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壹庭院深深深几许(7) “郡主的模样简直就是按着王妃的模子长的。”巧善望着长廊上的两人感叹 道。 铃语闻言则道:“幸好脸型不同,否则郡主长大了要是与王妃一模一样,那 可难分了。” 巧善点头,看着牡丹环绕着的两张丽容,道:“王妃是瓜子脸儿,郡主则是 鹅蛋脸,这点倒是像了王爷。” 铃语闻言,偏首想了想,然后似是想起了什么,轻轻一笑。 巧善回头看她,带着一分疑问。 铃语掩嘴,道:“我只是想起了王爷与陛下、宜诚王昔年的模样。那时小姐 未嫁,咱们都还在风府。他们三位身为皇子,却常来府中,弄得全府的人都去看 他们,看后便感叹说:‘这三人怎么长得那么像,不但身高差不多,便连形容都 差不多,而且都是年少英姿的翩翩美男,这可让我们小姐选谁好。’” 巧善听得这话,不由也笑了,“他们三人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当然相像了。” 两人正说笑着,琴音遏止,听得安豫王妃的咳嗽声,不由都快步走过去。 “王妃病还没好,吹不得风,还是回房歇着吧。”巧善倒了杯热茶给她润喉。 “就是,等病好全了再来看牡丹,反正是自家园里的,又不会跑了。”铃语 也道。 安豫王妃喝了茶,止了咳,舒服了些,看眼前三人皆是一脸的关怀,便道: “也罢,反正今日的春色也看了。”说着起身,又道,“泠儿你不必陪我,想赏 花便赏花,想弹琴便弹琴,也不要每日里都看书,省得看成书呆子。” “嗯,”倾泠点头,起身送母亲,“娘要是明日好了,女儿再陪你来赏花。” 安豫王妃点了点头,“嗯。” 巧善扶着她回去了。 “铃姨,你也去吧。”倾泠又道。 铃语知她素来喜独处,便也不坚持,放下手中果盘,“那好,午膳时,郡主 记得早点儿回来。” 倾泠点了点头,“嗯。” 铃语便也跟着去了。 一时园中便只余倾泠一人,独对满园春色,几只彩蝶翩翩相伴。倾泠随手弹 了几曲,便也歇了,取过丝绢,擦拭古琴。琴身是梧桐木的,并未上色,然年代 久远,木色幽沉光滑,虽无华饰,但一见便知并非凡品。琴身正中左侧刻有两排 行楷小字: 高山流水 永以为记 这八字刻得极其飘逸,再看却又觉字底筋骨暗藏。观字可观人之风骨,想来 刻这字之人定是风神出尘,品性高洁。看着看着,倾泠忍不住伸指轻抚,指尖触 及字时,一瞬间心头微微一动:高山流水。 她是知道这个典故的。母亲曾经说过那个琴师和他的朋友的故事,母亲说 “知己相交当如是”。是以,自那两人之后,后世皆以“高山流水”来形容知己 情谊。只是这古琴上却为何刻下这几个字呢?是不是当年这琴的主人也曾有过一 位“高山流水”的朋友?那这琴的主人是谁?他的朋友又是谁呢?若并非如此, 那当年又是谁刻上去的?又为什么只刻了这几个字?这几个字又有何特别意义? 一时间心思竟全沉到了这八个字之中,指尖反复地摩挲着。 高、山、流、水、永、以、为、记…… 一个字一个字地抚过去,来来回回慢慢地抚摸着,摸着摸着,忽然觉得指下 的触感略有些不同,于是再摸一遍,这回知道了,是“高山流水”四字略高于下 排的“永以为记”。 高、山、流、水。 抚着这四字,倾泠不自禁地微微一笑。琴曲中是有一曲《高山流水》的,母 亲曾经教过她,这么想着时,指尖便忍不住在这四字上一字一字地按着《高山流 水》的调,轻轻敲了起来,一边敲一边想着,这才是真正的“高山流水”在奏 《高山流水》。 只是当她一曲敲完之后,却发生了奇怪的事! “永以为记”四字忽地弹跳起来,于是琴身上便露出了一个长约两寸的小口 子。 倾泠当场呆住,想不到这样奏一曲《高山流水》,竟会奏出这样的结果来。 待得回过神来,从小口子看去,才发现竟有物藏于琴腹之中。当下取出,触手柔 软,竟是折叠齐整的白绢,只是色已变黄,想来年代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