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芸和丽走到公寓门口,雨一点也没有要停的意思。丽看看天色说:“芸,你先上 去,收拾一下。我去趟超市。”芸有些不解:“怎么,你们不去餐厅吗。”丽摇摇头 :“我怎么可以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蔡勇一会儿也会来。就在家里过吧。”芸说: “好吧,开车慢点儿。”丽说:“没事儿。我走了啊。”芸站在公寓门口,目送着那 辆车在雨幕里,旋了一个弯,冲向了公路。雪亮的车灯,在晃过门口停放的一辆车时, 芸竟然无意的发现那里面坐着一个人,芸不由得惊呆了,那瞬间的恐怖一下子袭上心 头,借着公寓门灯发出的光芒,她眯着眼紧盯着那车里的人,渐渐的在雨雾里,她发 现那个人正靠在车里睡着。芸不敢停留,她转身向楼里面走去。路过传达室,看到两 个保安正在那里看电视。芸敲敲窗,一个保安拉开窗子:“小姐,几楼的,有什么事 啊。”旁边那个也扭了一下头,说了句:“这花儿真不错。”芸拿手指指门口说: “前面停了一辆车,里面有人。你们看下吧,怪吓人的。”芸说完就上了楼。 进门后,芸马上就甩掉了那双令她难受的高跟儿鞋,然后将那束花换掉,她从刚 才的紧张里慢慢放松起来。脱下束缚了她一天的职业装。想到一会儿有客人来,芸从 衣柜里拿出一件淡粉的T 恤换上,到洗手间梳发洗脸,然后她又到客厅里,收拾了一 下。她望向阳台,外面雨声依然,芸走过去关好阳台的窗子,然后回到客厅,坐到沙 发上,正想要休息一下。这时外面有人敲门,芸走过去,尖尖嫩嫩的叫了声:“谁啊”。 门外那个人厚重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芸,是我啊。”“刘刚。”芸的心里惊喜的 颤了一下,打开了门,刘刚有些疲惫的站在门外,他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衣,胳膊里 夹着一个皮包。芸说:“刘刚,你怎么来了。”“没什么,想给你一个惊喜啊。没想 到在车里给睡着了。”芸细声细气的笑了:“讨厌啊你。刚才吓死我了呢,原来是你 啊。快进屋吧。”刘刚进门后,四处望了望:“变样儿了啊。”芸说:“变什么啊。 什么时候带我去你那儿看看。”刘刚把包甩在茶几上,自己坐下来:“你一小女孩儿, 去哪儿干吗。夜总会,你敢吗。”芸俏皮的皱皱鼻子:“有什么不敢。有你在,我怕 什么。”芸从冰箱里给刘刚拿了一听可乐,然后也坐下来。刘刚说:“芸,我饿死了, 给我弄点吃的。一路上真累。”这句话突然像一根刺一下子扎到芸的心里,她突然想 到丽就要回来了。芸连忙说:“刘刚,快,我们到外面去吃。”刘刚把身子靠在沙发 上:“我不去,外面下那么大雨,就在家里凑合一下吧。”芸那时已走到门口换好了 鞋子:“刘刚,不行,家里什么都没有。快走。”刘刚站起来,说了声:“太懒了你, 谁要娶了你,还不得立马儿饿死。”芸笑了笑:“刘刚,你要是今天不想饿死,就赶 紧走。”刘刚坏坏的紧走了两步,一下子逼近了芸,他粗长的两支胳膊抵在墙壁,芸 下意识的向后闪着,身子紧贴在门后的墙上,她用手抵住刘刚结实的胸膛,可那柔弱 的手怎能阻挡这像一堵墙的身体。芸左右扭着娇嫩白皙的脸,一边瞪圆了眼睛:“刘 刚,不要,今天不行。快闪开。”芸的心在狂跳着,那种渐然升腾起的期待被一种莫 大的恐慌撕扭着,这种恐慌或许是来自丽,来自蔡勇,甚至是已经快要支撑不住的自 己。芸从嗓子里嘤咛着反抗的声音,可这种女孩子娇细的吁喘,更催化着刘刚的冲动。 就在接近自己双唇的那一刻,芸听见了楼道里清脆的高跟儿鞋的声音。芸说了声: “等下。”急中生智的她,哧溜一下,从刘刚的胳膊底下钻了出来。 门哐的一下,打开了,一下子把刘刚拍在门后,丽双手提着东西,站在门口叫着 :“芸,快接东西。”芸慌乱的跑过去,用背使劲儿靠着门,接过来几个袋子。丽拿 着几个更大的袋子,快步走进屋里,放在了茶几上。眼尖的丽,猛然就瞥见桌上的男 士包,她像看到一条蛇似的啊了一声,双目一下子投向了芸。满脸羞红的芸,走过来 刚要解释,门就被刘刚顶了回去,受到惊吓的丽一下子扑到芸的怀里,“——啊”的 一声尖叫,把刘刚也呆呆的震傻在那里。 丽一把推开了芸,看着眼前这个健壮、英俊,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人,不由得 惊呆了。可是那蓦然间在她心里窜腾起来的自责和羞辱,使她一下子低下了头。芸惊 恐的站在丽的旁边,像一个撒了弥天大谎而被当众揭穿的孩子,不知所措。刘刚厚重 的声音,打破了这让人窒息的寂静。“是丽啊。好久不见!”芸心疼的看着刘刚那隐 藏不住愤怒的双眸,和急促起伏的胸膛,她跑过去抓住刘刚有些颤抖的胳膊,掩饰着 自己的慌乱:“刘刚,快过去坐下,今天是丽的生日。”刘刚扭了下头:“我当然知 道!”一句话,同时把两个女孩子惊住了。 丽抬起头甩甩长发,自然和青春又回到了她的脸上:“刘刚,你来了。见到你很 高兴。芸,我也祝贺你,祝贺你找到了刘刚。”芸从刘刚的那句话里,回过神来: “丽,我们去厨房吧。刘刚刚才还喊饿呢。”丽笑笑说:“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动 不动就喊饿。”芸一阵醋意涌上心头:“是啊。刚才他还说谁要娶了我,就立马儿要 饿死谁的。”丽跑过去,把芸拉过来:“谁也不能娶我们芸,得我说了算。哈哈”。 快乐和平静在两个女孩子的言语里,又回到了这个房间。刘刚:“芸,你们玩儿吧。 我回去了。”丽哼了一声:“小气鬼。”芸偷偷白了丽一眼,哄着刘刚:“谁敢说刘 刚的坏话儿,我不饶她。刘刚,快来嘛,坐下。我给你做好吃的。” 刘刚晃动着身子,在芸的娇声软语里,像头听话的大象,慢慢的走向了沙发。 丽和芸拿着东西到厨房去忙了,刘刚走到阳台,打开一扇窗,借着夜雨的湿润, 让秋凉吹醒自己有些烦乱的心。夜雨缠绵,他望着远远的地铁站,仿佛又看到了自己 在那个雨夜里逃离的身影,刘刚低下头,回想着那个伤心的夜晚:“三年的爱,被丽 一朝负情,可我做错了什么,就因为我不能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吗,而我在努力着, 她为什么不可以等待。”刘刚甩甩头,伸出手接过冰凉的雨水,搓湿了脸,他想让自 己变的清醒起来,因为在刚才看见丽的那一刻,他竟然心乱如麻:“她依然那么美, 她的媚,她的艳,她的腰肢,她醉人的面孔……,不,不。不要,不能够。让她见鬼 去吧,她不是爱钱吗,让她去爱吧。我有芸,我现在有我的芸。我喜欢芸,是的,我 喜欢。她那么善良可人,我要给她永远的爱。让这个可恨的丽从我的心里走开吧。” 刘刚啪的一下,关上了窗。他不敢再看那雨,他怕自已再从那雨幕里,走回从前,回 到过去和丽在一起的回忆里。 当丽和芸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刘刚正眉舒色悦的站在桌子前,看着那花。芸把菜 放到客厅的餐桌上,穿过一扇磨砂玻璃的隔门,走向刘刚:“刘刚,饿坏了吧。”刘 刚回过头:“芸,这花漂亮吗。是新园刚开的玫瑰。我特意嘱咐花店的。”芸感激的 朝他微笑了一下:“刘刚,要知道省着。这得花多少钱。”刘刚搂过芸的肩头:“芸, 只要你喜欢。就值。”丽又从厨房端了鱼出来,她透过隔门,看到了刘刚和芸依靠在 一起的身影,她忍着那翻滚着的让自己害怕的醋意,堆出笑容来,高声叫着:“没人 道啊。就让我一个寿星佬忙活。”芸赶忙拉了一下刘刚,自已先跑了出来:“活该你 啊。谁让你提醒的晚了。连礼物我都没给你买呢。”这时刘刚也走了出来,坦然的说 :“丽,我不知道你在。我现在就和芸出去买去。”丽把鱼放上桌上,嘴角往一边夸 张的拽了一下:“不用了吧。有人给我送。咱们自己人就免了吧。谁让那家伙有钱呢。” 刘刚笑笑:“嗯。你男朋友吧。是得宰狠点。”丽说:“我干嘛宰他,我心疼还来不 及呢。”说完从桌上拿起一片吐司:“刘刚,要不你先吃点儿。”刘刚坐在沙发上, 用手掠了一下自己的短发:“等等吧。还有客人。”芸把餐巾放在桌上说:“丽,打 个电话催下吧。是不是蔡勇出不来啊。”刘刚的耳朵不由自主的动了一下,他好象在 刻意的听清那个名字。丽抬头看看表说:“我美得他不行了,再等5 分钟,不来咱们 先吃。”话音刚落,就听见了有人敲门。丽有些得意:“你们洗手去,我去开门。” 刘刚和芸刚走进洗手间,就听见外面蔡勇的声音:“丽,我这一路找哇,光知道 在西直门附近,不知道那个街啊。你也不说清楚。”丽有些肉麻的声音:“对不起了, 亲家的,快进来。哇,真是蓝色妖姬啊,你真是实心眼,说五支还真买五支,花两千 多吧。”蔡勇说:“快拿着蛋糕。真沉。”刘刚的大手,在水流下变得有些颤抖,乖 巧的芸从背后贴紧刘刚:“刚,不要难过。我在。”刘刚默默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只任水流冲刷着那双手。芸的胳膊绕过刘刚的身后,用手挤出了洗手液,柔嫩洁白的 手指替刘刚认真的洗着,刘刚粗壮的手指,慢慢的也和那纤细的柔指交叉旋握,静静 的指语,在哗哗的水声里,如泣如诉。 芸和刘刚从洗手间走出来,看见蔡勇正把外套挂在衣架上,芸打了招呼:“蔡经 理,刚过来啊。”蔡勇温和的点点头,眼神却盯在芸身后这个高大的男人身上:“芸, 你好。”芸略回了下头:“这是刘刚。我朋友。”蔡勇走过来,要和刘刚握手:“你 好。刘先生。”刘刚甩甩手:“不好意思,刚洗完手,有点湿。”说完只是点头示意 了一下。丽正在餐桌前摆弄着蛋糕上的蜡烛,头也不抬的说:“蔡勇,我们这新主管 当的还不错吧。”蔡勇面对刘刚的淡漠有些尴尬的笑笑:“那是,那是。芸的能力当 然错不了。”芸笑笑:“大家快坐吧。我去拿饮料。”丽弄完拍拍手说:“芸,要红 酒。”芸说:“他们都开车呢。”丽说:“没事儿的。今天高兴,喝点不碍事的。” 刘刚:“在哪儿,我去拿。”芸把刘刚推到桌子前面:“快坐吧。我去。”说着也招 呼蔡勇坐下。 芸拿来酒,斟上。然后在丽的对面坐下来:“丽,今天是你的生日。说几句吧。” 丽点点头:“好吧。我首先感谢大家的到来。过完今夜,我就24岁了。我希望在明年 的这个时候,会有一个人来娶我。”芸哈哈笑起来:“丽,怎么这么直接啊。这应该 在许愿的时候心里想的啊。”丽并没有笑:“芸,我就是要把愿望说出来。因为,我 要让那个人听到。”芸的心像是被这句话扎了一下,她平静的说:“丽,那个人一定 可以听到。因为他就在你旁边啊。”丽的眼神扫过刘刚然后看着蔡勇:“你听见了吗。” 蔡勇有些不自然的说:“听到了。我当然可以听得到。”刘刚只是微低着头说:“丽, 我们为你祝酒吧。”丽有些感激的看了一眼刘刚,然后举起杯:“来,喝酒。”说完 半杯红酒,一饮而尽。大家随着喝了一口,然后蔡勇给丽倒上,并关切的说:“丽, 慢点喝。这样容易醉。”丽没有理会,扫过眼前的人:“怎么,大家为什么不喝。酒 就是用来喝的,品什么啊。快喝,快喝。”刘刚看了一下芸,端起杯子,芸和蔡勇也 端起来,三个人碰了一下,也都喝了。丽忽然变得高兴起来:“芸,你真够意思。这 俩男的,本来就该喝光了。”气氛骤然的变得轻松好多。芸看着空空的杯子:“你还 别说。这红酒我还真不怵。味道不错呢。我去关灯,点蜡烛吧。”丽开心的点点头: “好吧。”蔡勇一个人点完了蜡烛,丽面对着暗夜里摇曳的烛光,开心的笑了笑,然 后一口气,吹灭了。芸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走过去,打开房间的灯。然后听丽说: “我的愿望许过了,不用再许。在我这儿,愿望说出来,也灵验的。”芸走过来说: “我们要唱祝歌的,你怎么就给吹了呀。”丽说:“谢谢你芸。我等不及了,我想这 个愿望快点实现,希望那一天早点到来。大家快吃吧,要不菜都凉了。”说着,给蔡 勇夹菜过去,边笑说着:“刘刚,你快饿死了吧,也赶紧吃。”刘刚没说话,咣咣的 给自己夹了一满碗的菜,埋头大口吃起来。蔡勇轻瞟了一眼刘刚,然后对芸说:“对 了,芸。你们分公司该招用新人了。现在业绩不错,有些事不用汇报,自己拿主意吧。” 芸点点头:“是啊。我正要给您说呢。”丽晃晃酒杯,然后看了一眼蔡勇面前的菜: “蔡勇,工作的事明天说吧。怎么,菜不合味吗,怎么不吃。”蔡勇笑笑:“你秀色 可餐,我吃不下了。”丽向他捶过去一拳:“好你个蔡勇,你敢恶心我。罚酒,快点 儿喝。”芸看看默默吃饭的刘刚,从桌子下偷偷伸过手,放在他腿上,轻轻按抚了一 下,不知道为什么,刘刚看起来有些可怜。 半个小时过去了,丽明显已经有了醉意。她娇嫩的脸上,红晕飞起,星眸迷离。 她把手搭在蔡勇的肩头,声音飘摇不定:“蔡勇。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没想到你真 的可以来看我。”蔡勇似乎有些动情:“丽,我很想你。只是公司太忙了。”丽苦笑 了一下,醉态已露:“蔡勇,我漂亮吗。我值得你爱吗。”蔡勇看到丽又独饮一杯, 说:“丽,不要再喝了。红酒容易醉人。”丽突然从蔡勇肩头抽回手,在空中扬起, 啪的一下摔到桌子上:“我在问你!”蛋塔尖上的一只奶油玫瑰,随着一声断喝,慢 慢坠落成泥。蔡勇一惊:“丽,你喝多了。”芸也走过去,站在丽身后,把手抚在丽 的肩头,丽收回手按在芸的手上,头侧躺在芸的胸前,脸上的泪水如涌泉流落成行: “蔡勇,你为什么要骗我!”蔡勇低下头,默默的说:“丽,我们只是朋友。我和她 订婚了,我们已然不可能。”芸,默默的为丽擦去脸上不停涌出的泪水,她怀里的丽, 已是泣不成声。沉静如雕的刘刚突然扬手起杯,将一杯红酒唰的一下,泼在蔡勇的脸 上:“你他妈的畜生!老子绝不能饶你。”说着站起来,从身后,拽出一把凳子,朝 蔡勇摔了过去。丽突然狂叫了一声:“刘刚,关你什么事!你给我滚!”蔡勇没有躲, 额角上的鲜血慢慢淌下。芸站着没有动,她只是静看着这一切的到来,眼泪无声滑落。 蔡勇站起身,拿起自己的衣服,在刘刚的怒视下,走出了客厅,在出门的时候,回过 头擦了一下迷流在眼角的血:“丽,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芸,你继续在公司好好 工作,这只是个意外。”说完,离门而去。 刘刚走过去,把那只摔落在地的凳子扶起来,丽望着像犯了错而低头不语的刘刚 轻轻说了句:“刘刚,你吃饱了吗。真是抱歉,因为我的事,弄得你们也不开心。我 看明天自己还是搬走吧。”芸在丽的旁边坐下,递给她一张面巾纸:“丽,不用这样。 你走了,我上班怎么去啊。刘刚他刚才是太冲动了,再怎么着也不应该打人。”丽突 然破涕为笑了:“凭什么不该打。蔡勇从骗我那一刻开始,他就是我的死对头,我还 得谢刘刚呢。”刘刚甩甩手腕:“你干吗不早说,这小子就是欠打。”芸白了刘刚一 眼:“刘刚,你回吧。要不太晚了。”刘刚拿起手包,使劲拍了一下:“好了,我走 了。明天还得上外地。”丽扭头看了看他:“刘刚,做什么买卖啊,发了吧你。”芸 站起来,走到刘刚面前,细细的为他整了一下衣领,温柔的说:“路上开车小心啊。” 刘刚微仰着脖子,回答着丽:“我是替人卖命,没钱!”芸啪的拍了一下刘刚:“废 什么话,快走。”刘刚抻了抻袖口,抖了抖肩膀:“好了,我走了。回头儿我再过来 看你们。丽,别担心,那小子吃不了你。明天好好上你们的班吧。”丽站起来和芸一 起把刘刚送出了门。 芸回来把丽推上了床,让她休息,自己收拾着桌上的东西。丽半躺在床上,晃了 晃有些发晕的脑袋,静静的看着芸忙碌的身影,她怅然若失的说:“芸,你说蔡勇他 现在怎么想。”芸拿起那束蓝色玫瑰,看了看:“唉,多好的花儿。可惜喽。”丽向 芸甩过去一个枕头:“我在问你话呢。”芸俯身把枕头捡起来,拍了拍:“你说他能 怎么想。他什么都不会想,他轻松了。”丽说:“为什么,我让他感到累吗。”芸走 过去,坐在床边,拉住了丽的手:“丽,我突然觉得,女人永远都不要追一个男人, 应该让男人来追。否则,他这一生都不会看重你。”丽好像明白似的点点头:“可是, 为什么呢。”芸笑笑:“我也不知道。这是人的本性吧,人通常会珍惜自己苦苦追寻 才得到的东西,而把轻易得到的丢开。”丽扭了一下脑袋:“我知道,你在说我。为 什么世界这么不公平,连爱情都要由男人来支配。”芸摇摇头,鼓起腮来,轻轻吐了 口气:“不,我是在说自己。从刘刚为你打蔡勇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自己正是 在爱情的追寻者。”丽的眼泪再次涌出来,她抽回手,擦了一下眼角:“芸,我承认 我还爱着刘刚。而刘刚现在爱的是你,我不会再贪心。”芸苦笑了一下摇摇头:“不, 我了解他。刘刚一直舍不开的是你。我尽管也喜欢他。可是看到今天发生的一切,我 似乎懂了。他和蔡勇没什么区别,我感觉刘刚将来也会这么对我。他同样也不会珍惜 一个追他的女人。”丽像看到了一个闪光的东西,她抬起头看着芸:“这就是你的爱 情观吗。”芸笑笑:“你难道不明白吗,蔡勇为什么丢掉你,那是因为你在他眼里, 不过是一个爱的傀儡。而我在刘刚那里,和你一样,也在成为一个傀儡。”芸接着说 :“丽,我其实一直都那么羡慕你,甚至嫉妒。可是我现在不再恨你。”丽说:“难 道你要把刘刚还给我?你怎么可以舍得他。”芸的眼泪夺眶而出:“当然我非常舍不 得。我怎么可以丢下我喜欢的人,可是,他一直爱的是你。而我,只不过是乘虚而入 的人,我拥有的只是一段偷来的爱情。”丽动情的抱住了芸:“芸,不要这么说自己。 一切的罪都在我这里。你并没有错。”芸的头搭在丽的肩上,抽泣而动,她哽噎着说 :“丽,你是我最好的姐妹,在爱情面前,我们却是一对情敌。”丽也失声哭泣: “芸,如果时间可以重新来过,我宁愿不要爱情,只要姐妹。”芸抚着丽的秀发: “丽,你去吧。刘刚在原先的地方等你。我把他还给你。而且,你不知道,他现在非 常有钱。”丽轻捶着芸:“我不再爱他的钱,刘刚如果可以回头,我甘愿和他一起去 吃苦。”芸轻轻推开了丽:“丽,现在我和蔡勇一样,也轻松了。我相信,这个世上 一定有一个人,在那里等我。就像刘刚等着你。”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树上的雨水,依旧滴落在夜色里,像一个失欢的女人。 芸和丽早上起来,阳光明媚,空气湿润而清凉,那绵然的雨,为这个城市洗去了 尘埃和些许浮躁的气息。丽从冰箱里拿了吐司,涂了些奶油和花生酱,给芸递过去, 芸说:“昨天的蛋糕还有,太大了,我切成了块,拿出来吃啊。”丽甩甩头发:“我 给扔了。太占地儿。”芸说:“你真是乱来,就因为是蔡勇送的吗?多好的蛋糕,够 咱俩吃两天的了。”丽揉了下昨夜哭的有些肿的眼睛:“我不想吃。对了,那花呆会 儿也扔了。我看见就一肚子的气。”芸说:“算了,算了。赶紧吃,呆会儿晚了。” 芸一脸的平静和淡然,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笑容,她微低着头吃着东西,额前有些乱的 柔发,遮住她清雅苍白的脸。 吃完饭,芸换上那套浅灰色的职业装,又微微皱了下眉头,不情愿的穿上了那双 高跟鞋,和等在门口的丽,一道下了楼。在公寓的台阶上,细心的芸发现了滴在那里 的血迹,那并没有让雨水冲刷走的血斑,躺在地上,呈暗紫色,面目有些狰狞。芸的 心一下子沉重起来,此时的她不禁恨起刘刚来,恨他的多事和粗鲁,恨他对丽的在意 和怜惜。芸抬起头,太过干净的阳光,一片亮白,芸觉得有些剌眼,她用手支在额前, 和丽一起上了车。 到公司后,芸把拟定好的计划书传真给总公司,又让丽到人才交流中心,去为公 司招聘程序员。已经有些虚弱的芸,强打着精神走进开发组,观察了客户端的运行情 况。她回到主管室,又和营销部门的职员,一起制订好了下月的营销计划。散会后, 芸疲倦的靠在椅子上,长长叹了一口气,她静静的看着桌上那只空落落的花瓶,刹那 间,眼泪竟如断线的串珠,热滚而下。那昨天还沉浸在蜜糖里的心,现在却如离枝的 落花,碎洒在那无人怜取的角落。芸的头仰躺在椅背上,闭起双眼,任由热泪横流, 她要把那些委曲,那些不能再短暂的幸福,统统从她的心里驱散,她要让自己怦然跳 动过的心重新雪藏,再次掩尽那无人喝彩的世界。晶亮的泪珠,在她莹白的脸颊滑过, 此刻任谁也不能阻挡它的去处,任谁也不能将它吻走,它只有苦涩,只有受伤,独伴 着这个可怜孤单的女孩儿,在沉到谷底深渊的心里,百转千回。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