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中的女生 第二天,席在恩醒来时,已经快十点了,窗外的太阳,看到这个傻傻的女孩醒来, 一脸迷茫的样子,乐得笑歪了嘴。 张红美正在看一本杂志,看到她醒了,问她:“你今天不出去吗?” “不。”席在恩说,忽然间想到,现在学校还没开课,陈力军现在也没什么事情, 去年他只要有机会可以出来,就一定不会放过一次机会来找自己。如果不是发生昨晚 的事,他一定早就来了。他总是珍惜着他们能够相聚的分分秒秒。 现在已经十点了,他还没有来,这次一定是生气了,也许,他永远不会再来了。 席在恩犹豫了一下,忽然间像被惊吓到一样,从床上跳起来,急匆匆的穿好衣服, 从上铺上溜了下来,一个没小心,差点儿摔在地上。 “去找陈力军吧?”张红美窃窃的笑。 “不是。”席在恩脸红了红,不作任何解释,匆匆的跑了出去,这一刻,她是多 么的想要见到他啊。 “热恋中的人哪!”张红美夸张的说,把席在恩从床上掉下来的枕头拍了拍,给 她放了上去。 席在恩一溜小跑,跑进学校的小卖店去打电话。空军第三航天学院的电话总是占 线,席在恩气得直拍电话,小卖店的人赶紧过来:“喂,喂,同学,你别把电话拍烂 了!” 那人痛惜的把电话往自己那边拉了拉。 席在恩一把拖了过来,重新摁下那个熟悉的号码。她从来没有想过,她记不住自 己家乡6 位数的邮政编码,却牢牢的记得他的电话。 “嘟嘟嘟……”电话响个不停,席在恩刚要担心又占线,电话忽然通了:“这里 是空军第三航天学院二十队,请问您找谁?” “我找……”“陈力军”三个字还没出口,有人拍她的肩膀:“找我吧?” 席在恩回头一看,不是陈力军是谁!她“碰”的把电话扣上,那边的人还在“喂 喂喂,您找谁?” “你怎么在这儿?”席在恩说,刚才被他拍过的肩膀上一直暖洋洋的,她心里像 是开满了幸福的花骨朵,正在努力的灿烂着,然而,她脸上却装做无所谓的样子: “有事吗?” 陈力军叹了口气:“你不是也在这儿吗?”他真是看不明白眼前的这个女孩,她 明明是那样着急的拨打着自己的电话,在自己的面前,却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难 道她真的不在乎自己吗? 刚才他分明的看到她在狠狠的拍打着电话,只因为接不通自己的电话。 女孩啊,你的心里倒底装满了啥?这样的让人捉摸不透。 年轻的爱恋总是那样的让人荡漾,让人情不自禁,每时每刻都在惦记着那个他, 总想他会永远陪在自己身边。 有一句老话讲“江山易改,本性难易”。说一个人改变一个朝代很容易。武则天 在封建社会里几千年的男尊女卑的形势下,在一生短短的几十年里竟然统治了近半个 世纪,坐了十七年的女皇。这就是“江山易改”的典型。 这句话讲得是,一个人的禀性,是天生注定的,无法改变。 席在恩不知道这句话是哪个祖先说的。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说这话的人一定没有 恋爱过。换句话说:一定没有爱过别人,也没有被人爱过。 席在恩这一生中改变过两次。第一次是因为陈力军,第二次是因为儿子小小。 这是她人生中划时代的改变:第一次,她遇到陈力军以后,从小深深的铬在自己 脑海中的那个“死”从此完全消失了,此后无论怎么,遭受到什么样的困苦,她都对 自己说:“好好活着,他不愿意看到你这样,看到你这样,他会心痛的。” 第二次,她生下儿子小小之后,每次想要流泪,都会对自己说:“不要哭泣,儿 子看到你流眼泪,会心痛的。” 周末的晚上,席在恩喜欢上了学校的舞厅。 学校的舞厅是学生的天堂。席在恩很喜欢那里的氛围。尤其是同班一个同学的姐 姐也在这所学校里,每次看她跳舞真是一种享受。她很喜欢。听着动听的音乐在耳边 跳动,觉得整个身心都洋溢着欢快。 她每个星期五去。因为只有这一天的晚上,陈力军既不会给她打电话,也不会来 找她。 这个周五的晚上,席在恩照例又去了。虽然跳得不好,总也踩不上乐点。只是在 里面坐坐,欣赏别人舞动的身影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席在恩坐在那里,一位男同学过来邀请她。 “我不会。”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我踩人脚很疼的。”席在恩老老实实的说。 “请放心,我脚上的皮很厚。”那男同学又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席在恩笑了。 当舞动起来的时候,席在恩没有踩到那个男生的脚。 这是一个很会体贴人的男生,很注意席在恩的动作,不时的提醒她:“不要低头, 抬起头来,看着我,听着音乐,想像着,你是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奔跑,一个人 也没有,只有你一个人,像是一片自由的风,在无际的原野上飞舞着,白云在天空中 悠悠的飘浮着……” 席在恩完全沉醉了。 她不再担心会踩在他的脚,抬起头来,听他那优美的描述,跟着他的脚步本能的 挪动着,整个身心放松下来,果然没有踩到他的脚,相反的,还很轻松,几乎像只刚 刚学会飞翔的小鸟。 “席在恩,出来。”寝室的陈小梅喊她。 “什么事?”席在恩沉醉着。 “陈力军来了。” 席在恩忽然间就松开了那个男同学的肩,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腰间拿走:“对不起, 我有事,先走了。” 那男同学看了看她,她的脸全红了:“对不起。” “没什么,有事你先走吧。”那男同学说。 席在恩走到门口。 陈力军站在那里。 席在恩跟在他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陈小梅已经独自回寝室去了。 两个人在学校小树林的石凳上坐下来。 “你很喜欢跳舞?” “是。” “以前每周都来?” “是。” “你从来没说过。”陈力军看着她。 席在恩低下头没说话。 “为什么从来没提过?”陈力军又问。 “不想让你知道。” “为什么?” “怕你不高兴。” “你怎么知道我会不高兴?” “心里是这么想的。” 陈力军看着她,叹了口气:“我确实不高兴。” “在恩。” “嗯。” “你知道,你和我在一起,我不会像别人一样陪你,想什么时候在一起,就会在 一起。我是军人,我没有自由。”陈力军看了她一眼,忽然不想再解释什么了,“以 后不要再去了!” “好。”席在恩没有丝毫的犹豫,“我答应你,我永远不会再进舞厅了。” 席在恩答应的很痛快。陈力军有些吃惊,然而他并没有感到意外,在他的心里, 她已经是他的亲人了。他们应该彼此理解。 “好啊。”陈力军说,“既然这样,那为了弥补你,我请你吃东西。” 当席在恩提着满满一塑料袋食品回到寝室的时候,同寝的几个人已经全回来了。 “哇,在恩,陈力军想撑死你啊!”张红美惊叫起来。 “他说想贿赂贿赂你们,以后请你们多看住我,不要让别的男人靠近我。”席在 恩开玩笑说。 “好啊,好啊。我同意。”卫丽娟立刻扑上去,打开食品袋,分给别人吃。 “不会吧,就这么点东西,就敢出卖我?” “得了吧,席在恩,陈力军那样爱你,难道你还想嫁给别人?要是我的话,恨不 得马上就嫁给他。”卫丽娟说。 “不嫁给他,你就是白痴!”赵秀敏不客气的说。 “我知道了,谢谢各位,谢谢了,原来一场姐妹还不如人家一袋食品。好悲哀啊。” 席在恩苦笑着。 如果真能嫁给他,是最好了,她当然再也找不到那样爱自己的人了,在六年前, 在她在生与死之间苦苦的徘徊着的时候,他已经在梦中一直照顾着她了,永远不会再 有这样的男人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了。 天上挂着的月光泛着冰冷的月色,冷漠的看着这个世界,嫦娥在想什么呢? 自此以后,席在恩再也没进过舞厅。 席在恩很快喜欢上了溜旱冰。她溜了几次,觉得挺好,已经可以自己溜了。陈力 军再来找席在恩的时候,有时候就会在学校的溜冰场才能找到她。 有一天,几个男男女女的平源老乡一起去旱冰场滑旱冰。席在恩让陈力军一起去。 旱冰场里,有时候会有很多人搭着肩,像火车一样飞速旋转。 “哥,你过来,真的很好玩。”席在恩说。 “你自己玩吧,我在这里看着就好了。”陈力军皱了皱眉头,在边上坐了下来。 溜冰场上总是男生多一些,而且横冲直撞。陈力军看到席在恩在音乐的声响中, 游走在人群中。有时候男生会撞到她,有一次差点把她撞倒,他老远就看到她摇摇晃 晃的样子,心里不由的生她的气。 席在恩开心的旋转起来。也许是因为陈力军在这里,她想转得更快一些,“啪”, 她撞到了一个男生身上,一下子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男生被她撞翻,摔在她腿上, 痛得她“哎哟”一声大叫。 那男生爬起来,问她:“同学,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席在恩试着自己爬起来。 陈力军一个箭步冲过来,拉起她来:“你没事吧?” “没事。小意思。”席在恩笑了笑,不就摔一下吗? 她忽然就看到陈力军脸上一片阴云。“去把鞋脱掉!” “真的没事。” “我叫你去把鞋脱掉!”陈力军命令道。席在恩忽然倔强起来:“我不去!” “我叫你把鞋脱掉!”陈力军直视着她,“我叫你脱掉!” 席在恩眼泪“唰唰”的就淌下来了。她甩头跑了出去,去换回自己的鞋。她不理 睬陈力军在后面叫她,一直跑。 “你站住!”陈力军用力拉住她。 “放手!”席在恩大声叫。“我叫你放手。” 一些过路的学生,好玩的停下来看,陈力军不安的拉着她,她却哭个没完没了。 陈力军连拉带拖的,好不容易把她拖到一个无人的地方,找个地方坐了下来。席 在恩还在哭。 陈力军不知说什么才好。 难道就那样一句话要她这样伤心吗? 他不知道,席在恩本来只不过是哭一下而已,她知道他是心疼她,怕她摔伤。可 哭着哭着突然间想起来,自己不能够嫁给他,以后不会再有人这样心疼她了,越想越 难过,越发哭得厉害了。 陈力军以为是自己的过错:“你不要哭了,不要哭了,如果你想去就去吧,明天 我就去学,好不好,和你一起,你就不会摔着了,嗯?” 看她还没停下来的意思,又说:“好,摔着了,我给你垫着,好不好?” “踩死你!”席在恩突然说。 “好,踩死我,只要你不哭了,怎么样都行。”陈力军说。 “不要你管。” “那你要谁管?” “爱谁谁,就不要你管!” “好啊,我不管,那我走了。”陈力军站起来装做要走的样子。 席在恩冲动的大叫:“你站住!” “唉,真不公平,我让你站住你就跑掉,你让我站住,我就得站住,还有没有公 理了?”陈力军笑嘻嘻的坐下。 “那你走好了。”席在恩说。 “好,我投降了。不哭了?”陈力军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泪痕的小女孩,她是那样 的娇弱,让人去疼着、爱着、护着。 “如果你真的投降,我就不哭了。”席在恩哭的累了。 “我投降。” “要举手投降!”席在恩不满意。 陈力军无奈的看了看她,慢慢的举起手来:“我投降!” 夜色中的静寂里,两个二十一、二的少男少女像两个顽童一样。天上的月老喝醉 了酒,眯着眼睛往下探头看了看,怜惜的摇了摇头。 夏天来临的时候,虽然席在恩一再不承认陈力军是自己的男朋友,陈力军也没有 再提过。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深深的爱着:彼此的眼神,彼此的心意都完全暴露在大 众的面前。 陈力军和席在恩走在吉春广场。 陈力军发现自己没戴肩章,从口袋里掏出来,递到席在恩手里:“帮我戴上。” 席在恩靠近他,仔细的给他戴上,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贴的他很近了,夏日里单 薄的衣衫已经遮不住少女的气息,撒落在一个年轻的爱着她的男人身上。 “好了。”席在恩雀跃的说。 席在恩很想像热恋中的小女人那样,扑到陈力军的怀里。 女人的撒娇是天性的。然而席在恩二十年来,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个女人,已经失 去女孩子应有的天性。 席在恩每次看到陈力军的眼神,那爱恋的眼神,她就知道,一旦她不能控制自己, 那么他就要承担自己的一生。 她不知道自己的一生有多远,也不知道自己的一生有多累。 席在恩佯装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小孩子,欢喜的对他说:“哇,好帅呀。”然后 转过头去,强忍住想哭的眼泪,“哥,我们到那边去吧,那儿好多人啊。” 陈力军没有听她的,反而引她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一个石雕的男人正仰望着天 空。 陈力军默默的向他敬礼。 “他是谁啊?”席在恩一向很尊敬石雕的人,因为一个人在死后,能够被人想念, 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一个空军。” “他……” “他已经死了。”陈力军回头看了看她,“要嫁给一个军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会受很多的苦,要一个人承受很多,因为自己的丈夫不仅仅是丈夫,首先是一名军人, 得服从国家的安排,不能像地方上那样……有很多的女人不愿意嫁给当兵的。” “不会的。如果真的爱一个人,不会在意他是干什么的,也会心甘情愿的为他受 苦,除非她不爱他。” “你爱我吗?”陈力军突然问。 “爱。”席在恩冲口而出。 “你骗我。”陈力军眼睛盯着那个石雕的空军,对她说。 席在恩不能悔改,因为她不能在一个烈士面前说谎:“我发誓。” “如果你嫁给我,你愿意为我承受一切?我是说,如果。”陈力军依然盯着那尊 石雕。 “如果,”席在恩叹了口气,“如果我能嫁给你,我愿意为你承受一切。” “你愿意嫁给我吗?”陈力军突然又问。 “愿意,但不能嫁给你。”席在恩说。 “你在撒谎,你不爱我,你害怕受苦,害怕寂寞。”陈力军眼角里有些泪珠。 “没有,我没撒谎。我爱你,但我不能嫁给你。”席在恩哭了。 陈力军转过身来:“能告诉我原因吗?” 席在恩不敢看他,低下头:“不能。” “你看着我。” “我爱你。”席在恩看着他说。然后又在心里说:从没见到你的那时就已经爱上 你了,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像我爱你爱得那样深彻了! “你害怕受苦,你喜欢玩,可是我不能常常陪你,所以你不愿意?” 害怕受苦?害怕寂寞?席在恩痛苦的摇摇头,一个打从出生那天起,就苦苦挣扎 在死亡线上的孩子。没有人相信,没有人倾诉的女孩子,只靠着一个摸不着边际的梦 想活着的女孩,会害怕受苦吗?害怕寂寞吗? 那个不着边际的梦想,就是王子唤醒千年沉睡的公主的童话,一个压根不可能存 在的童话! 现在那个梦中的王子就在她的面前,难道她不能为他承受痛苦?承受寂寞吗?愿 意,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千千百百万万个愿意! 童话就是童话!公主活了,从此与心爱的王子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因为公主 和王子不必考虑生活,只要有爱,就有了一切,他们本来就有一切:一个王国,至高 无上的权力,花不完的财富。 她呢?一个不能照顾自己生活的女人。他呢?一个要依靠自己在社会中奋斗的男 人。 如果要他全心全意去照顾自己,拿什么去生活呢?人活着,首先要生存,才有别 的。 物质决定生活。 席在恩残忍的想着,生活就是生活,童话就是童话! “我愿意为你承受一切,可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陈力军心跳在加速。一个女人说爱他,愿意为他承受一 切,却不愿意嫁给他,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我愿意为你去死,可是我不能嫁给你。” “原因。” “没有原因。”席在恩说。 “你不相信我。”席在恩的眼泪溪水一样的流淌着。 “我相信你,相信你。”陈力军叹了口气,“我以后再也不提了,永远不提了, 我是你哥哥,哥哥。”陈力军的心在痛着,“你不要哭了,我不会再勉强你了。你想 怎样就怎样吧!” 陈力军看了看那座石雕的男人,很羡慕他,因为他有一个深爱着他的女人,在他 死后,依然深深的爱着他,带着他们的孩子,一个人生活着。 陈力军看着眼前这个水一样的女孩,良久无语。 “我们走吧。”席在恩说。 陈力军看了看她,“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想。” “走一会儿吧。”陈力军说。 “好吧,以后……以后不要再提了,再提的话……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今天… …请你记住,我爱你,永远爱你,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个,可是我不能嫁给你,你明白 吗?”席在恩强迫自己说完这些话。 “明白了。”陈力军答应着,其实心里一点也不明白:难道女人非得让人弄不明 白吗?这就是女人吗?“你把眼泪擦干吧。” 席在恩擦干了眼泪, 慢慢的说:“我想喝酒。” “你会喝酒?”陈力军从没看她喝过酒,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只看她喝雪碧,他 不知道以前她从来没喝过饮料,只是第一次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喝的是雪碧,所以以后 每次他问,她都说“雪碧”,因为她不知道除了雪碧之外还有什么牌子的饮料了。后 来知道了,她已经深深的喜欢上了雪碧:冰冰的,凉凉的,有一点点甜,一点点涩, 一点点心动的感觉。那是爱情的滋味。 “是啊。十岁就会喝了。”席在恩淡淡的说。 陈力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不要那样看我,十岁的时候就开始喝白酒了。”席在恩说。 “真的?”陈力军难以置信。 “不信你可以去问我妈。” 席在恩在快餐店坐下来,一瓶啤酒很快喝光了。陈力军心里更难过,更想喝酒。 可是今天他不敢喝,他看到席在恩喝起酒来比喝白开水还容易些:一杯一口就喝进肚 里了。也不吃菜,自己倒满杯子就喝。 陈力军原以为她不过是因为难受,才来喝酒,喝两杯就好了,开始他还担心她会 呛到,现在看她一瓶毫不犹豫的喝掉,又招呼服务员拿酒,他才真的害怕了:“你不 能喝了。” “你让我喝吧。”席在恩痴痴的看着他,“你让我喝吧,我不会喝醉的。即使醉 了,也不会出洋相的。你相信我,我在你面前,永远不会说谎。” 陈力军不安的坐下来,不再拦着她,只眼睁睁的看着她喝。一连喝了四瓶。“你 真的不能再喝了!” “好,我们回去吧。”席在恩站起来,又坐回去。“你还没吃饭,你先吃饭吧。” 看样子还真没醉,还知道我没吃饭,陈力军想。他吃不下了,站起身来:“我们 回去吧。” 果然,席在恩跟着陈力军上了出租车,在学校门口下来,一步一步的走到公寓门 口站住,很清醒的对陈力军说:“好了,我到了,你快回去吧。快九点了。” 她还记得他们九点熄灯呢。她真的没喝醉?陈力军惊讶的看着她。 “你回去吧。我困了。”席在恩说完,自己走回寝室,爬到床铺,倒头睡了。 传声器里传来传达室阿姨的声音:“卫丽娟,有人找。” 卫丽娟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服,走到公寓门口,看到陈力军站在那里。 “哟,四姐夫,你今天不是跟席在恩一起出去的吗?怎么这么快就想她了?” “她睡了吗?” “早就睡了。一沾床就睡过去了。今天是不是走了很多路啊?把她累成那样,不 知道怜香惜玉啊。四姐夫。”卫丽娟一口一个“四姐夫”的叫。陈力军虽然有些难为 情。 “在恩她……她今天喝了不少酒,我担心她有事。” “哦,原来是这样啊。她喝了多少?你惹她了吗?”卫丽娟生气的问。 “她生气了。喝了四瓶。” “看样子你真惹她生气了。她说过,和你在一起,永远都不喝酒的!你是不是欺 负她了?”卫丽娟怒火冲天。 “没有。我只是想和她在一起。她说不行。”陈力军说,“我真的没欺负她。你 看,我敢欺负她吗?”陈力军又想起来,“她在寝室里说过和我在一起不喝酒吗?为 什么?” “当然说过了。她很能喝的,四瓶算什么呀。我们系的一个男生不服气,有一次 跟她打赌,结果把那小子喝趴下了,再以后见到她就跑。不想和你喝嘛,你自己不知 道为什么?”卫丽娟贼兮兮的看着他。 “我怎么会知道?” “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想在心爱的男人面前装淑女呗。”卫丽娟不屑的说, “这都不知道吗?难道你喜欢野丫头吗?” “她本来就很淑女,很温柔。不过爱耍耍小脾气罢了。” “席在恩很淑女,很温柔?真的吗?不会冷冰冰的,让人感觉到了北极了吗?” “没有啊。我们在一起,就是走走路,吃吃饭,聊聊天,她很温柔啊,一直在笑。” “噢,天啊,不是我疯了,就是你疯了,总之,咱俩有一个人疯了!”卫丽娟说。 她转身要回去。 “你能不能等一下?”陈力军叫住她。 “还有事吗?”卫丽娟站住了。 “席在恩她,她在寝室有提起我吗?”陈力军问,他想也许她们会知道她到底有 什么事不能说的。 “我没听到她提起过她妈,耳朵里全是你——‘陈力军’这三个字,不客气的说, 都听腻了。好像全世界没有别的亲人了,只有你一个似的。” “太夸张了。” “夸张?你去问问我们寝室里,席在恩一张嘴,哪怕只说一句,那一定是你陈力 军怎么了。哪怕大伙只谈头发的事,也一定会绕到你陈力军怎么怎么了。不要说我们 寝了,我们系里有一个不认识你的吗?凡是认识她的,就一定认识你!喂,”卫丽娟 一把捉住一个路过的女同学,“认识这位帅哥吗?” “哟,四姐夫啊,四姐不在吗?”那个女同学说。 “好了,你走吧。”卫丽娟推走她,那女同学边走还边回头看。“那女生是机械 系的,不是我们物理系的。” “知道了,知道了。”陈力军尴尬的说。“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在恩她,她有没有提到过有什么伤心的事?” “伤心的事?你在开玩笑吧?”卫丽娟像看天外来客似的,“四姐夫,我这么跟 你说吧,如果说天要塌下来,全天下的人都哭了,那么最后一个哭的一定是席在恩! 她永远都不会有痛苦的。” “我知道了。谢谢。”陈力军说,“你先回去吧。” 卫丽娟走回了寝室,到了寝室门口,回头看看陈力军还是站在那里。 陈力军看着109 关闭的房门,想起席在恩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总会在她的身上 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忧郁,无形的惆怅。 她看起来,总是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她把欢乐留给了别人。 她把什么,留给了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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