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乔琦为了救庞丽,雨夜闯入龙家别墅,落入陷阱,被囚禁在铁笼之中。 他现在成了失去行动自由的猛虎。囚在笼中,无论多么勇猛,本领多么高强, 又有何用? 他有点后悔,当时没听霍雄飞的劝告。 他太轻敌了,过于低估了龙氏兄弟的阴险狡猾。 但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 武林中人,对生与死看得并不很重。只要死得其所,死又有什么可畏惧的?但 是,这样一无所获地死在十四K手中,是不是值得呢? 乔琦并不怕死。他一生喜欢仗义行事,助人为乐,是个有情有义的血性男子。 他把人间情义二字,看得比生命还重。 正是为了情义,他才来到香港,才义无反顾地闯入这十四K的龙潭虎穴。 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情义二字。 他要救庞丽,因为庞丽是他的女友,他们之间有一段纯洁的初恋。 他现在能不能救出庞丽,已经无法预测。但起码庞丽已经明白了他的所做所为。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已经问心无愧,尽力而为了。 这样一想,乔琦的心情好了许多。 何况,他虽被囚禁,还没有最后绝望。 他还可以等待时机,设法冲出牢笼,挫败十四K的阴谋,将庞丽救出这座魔窟。 他相信,这种时机终究会有的,因为十四K仍旧一心想逼迫他答应他们的条件, 他们还并不想让他死。 他现在得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 乔琦观察着他所待的这个地方。铁笼很牢固,两米见方,关在里面,可立可蹲 可躺,每根铁条均比大姆指还粗。没有钥匙,要走出这座铁笼,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除非你会魔法。但乔琦不是魔术师。 其次是关他的这间石屋,门是钢门,窗户上装着钢条,没有钥匙,同样休想出 去。 所以,要逃离铁笼和石屋,必须得有钥匙,而钥匙,掌握在十四K打手们的手 中,怎么会让他拿到呢? 打手们知道他插翅难飞,锁上门之后,便离去了。 外面夜幕沉沉,寂静无声。 雨声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停了。 乔琦琢磨着冲出牢笼的办法,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好的主意。 他坐下来,靠着铁笼,闭上眼,索性不再去想。 另一些思绪,又从脑海中飘了出来。 一张熟悉而又亲切的俏丽脸庞,渐渐地浮现在他的眼前,那双明亮的含情脉脉 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闪着泪光,似嗔似怨地看着他。 乔琦的心里一热,是霍彩霞! 他想起了离开希尔顿饭店时的情形。由于夜里的激动和交谈的时间太久,她后 来终于疲倦地睡着了。他离去时,她还在熟睡。她的睡姿甜美而又可爱,他忍不住 在她的脸颊上悄悄吻了一下,她在睡梦中微笑着咂了一下嘴。 这也许是他和霍彩霞的最后一吻了。 霍雄飞已经把她接回霍宅了吗? 任性而又倔犟的霍彩霞,当明白他已经离她而去,会怎么样呢? 她会打听他的消息。如果打听不到会怎么样呢? 她会猜测到他在龙家别墅发生的意外。 她说过,她要帮他。如果她真的要这样做呢? 乔琦一想到这些,不由得激动起来。 呵,霍彩霞!她对他一往情深,而他又给了她什么? 既有歉疚,又有担忧,乔琦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一时间,他到香港后和霍彩霞的相遇,同霍彩霞驾车一起游览香港,霍宅对他 的热情照顾,拍摄《侠剑柔情》时霍彩霞的天天陪伴,一起练武,一起去海滨游泳, 他们的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吻……都涌进了脑海。 当他和霍彩霞待在一起时,他一心想找到庞丽,救出庞丽。而当他现在离开霍 彩霞,陷身在这铁笼之中时,他又如此深刻地怀念起了霍彩霞…… 没有深刻的感情,岂会有深刻的怀念? 他和霍彩霞仅仅分开才两天,如果分开两个星期、两个月、两年呢? 乔琦明白了,他与霍彩霞的感情纠葛,今生今世恐怕是再也割不断了。 如果他真的死在十四K手中,那他不仅对不起庞丽,也对不起霍彩霞。 乔琦长叹一声,用拳头狠狠地捶着自己。 他现在究竟该怎么办呢? 霍彩霞在希尔顿客房内醒来的第一个直觉,便是乔琦不见了。 他又不告而辞!她有点恼怒地想,他会去哪儿呢? 凭借着她那敏锐的女性直觉,她立刻得出一个推断:乔琦肯定是去龙家别墅搭 救庞丽了。 一想到庞丽,霍彩霞的心中便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醋意。她在海滩上曾见过庞 丽,长得确实俏丽异常,天生丽质,楚楚动人。难怪乔琦会对庞丽如此钟情,念念 不忘。 唉,乔琦!如果你爱庞丽,为什么又承认你爱我?如果你爱我,为什么又放不 下庞丽? 两个女人,你只能选择一个。乔琦!你选择哪一个? 霍彩霞心中感情起伏,像是问乔琦,又像是问自己。 想到乔琦承认爱自己,霍彩霞便冲动地想立刻去找他。一想到他对庞丽念念不 忘,而对自己却又一次不辞而别,她又赌起气来。 好吧,乔琦,就让你去找庞丽吧!霍彩霞对自己说。难道我离开了你,就真的 活不下去了吗? 霍彩霞毕竟是一位任性的少女。少女在初恋时,都习惯让男的奉承和追求的。 像霍彩霞这样,主动向乔琦表示爱慕和亲热,做到这一步实在是不容易了。而现在, 乔琦再次不辞而别离开她去找另一个女友,她怎么忍受得了? 由于赌气和妒忌,霍彩霞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这时候,客房的房门突然开了。 霍雄飞走了进来。 “爹地!”霍彩霞委屈地叫了一声,扑进父亲的怀中。 霍雄飞拍拍她,见爱地说:“怎么啦?哭什么呀?” 霍彩霞说:“我恨他!” “恨谁?乔琦?”霍雄飞感到好奇,“他伤害你了吗?” 霍彩霞不说话。 霍雄飞猜不透霍彩霞“恨”的含义是什么。想到乔琦正直侠义的为人,怎么会 伤害霍彩霞呢?自己刚才的问法似乎是很不明智的。 “走吧。”霍雄飞说。 霍彩霞这次表现得很顺从。 霍雄飞带着霍彩霞离开希尔顿饭店,来到停车场。 霍雄飞说:“彩霞,现在是回家还是去机场?” 霍彩霞说:“去机场干什么?” 霍雄飞说:“吴公子今天上午的航班到港。我们一块去接他,好不好?” 霍彩霞原来是根本不想见吴一光的,现在由于乔琦引起的嗔怨和赌气,便点一 点头说: “好。” 他们坐进轿车,霍雄飞吩咐老韩直开启德机场。 吴一光乘坐的航班准时到港。 当他走出机场海关,看见霍雄飞和霍彩霞父女同时来接他,真是受宠若惊。 “伯父,您好!霍小姐,你好。” 吴一光风度翩翩,彬彬有礼。 他同霍彩霞握手的时候,时间足足延续了一分钟。 霍彩霞显得不冷不热,有些漠然。 但她却又并没有把手立刻抽出来。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似乎有点出神。 吴一光心里挺高兴,表现得亲切而又不失风度。 他殷勤地为霍彩霞打开车门,先让她坐进去,然后走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坐在 她旁边。 霍雄飞坐在司机老韩旁边,他脸上挂着微笑,不动声色地看一眼女儿和吴一光。 霍雄飞很欣赏吴一光的气质风度,一表人才。 吴一光出身豪门,在美国受过最好的高等教育,获得博士学位,前途未可估量。 能有这样一位女婿,在许多人眼中都是求之不得的。但霍雄飞却不愿意替女儿包办 这件事情。婚姻必须要有爱情才会幸福。女儿大了,让她自己选择,自己做主。做 父亲的,只能听其自然。 老韩取了行李,放进车后,启动了轿车。 霍雄飞说:“一光,这次来港,就住在我们家吧?” 吴一光说:“伯父,我来港前,已经预订了富丽华的包房。” 霍雄飞说:“好,主随客便。去富丽华。” 吴一光亲切地对霍彩霞说:“这次来港,希望你能作我的导游。” 霍彩霞没有答应,也没拒绝,仍是一幅出神的样子。 霍雄飞怕冷落了吴一光,忙说:“这是应该的。” 吴一光看一眼霍彩霞的神态,却以为她是默许了。又得到了霍雄飞的允许,很 是高兴。 富丽华到了。 他们将吴一光安排好之后,这才离去。 晚上,霍雄飞设家宴款待吴一光。 吴一光捧着一大抱鲜花,驾一辆租用的轿车,准时来到。 他当着霍雄飞和崔妈的面,将鲜花献给了霍彩霞。 霍彩霞漫不经心地接过鲜花,嗅了一下花香,顺手递给了崔妈。 崔妈将鲜花插在客厅的花瓶里,朝霍雄飞会心地微笑了一下。 晚宴很丰盛,而且,全是上等菜肴。比起第一次款待乔琦,要正规和气派得多 了。这全是崔妈一手安排的。不用说,这很清楚地表明了崔妈的态度。她是希望霍 彩霞选择吴一光的,她知道吴一光出身豪门,所以,款待也得讲个气派。 吴一光见多识广,应付裕如,在席间谈笑风生。 他显得不仅文雅而有风度,很有学识,而且非常机敏,非常风趣。 崔妈平时总是不动声色,今天脸上却自始至终浮着微笑。 霍雄飞也微笑着,同吴一光谈港台文化,谈美国好莱坞,谈奥斯卡金像奖。 霍彩霞有些漠然地听着他们的交谈。吴一光虽然风度翩翩,谈吐高雅,但在她 的心里却引不起任何共呜。如果不是和乔琦赌气,她不会去机场接吴一光,更不会 在家里打扮一番之后陪吴一光吃晚宴。 她克制住自己,尽可能不去想乔琦。 吴一光当然不知道霍彩霞的内心活动。他在夏威夷已经尝过霍小姐调皮任性和 故意冷淡他的滋味。今天,霍小姐能如此温和地对他,他已经很高兴了。何况到香 港之后,他还有很多和霍小姐单独在一起的机会,所以,他也自始至终微笑着。 晚宴一直到很晚才结束。 第二天上午,吴一光驾车又来到霍宅,接霍彩霞一块儿去游览。 霍彩霞似乎已把当导游的事忘了,很漠然地问:“干吗?” 吴一光把带来的鲜花递给她,微笑着说:“你答应的,陪我游览港九名胜风景。” 崔妈在旁边说:“彩霞,快去换衣服。一光专程来港,你应该陪他好好玩一玩。” 霍彩霞在换衣服时想,哼,乔琦,你能找庞丽,我为什么不能找其他男友?这 样一想,她心里的气又上来了。 她坐在吴一光的轿车里,驶出了霍宅。 吴一光依然谈笑风生。每当他看霍彩霞时,目光总是显得充满了魅力和热情。 其实,他对香港并不陌生。他以前曾来过好几次。他父亲是旅游业中的大亨, 世界各地的名胜古迹,对吴氏家族来说,差不多都了如指掌。 “我喜欢自己驾车。”吴一光说,“我曾经参加过好几次赛车比赛” 看到霍彩霞不感兴趣,吴一光又变了话题,谈起了上次《侠剑柔情》剧组的夏 威夷之行。 吴一光不提还好,一提又使霍彩霞想起了乔琦。 而且,吴一光驱车前去游览的第一个地点,竟是维多利亚公园!大概他认为那 绿色的草地和树木富有诗情画意,在这种环境下,最适于向一位姑娘求爱。他这次 飞港,是下定了向霍彩霞求婚的决心而来的。 他哪里知道,这儿正是霍彩霞和乔琦的相遇之地!霍彩霞就是在这儿一见钟情 爱上乔琦的。 霍彩霞一踏进公园的草地上,当初乔琦拔刀相助击败十四K打手的情景,霎时 又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她望着那块草地,有些恍惚。 她不能再待下去,转过身走了。 吴一光跟上来,关心地问:“彩霞,怎么啦?” 他把对霍彩霞的称呼由小姐变成了直呼其名,一方面表示亲切,一方面试探霍 彩霞的反应。如果她接受了,那就说明他与她之间的关系又进了一步。 霍彩霞本是一位感觉细腻的女孩子,但此刻,她对这些微妙的表示,却显得心 不在焉。 她匆匆地往外走,一边说:“换个地方吧,不要在这儿。” 吴一光不知其中缘故,微笑道:“这儿不好吗?” 霍彩霞说:“不好,不好,我不想在这儿!” 吴一光忙说:“那我们去海滨吧。” 他们来到铜锣湾海滨。 站在海滩上,眺望着港九风光,吴一光显得兴致勃勃。他看了看有点出神的霍 彩霞,轻轻揽住了她的肩。 霍彩霞的脑海里,此刻很乱。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晚上,也是在这个海滩上,乔琦在这儿与庞丽相会, 她悄悄地跟在后面。她看见乔琦搂住庞丽的时候,心里委屈得直想哭…… 此刻,她的眼中又噙上了泪花。 吴一光将霍彩霞拥在怀里,看着她,问:“你究竟怎么啦?能告诉我吗?” 霍彩霞不说话。泪光在眼眶里打转。 吴一光看着怀中的霍彩霞,越发显得楚楚动人,心中一阵冲动,情不自禁地便 朝霍彩霞吻去。 就在他的嘴唇要接触到霍彩霞的芳唇时,霍彩霞猛地推开了他。 她越是妒忌乔琦和庞丽,越是委屈,心里对乔琦的那份感情却越是放不下,丢 不开。 她明白了,赌气没有用,她爱的仍然是乔琦。 除了乔琦,她无法再接受其他男人的亲吻。 她追到希尔顿饭店,在客房里与乔琦拥抱在一起时说的那些情意绵绵、铭心刻 骨的话,又全部在脑海中涌出。她跟他说,他爱他,要跟他走到天涯海角!可是此 刻,她却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他也许陷身于龙家别墅,正需要她的帮助。她怎么 能忘记自己说过的那些话?怎么能忘记乔琦? 霍彩霞猛地推开吴一光,离开海滩跑走了。 吴一光在后面叫着:“彩霞!彩霞!” 霍彩霞头也不回,上了一辆出租车,一溜烟开走了。 吴一光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胜怅然地站在那里。 他叹了一口气,也离开了海滩…… 乔琦关在铁笼里,想了一夜,渐渐地有了主意。 第二天上午,打手打开石屋,给他送来了饭菜。乔琦吃完了,躺在铁笼里呼呼 大睡。 中午,打手又送来饭菜。 乔琦吃完后,说要解溲。吃饭,可以不打开铁笼,而解搜,不打开铁笼是不行 的。 两名打手交换了一下眼神。一名打手走到屋外,锁上石屋。另一名打手留在石 屋内,打开了铁笼,放出乔琦,在石屋里面墙上推开一扇门,里边竟是一个小盥洗 间,门装饰得同墙壁一模一样,不注意便看不出来。 小盥洗间有便池与淋浴设施,没有窗户,只有一个装着钢条的小气窗,同石屋 一样,坚固异常,休想逃出。 乔琦若无其事地解完搜,回到石屋内,对打手说: “我肚子有点不舒服,等一会儿可能又要方便。” 打手说:“不行,我得把你锁进铁笼里去,以防万一。” 乔琦说:“等一会儿你又得打开,这多麻烦。” 打手说:“这是舵主的命令。你武功高强,对你不能不小心提防。” 乔琦笑了笑说:“如果我答应你们龙舵主的条件,十四K给我什么位置?” 打手说:“很高,仅次于舵主。” 乔琦说:“那你们也就是我的属下了?” 打手说:“当然,如果你答应了的话。” 乔琦说:“十四K有些什么规矩?” 打手说:“一经加入,便不准背叛。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反水者,全家杀绝。” 乔琦说:“我还得仔细想一想。不过,既然龙舵主一心想让我加入十四K,却 像囚犯一样对待我,是不是太不仁义了吧?起码得给我一张床,每顿得有好酒好菜 招待我。你说对不对?” 打手说:“乔先生,先委屈你一下,等我禀报了龙舵主再说。” 乔琦说:“好说。” 于是又心平气和地被锁进了铁笼。 到了晚上,两名打手果然抬进来一张床。 又拿来一只大食盒,里面装着很多菜肴,还有一瓶酒。 乔琦显出一副高兴的样子,说:“有劳二位,把锁打开吧。” 打手仍然怀着戒备。一名到外面,锁上石屋,一名留下,打开铁笼。 乔琦打开酒瓶,闻了一下,说:“好酒!好酒!”伸手一把拉住打手说:“来 来,咱们一起喝。” 这名打手本是个酒徒,闻到浓郁的酒香,已咽了口唾沫。又被乔琦拉住,挣脱 不开。假意辞让了一番,便坐下来,和乔琦对饮起来。 乔琦对外面那名打手说:“喂,你也进来,咱们一起喝。” 那名打手戒心挺高,没有答应。 乔琦同这位打手开怀痛饮,一会儿功夫,一瓶酒便饮去了三分之二。 乔琦一副越喝越兴奋的样子,叫道:“一瓶怎么够?再去拿一瓶来!” 这位打手也对门外的打手叫道:“老八,再去拿一瓶来!” 门外的打手嘟哝了一句,走了。 乔琦听到脚步声一远,伸手便点了身边这位打手的穴位。这位打手只觉得腰脊 一麻,便僵硬在了那里。 乔琦点穴的手法很巧妙。这位打手动不得,说不得,却仍然保持着饮酒的姿式。 过了一会儿,那位打手转了回来,隔着装了栅栏的窗户朝里瞅了瞅,说:“酒 拿来了,来拿吧!” 乔琦对僵硬在面前的打手说:“你去把酒拿来。” 他的耳朵却听着门外那位打手的动静。 那位打手刚把门打开,乔琦已闪电般地出现在他面前,只半招,便将其击昏, 一把拖了进来。他又连点其几处穴位,使其起码十二个时辰之内不会醒来。 乔琦将这位打手塞进床下。 然后,他又将另一位打手点了昏睡穴,放在床上,面朝内,用床单盖好。 他熄掉灯,闪出石屋,随手将门锁住。 这样,即使有其他打手来巡视,没有钥匙进不了石屋,而隔着窗户打亮电筒往 里瞧,会以为他睡着了。只要能迷惑住打手,他就有了行动的时间。 乔琦做好这些安排后,迅速离开了石屋。 他现在酒足饭饱,精神饱满。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脱出了牢笼,夜风一吹,心里 十分兴奋。 他行动如风,一会儿功夫,便来到了龙大山的春苑。 乔琦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行动更加小心。 他隐在暗处,悄悄观察着屋内的动静。 他看到,在朦胧的灯光下,庞丽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蜷缩在床上一角。 乔琦看到,房内还有一个男人,那是龙大海。 龙大海正掩上房门,狞笑着脱掉上衣,只穿一条裤头,朝庞丽扑去。 庞丽躲闪着,抗拒着,竭力和龙大海搏斗。 原来,龙大山这晚上带上打手离开春苑,到外面寻欢作乐去了。龙大海便又乘 虚而入。庞丽平时受尽蹂躏,自从见到乔琦之后,产生了反抗心理,所以此时便竭 力抗拒。这越发刺激了龙大海,兽性勃发,几下便撕开了庞丽的衣裤,露出了雪白 的乳房和大腿。 乔琦见状,怒从心生,愤恨万分。 他没有想到,庞丽竟遭受着龙大山、龙大海两个混蛋的轮番凌辱。这帮野兽! 他哪里还忍受得住?抬起一脚踹开门,便扑了进去。 龙大海被乔琦一脚踢开,扭头一看,见是乔琦,不由得吃了一惊。 “你?”龙大海瞪大了惊讶的眼睛,“你怎么进来的?” 乔琦满腔怒火,一言不发,施展功夫,朝他击去,招招逼向他的要害。 龙大海左躲右闪,哪里是乔琦的对手?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乔琦此时手下已不再留情。 龙大海竭力还了几招,连连被击中。尽管他皮厚肉多,也被击得哇哇乱叫。院 外可能会有打手,但知道他来这儿的目的,都以为他正在快乐,干那好事,哪个会 进来帮他? 龙大海心里清楚,再不逃走,非被乔琦击毙不可,瞅个机会,他滚到乔琦身后, 跃进客厅,一拍墙壁,露出一道暗门,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乔琦不明底细,不敢贸然追击。 他扶起庞丽,说:“咱们快走,离开这儿!” 庞丽挨在他怀里,泪花儿便滚了出来:“乔琦,我……” 乔琦说:“走吧,快走!” 庞丽流着泪说:“你走吧,乔琦,我不愿意连累你……” 乔琦说:“我来这儿就是为了救你出去的。快走吧!” 庞丽说:“你带着我,走不出去的……” 乔琦说:“我有办法,快走吧!” 他不由分说,扶起庞丽,离开了春苑。 乔琦发觉庞丽的一条腿瘸着,忙问:“你的腿怎么了?” 庞丽说:“被龙大山……打的……” 乔琦咬着牙说:“这条恶魔!总有算帐的时候!” 庞丽说:“放下我吧。他们人多势众,我会连累你的。乔琦,求你了……” 乔琦说:“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走!” 他背起庞丽,顺着回廊,朝雨夜潜入龙家别墅的方向快步走去。 远处响起了喧嚷声和奔跑声。一定是龙大海召集了打手,马上就要追来了。 乔琦背着庞丽,仍然行走如飞。 他必须抢在打手们追来之前,逃出龙家别墅。 他知道,不远处就是围墙。越出围墙,就是小丘陵。丘陵上有树木掩护。趁黑 夜下山,就脱离险境了。 转念一想,又觉不妥。 凭他的武功,要跳出围墙,毫不困难。但背着庞丽,要翻越围墙,就不容易了。 而且,越出围墙,从小丘陵下山,还有很长一段路。打手们跟踪追来,他有把握摆 脱他们吗? 此外还有两条路,一条坐汽车从大门走,一条坐汽艇从海上走。 转过弯,看到前面亮着灯光。又到了那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女人住处。她 是龙氏兄弟的母亲。 乔琦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他一看到那灯光,心里便有了一个主意。 他知道有一处暗门,那天夜里,那位龙福来就是从暗门进去的。 他走过去一推,暗门虚掩着,没有上拴。 乔琦背着庞丽问了进去。 他将庞丽放在屏风后暗处,轻声说:“你待在这儿别动,等我。” 庞丽心里很紧张,不知道乔琦打算干什么。眼睛一眨,乔琦已经不见了。 乔琦穿过两重房门,进了秋苑陈氏的卧房。 陈氏正对灯而坐,一副愁闷沉思的样子。 她的听觉异乎寻常的敏锐,乔琦一走进房门,她立刻就感觉到了。 “你又来了?”她把乔琦当做了龙福来。 乔琦不说话,走到她身后,沉声说:“龙太太,对不起,麻烦你跟我走一趟。” 陈氏闻声一惊,飘身问在一边,喝问道:“你是谁?” 乔琦一看陈氏的身法,竟是会武功的,而且功夫不弱,不觉暗暗称奇。 他想,得先治服了她再说。念头一转,伸手便朝她抓去。 陈氏一闪,又将这一抓避了开去。 乔琦如影随形,施开擒拿绝技,招招朝她逼去。 陈氏见招拆招,身法轻妙,竟是一位高手。不过,她的功夫毕竟比乔琦差了一 截,又上了年纪,气力不敌。数招下来,便已招架不住,连连后退。 她退至床畔,刷拉一声,拔出一把寒光闪闪锋利无比的匕首,朝乔琦刺来。 乔琦眼疾手快,身子一闪,侧身飞起一脚,正踢中她的脉门。她的手一麻,匕 首当啷掉地。 乔琦上前一步,抄起匕首,逼住了她。 陈氏不敢再动。面对匕首,却也并不惊慌,一双挺税利的眼睛,上上下下将乔 琦打量了一遍。 她说:“你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乔琦说:“龙太太,我不会伤害你,你别害怕。” 陈氏说:“你想要什么?” 乔琦说:“我什么也不要,只要你陪我走一趟。” 陈氏说:“你是专门来绑票的了?” 乔琦说:“不。我不是绑票的,我是专门来救人的。” 陈氏很诧异,说:“救人?你来救谁?” 乔琦说:“我来救一位被你儿子抢来霸占的无辜女子。” 陈氏说:“什么?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 乔琦冷笑道:“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陈氏说:“我一点都不知道。” 乔琦说:“你两位儿子横行霸道,胡作非为,干的坏事,远不止这一件。” 陈氏说:“你说的那位女子在哪儿?“ 乔琦说:“就在外面。” 陈氏说:“我叫他们立刻把人放了。” 乔琦说:“凭你的一句话就行吗?” 陈氏说:“我是他们的母亲。” 乔琦说:“对,正因为你是他们的母亲,我才来找你。” 陈氏说:“那么,你是想报复了?” 乔琦说:“不,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要你陪我们走一趟。” 陈氏说:“你一定要我陪你们走吗?” 乔琦说:“是的,你只要把我们平安送出去之后,我就放你回来。” 陈氏想了想,说:“好吧。” 乔琦说:“希望我们都守信用,避免发生意外。” 陈氏认真地看了乔琦一眼,点一下头说:“好的,我相信你。请你也相信我, 既然我答应了,就不会变卦。” 乔琦说:“好,一言为定。” 陈氏说:“你打算如何出去?” 乔琦说:“有龙太太陪着,自然是坐汽车了。” 陈氏说:“好吧。” 乔琦带着陈氏离开卧房,在屏风后扶起庞丽。 陈氏一看见庞丽那俏丽憔悴的模样,胸中顿生侧隐之心。问道:“她的腿怎么 了?” 乔琦背起庞丽,说:“等一会儿,你可以问一下你那两位宝贝儿子。” 陈氏暗自骂了一声:“这两个不听话的小畜牲!哎!” 乔琦背着庞丽,一只手拿着那把锋利的匕首,让陈氏走在前面,朝外面走去。 陈氏对别墅的通道自然是熟悉无比,领着乔琦一直朝别墅大门走去。 刚走出秋苑,龙大海便领着一群打手将他们堵住了。一声唿哨,后面也上来了 一群打手,将他们夹在中间。 乔琦说:“龙太太,让他们闪开。” 陈氏对龙大海和打手们喝道:“都给我退开!” 龙大海看到母亲出面,骤然一惊。又看到乔琦背着庞丽,手执一把寒光闪闪锋 利匕首,正逼在母亲的背后,心中更是惊恐不已。 他急忙连退数步。打手们见状,也纷纷后退。 龙大海叫道:“乔琦!快放了我母亲!” 乔琦说:“要放你母亲很容易,请你准备好一辆汽车,把大门打开。” 龙大海说:“你想干什么?” 乔琦说:“我想平安离开这儿。” 龙大海说:“哼!除非你立刻放开我母亲,否则你休想平安离开这儿!” 乔琦冷冷一笑道:“是吗?那你是不想叫你母亲平安无事了?” 龙大海恶狠狠地说:“你敢动我母亲一根汗毛,我就叫你粉身碎骨!” 乔琦说:“那你是想叫我们大家都同归于尽了?” 龙大海说:“乔琦!你是真的想和我们十四K作对了?” 乔琦说:“不是我与你们作对,是你们欺人太甚!” 龙大海说:“你知道惹恼了十四K是一种什么下场吗?” 乔琦冷笑道:“你们的利诱,你们的威胁,我都领教过了。我这人软硬不吃, 你现在必须照我说的去做!” 龙大海说:“哼!你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我会听你的?谅你插翅也飞不出去!” 乔琦的匕首,毫不留情地抵住了陈氏的后背。 他冷冷地说:“龙太太,你都听到了,也看到了。” 陈氏对龙大海喝道:“你这个不孝的畜牲!快照乔壮士说的去做!” 龙大海虽然蛮横跋扈,对母亲却又不得不依顺。所谓投鼠忌器,如今母亲落在 乔琦手中,打手们虽然人多势众,而且都有枪,也不敢乱来。 龙大海恶狠狠地瞅了乔琦一眼,对打手们挥了下手,吩咐道:“去,把车备好, 把门打开。” 两名打手应声跑着去了。 龙大海领着其余打手,边退边走。乔琦背着庞丽,押着陈氏,朝大门走去。另 有几名打手,远远地跟在后面。 这样,他们缓慢地大约走了一刻钟,转过几处花径,终于看见了别墅的大门。 大门尚未打开,门内成一字形停了有七八辆轿车。 他们来到了门口。 乔琦对龙大海说:“把大门打开!” 龙大海又看一眼陈氏。陈氏朝他一瞪眼:“愣什么?照他说的做!” 龙大海无可奈何地向打手做个手势。 一名打手启动遥控器,高大而又坚固的大铁门缓缓地移了开来。 乔琦选择了最前面的那辆轿车,打开车门,放下庞丽。 就在这时,脑后一阵锐风,一名老者不知从什么地方飞乌一般跃了过来,身形 未落,一招已击向乔琦头部。 乔琦反应何等敏锐,闪身撤步,已避开了老者击来的那一记毒招。目光一扫, 已看清来者正是龙氏兄弟的叔父龙福来。想起潜人别墅的那天晚上在秋苑陈氏窗外 看到的一幕,便明白了他的来意。 乔琦冷声道:“龙福来,你想干什么?” 龙福来脸上浮起一丝冷笑,说:“原来你已经认识我,很好。有我在,你就不 能这样把人带走。” 乔琦也冷笑一声,说:“是吗?” 龙福来说:“听说你武功高强,来,咱们过两招。” 乔琦说:“现在我可没功夫陪你玩。” 龙福来说:“那你是承认武功不如我了?” 乔琦说:“你用激将法也不行,你少纠缠。” 龙福来说:“原来你是不讲江湖规矩的人?” 乔琦说:“你所谓的江湖规矩是什么?就是为非作歹,欺侮无辜,霸占民女吗?” 龙福来说:“你小子怎么信口雌黄?” 乔琦说:“看你一把年纪,原来竟是不辨是非,怂恿子侄横行霸道的一丘之貉?” 龙福来的眉毛顿时坚了起来:“你再胡说我宰了你!我怂恿他们干什么了?” 乔琦冷冷一笑道:“你问一问龙氏兄弟就知道了。” 陈氏看到龙福来发怒的样子,知道他不会善罢干休,叹口气说:“福来,这次 确实是山儿和海儿做得不对。” 龙福来说:“他们做了什么?” 陈氏说:“他们把这位姑娘抢进别墅,乔壮士是来救她出去的。” 龙大海叫道:“我们是好心将她从妓寨里赎出来的,怎么是抢?” 陈氏斥道:“畜牲!你给我住嘴!” 龙福来看一眼倚着轿车而立的庞丽,对乔琦说:“你可以把这位姑娘带走,但 你为什么又要将夫人作为人质?” 乔琦说:“我不会伤害龙太太,她将我们平安送出去之后,我就放她回来。” 龙福来说:“不行。你必须把夫人留下来才能走!” 乔琦说:“我的话已讲明白,你不要无理纠缠。” 龙福来说:“我的话也讲明白,我保证你和这位姑娘平安离去,你必须将夫人 留下。” 乔琦说:“是否平安,空口无凭。我怎么会相信你的话?” 龙福来说:“我说话算话。” 乔琦说:“我也说话算话。龙太太将我们平安送出去后,我立刻放她回来。” 龙福来说:“这么说,你是毫不通融了?” 乔琦说:“话已讲明,何必再啰嗦?” 龙福来说:“不行!” 打手见他们争执不下,启动遥控装置,大铁门又缓缓地关上了。 乔琦的目光中闪出了怒火,说:“既然这样,一切后果,均由你们自己负责!” 龙福来的目光中也暗藏杀机。 四周的打手们,都蠢蠢欲动。 陈氏见状,忙说:“福来,别这样。刚才我和乔壮士已经讲好,我已答应送他 们出去。乔壮士既然已经讲明白了,他是决不会伤害我的。”她又喝斥打手道: “谁叫你们把大门关上的?快给我打开!” 打手不敢违抗龙太太,启动遥控装置,大铁门又缓缓地打开了。 龙福来心犹未甘,瞅一眼陈氏,又把目光转向乔琦,说:“这样好不好?我们 动手过招,只过三招。你赢了,一切都照你说的办。你输了,你带上这位姑娘走, 把夫人留下。” 乔琦说:“我不会和你赌这个输赢。” 龙福来说:“那你是存心不给我一点面子了?” 乔琦瞅着眼前这位脾性偏执的黑道人物,从他先前那一扑来看,身手不弱,功 夫远在龙大海之上,但自信他还不是自己的对手。 乔琦收回目光,扫一眼陈氏说:“看来,我是非和他玩几招了。你替我守着她, 行吗?” 陈氏说:“乔壮士,他不是你对手,请你别伤了他。” 乔琦说:“只要我们都守信用,我自有分寸。” 龙福来已等得不耐烦,叫道:“你既然行走江湖,怎么怕与人过招?” 乔琦笑一笑,上前一步,收起匕首,说:“好吧,我陪你玩三招。请!” 龙福来一听乔琦那轻视的口气,哪里还忍受得住?脚尖一点,身如鹰隼,便朝 乔琦扑来。 乔琦目光如剑,已看出龙福来使的是鹰爪功夫中最凶狠的一招。十指如钩,锐 不可挡。功夫练到这个程度,已可算是黑道中拔尖的高手了。难怪他对当年未能娶 陈小姐和当十四K舵主,深为不满。今天对乔琦出手,当着陈氏和龙大海以及十四 K众多打手的面,意欲一招便将乔琦击败,所以一出手便施出了平生绝技,凶狠无 比。 龙大海和众打手见龙福来平时一贯深藏不露,今日突然挺身而出,身手如此厉 害,深为惊讶。龙大海更是心中暗喜,心想这下子乔琦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乔琦傲然而立,冷静如常。 看不出他是如何动作的。龙福来的来势,快捷无比,但乔琦比他更快。当龙福 来扑到跟前,十指已将抓及乔琦肌肤,间不容发之际,乔琦身子一晃,左掌从意想 不到的角度打来,正印在龙福来背上。 这一掌,乔琦并未使出全力,已使龙福来的飞扑之势变成了下跌之势。若龙福 来收势不住,势必跌个鼻青脸肿。 龙福来心中一惊,急忙变招。在落地之前,来了一个浪翻,减缓了下坠之势, 这才免致出丑。 乔琦已飘身闪在数步之外。 打手们看不出其中奥秘,反以为龙福来占了优势,纷纷喝一声彩。 只有陈氏看见了乔琦印在龙福来背上那一掌,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她知道这是乔琦手下留情,否则,只这一掌,龙福来便会当众出丑,再难爬起。 她叫道:“福来!算啦……” 龙福来却已跃起,再次扑向乔琦。 这次龙福来使的是黑虎掌,是由南拳中变化而来。使出来刁钻狠辣,呼呼生风。 乔琦练过南拳,对它的套路变化,娴熟干胸。一看龙福来使的黑虎掌,不觉暗 暗一笑。也使用南拳中的招数,以拳对拳,以掌对掌。 龙福来的黑虎掌击来时,乔琦也不退让,反上前一步,左掌撩出,轻描淡写便 化解了龙福来的攻势,右掌便朝龙福来的胸口印了下去。 龙福来一掌使空,一掌护在胸前。 但他哪里抵挡得住乔琦的神力。 龙福来不接这一掌还好,一接这一掌便觉一股大力涌来,气血翻涌,踉跄后退。 乔琦不想使他出丑、趁势收住掌势。 龙福来连退三步,这才站住。 他年轻时便是黑道枭雄,生性高傲,哪里会服输? 龙福来此时不但不感谢乔琦保全他的面子,两次手下留情,反而怒不可遏,再 次朝乔琦扑来,使用的竟是两败俱伤的拼命打法。 乔琦不愿和他硬拼,弹身跃起,避开了龙福来的攻势。 龙福来又返身再次扑来。 龙大海见龙福来缠住了乔琦,心中顿生歹意,朝打手们使个眼色,便朝轿车边 扑去。 他想,只要抢走庞丽,护住陈氏,然后一拥而上,一起对付乔琦,谅乔琦三头 六臂,也应付不了。 几名龙大海的心腹打手抢先扑到轿车跟前,伸手便去抢庞丽。哪料到陈氏突然 飞起一脚,将前面的一名打手踢翻在地,又啪地扇了另一名打手一记耳光。 打手们一下子都愣住了,不明白陈氏为什么会帮乔琦。 陈氏喝斥道:“都给我滚一边去。” 龙大海叫道:“妈!” 陈氏喝道:“你别叫我!江湖中信义为重,岂能像你这样胡来?” 龙大海说:“妈,你不懂!” 陈氏喝斥道:“是你不懂还是我不懂?” 龙大海见陈氏如此态度,真是干着急没有用。 乔琦已经看见了这边的情形,心中一急,便不再留情,使了一招少林的连环鸳 鸯脚,便踢翻了龙福来。 乔琦随即拔出匕首,一个箭步,窜回到了庞丽和陈氏身边。匕首又重新对准了 陈氏后背。 打手们见状,不约而同后退了两步。 龙大海见失去了机会,心中忿恨不已。 龙福来三招都输在乔琦手中,仍不服气,从地上跃起,又欲扑来。 乔琦用冷电般的目光将他一扫,说:“怎么?你说话不算话吗?” 陈氏说:“福来!你的蛮劲又上来了!算啦!” 龙福来长叹一声:“我是为了你……” 陈氏说:“我知道。” 龙福来说:“你成了他手中人质,我怎能放心?” 陈氏说:“我把乔壮士他们送出去,就回来了。” 龙福来用恶狠狠的目光瞪着乔琦,说:“你真能保证不伤她一根毫毛吗?” 乔琦冷冷一笑道:“我们只要平安,伤害她干什么?” 龙福来威胁说:“若你动她一指头,我与你势不两立!” 乔琦冷笑一声,不屑回答。 他打开车门,将庞丽扶进后座坐好,然后自己和陈氏坐在前面座位上。他让陈 氏驾驶轿车,自己手持匕首,坐在旁边,以防不测。 乔琦对龙大海和打手们命令道:“你们不准跟在后面,否则一切后果你们负责!” 龙大海阴沉着脸,不说话。 乔涛对陈氏说:“龙太太,走吧。” 陈氏启动轿车,驶出大门,离开别墅,顺着盘山公路朝山下驶去。 乔琦通过反视镜看了一下,相隔一千多米,有一辆轿车远远跟着。也许是龙大 海派的打手,也许是龙福来。 他警告他们不让跟踪,是为了不让他们弄清他的去向。但真的跟了也不要紧, 他可以设法甩掉他们。 陈氏问:“一直开下去吗?到了前面叉道怎么走?” 乔琦说:“往城里开。” 陈氏说:“进城有好几条路,走哪条?” 乔琦说:“走大道。到了有出租车的地方,你就开车回去。” 陈氏说:“好。” 乔琦又前后扫视了一下,以现在的驾驶速度,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脱险了。 他扭头看了看斜躺在后座上的庞丽,她脸色苍白,虚弱不堪。由于连日来遭受 龙氏兄弟的蹂躏折磨,加上忧郁惊吓,腿部受伤,她已经支持不住了。 乔琦想,脱险之后,应马上送庞丽到医院去。 他正这么想的时候,汽车突然一个紧急刹车。他差点撞在前面的挡风玻璃上。 幸亏他反应敏捷,抓住了椅背。 乔琦恼怒地回过身来。 陈氏伏在驾驶盘上,喘了口气,指了指前面。 乔琦看清了,马路中间扔着几根圆木。 马路中间怎么会有圆木呢?用不着分析,便可以知道,这是人为设置障碍。 乔琦的脑海中顿生警惕。这肯定是对付他的。奇怪的是龙大海和打手们都在别 墅,怎么会抢到前面设置路障呢?会不会是其他人搞恶作剧? 他用锐利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看不出什么异常。马路两边是斜坡和树林, 一片寂静。 乔琦对陈氏说:“你待在车里。我去把树木搬开。” 陈氏点一下头,说:“好。” 乔琦打开车门。钻出轿车,朝路中间的圆木走去。 突然,他看见二十步外灌木丛的树叶动了一下,伸出几支枪口。他一直保持着 高度警惕,叫声不好。说时迟,那时快,哒哒哒!枪声响了。 枪弹追着滚动的乔琦,在路面上打出一串弹坑。 乔琦敏捷得像一条蜥蜴,在间不容发之际,滚进了路旁的排水沟里,朝汽车匍 匐着退去。枪弹朝汽车打来,哗啦一声,一块玻璃碎了。 陈氏踩动油门,将车迅速朝后倒去。 枪弹继续追着车打。噗的一声,一只轮胎被打瘪了。车子一歪,车尾撞在了路 旁的一棵树上。哗啦!又发出了车窗玻璃破碎的响声。 乔琦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如果枪弹击中油箱,引起爆炸,那一切都完了! 轿车歪在那里,一动不动。 两轿轿车从下山道上驶上来,停在路中央的树木前。枪声停了,隐蔽在灌木丛 后的几位打手都走了出来,开始清除路障。轿车里的打手也下车帮忙。在第二辆轿 车里,走出来一位神色骄横的黑道人物,正是龙大山。 乔琦一看见龙大山,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中那股怒火,使他恨不得扑上 去,将他们全都收拾了; 原来,乔涛还没离开龙家别墅,龙大海手下的打手,使用大哥大电话通知了龙 大山。龙大山便在这半路上设下了路障,进行拦截。 龙大山得知乔琦逃出铁笼和石屋,带着魔丽驾车离开别墅,便起了杀机。既然 不能收买,就把他杀掉,以免留下后患。但龙大山却不知道,他的母亲也在车上。 埋伏的打手更是不管好歹,一顿扫射。此刻见车与人均无动静,以为都已打死。 便收起枪,放心清除路障。 乔琦趁他们疏忽,腾身从水沟中跃入树林,利用树木掩护,朝轿车跑去。 他看见车窗玻璃都打坏了。陈氏伏在驾驶座上,额际和衣服上一片血迹。肯定 是被打手们的子弹打中了,不知是死是活?庞丽蜷缩在后座外,一动不动,身上落 了很多碎玻璃。 乔琦忧心如焚,隔着打碎的车窗轻声叫道: “庞丽!庞丽!” 庞丽动了一下,抬起了头。 乔琦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原来庞丽没有被枪弹打死,还活着。 他急忙问:“你受伤了吗?” 庞丽说:“没有……” 乔琦用力拉开撞坏的车门,说:“快!” 庞丽翻动了一下,身上的玻璃渣发出一阵响,掉在了车厢地板上。 乔琦抓住庞丽胳膊,匆匆地把她扶下了车,一矮身,把她背在背上。 马路两头都传来了汽车声。龙大山和打手已经清除掉路障,驾车驶来。另一边, 龙大海带着打手,也驱车赶来了。 情形紧迫!危险迫在眉睫! 乔琦回头看了一眼陈氏,这时已经顾不得她了。她如果死了,也不怪他,只能 怨她儿子心狠手毒! 乔琦背着庞丽,钻进了树林。 他虽然背着一个人,依然行走如风,一直朝山坡那边走。他曾看过地图,依稀 记得那边还有一条公路。 他知道,龙氏兄弟很快就会率打手们追来,所以,他必须尽快摆脱他们! 这时,龙大山和龙大海率着打手都驾车赶到了。 打手们跳下车,拿着枪,如临大敌,围住了那辆撞坏的车。 他们发现,乔琦不见了,庞丽也不见了。 龙大山骂道:“妈的!姓乔的怎么不见啦?” 一位打手将伏在驾驶盘上的陈氏拉了下来。龙氏兄弟面面相觑,愣在那里。 龙大海责备道:“你怎么向母亲开枪呀?” 龙大山怒道:“你并没有说母亲在车上呀!” 龙大海说:“唉!她坐在驾驶座上,你怎么能看不见?” 龙大山叫道:“你以为我是有意的吗?我再狠也不会对母亲下手!你怪我,我 又怪谁?” 龙福来驾着车也随后赶到了。 一看见陈氏头上和身上的血迹,龙福来大叫一声,便扑了过去,发疯似的从地 上抱起陈氏,叫道: “陈小姐!陈小姐!陈小姐——!” 龙大山和龙大海看见叔父那样如痴如狂地当众抱着母亲,不约而同,都有点尴 尬。 打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龙大海对身边的心腹打手叫道:“你们还愣着干嘛?快护送去医院呀!” 几名打手抓住已经半疯狂的龙福来,连同陈氏,一起塞起轿车,飞驶而去。 龙大山这时又恢复了凶狠之气,对打手们叫道:“妈的,都给我追!一定要把 姓乔的那小子抓住,碎尸万段!” 打手们很快便发现了乔琦窜进树林的踪迹,立刻顺着踪迹追了上去。 龙大山和龙大海也追进了树林。公路上只剩下空着的轿车。 乔琦背着庞丽,在树林中奔跑。 跑了一会儿,他的脚步便慢了下来。 树林中没有路,除了绿色的树林,丛生的杂草,还有草苔,连方向都不易辨别。 隐隐地已经听见了打手们追来的声音。 乔琦咬着牙,又加快了脚步。 庞丽说:“乔琦,放下我吧。” 乔琦说:“放下你干嘛?” 庞丽说:“你太累了。” 乔琦说:“你的脚被他们打伤了,放下你怎么走?” 庞丽说:“我试试,也许能走。” 她挣扎着,一定要下来。乔琦只好把她放下来。 庞丽抬腿只走了一步,哎哟一声,跌坐在地。 这时,乔琦看到了她腿上的血,不由叫了一声:“你负伤了!” 乔琦急忙蹲下来,检查了一下,是枪弹所伤,没有伤着骨头,但流血很多。显 然是在车上受的伤,他撕下衬衣,用力将伤口扎起来。 庞丽的腿本来已被龙大山打坏,受枪伤后竟没有感到痛。这时看到那么多血, 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如纸。 乔琦安慰她说:“是轻伤,不要紧。” 他背起庞丽,继续往树林深处走。 乔琦和庞丽都听到,打手们追赶的声音渐渐地逼近了。 他知道,打手们人多,都带着枪,一旦被他们追上,后果不想可知。 他必须摆脱打手们的追踪。 可是,他背着一个人,功夫再好,也跑不赢那些凶狠的十四K打手。 庞丽在乔琦背上又挣扎起来,说:“放下我,你自己走吧!” 乔琦说:“你别乱说,我一定要把你救出去!” 庞丽说:“他们就要追上来了!不要管我,你快走吧!” 乔琦说:“不!我怎么能不管你呢。” 庞丽说:“你背着我,只会连累你,两个都逃不出去……” 乔琦说:“真那样,我们就死在一起。” 庞丽伏在乔琦背上,眼泪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 她便咽着说:“乔琦,你对我的这片深情,我只有来世报答你了……” 乔琦说:“别说傻话。我们会脱险的。” 后面,打手们追赶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前面和左右仍然是树林,看不到路。他们只顾奔跑,已经迷失了方向。 庞丽的心头笼罩着不祥的预感。她知道,这样是逃不出去的。她现在已不考虑 自己的生死,只担心乔琦的安危。她已经对不起乔琦,如果再拖累乔琦死在十四K 打手们手下,她就是死一百次也抵偿不了乔琦的情义!再说,就是平安脱险,想想 自己这段沦落的经历,哪里还有脸面和乔琦生活在一起呢? 庞丽不由萌生了一个念头,只有自己死了,才能解脱乔琦。而只要乔琦能平安 脱险,她死了又有什么关系? 已经很清晰地听到打手们追近的声音。 乔琦背着废而,继续朝前奔走。 危险正在迫近他们。 乔琦背着庞丽一边奔走,一边想着逃出险境的办法。 突然,前面岩石上跳下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乔琦一惊,定睛一看,竟是霍彩霞! “你怎么来了?”乔琦问。 霍彩霞说:“我来接应你们!” 乔琦在这生死难卜的危急关头,见到霍彩霞来帮助自己,心头不由一阵激动, 但他内心深处,却又不愿意让霍彩霞也涉及这场危险。 庞丽伏在乔琦背上,感觉到了他心理上的激动。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霍彩霞。那 天在海滩上,她已经看出了霍彩霞与乔琦不同寻常的感情。现在,她更加明白了。 一个姑娘,能不顾一切危险,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连生死都置之度外,只有爱情 的力量才能促使她这样做。 庞丽明白了,霍彩霞肯定比她爱乔琦爱得更深。对此,她一点也不妒嫉,反而 为乔琦感到庆幸。如果乔琦和霍彩霞生活在一起,一定会非常幸福。要使乔琦得到 这种幸福,必须将自己排除在外。而最好的排除办法便是彻底解脱自己…… 庞丽这样一想,更加坚定了刚才的念头。 乔琦对霍彩霞说:“你不应该来这个地方!他们都带着枪,太危险了!” 霍彩霞含嗔道:“琦哥!你都不怕危险,我怕什么?我也带了枪!跟我来,我 的车就停在前面山路上。” 她拔出一支小左轮手枪,朝前面一片小松林跑去。 乔琦事到如今,已不好再说什么,背着庞丽跟在后面。 打手们越追越近,大概已听到了他们奔跑的声音,乱叫道:“姓乔的,你逃不 了啦!” 龙大山叫道:“快追,抓住有重赏!” 打手们一窝蜂地追上来。 霍彩霞掩在树后,抬起左轮手枪,朝后面砰砰打了两枪。 打手们一惊,纷纷掩在树后,也朝这边打起枪来。 一时间枪弹乱飞,打得树叶往下乱掉。 霍彩霞领路,乔琦背着魔丽,在树木掩护下,继续朝前奔逃。 打手们又追了上来。 霍彩霞又开枪射击,打手们又掩在树后。 然后他们继续奔逃。当打手们追上来时,又开枪射击。 远远地看见了公路和霍彩霞停在路边的轿车。这是另一条环山路。她是驾车先 看见十四K停在路边的汽车,才绕道到这边,来接应乔琦的。 这时,霍彩霞发觉子弹已经打光,只好扔掉左轮手枪,和乔琦背着庞丽一阵风 地朝轿车跑去。 打手们不明底细,还掩在树后打抢。 一颗流弹飞来,击中了庞丽的臀部。 乔琦背着庞丽,冲到轿车跟前。 霍彩霞用钥匙打开车门。等他们在车内坐好,龙氏兄弟率着打手们也追到了马 路上。 打手们举起枪,在马路上站成一排,瞄准了汽车。 霍彩霞发动汽车,踩下油门,全速朝后倒车。 打手们的枪响了。 这时轿车已在山路上掉头驶走了。 乔琦问:“这是上山的路?” 霍彩霞说:“前面有一条叉路可以下山。” 乔琦问:“十四K知道那条路吗?” 霍彩霞说:“可能,只要抢在他们前面就脱险了。” 她将车开到最快速度,像赛车一样。 “系上安全带。”霍彩霞说。 乔琦扭头看一眼庞丽,发现她的脸色更苍白了。 “你能坚持住吗?”乔琦关切地问。 庞丽咬着牙,忍住疼,点了下头。 轿车在山路上盘旋,拐上叉道,调头朝山下开去。 霍彩霞的驾驶技术非常高超,车子开得几乎要飞起来。 现在,只要平安下山,他们就脱险了。 乔琦心里仍充满紧张。他很担心车子会出事,又担心庞丽的伤势。 他看一眼霍彩霞,正全神贯注地驾驶汽车。他又扭头看一眼蜷缩在后座沙发上 的庞丽,脸色越发苍白了。 突然,霍彩霞放慢车速,对他说:“琦哥!你看!” 乔琦抬头便看见下边山路上驶来了几辆轿车,并看见了车窗两边伸出的枪口。 是龙氏兄弟和打手们驾车从下边截住了去路。 这帮黑道歹徒,不知怎么竟抢到了前边! 乔琦叫声不好,对霍彩霞说:“快刹车!是十四K!” 霍彩霞一脚将刹车踩到底。发出一片刺耳的刹车声。”由于惯性,轿车又往下 冲了好远,这才刹住。 霍彩霞又急忙换档,将车朝后面倒去。 轿车倒了几十米之后,遇到一道坡度较大的斜坡,连冲了几次都倒不上去。 霍彩霞只好搬下手问,焦急地对乔琦说:“琦哥!怎么办?” 情形明摆着,下边的路被十四K堵住了,上边又倒不上去。坐在车里,只有束 手待毙。 乔琦果断地说:“弃车!” 霍彩霞说:“好。”打开车门,先跳了下去。 乔琦对庞丽说:“快起来!我下车背你走!” 他随即打开车门也跳了下去。 打手们的枪响了。枪弹如雨,朝着他们的轿车打来,将乔琦和霍彩霞打得趴在 地上,不敢抬身。 已经半昏迷的庞丽被枪声惊醒,抬起身来,看清了面临的危急情形。她咬着牙, 心头一动,知道实现自己那个念头的机会到了! 庞丽撑起身子,挣扎着,用尽力气,爬到了前面驾驶座上。 她喘了口气,身上的鲜血已经将座位染红了,还在往外涌。她知道,自己的生 命正在一点一点消逝,现在,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她感到头昏眩得厉害。 她对自己说:一定要挺住!无论如何不能昏过去! 庞丽用牙齿咬住嘴唇,用力松开了轿车的手闸。 轿车开始向下滑行,速度越来越快。 庞丽吃力地打着方向盘,使轿车沿着山路一直向下冲去。 打手们从车窗内向着驶下来的轿车砰砰地打枪。 庞丽透过车窗,看见了坐在下面第一辆车内的打手和龙大山。往日所遭受的凌 辱和蹂躏,此刻都化作了复仇的怒火。她挂上档,将油门一下子踩到底。 轿车怒吼着,像发了疯的野马,向着下面十四K的轿车猛冲下去。 轿车一滑动,乔琦和霍彩霞便跳了起来,想止住轿车,但已经来不及了。他们 看见了坐在驾驶座上的庞丽。 乔琦追了几步,叫道:“庞丽——” 霍彩霞拉住了他。 他们都知道庞丽要干什么。 这一切太出乎意料!乔琦如果事先知道庞丽心头萌生的念头,一定会设法制止 她。可现在,一切都已无可挽回,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庞丽驾车冲了下去! 轿车带着呼啸,向下猛冲。 龙大山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打手们都惊叫起来。 驾车的打手,惊慌失措地猛打方向盘,想避开这场即将发生的可怕冲撞,但在 又陡又窄的山路上,怎么避得开? 庞丽大睁着美丽而又愤怒的眼睛,嘴角浮起了复仇的冷笑。她看到了龙大山和 打手们惊恐的模样,心里涌起一丝快感。这是她被骗到香港,沦落风尘以来,第一 次体会到人生的快感。这是复仇的快感。复仇总是比享乐更能使人振奋,使人体会 到生命的价值,体会到一种难以形容的悲壮的魅力。 庞丽知道,再有几秒钟,她的生命就要在猛烈的撞击中得到解脱和升华,她现 在已没有什么可以惋借可以遗憾的了。 她在心里说。乔琦,我欠了你的情,只能等到来世再报答你了! 她又在心里说:妈妈,原谅我再也不能孝敬你了…… 泪已干,血在流。时间仿佛凝固了。 就在打手调过车头的一霎那,庞丽驾着轿车呼啸着撞上了。车头将车门撞回了 进去。龙大山和车内的打手一声惨呼,一眨眼便成了被挤扁的沙丁鱼。 巨大的惯性,使两辆撞在一起的车冲出山路,顺着陡坡摔落下去,跌在下面的 岩石上。 轰的一声,油箱爆炸了。 两辆车一瞬间便燃成了两团火球。 乔琦撕心裂肺地叫道:“庞丽——!庞丽——!” 龙大海和后面几辆车上的打手,目瞪口呆地看着下边燃烧的汽车。 这时,他们听到了乔琦的叫喊。 龙大海从惊魂中醒来,又恢复了他的凶暴之气,挥着手枪对打手们叫道:“姓 乔的还在上面,给我追!一定要抓住他,碎尸万段,替老夫人和老大报仇!” 打手们跳下车,打着枪,朝上面追去。 枪弹打在乔琦旁边的树上,发出噗噗的响声。 霍彩霞拉住乔琦,说:“快跑!他们追来了!” 乔琦又看了一眼下边燃烧的汽车,这才转过身,和霍彩霞一起朝山上跑去。 乔琦和霍彩霞跑了一会儿,发现树林渐渐稀疏起来。又跑了一段路,他们看见 了海。 现在,他们前面是礁石、悬崖、波涛拍岸的海,后面是穷追不舍的十四K打手。 他们被逼上了绝境。 霍彩霞喘着气;把头靠在乔琦身上,说:“琦哥,如果他们追来了,咱俩就这 样抱着一块儿跳下去。” 乔琦抚摸一下她的头发,说:“不。” 霍彩霞抬起头,看着他。 乔琦还沉浸在刚才的悲痛中。 庞丽和龙大山同归于尽的那一幕,对他的刺激太强烈了。他为了救庞丽,结果 庞丽地却为了掩护他脱险而献出了生命。他要为庞丽报仇! 乔琦说:“彩霞,你不能轻生!等一会儿他们追来了,我和他们搏斗,你赶紧 撤走。” 霍彩霞说:“琦哥!他们人多,有枪,你赤手空拳,打不过他们的!” 乔琦说:“你不要管我,关键是你一定要平安脱险!” 霍彩霞说:“不!我决不离开你!要活我们一起活,要死我们一块儿死!” 乔琦推开她说:“别说假话。我掩护你,你一定要活着!” 霍彩霞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说:“琦哥!如果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 思?” 乔琦看着她,心一下软了。 他将她搂进怀里,说:“好,我们一起活下去。” 霍彩霞把头埋在乔琦怀里,心里很激动。她知道,乔琦再也不会离开她了! 她听到了远处打手们在树林中奔跑的声音,又紧张起来。说:“琦哥!他们追 来了!” 乔琦打消了和十四K打手们拼命的念头,心里冷静下来,便有了脱险的主意。 他说:“走,我们到龙家别墅去!” 霍彩霞惊讶地问:“去龙家别墅?岂不自投罗网吗?” 乔琦说:“他们不会想到这一点。别墅外面海滩上有小码头,泊着他们的游艇。 我们可以将他们的游艇开走!” 霍彩霞眼睛一亮,说:“好主意!琦哥,走!” 他们现在所待的位置,离龙家别墅并不很远,站在崖石上,就可以看到泊在别 墅外面海边的游艇。 乔琦和霍彩霞离开山顶,折下高崖,借着灌木和礁石的掩护,向龙家别墅跑去。 他们的动作很快,等十四K打手们追上山顶时,他们已跑出了两里多路。 龙大海率着一群打手,从山下包抄追击,到达山顶,不见了乔琦和霍彩霞的踪 影。 龙大海心里十分疑惑。他熟悉这儿的地形,没有其他路可以逃走。难道他们藏 起来了吗? 龙大海对打手们吩咐:“去搜索那些礁石!你们都要格外小心!提防他的偷袭!” 打手们答应一声,一个个拿着手枪,小心翼翼地开始了搜索。他们都知道乔琦 功夫高强,深怕他突然从某块礁石后突然跳出来,所以一边搜索一边喊:“我看见 你啦,快出来吧!” 四周的礁石和能藏身的地方都搜遍了,一无所获。 龙大海更加疑惑不解。奇怪!难道乔琦插翅飞走了不成? 他已抱定了非杀死乔琦不可的念头。龙大山已经丧身,龙太太也生死不明,如 果再让乔琦这样轻而易举地脱身而去。消息传出去,以后他哪里还有脸面继续在江 湖上称雄? 龙大海此刻真是愤怒欲狂。 他大叫道:“姓乔的!你出来!我们拼个你死我活!” 除了波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四周没有一点动静。 一名打手突然叫道:“看!他在那儿!” 龙大海和打手们都看见了,乔琦和霍彩霞已经离开了礁石和灌木丛的掩护,正 顺着海滩朝别墅外面码头上停泊着的游艇跑去。 打手们都举起了枪。 但这时,双方已相距有三里之遥,完全超出了手枪的射程。 龙大海叫道:“快通知家里的弟兄,截住他们!你们去几个把车开回去,其余 的跟我追!非杀了他不可!” 几名打手朝停在下面山路上的汽车跑去。 龙大海率着其余打手,绕下高崖,沿着乔琦和霍彩霞留下的踪迹,朝前追去。 乔琦和霍彩霞这时已经跑近龙家别墅外面的码头,游艇正静静地泊在那里。 快了!再跑一会儿,上了游艇,就好了! 霍彩霞已累得不行,大口地喘着气。 乔琦抓住她胳膊,拉住她跑,说,“再坚持一会儿,彩霞!” 霍彩霞说:“琦哥,我行!” 他们跑上了码头。 突然,一群打手从别墅里跑了出来。 这群打手是接到大哥大电话通知后,赶来拦截乔琦的。 他们都手持利器,有的是短刀,有的是匕首,有的是铁棒,还有的是练武用的 九节鞭。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都没有拿枪。 这也不奇怪,龙家别墅的打手们并不是每人都有枪。 这群打手一冲出来,就在码头上摆开了架式,挡住了乔琦和霍彩霞。 乔琦一边扫视着那些打手,一边对霍彩霞说:“一动上手,我挡住他们,你就 上游艇去。” 霍彩霞说:“嗯。” 乔琦脚尖一点,便朝那群打手扑了过去。 打手们发一声喊,挥舞兵器,一起朝乔琦身上乱砍乱刺。 乔琦身形闪动,矫若游龙,展开拳脚,霎那间便踢翻了几名打手。 趁此机会,霍彩霞到了码头边上,一个箭步,跃上了游艇。 打手们又凶狠地扑了上来。 乔琦施展功夫,和打手们继续搏斗。 他的功夫比起这些打手,要高强许多。但体力消耗太大,一时间无法将他们都 击败。 游艇上突然也出现了一名打手,和霍彩霞格斗起来。 乔琦已经听到了远处驶来的汽车声。 他知道,龙大海和打手们很快就要赶回来了。他不能在这儿耽搁太久,必须尽 快驾游艇离开。 一想到这一点,乔琦便使出了平生练就的绝招,对那些拦截的打手骤下狠手。 瞅准机会,他夺了一条九节鞭,呼呼地挥舞起来。这一下,形势完全改变,打手们 手中的利器,纷纷被乔琦的九节鞭击落,狼狈后退。 乔琦使用九节鞭,又一阵猛扫。许多打手的腿被击伤,滚倒在地。 趁这机会,乔琦拣了一把短刀,一刀砍断缆绳。脚尖一点,纵身跃起,落在游 艇甲板上。 那位打手正和霍彩霞打斗。霍彩霞体力不支,处于下风,几次差点被逼下水去。 乔琦这时正好赶到,飞起一脚,将那位打手踢到了海中。 游艇已被浪头冲离了码头。 乔琦检查了一下游艇,除了他和霍彩霞,再无其他人。 乔琦松了口气,扶起霍彩霞,走进了驾驶舱。 “你会驾驶这玩艺儿吗?”他问。 霍彩霞摇摇头。 乔琦有点着急地看着那些仪表和操纵舵。他看一眼霍彩霞,说:“我也不会, 怎么办?” 远处的汽车声越来越近了。 附近的海滩上也传来了龙大海和打手们一边奔跑一边喊叫的声音。 霍彩霞说:“它决不会比飞机复杂,来,我们试试!” 乔琦抓住了操纵舵。霍彩霞辨认着那些仪表和按钮,一阵乱按,突的一声,马 达起动了,游艇随即向前冲去。 霍彩霞兴奋地叫道:“好啦,开动啦!琦哥,快掌住方向。” 乔琦笨拙地掌着操纵舵。游艇像一位醉汉,摇摇晃晃地向着海上驶去。 龙大海带着打手追到码头上,看到乔琦和霍彩霞已经驾着游艇离去,心中怒不 可遏。他大骂那些拦截的打手:“你们这群饭桶!” 打手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地看着他。 龙大海叫道:“驾汽艇追!决不能让他跑掉!” 打手们飞跑着抬来了汽艇。 龙大海带着几名心腹打手,驾汽艇朝海上追去。 乔琦和霍彩霞驾着游艇,朝海上驶去。 蔚蓝的海水,飞翔的海鸟,辽廓的蓝天,充满了诗意。在经过一场生与死的紧 张之后,这一切都使人感到分外的亲切。 乔琦已经熟悉了游艇的性能。其实,操纵这玩艺儿并不困难。 霍彩霞拉开了驾驶舱里的橱门,说:“琦哥!这儿有救生衣。呀,还有好多吃 的东西,有香槟、白兰地、威士忌,还有罐头。想吃吗?” 乔琦点点头,他已经饿坏了。 霍彩霞打开酒瓶和罐头,又找出两把又子,和乔琦吃起来。 霍彩霞不改调皮习性,自己喝一口,又把酒瓶递给乔琦喝一口,一边对乔琦快 乐而又深情地微笑。 乔琦考虑得毕竟要比她多一些。他知道十四K是决不会善罢干休的。他俩现在 尚未脱险,即使驶到附近码头,平安上岸后,还会遭到十四K的追杀,甚至连霍雄 飞也可能遭到十四K的报复。一想到因为自己而将霍氏一家都卷进了与黑道的恩怨 仇杀之中,乔琦的心情便沉重起来。 后面传来了汽艇的马达声。 一艘大功率的汽艇,正乘风破浪,箭一般地从后面追来。 霍彩霞又紧张起来,叫道:“琦哥!他们追来了!” 乔琦说:“穿上救生衣。” 霍彩霞从橱内拉出救生衣,迅速穿上了。又递了一件给乔琦,乔琦也穿上了。 乔琦已经将游艇的速度开到了最大,但仍然跑不赢汽艇。 他已经看到了面目狰狞的龙大海和那几名凶狠的心腹打手,他们手里都拿着枪。 乔琦知道,要在海上摆脱他们的追击是不可能的,而且他们有枪,他和霍彩霞 却赤手空拳。 怎么办呢?危险已迫在眉睫! 乔琦看见了左前方有岛屿,便驾着游艇朝岛屿驶去。 汽艇追上来了,驶到右前方,打手们朝驾驶舱射击。 当初龙大山为了安全,给驾驶舱装的是防弹玻璃。子弹打在上面,只有一个白 点。 乔琦操纵着游艇,朝汽艇撞去。汽艇身子小,速度快,灵巧地避开了。 乔琦对霍彩霞说:“你检查一下,看有没有可使用的武器。” 霍彩霞又检查了每一个小橱,发现了两把水手多用匕首。又发现了一方形小桶 液体,打开盖子闻了一下,是汽油。 乔琦看到这几样东西,脑子一转,有了主意。 “你把这几瓶香槟酒倒掉!”乔琦说。 霍彩霞问:“干吗?” 乔琦说:“装满汽油,撕几根布条塞住瓶口。” 霍彩霞马上明白了乔琦的想法。 她照着乔琦的吩咐倒掉香槟酒,往瓶内装进了汽油,用布条塞住瓶口。 汽艇又追了上来,绕到前方,向着驾驶舱扫射。游艇驾驶舱的防弹玻璃上尽是 枪弹打出的白点。 乔琦操纵着游艇,又朝汽艇撞去。 汽艇又像上次一样,擦着游艇避开了。 乔琦抓住这个机会,点燃沾了汽油的布条,将汽油瓶子丢了出去。他练过武功, 投抛得极其准确。 汽油瓶砸在汽艇上,碎了。轰的一声,燃起一团火球。 龙大海和打手们一片惊慌。 乔琦动作快如闪电。第二个第三个汽油瓶又投在了汽艇上,又燃起两团火球。 驾汽艇的打手被烧昏了头。汽艇像一只没头苍蝇似的绕了一个圈,竟向着游艇 直冲过来。等龙大海和其他打手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汽艇的速度何等之快。只听见一阵尖叫和惨呼,汽艇便像一颗穿甲弹似的钻进 了游艇的下部。 游艇一阵激烈的抖动,随即便倾斜着开始下沉。 乔琦拉住霍彩霞的手,钻出驾驶舱,站在了甲板前头。 他说:“彩霞,我们一起跳下去,用力往前游。” 霍彩霞说:“好!” 他们手拉着手,纵身跃入了海中。 救生衣的浮力,使他们很快又浮出了水面。 他们奋力朝前游去,用尽力气,拼命游。 后面,游艇下沉的速度开始加快,搅起了一团巨大的漩涡。漩涡形成的拉力, 将周围所有漂浮着的东西,都吸入了海底。 龙大海和他的心腹打手,随着游艇和汽艇,一起葬入了海底。 刚才经历的一切,仿佛一场恶梦。 一切都消逝了,大海又恢复了美丽的平静。 霍彩霞游近乔琦,说:“琦哥!” 乔琦拉住她,说:“游吧,游到那边海滩上我们就脱险了。” 霍彩霞说:“我好累,你抱一抱我。” 乔琦抱住了她。 霍彩霞说:“琦哥,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分开了,是吗?” 乔琦点点头。 霍彩霞深情地说:“琦哥,我现在好幸福好快活!” 她抱住他,深情地吻他。他也吻她。 蔚蓝的大海充满诗意,轻轻地摇荡着。 他们手拉着手,一起朝前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