动,又激动,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似乎怕自己突然的移动,这 一切都会像泡沫一样消失无踪。 半晌,她才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必须承认,当初桑妮的附加价值,的确是我这一生遇上最不可抗拒的诱 惑。”他沉静地说:“可是当初不知道离开你会让我这么痛苦,一椿没有爱的婚 姻,会那么教人难以忍受。” 他的手滑到她的脸颊两侧,怜爱地摩挲着她脸上的线条,蓝眸中布满爱意, 她发觉光是他的凝望都足以让她晕眩。 “而且——”他露齿而笑。“有你这么努力地在扯我后腿,我的事业也不可 能顺利。” “才这样你就怕了?”岑海蓝挑挑眉,故作傲慢的说:“我的游戏才刚刚开 始呢!不过……”她狐疑地问:“你舍得?没有了桑妮,你的世界也就垮了。女 人可以只有爱情,男人除了爱情却还要事业……不是吗?” “其实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他顿了顿。“我的世界是垮了没有错,但 是桑妮有几家公司已经在我名下,虽然比起克里昂的事业几乎是冰山一角,但我 也不要求再多了。” 她安静了。瞪着他的表情,好像他是个怪物,好一会儿,她才半真半讽地吐 出:“搞了半天,原来你也没什么损失嘛,虽然不能再那么风光,但是实质利益 还是有。最倒楣的是两个女人,我跟桑妮……” “别再说了!”他用手一把捂住她的嘴,止住她的话,他的眼光灼热,脸色 却涨红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两个,可是我也受过罪了。” 她被他捂着嘴,发不出声,而她的眼神像是在问:是吗? “你不信?”他叹一声。“如果我能像你想的一样那么没良心,那也好。可 是你不晓得从我做了决定的那一天开始,我就不停地自我煎熬,到现在才终于解 脱,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还不如……” “算了。”这回是岑海蓝用手指压住他的唇,隔断他的话,“别再说,都过 去了。” “你能原谅我吗?”他闭上眼睛,吻着她的手指,呼出的气使她的手流过了 一阵电流。“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吗?” 她的唇取代她的手指,吻上他,“我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你。” 他睁开眼睛,缠绵地吻着她,“我们绕了一大圈……又回到原点。” “不是原点。”岑海蓝轻轻推开他,不过脸上却有个无奈的笑容。“我之前 不愿意管我家的事业,可我现在管下去了,又不能说放就放,这对我爸不能交代。 我得好好的安排,才能脱身。” 他点头,“虽然我打算跟桑妮离婚,可是就这样一走了之,也有负克里昂先 生当年对我的提拔,我总得全都移交给乔瑟,才放心。” 岑海蓝忽然斜斜瞅着他,唇边有个狡猾的笑,“关于cBT 银行,还有桑妮的 化妆品公司……你是不是希望我高抬贵手,放你一马呀?” “当作昨天晚上的报酬吗?” 他的嘴挑逗着她的喉咙,她的理智快飞走了。 “你这个家伙……”她有气无力地骂。 他放声大笑,却放过她了。“我可没低级到那种程度,不过我有个更好的提 议。” 她深呼吸,含糊地问:“什么?” “就算我被克里昂家族扫地出门,就算你不管你父亲的事业,我们两人之间 的战争已结束。可是不管换谁来经营,这两个家庭大概还是会为了彼此之间的利 益争斗得你死我活,这样对谁都没好处,我想的是,既然我们两个的关系非比寻 常,那么,促使这两个家庭签定一份合作互惠的合约不是很好?” 岑海蓝的脑子转了转,仔细分析可行性,她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对双方都 有利的协议,也许真的可以藉由他们两人来达成。 “你的野心还真是大啊。”岑海蓝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眼里却写着赞许与 实识。 “有什么办法呢。”他笑了笑,想到自己放弃的决定,免不了有些怅然。 “克里昂把他的王国交给我,我没有办法维持,总也得替他做点什么。” “你心疼桑妮,是不是?”岑海蓝刻意引他的思潮到别的地方。 “你再胡乱给我加罪名,小心我会诉诸激烈的手段。”他一个翻身把她压在 下面,惩罚似地在她胸前的蓓霸上轻捏了一下。 岑海蓝浑身一颤,扭着身上要逃,然而她的头却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高傲昂 起,“什么激烈的手段?你太久没打官司了是不是?大律师。” “这下我可不打算饶过你了。” 他脸上有个诡异的微笑,滑下去吻她的酥胸,她全身紧绷了起来,而他的吻 仍像雨点一样落下,吻着她的脸,肚脐,慢慢一直向下,来到女性的神秘地带, 让她瞪大了眼睛—— “伊……森?”一阵电流过她全身,她感觉快要醉了。 他以舌舔弄着她的女性核心,以手逗弄着她的幽处,顽以地进出抽刺,而她 的身子愈来愈热,忍不住逸出一声声呻吟,他则加快抽刺直到两人达到颠峰…… 望着她迷醉的神情,他笑着把吻移回她的唇,轻轻向她的耳朵吹气,“你听 好,我这辈子想娶的人只有你一个,我们在郊区买一幢房子,嗯?”他轻声细语 着,声音还带着轻喘,“我们生几个孩子?你说?” 霎时之间,岑海蓝全身都僵硬,火热的身躯也迅速化为冰冷。 伊森吓了一跳,撑起身体,忧心地盯着她,“你怎么了?” “孩子。”岑海蓝喃喃说,迷蒙的眼瞅着他。“你知不知道,在你娶桑妮那 天,我本来要告诉你一个消息——我怀孕了。” 他大大一震,血色从脸上消失。“那孩子呢?” 岑海蓝摇摇头,幽幽地说:“流产了。我想这样也好,反正你也不要他。” 他目瞪口呆,只是怔怔地望着她,他的思想一片混乱,完全整理不出头绪, 终于,他瘫躺在床上,然而脑子里只是自责地不停喊着——我曾经有个孩子,曾 经有过一个……可是他死了,这是报应…… “别这样。”看见他的反应比她更惨,岑海蓝反而原谅了他,温和平静地安 慰起他来,“没了,都过去了。” 他转过头来,眼眶里有着晶莹水雾,他伸出手臂揽紧了她,感觉她的脸颊抵 在他的心口。“海蓝,我对不起你。我曾经说过要好好照顾你的,这次我不会再 食言了。” 岑海蓝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在他怀里,她的心里有股暖洋洋的感觉,她像很 久很久以前曾经有过的那种幸福而安全的感觉又回来了。 这天,在市贸中心顶楼的会议厅里,临时加派了更多的保全人员,加上外来 的保镖,一边清一色是黄皮肤黄面孔,另一边则都是浓眉黑发的义大利人,无形 中增加紧张和严重程度。 这是一场极度机密而重要的会议。 岑海蓝很早就到了会场了,她是这个会议的发起人之一,她仔细地看过场地、 座位,甚至巡视了保安人员的部署……就在这时,她看见伊森,另一个发起人。 她走过去,用手上的公文夹碰碰他,笑道:“怎么来得这么早?大老板。” 伊森一转头,笑意立刻出现在他那双湛蓝的双眼中,要不是人前他们得刻意 保持距离,否则伊森还真想凑上前去给他一个招呼的吻。 “你也来得很早啊,总裁小姐。”他只能带笑看着她。 岑海蓝微微一笑,“就快要不是了,以后可能连个总机小姐都当不了。”她 已经向她父亲辞职,上官龙腾虽然颇为不愿,但也拿女儿没辙,只好顺了她。 “等会儿你代表跟我爸签约,你就可以看见他那张脸——”岑海蓝朝他眨了 眨眼,“对你一定是又气又恨,因为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伊森大笑,“还好等一下签约的人是乔瑟不是我,我不必看你爸可怕的脸孔。” 她偷偷用手指戳他,“你总有一天要见的。” 岑海蓝那又娇俏又可爱的模样,伊森看了真想把她包起来放在口袋里带回家。 “你爸已经知道我们的事?” 岑海蓝狡猾一笑,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她又恢复往日那个灵黠活泼、幽默 妩媚的小女人。 她正想说些什么,然而这时上官龙腾正好带着随从大架光临,她只得立刻迎 上前去。 几分钟之后,乔瑟也来了,会议于焉开始。 合约的内容双方早已看过,条文也都讨论过,签约不过是个仪式而已。双方 客套寒喧了一下,就开始签起字来。岑海蓝悄悄与伊森对望了一眼,两人正欣慰 着他们的任务将圆满达成,会议室的门外这时却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小姐,你不能进去……” “谁说不可以!?” 会议室的门倏地被推开,站在门口的人是桑妮。 她穿着一件皱巴巴的洋装,脸上脂粉末施,一头未梳理的头发更是胡乱地用 发带绑个马尾了事,所有的人几乎都快不认识她了——她这辈子只怕从来没有这 么狼狈而不加装扮地出门见人过。 “岑海蓝,你在哪里!”桑妮发了疯似地点名大吼。 “桑妮,你发什么神经!?你来这里做什么?” 伊森立刻走向她,想平缓她的情绪,然而桑妮一看见他走过来,颤抖的手慌 乱地从皮包里掏着什么……众人才发现,她竟然带了一把枪! “你别过来!”她举起枪,胡乱地朝伊森指,脸上的泪水开始狂落,一副醉 言疯语的样子,“我来这里做什么?我不该来是不是?这里不是我能来的地方, 我那么笨,又没用……所以才被我这个英俊的丈夫利用,从我这儿取得了财富跟 权势之后,就要跟我离婚!” 妈的!她是喝了几瓶酒?那酒味连他都闻得到。伊森在心里诅咒着,肯定桑 妮必是醉疯了,才会跑来这里丢他的脸,丢她自己的脸,也让克里昂家族难堪。 他不管桑妮手上的枪,笔直又往她走去,以坚定的口气说:“别闹了,把枪给我!” “别以为我不敢开枪!”桑妮哭着朝他大吼,“你再往前走一步看看,别以 为我不敢!” “好——”伊森算是怕了她,他止住脚步,双手往前一放,想缓和她的情绪, 一边拿话哄她:“桑妮,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你现在这样谈不了事的。虽然 你有枪,可是你看看……” 他环视厅内,厅里他们这边的保镖,早一个个想上前夺走桑妮的枪,解决这 场纷争;而海蓝那一边的,则小心翼翼地随时准备保护雇主,剩下的人就都带着 又讶异又好奇的表情,看着他们演这场闹剧。 “桑妮。”他捺着性子说:“这么多保镖带着枪,你的枪还有什么用?还是 给我吧。”他说着向她伸出手去。 “我的枪法不好,打不到别人,难道我就不能打自己吗?”她发疯似地狂笑, 枪口忽然放弃指着伊森,转而指在自己的头上。 这举动让伊森以及所有的保镖都吓住了,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免得桑妮不小 心扣下板机……这罪名可不小。 桑妮于是终于有机会做她想做的事,她把枪指向座位上的岑海蓝,狂叫着: “岑海蓝,你躲在那里干什么?出来呀!不敢出来了是不是?你有胆整我, 害我的化妆品公司垮台,甚至连伊森也抢走了,现在却没胆子走出来?” 岑海蓝蹙着眉,正打算站起来走向桑妮,身边的父亲却拉她的手,要她停住 脚步,岑海蓝只好站在原地。 “桑妮,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些事该解决。”岑海蓝好声好气地相劝,“可是 今天真的不是时候,找一天我们面对面谈谈好不好?” “谈什么?跟你还谈什么?”桑妮歇斯底里地喊着。“亏我一度还当你是我 的好朋友,可是你呢?你把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全都毁了,你教我靠什么活下去?” 岑海蓝对桑妮实在也有满深愧疚,她不只是自己报复伊森的利用工具,在这 整件事中更是最可悲的牺牲者,她对桑妮充满了同情,口气也十分和缓,有点想 弥补的意味,“桑妮,你先别急,我们再来讨论讨论,那个化妆品公司不是非关 不可……” “我再也不相信你了!”桑妮泪水滂沱地猛摇头,水雾模糊了她的视线,也 遮蔽她的理智,她疯狂地朝岑海蓝大吼:“我不管,你毁了我,我要你陪我一起 下地狱!” 倏地,枪声乍起,巨大的爆裂声充塞在整个大厅中,所有人都没料到桑妮居 然说开枪就开枪,也没人来得及防备,直到那狂大的声响划破天际,火药味弥漫 在空气之中—— 桑妮手一松,枪枝落地,而她也像用尽力气,整个人瘫软地跌在地上。 “爸——” 岑海蓝几近崩溃地抓着父亲狂声大喊,泪水疯狂地涌出眼眶,她顿时理智全 失,只是发了疯似地朝着父亲又哭又喊,惊惧地无法接受父亲胸前那一片深色和 血红。 就在桑妮开枪的那一刻,上官龙腾替她女儿挡了那一枪。 一样的酒吧,有着一样的音乐,艾莉一样嚣张地勾引男人,然后再用泼辣的 言语把喝醉的人骂跑,岑海蓝匆匆忙忙地推门进来,这回,换成伊森在吧台等她。 岑海蓝的眼神在远远的地方就接触了他的,两人的眼光都是一样的无奈复杂, 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走到他身边,不假思索地就投 进他的怀里,他的唇吻向她,完全出自本能、习惯,再自然不过的动作—— 什么话都不用说了,这一吻已经包含千言万语。 “这个嘛……再过一哩的地方就有家汽车旅馆,如果两位需要的话。”也许 是太过火热缠绵,艾莉忍不住在吧台里打趣他们。 伊森只好离开岑海蓝,对艾莉笑了笑,并要了一瓶啤酒给岑海蓝。 “你父亲的情况还好吗?”他关怀地问她,今晚的海蓝虽然还是美丽依旧, 却掩不住脸上的憔悴。 “好多了。”她点点头。“至少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桑妮的那一枪没要了上官龙腾的命,却也把他伤得送医急救开刀,昏迷不醒。 这几天岑海蓝几乎等于是住在医院一样,不眠不休地照顾父亲,偶尔才有机会跟 伊森匆匆通个电话,更别说见面了。 “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还不知道。”岑海蓝幽幽低喟。“不过伤得这么重,就算出院,休养个大 半年也免不了,家里的事业,他是没有心力管了。” 他停顿了一下,警觉地抬起视线,“你是说……” 她微微一笑,笑得有点苦涩,“我爸爸最希望的就是我能接管他的事业,就 算我不愿意,也不能在这种时候放着任公司群龙无首。我这一两天,就要回亚洲 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他抬起手拨弄她胸前的那颗蓝宝石坠,他生命中的蓝宝 石。 “不晓得,等一切安排好了……少说半年。”她说,抬起眼面对他,“桑妮 的案子,什么时候开庭?”岑海蓝问的是桑妮枪伤她父亲的案件。 烦恼的神情立刻布满伊森英俊的脸庞,仔细看那张阳刚的脸,不难发现这几 日的劳心劳力,也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 “星期四。”那是三天之后。“你来不来?” “我回台北去了。”岑海蓝摇头。 他咽了一下口水,凝视着她,还是说了出来: “我们的律师,想以她受了过度刺激历而精神状况不定,加上酒后失控,才 错手开了枪。我们并不想让她坐牢,不过她当然得因此进疗养院待一段时间。如 果到时候真的这么判决,你们会不会……”伊森顿住了。杀人偿命,伤人自然也 得付出代价,可他是绝对不会让桑妮坐牢的。 “算了。”岑海蓝一叹。“我不会要桑妮吃牢饭的,毕竟她是最可怜无辜的 一个,是我害了她,要坐牢的也该是我。” “错了。”他的手一下子盖在她手上。“该死的人是我。” “一切都过去了。”岑海蓝抬起睫毛来,氤氲着泾气,而从他的眼神中,她 看见了真诚的柔情,这一切似乎都像是过去了,然而对他们两人来说,几乎是一 波未平一波又起,挫折与磨难还未完全结束。 “我想——”她幽幽地说,“你是不可能陪我一块儿去亚洲吧?” 他犹豫了一下,只能苦涩地摇头。“桑妮现在这个样子,我实在没有办法跟 她提离婚,或者是丢着她不管。” “我知道,我知道!”岑海蓝的手反过来,拍拍他的手臂,那神情很像两个 凄风苦雨的人互相安慰。 不过不晓得为了什么,岑海蓝这回的心里却平静而安稳,充满了希望,信心, 她相信这回她跟伊森不会再落空—— 一切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来找我,好不好?等你跟桑妮的事解决之后。”岑海蓝站起身来,在他的 唇上轻轻一吻。“在台北,或是上海,如果你看见一家像这样的Bar ,不要犹豫, 走进去,也许你就会看见已经卸下重任的我,在台上吹萨克斯风。” 伊森的笑容与她同样充满信心,他认真地承诺岑海蓝这个不知何时才能实现 拆:“我一定会去的。” 岑海蓝走心地笑了,她胸前的那颗蓝宝石映着伊森眼里湛蓝的灿烂。 (全书完)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