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唉!”如云一跺脚,转身就走。小丫鬟在后面跟着,一路走,一路说,把事 情说明白了。 是刚过午,青梅正和几个丫鬟说着话,就见崔妃和嵇妃一块进来,身后还跟着 不少仆妇内侍。青梅一见,很觉意外,然而依然含笑相迎。 崔妃却不答话,命随从都留在门外,只与嵇妃两人,同着青梅进屋。进屋之后, 也不多话,左右一扫,说了句:“你们都出去。” 丫鬟们依言退出。秀荷觉出情形不对,悄悄绕到屋后窗下偷听。 这时屋里,崔妃取出一方绢帕,问青梅:“妹妹,这帕子可是你的?” 青梅拿过来,抖开看看,粉红的蚕绢,黑丝线滚边,角上绣着小小的一个“虞” 字,正是自己随身用的手绢。 于是点头说:“是。” 崔妃脸色便一沉,嵇妃却冷笑一声:“这是明摆着的事情。姐姐连问都不必多 问。” 青梅不知这是何意,惶惶地看着两人。崔妃看了嵇妃一眼,淡淡地说:“话不 是这么说,这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总要问清楚才好。” 说着,又转向青梅,神色极其郑重:“妹妹,我问你一句,你可要说实话。这 帕子,你给了谁了?” 青梅看着手绢,想了一想,终于想了起来。 “我给了惠珍……” “看!”嵇妃冷哼了一声,又看看崔妃。崔妃还比较平和:“你给她,又让她 给了谁?” “又给谁?”青梅困惑地,“没有又给谁啊,我只是让她去取一个花瓶……” 说着,讲出经过。那是两天之前,青梅用过午膳,在窗边闲坐,偶然回过头, 看着旁边一个小几,觉得空,就随口说了句:“这里放个花瓶就好看了。” 那时跟前,只有惠珍伺候,就答了句:“库房有的是好看的花瓶,王妃差人取 一个就是。” 惠珍到樨香园两月,安分勤恳,所以渐渐地青梅待她,就与别的丫鬟一般。听 她这样说,便问:“就这么去要,能要来吗?” 惠珍想了想,说:“那,王妃把随身的东西拿一样,做个信物,就能要来了。” 青梅四下看了看,顺手拿起自己的手绢,问:“这个行吗?” “行行,肯定行。”惠珍很高兴地点着头。第二天,惠珍便拿着手绢去要了花 瓶来。 “就是这个——”青梅指着小几上一只细瓷花瓶说,“可是那块手绢我是忘记 了要回来。又怎么会在姐姐手里?” 崔妃听了,迟疑着沉默不语。嵇妃“咯咯”一笑:“真看不出来,妹妹倒有这 样的机智。”说着,又看崔妃:“姐姐,你想想,咱们在府里这样的身份,要一个 花瓶哪里用什么信物?惠珍在府里也好几年了,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这……”崔妃似乎又犹豫了。 青梅终于按捺不住:“两位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这帕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话该我们问你。”嵇妃接口,说着眼珠一转,又笑:“不过,想来你也不 肯说。这样吧,叫惠珍进来,把话再说一遍。” 崔妃想了想,略为一点头,走到窗边,喊一声:“惠珍,你进来。” 惠珍低着头,应声而至。崔妃吩咐:“你把方才对我们说的话,当着虞王妃的 面,再说一遍。” 惠珍抬起头,怯怯地看了青梅一眼,又把头低下,轻声地说:“昨天,王妃叫 了我去,交给我一块帕子,让我从后园边门,悄悄地递给,递给一个叫常远的侍卫 ……” 青梅惊呆了:“惠珍,你!” 惠珍连忙说:“王妃,这不怪我,这真的不怪我,这都是那个姓常的……” “对了,这都是那个姓常的。”嵇妃接口说:“要不是那个男的下作,拿着帕 子在人前炫耀,这件事情,还真是滴水不漏!” “什么姓常的!”青梅又急又怒,“把他叫来,我同他当面对质!” 情急之下的话,又被嵇妃捉到把柄:“妹妹真是会说笑。出了这等事,还能容 你们再见面么?” 青梅咬着嘴唇,脸色变得苍白如纸。她终于明白了眼前是怎样一回事,也明白 了自己的处境。然而,此时她已如同撞在蛛网中的蛾子,挣扎亦不过徒劳。 “姐姐,王爷不在,府里自然是姐姐做主。”嵇妃瞟一眼青梅,又看崔妃: “出了这等丑事,难道还能容她接着在这里舒舒服服地做王妃么?” “妹妹。”崔妃轻轻叹了口气,“这可不是小事……” 青梅没有说话,眼神渐渐变得绝望。这种神态看在崔妃眼里,亦有几分不忍, 但是看到嵇妃的表情,又知道自己必须有决断。 思忖一阵,狠了狠心,说道:“来人,把虞妃迁到后面……” 话未说完,听见门外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且慢。” 随着话音推门而入的,正是机敏的秀荷遣人搬来的救兵如云。 如云进来,给三人都见了礼,这才从容地说:“两位王妃有什么决断,还请暂 缓。” 嵇妃一怔,勉强地笑笑,说:“如云,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如云知道。”如云接口:“但虞王妃可能是冤枉的。” “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话可说?” “证人可以串供,一块手绢,也算不上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