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蓝高远站在病房门前,略有踌躇后,轻轻的推门走了进去。看着床上那个被病 痛折磨成骨瘦如柴的左芙蓉,眼睛布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轻轻的把果蓝放在床边的小桌上,静静的端视那张曾经熟悉的脸,虽然离的那 么近,但他却仍然感觉还是那么遥远,就如从前,曾经同床共眠,自己也从未能走 进她那颗孤傲的心。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回放,让他那颗上了岁数的心脏有些无法承 受,捂着胸口的手在颤抖,双膝哆嗦的跪到在左芙蓉的病床前。 听见声响,左芙蓉慢慢睁开那双不再清澈的双眼,看着跪在地上的蓝高远,她 心底涌出淡淡伤感,泪从微闭的眼帘趟下,沿着微白的鬓角一直滑下去。 “芙儿,对不起……”蓝高远双手伸出,却不敢去握那双瘦骨嶙峋的手,内心 的负罪感折磨了他二十多年。 “你,来了。”左芙蓉微弱的声音从苍白的嘴唇缓缓吐出。 “芙儿,是我对不起你呀!这么多年了,我一直不敢告诉左儿真相,我怕他恨 我,我已经失去你了,我不想再失去左儿。我知道我自私,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恨着 我,可是错已经铸成,我后悔也已经晚了啊!你就原谅我吧!”蓝高远老泪纵横, 声音打着颤。 左芙蓉轻轻的摇了摇头,“一切都过去了,还提它干嘛?看到左儿长大成人, 我死也瞑目了。” “你不要责怪自己,我也有错。要怪,就怪那个残酷的年代吧。”左芙蓉转过 头朝蓝高远凄凄一笑。 …… 蓝左静静的站在门外,手放在门把手上,他没有惊动病房里的两个人,另一手 却紧紧的攥着,尤如他那颗揪起的心,团在了一起,紧紧的,让他有些窒息。在他 不远处,元骞默默的注视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医院宾馆。 “爸,告诉我,当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说你罪责深重?为什么你要祈求妈 妈的原谅?你对她做了什么?”蓝左过激的表情让蓝高远长长的叹了口气,眼神迷 离,心回到了二十七年前。 “二十二岁的左芙蓉是一个高干家庭的独生女,她秀丽的容颜,多姿的才艺是 那帮知青中的佼佼者。当时村里有很多男人都喜欢她,我也是其中之一。那年的边 岩滨刚刚从部队复员回来,左芙蓉看到边岩滨的第一眼就深深的爱上了他,我知道 后特别气愤。后来,我用了种种卑鄙的手段来阻挠她们,也挖空心思去讨好她,可 是她都懒得看我一眼。”蓝高远望了眼听得有些愣神儿的蓝左,摇了摇头,接着讲 了下去,“那晚,天下着雨,我一个人独自喝着闷酒,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终于, 借着那瓶酒让我做了一件,我悔之终生的事。”蓝高远脸色苍白,浑浊的眼泪打湿 了那张蹉跎的脸。 蓝左转过身,静静的望着父亲,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恐惧,他害怕听下去了, “爸,不要再说了,你休息吧。” “不,你让我说完,这件事压了我二十几年了,我不想带进棺材里。”蓝高远 有些激动,苍白的脸飘过淡淡绯红。 蓝左痛苦的闭上双眼,耳边再次传来父亲苍老的声音,“那晚的雨下的很大, 很大,电闪雷鸣的,农场的屋顶被掀掉了很多瓦片。我远远望去,看到屋顶上那个 身影,在忙着修补,可是风太大了,吹得她差点掉了下来,我担心的跑过去帮她。 终于,屋顶修妥了,我们俩个全身都被雨和泥水打透,她请我去屋里喝杯茶再走, 我便去了。她当时穿着件碎花衬衫,湿湿的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丰满的曲线,我, 我控制不住想要她的那个念头,不顾她的苦苦哀求,不顾她的以死抵抗,最终犯下 那不可饶恕的罪孽。”蓝高远断断续续的声音继续着,“从那以后我便拿此事要挟 她,两个月后,她同意了,因为她怀了你。至于她的离开,是我逼的。那天,我看 到她和边岩滨有说有笑,回家后便恶言伤她,并狠狠的毒打了她,她想带着你离开, 是我不让。所以并不是她抛弃了你,一切都是我,是我种下的罪,造下的孽。”蓝 高远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捂着胸口的手颤抖着,身体慢慢的向后仰去。蓝左半天听 不到动静,转过身才发现蓝高远已经躺在了地板上。 “爸,爸你怎么了?”蓝左惊慌的摇晃着父亲的身体,想把他唤醒。 急救车呼啸而过,飞扬的尘土在空气中一飘而落。 边家。 “小姨,为什么左姨竟然是蓝左的妈妈?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冉晓晓 看看乔珍,再瞅瞅边岩滨,表情里充满期待。 “晓晓,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边岩滨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眼睛瞟 了眼坐在身边的乔珍。 “我在医院凑巧看到的,左姨得了癌症,蓝左去看她。” “什么?左芙蓉得了癌症?”乔珍和边岩滨异口同声的朝冉晓晓喊道。 “是啊!怎么你们不知道吗?左姨不是你们的好朋友吗?”冉晓晓瞪着大眼睛, 对两个人的态度是一片惊讶。 “怪不得她有阵子没来了。”乔珍心不在焉的自言自语。 “小姨,你们就告诉我这是怎么会事吧?”冉晓晓用哀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小 姨妈。 “是,蓝左是你左姨的儿子。她当年离开时嘱托我们帮她照顾年幼的蓝左,希 望我们能好好的看他长大成人,可惜蓝高远和你小姨仗脾气不合,所以我们……” 乔珍看了眼丈夫没有把话说下去。 “晓晓,你左姨是个好人,你抽空多陪陪她,她是很喜欢你的。”边岩滨叹了 口气,他不敢明明白白的去告诉冉晓晓,“是左芙蓉看中了她,想让她做蓝左的媳 妇,才肯求边岩滨夫妇撮合那段亲事的。”这种事怎么让他启齿?他心有愧啊!他 为了安抚老友去撮合了那一段不幸的婚姻,他对不起那个口口声声唤他姨仗的冉晓 晓。他的心也很痛,他很恨自己。 “我知道了,我有时间就去看她。那我先走了,你们要保重身体。”冉晓晓缓 缓走出大门,对着送出门外的小姨一家人,挥挥手,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是我们害了晓晓,是我们啊!”回到家,乔珍爬在沙发上号啕大哭。 “原本想是件好事的,没成想变成了这样。”边岩滨抹抹红红的眼睛,颓丧的 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