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等熊副将带着被他在路上捡到的小墨点,和众衙役一起赶到时,血腥的打杀 已经结束了,只看到一地的尸块。 “呕……”几个胆小的衙役吐了一地。 “别怕,我会永远保护你的。”舒致远单膝跪在君怡歆身边,沾满鲜血的大 手抚上她的小脸,“相信我,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鼻子里闻到的浓浓血腥味和刚才的凄厉惨叫在在提醒着她,刚才发生了什么 惨绝人寰的事。可君怡歆发现自己一点也不同情那些强盗,同样的,她一点也不 怕这个一身染血的男人。 “告诉我,你是——”她睁开紧闭的双眸,专注望着这外表俊美的年轻男子。 “将军,他们说山上还有强盗的巢穴呢!”熊副将插话进来请示道,“将军? 你——”君怡歆怔住了。她怎么也无法将眼前的男人和之前那一脸虬髯的野人将 军联想起束。 可再仔细一看,那长又卷的睫毛、挺直但不倨傲的悬胆鼻、斜飞的浓眉,还 有壮硕傲人的身躯…… 虽然外表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但仔细分辨之后,她可以确定他就是舒致远。 “你的胡子呢?”不自禁的,她的小手抚上他光溜溜的脸颊。 “剃了。”舒致远包住她的小手,不小心碰到她手上的伤口。 “唔……”君怡歆痛得瑟缩了一下,而他看了心痛得要命。 “该死的,带人给我把那个强盗窝剿了!”他转身恶狠狠的下令。 “小姐,都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为了我,你本来可以逃出来的……呜呜呜 呜……”小墨点哭得唏哩哗啦的,尤其是野人将军,不,是“前”野人将军狠狠 的瞪着她时。 “别怪小墨点,是我自己不小心。”君怡歆强忍着痛安抚他。 “熊副将,管好你的小丫头,在我气消之前别让她出现在我面前!”舒致远 冷冷的下令道。 “是。”熊副将深知他火爆的脾气,当下赶紧将小墨点牢牢“绑”在身边。 而小墨点害怕之余,也紧紧的贴着熊副将。 他们谁也没发现,这么做有什么不妥的,倒是旁观的衙役们在害怕之余,仍 忍不住猜测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别怕,我这就带你回家。”下一刻,舒致远温柔的抱起君怡歆,跨上骏马。 “唔……”这一路逃窜,君怡歆也很累了,而他的怀抱又好温暖、好让人安 心…… 她整个人不觉放松。马蹄哒哒、心跳怦怦,不知不觉的,她枕着他宽阔的胸 膛睡得香甜。 昏昏沉沉中,君怡歆听见一阵水声。待她睁开眼睛,看见舒致远提着一桶水, 正往浴桶里倒。 “你在做什么?”她嘶哑着嗓子问。 “我要把你洗干净。”看他仔细的样子,不像是在倒洗澡水,而是在做什么 大事一样。 “洗澡哪用得着这么费事?”她撑起酸痛的身体,才探头一看,不禁笑开了。 这又是花又是草的,一桶水里有三分之一是其他东西,这洗的是什么澡啊? “你们文人不都喜欢……”看着她弯得不能再弯的嘴角,舒致远隐隐意识到 自己似乎做了一件蠢事。 “那——我去倒了它!”他半蹲下魁伟的身子,大手扳住浴桶的一边,就要 将它扛出去。 “别,我喜欢。”蓦地,一只微凉的小手按住了他的。 “我……”他手的动作僵住。 “啪咯”一声,巨大的浴桶重新落到地上,里面的花和热水泼溅在地上,像 是铺上一层华丽的毯子。 “为什么来救我?你不是希望我离开吗?”君怡歆抬起头,幽幽的问道。 “我、我才不要你离开呢!都是许知县那家伙自作主张,我回头一定好好处 罚他!”舒致远急急的辩白道。 “是吗?” “当然是真的!当我得知你有可能落入强盗之手时,我差点就要杀了自己, 如果我早点向你表明心意的话——”说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透露得太 多了,当下赶紧住口。 “表白?”君怡歆有些惊讶。 “就……就是我喜欢你啦!”这次舒致远干脆豁出去了。 “只是喜欢?”这回答既在她的意料中,又在她的意料之外。 其实,这一路上他纠纠缠缠的跟在她们身后,君怡歆就隐隐猜到他对自己有 那么点意思了,而他赶着来救她,更证实了她的猜测。 不过,说喜欢好像太含蓄了点,这个从第一次见面就肆无忌惮吻一个“仇人” 的粗犷男人,对她怎么可能只是喜欢呢? 他的爱,应该是像野火那样炽烈才对! “我、我爱你,爱得都快发疯了,这样总行了吧?”终于,舒致远大声表白。 “你的胡子也是为我剃的吗?”她的小手抚上他光洁的脸颊,突然有一刻的 恍惚,这样的他好陌生却又好熟悉。 “嗯。”既然最难的话都说出口了,他也就不再否认。 “为什么你还对我这么好?难道你不知道我可能已经……”说到这里,她的 话梗住了,两颗大大的泪珠滑落到她脸上,那上面还留有瘀痕和伤痕。 “我不在乎!”舒致远大声得近乎呐喊。 “呃……”君怡歆被他喊得不知所措,只能张着大眼,怔怔的望着这一脸激 动的男人。 “我不在乎你是不是被那些强盗污辱了,也不在乎你是否是清白之身,更不 在乎你是不是仇人的妹妹,我只知道我爱上了你,我要娶你做我的妻子!”他一 迭声的喊。 “你……”他情深如此,她怎能不动容? “当我看见你被强盗欺负时,我只恨自己要什么自尊,结果害得你……”他 一脸的悔不当初,“我该在你离开君家的第一时间,就把你带回将军府的!” “是吗?” 两人的眸光在半空中交会。 “相信我!”舒致远要求道。 “我呃……”就在君怡歆忍不住要说“好”时,昔日的阴影又一次闪过心头。 在她心里,十三年前君家门外的那场大雨从未停止过! “答应我,歆儿!我会给你幸福的。”他握住她冰凉的小手,灼热的眼神几 乎要吞噬她。 “你——会后悔的。”一寸又一寸的,她抽回了自己的手。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舒致远的眼神是痛苦的。 “你问我为什么?哈哈哈哈……”蓦地,她内心积压多年的愤恨整个爆发了。 她的眼泪在脸上狂肆的奔流,思绪回到多年前,无助的母亲和才五岁的她被 赶离君家的那一刻。 一种叫做心痛的感觉撕扯着她,从心肺一直到四肢百骸。 “哈!难道你忘了,我也许会生下一个不属于你的孩子?还是你也像他一样 以为自己能接受,可是事到临头又后悔?” 恍惚中,舒致远的身影和君明海的重叠了,她愤怒的嘶喊出命运对她们母女 的不公平。 “或是你嘴里说着不介意,其实心里时刻都在怀疑冠着你姓的孩子,身体里 流的不是你的血液?抑或是在你终于受不了时,也像他那样将我和无辜的孩子赶 出家门?” “歆儿……”舒致远从没见过如此失态的她,可如此的她更是让他心生怜惜 啊!起初,他还试图擦拭她的泪水,后来他根本就任由她将泪水擦拭在他的衣衫 上了。 “你知道吗?这一切都只因为一个红色的胎记!呵呵呵呵……”多年的心伤 就像山洪爆发一样,狂乱中,她竟笑了起来,“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他是我爹 呀!我是无辜的……呵呵呵呵呵……” “没关系、没关系,一切有我呢!”他将她抱在怀里,不断摇晃着,不断安 慰着。 “更可笑的是,那红色胎记直到我七岁时才显现出来。”终于,她不哭了, 可是笑容却比哭更难看。 “红色胎记?”舒致远一怔。 她离开君家时、他确实听见君老夫人和君明海提到红色胎记之类的,那时他 还以为她身上根本没什么胎记,可现在听她的口气倒像是…… “你想看看吗?”她带泪的脸上笑得凄婉。 “我……”他还没说完,她已拉开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衫。 她身上仍留着上次她替他挡刀、挡剑时的旧伤痕,也有不久前强盗在她身上 留下的痕迹,青青紫紫的,很是可怕。 与这些相比,粉红色的心状胎记只是很不起眼的一小块,可却主宰了她们母 女的命运。 “很不起眼是不是?”君怡歆的小手若有所思的抚过这块粉红的印记,神色 黯然,“你一定觉得这一切很荒谬吧?” “歆儿……”他的大手亦抚上她小小的粉红色印记,心痛她的坎坷际遇。 “算了吧!你过你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这样不是很好吗?”君怡歆笑了, 眼神却是忧伤的。 “为什么你就不能试着接受我呢?我会爱你的孩子,就像爱我亲生的一样。” 舒致远坚持道。 “悲剧发生在我一个人身上就够了。”她拉拢破烂的衣衫,强迫自己将曾有 的悸动关人心灵深处。 “你——真的不打算给我机会?”他犹不死心的问。 “赌博一次就够了,我已经没有勇气再试。”君怡歆背对着他,决绝的道。 说她懦弱也好,说她逃避也好,母亲曾经历过的事让她害怕得不敢再尝试。 闻言,她的身后一片沉寂,接着传来他的脚步声…… 他就要打开门离去了吧?君怡歆心想。 可一双手臂从背后抱住她的身子,紧得令她心痛,一股男性的气息包围住她, 炽热的呼吸甚至就在她耳畔。 “你、你想做什么?”她的双手握住拳头,故作镇定的道。 “歆儿,我要你相信我!”他在她耳畔呐喊着。 “不可能,你放手吧!”君怡歆强自镇定。 她也想相信他呀!可过往的经历太沉重了,何况连做父亲的都能放弃自己的 女儿,天底下还有谁不能放弃谁的呢? “要我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舒致远的声音饱含痛楚。 “你怎么做我都不可能……”她的话还没说完,声音就被他用唇吞噬了。 “不许说不许说……”连番受挫之下,他被压抑的野性全都冒出来了。他一 边狂乱的吻着她,一边口齿不清的道。 “为什么你就不能冷静些……”终于,君怡歆乘机躲开他的唇,喊出半句。 “因为我爱你!”他声音大得像是在向全世界宣告,然后,他强势的眼眸对 上她的,“让我用我的法子来向你证明吧!” 理智知道不该给他希望,可当她看见他的虎眸里疑似有泪光在闪动,她的心 便软得一塌糊涂。 他是一个大将军呢!居然为了她…… 于是,她糊里糊涂的就点了头。 “太好了!”舒致远的虎眸里闪过一丝惊喜,然后——“滋”一长声,她身 上的破烂衣衫被扯成了两半。 “你、你要做什么?”她想退到安全距离,但眼前的状况已不是她所能控制 的了。 “我只是想帮你洗干净而已。”他的眼眸十分坦诚。 “可是……”君怡歆隐隐意识到不对劲,可是他用目光催眠了她,让她无法 反驳。 下一刻,她手软脚软心软,只能任由他将自己抱进浴桶,拿起沐浴的布巾, 舒致远近乎虔诚的擦洗她身上的每一处。 “我知道自己利用你感情的做法很卑鄙,可是当我意识到自己真的爱上你时, 我乞求老天爷再给我一个能让你重新认识我的机会,”舒致远一边洗,一边在她 耳边絮叨絮叨的,“当我听说你走的是那条有强盗的路时,我还以为是老天爷在 眷顾我,给了我英雄救美的机会,可……当我看见强盗在欺负你时,我真恨我自 己……” 他的脸埋在她的肩头,新生的髭须刺痛了她柔墩的肌肤,君怡歆感觉到一滴 热烫的水掉到她的肩头上。 “你……”她欲言又止的,只将手放在他的头顶轻抚着,“这只是意外而已, 别多想了。” “可是……”舒致远抬起仍有些红红的眼眸。 “没有可是,而且你也救了我不是吗?”她勉强挤出个笑,看在舒致远眼里 却是另一种意味。 “让我帮你洗干净。”这是他第二次说同样的话了。 “嗯。”反正该看的和不该看的,他都已经看过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 害羞的。当下,君怡歆爽快的点点头。 “那我就开始了。”他的眼眸温柔得都快拧出水了。 此时的他和她心目中那个叱咤沙场的将军有好大的距离喔!这样的他,平常 都是怎么带兵打仗的?蓦地,她有些失神了。 “别怕,我会很温柔的。”他在她耳畔轻声呢喃。 “温柔?”君怡歆一怔。 “嗯。”下一刻,他大手一伸,将她从浴桶里捞出来。 “你、你要做什么?”其实她心里很明白他要做什么,只是不敢相信他真的 会这么做而已。 “我要将你彻底的洗干净。”舒致远含情脉脉的说。 “我、我已经很干净,不、不必再劳烦你了,反正伤得也不是很重,我睡一 觉就可以了。”她心里暗暗叫苦。 看着他毫不理会的甩开湿透的长衣,揭开贴着皮肤的内衫,露出古铜色的肌 肤,还弯腰伸腿的要蹬上床时!她终于忍不住大喊,“你、你听我说,这、这事 不是你想的那样……” “别担心,你生的第一个孩子会是我舒致远最宠爱的嫡子。”他误会她的意 思了,俯身堵住她的嘴,柔声安慰道。 “唔……”如此深情说她不感动是假的,可事实是…… “别怕,我会负责到底的。”他额上有汗,眼里则满是坚决。 他该不会来真的吧? 君怡歆的眼睛猛地睁大。 “记住,我爱你!”他在她耳畔丢下一句,然后。 “啊——” “该死!” 下一刻,她的尖叫和他的诅咒几乎同时响起。 “该死,你怎么会——怎么可能还是处女?”事情的发展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舒致远语无伦次的低喃。 “我有说过我不是吗?是你自己莫名其妙一定要说我被强盗强了去的!”她 只不过是顺着他的话语试探一下他的心意罢了。不知是羞恼还是愤怒,总之,君 怡歆的脸蛋红红的,漂亮极了,也迷人极了。 “真是要命!”舒致远诅咒道。 才这么看着她,他就觉得全身的血液直冲向那个地方去了,而君怡歆也感觉 到了,因为她痛得更厉害啦! “你……你管住它啦!”她惨白着脸嗔道。 “我……我也不想,可是……”他很委屈,这尴尬的处境简直是要他的命呀! “你……你快出去啦!”她娇嗔道。 “不……不行呀!”他试了试,却发现只是让她更疼罢下,当下流了满头大 汗,“怎么办?” “那……就做完吧!”君怡歆低声道,“反正都已经这样了。” “你是说……”舒致远惊喜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你以为我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接受的吗?笨!”她横他一眼,只是眼神 很温柔就是了。 她的意思是——她也喜欢,呃,不,她也爱他? “你是说你也爱上我了?”舒致远惊喜的问。 “这么笨,真不知你是怎么带兵打仗的。”君怡歆又给了他一个含情脉脉的 白眼。如果他再弄不懂就无药可救了,幸好他不是真的愚笨。 当下被翻红浪、莺语报春宵,一室春光旖旎。 院子里,熊副将正带着一队衙役收工回来呢! 此次,他率队剿了北山上剩余的强盗,清除这颗威胁地方安全的毒瘤。一向 只有被强盗欺负的份的衙役们,这次可是扬眉吐气,回程的路上,大伙大谈特谈 自己歼灭敌人的“壮举”,好不得意呢! 才走进院子,一马当先的熊副将就听到可疑的声响,凭他曾有过的那几次经 验,立刻就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大家别进去了。”他赶紧伸出大手一拦。 “出什么事了?” “不是要向将军报喜吗?怎么停在这里?” 一时间,衙役们议论纷纷的。 “呃,将军他好像有访客,咱们就这么冲进去,恐怕他会不高兴。不如这样 吧!一会儿我替大家报告将军,该给的奖励一个也不会少。”熊副将费劲唇舌才 将这帮急着领功的衙役们打发走。 “咦?里面出什么事了?” 他才得意于近来口才大有进步,却惊见和他一起回来的小墨点已经来到门口, 正要推门进去。“不、不要!”他急得在后面大喊。 如果打扰了将军的好事,他们就别活了! “……痛死了,你到底会不会呀?”门里传来的呻吟似乎挺痛苦的。 “我……你不也不会吗?”老羞成怒的声音。 “难道你也是处——呃……”女人的声音像被什么堵住了,只剩下咿咿呀呀 的低呜。 这男的——是严肃的将军?! 熊副将一脸诧异。 天哪!她家小姐居然…… 小墨点的脸红红的。 两人不约而同的跑到院子入口,专心的替主人把守院门,只是,想起里面正 在做的事,他们的脸还是热烘烘的,视线更是不敢看向彼此。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