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在婴儿阵阵的啼哭声中,育溏像个外人似的坐在那里,看着爸爸抱着哭闹不 休的婴儿,同时低声下气地哄着那个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年轻女人。 那女人是她的继母,婴儿则是数不清是第几个妹妹了,只不过是这女人有个 角头老爸,逼得王一成不得不娶她,使孩子有个正式的身分。 “淑娴,你别哭了嘛!我明天再叫人去找个会说中文的菲佣,别气别气,可 千万别气坏身子了。”忙着哄骗那个因生产而身材变形得如村妇老妪的女人,王 一成急得满头大汗。 “我不管,是你要我把孩子生下来的,要生你就得带!”她肥臂粗腰一扭, 便哭哭啼啼地冲进房去,对来访的育溏,从头到尾没有一丝好脸色。 而育溏也不是来领受她的气焰的,打一开始她即将来意摆明——这是她跟父 亲之间的事,外人无权也无法介入。 “育溏,你……这是胥老板的意思?”王一成将啼哭的婴儿像烫手山芋般地 抱给菲佣,小心翼翼地开口。 “不,他完全不知道这档子事。爸,这是你欠我的,我从没要求过你什么, 以后大概也不会了。” “育溏,他这件案子很棘手,因为没有人能证明他没有在车子的煞车上动过 手脚。” “也没有人可以证明他做了任何事啊!” “唉,你要爸爸怎么办?育溏,现在高铁案又重新过关,而且铁定不会再有 波折了。我看这样,爸爸用那些土地向银行借钱出来还他,你就不必再淌这浑水, 跟他一刀两断,反正当初也只是一句戏言而已。”看到婴儿终于在菲佣的怀中安 静下来,王一成以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水,一面心不在焉地喝着茶。 “不,我要他平安的回来,无论用什么方法或手段,我都不在乎,爸,如果 你不帮我的话,万一他真有个什么,我会跟他去的!”育溏霍然站了起来,深深 地叹了口气后笔直往门口走去。 “育溏,你别冲动,你这性子还跟你妈真像,说风是风,说雨就雨。爸爸说 过,那只是在应酬时的玩笑话,何必当真!” “爸,我求求你可不可以偶尔认真清醒地过日子?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跟你一 样玩世不恭的游戏人间,好吗?”育溏疲惫地揉揉颈背,颓丧地拉开门。 “育溏,你对这件事是真的很坚持?” “嗯。”育溏轻轻地点着头。 “胥知淼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他不会强逼你嫁给他,况且,我可以把欠他的 钱都加计利息还他……” “太迟了,爸,太迟了。” “怎么会呢?婚礼的事都还没有决定……”看到育溏的脸色,王一成倏然地 闭上嘴巴。 “爸,太迟了,因为……因为我已经爱上他了。”育溏露出个凄冷的笑容, 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出了属于她父亲,却容不下她的“家”。 盯着女儿娉婷的身影远去,这厢的王一成猛然跌坐在沙发上,沉思得久到连 他那骄纵的年轻妻子负气出走都浑然不觉,思索了许久之后,他才拿起电话,心 中已经有了决定。 ☆ ☆ ☆ 知淼烦躁地在小小的斗室中来回踱步,得知法官驳回他提出交保的请求,使 得他的心立即如坠冰窖般的凉透了。 该死!我被困在这里不能回山上,育溏……想到夜晚逐渐降临,就令知淼心 情沉重。 “老胥,你别急成那个样子。”抱着一大捧的资料进来,焱子气喘吁吁地说 着,忙不迭地找着烟。 “天快黑了,育溏怕黑,说什么我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待在山上。焱子,不然 你替我跑一趟,到山上去把她带下来,找个人陪她,她怕黑,而且有闭室恐惧症。” “不必麻烦啦,啧啧,真瞧不出她那么凶猛的女孩子,会有劳什子的闭室恐 惧症。” “什么?你见过育溏?” “嗯!当她杀气腾腾地出现在我办公室的时候,我还真以为她是复活的亚马 逊女战士,挺难把她跟邬彬所形容的豆芽菜凑在一块儿哩!” “育溏她下山来了?她下山干什么呢?她现在人在哪里?”看到焱子肯定的 表情,知淼急得又是一串问题。 “嘘,让我一个个的回答好不好。她下山是为了救你,至于她现在人在哪里, 你待会儿回到房间后,往窗外看出去,对面那栋五层楼公寓,系着黄丝带的那家, 她就在那里。”好不容易才找到烟,正要点燃时,却被知淼猛然抢走,连吸了几 口,焱子见状,只好再点一根。 “她在这里?育溏她在这里!” “嗯,她可真是悍极了!冲到我办公室扔下了一张空白支票,很妩媚地告诉 我,不计代价要把你弄出去,否则的话,要我去准备些家伙,她劫狱也要把你弄 出去。” 知淼闻言先是瞪大眼睛,而后爆出一串不可思议的朗声大笑:“天,我没料 到她可真是颗小辣椒哩!一直觉得她很有想象力,想不到她是这样的有行动力和 决心。焱子,拜托你,千万要替我看好她,别让她一时冲动做了错事!” “我怕我会看不住!她呀,简直就是个小型核子反应炉。你知不知道她干了 什么事?今天我办公室的电话,多到我的三个助理讲电话讲到瘫了,一大箩筐的 人都打电话来关切这个案子。老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红?” 知淼胸臆中顿时漾满了爱意,原本焦急的脸上也挂着幸福的笑容。他朝焱子 挥挥手,心不在焉地巴望着回到他最痛恨的牢房之中。 “喂,等等,老胥,你上哪儿去?我还有关于案子的最新发展没告诉你,你 别急着走啊,会客的时间也还没到啊!”焦急地想拖住知淼,但知淼却挥开他的 手。 “反正打官司是你的专长,这件事交给你办,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别挡着 我,我要尽快回到牢房里,去看育溏。”知淼一派轻松愉快地说着,那表情好像 一点也不介意再被关回牢房。 焱子摇着头地叼着烟,只好收拾起那些越来越厚的卷宗,走了出去。 “天,真是可怕!这还是我头一回见到老胥这么不以大局为重,看来爱情这 玩意儿,还是能避尽量避,省得自找麻烦!”焱子朝那些守卫们挥挥手,望向黄 昏夜色中,系满黄丝带的那户公寓,自言自语地开车离去。 ☆ ☆ ☆ 知淼迫不及待地回到狭隘的牢房之内,立即朝仅有的那个窗口望出去,不费 吹灰之力他就找到了育溏所在的方位。在绑满了黄丝带的公寓内,伫立着熟悉的 身影,令知淼感动得红了眼眶。 举起手挥动了几下,在见到对面的人也有同样的回应之后,他感慨万千地眨 眨眼。足够了,育溏,能得到你如此相待我还有什么好求的。 天色越来越暗,灯火一盏盏地亮起,站在高高的五楼公寓,俯看三楼小小囚 室中的知淼,育溏将重心由左脚再换回右脚,就是舍不得离开片刻。 距离太远了,使她无法很清楚地看清知淼的表情,但她一点都不在乎,只要 远远地看着他,不时地朝他挥挥手,让他知道我会在这里陪着他就好。 “小姐,你……你就打算一直站在这里?”屋主全家拎着简单的行李,迟疑 地望着她。 “嗯,我必须在这里陪他,你们就到饭店去住吧,楼下司机已经在等着你们 了。”打开皮包,育溏掏出一大叠的钞票,数也不数地放进男主人手里。 “小姐,这太多了,我……” “快走吧,好好到五星级饭店度个假。”送走欢天喜地的一家人,育溏这才 将注意力拉回到对面的知淼身上。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让她真正感受到金钱所 带来的好处。真感谢外公的先见之明,和她并不亲近的外公却在她小时候就为她 设立了个信托基金,注明需等到她满三十岁或是有重大事故时,才可自由动用这 笔款子。 见过父亲之后,她立即登堂入室地直闯妈妈的办公室,在听完她说的要求之 后,张雪梅二话不说地掏出张名片给她。 “育溏,这是你外公在你小时候就为你设置的信托基金,照道理讲你不到三 十岁之前是不能动用这笔款子。但是,我觉得现在已经是时候了。”望着母亲手 里的名片,育溏拼命地眨着眼睛,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别……别谢我,这是你外公送你的礼物。当初他担心我跟你爸爸顾不了你, 为你打算设想。这些年来,我每年帮你核对帐目,怎么也没想到我的小娃娃已经 长大了,而且也会为了争取自己所爱的男人,有着无比的勇气。育溏,拿去吧, 妈妈会帮你找些使得上力的人去帮忙。” 育溏闻言冲动得一把抱住了母亲,再也忍不住地嚎啕大哭。“妈,谢谢,谢 谢你!他对我非常重要,甚至比我的生命更重要!” “我知道,傻孩子,妈什么都知道。快去吧!妈已经帮你找好一户人家,他 家的阳台正对着他在看守所的窗子,或许,你可以自那里见到他也说不定!”朝 女儿眨眨眼,张雪梅一弹手指,立即有四个身着漂亮制服的男女出现,垂手而立 地听任她的差遣。 “刘秘书帮我跟立法院、司法院中,所有使得上力的人联系;蔡助理,我在 三十分钟后要召开个小型会议,我要各大媒体的记者都到场;林助理,我要邱玲 翊所有的资料;王助理,麻烦派辆礼宾车,去将那家人全接到饭店来,开国宾套 房给他们住,费用全由我负责。” “总经理,他们要住多久呢?” “没有时间限制,住到我女儿的男人回来为止。现在,你们都下去办事吧! 我还有事要跟我女儿说。” 在那四位助理离去后,张雪梅搂了搂女儿:“育溏,告诉妈一件事——如果, 这些努力都无法将胥知淼弄出来的话……” “妈,假若知淼无法顺利地躲过这一劫,我会跟他去的,无论他被送到哪里, 我都要待在离他最近的地方。他的律师说事情似乎有些棘手,所以,你最好要有 心理准备,那家人可能要住在旅馆里住很久!” “唔,这么说来的话,我干脆就买下那栋房子,是不是会比较划算?”搂着 女儿走到门口,张雪梅笑得令门外那些部属们都讶异得抬起头观望。 “妈,谢谢你,虽然我们向来都不很亲密……” “但是我们都爱你。只是,请原谅我们在工作上也许很擅长,但在当父母这 方面,却是完完全全的生手,有任何的错,都是我跟你爸爸无心造成的。”张雪 梅感慨地拍拍育溏苍白的脸颊,心有所感地说道。 “我知道,以前我一直以为你们不爱我,因为……你们根本抽不出时间来陪 我,能见到你们的机会真是少之又少。现在我明白了,只要我一有需要,你们会 为我付出所有,这就是你们对我的爱。说来好笑,我自己也是因为知淼才悟透了 这个道理。”育溏握住母亲的手,眼底闪动着温暖的柔情。 “他对你很重要。”与女儿并肩走进电梯里,张雪梅对育溏下了个结论。 “嗯,妈,我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会是这么件甜蜜又忧伤的事,每分每秒, 我都无法割舍掉对知淼的思念。妈,我不要没有他的生命,那种生活太苦了,也 太没有意义了!” “我明白,去吧!到他的身边去。我会找些人去帮忙的。记住,无论发生什 么事,妈妈都会是你的后盾。” 育溏含着满眶的泪水,坐进妈妈的加长型礼宾车中,回望妈妈越来越远的身 影消失在那栋气派豪华的旅馆后,再也克制不住地泪流满面,母女长久以来的心 结,终于可以解开了。知淼,你等着,很快地我就会守在离你最近的地方了。 ☆ ☆ ☆ 站在那里,她定定地凝视着对面铁窗中的人影,闭上眼睛,似乎还可以听到 他温润低沉的声音在耳畔低回,想念他的只字片语,这令育溏的眼泪再次泛流。 黑夜降临了,虽然独自伫立在黑暗中,但过往纠结不去的恐惧和害怕,却不 再惊扰她。看到知淼远远地打着手势,育溏还是坚定地站在那里,痴痴地盯着那 口小小的窗。 “我知道你担忧我,可是知淼,我没有办法离开这里。我要伴着你,即使是 一时半刻我都不离开!”身后有人为她披上衣裳,她转头却瞧见邬彬那戒慎恐惧 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就要往后退。 “是焱子托我送些衣物跟吃的东西给你,你不要靠近我,免得我又不知要惹 上什么麻烦。”说着一步步地往后退,邬彬伸手到口袋里掏出了张纸。“还有这 是刚才我送吃的到看守所给老胥时,他托人要我转给你的!” 育溏闻言立即冲上前去,兴奋得双手直颤,许久才总算拆开那纸条——“碧 阑干外绣帘垂,猩色屏风画折根八尺龙须方锦褥,已凉天气未寒时” “咦?这是什么啊?人都被关在里头了,还有这等的闲情雅致,舞文弄墨地 玩起千里送诗的花样!”看到那龙飞凤舞的字迹,邬彬啧啧称奇地大声嚷嚷。 育溏白了他一眼,往外看过去,窗口的灯光已经熄灭,但她知道知淼还在那 里,她就是感觉得到! “邬彬,我要请你帮个忙。”待她说完内容后,邬彬更是用怪异的眼神不停 地打量着她。 “天哪,难怪你跟老胥能凑成一对,真是关老爷去拴到胭脂马,配得刚刚好。 我向来就觉得老胥那家伙不太正常,感性强过理性的浪漫份子,没想到又遇到一 个你!” “你到底帮不帮忙?”育溏直愣愣地盯着漆黑一片的看守所,心不在焉地皱 眉问道。 “我当然不……”看到育溏猛然拉下的脸色,邬彬连连摇着手。“我当然不 可能放过这个看好戏的机会,再说令尊跟令堂大人都已经来打过招呼了,我能不 帮吗?” “嗯,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忙的。”脑海里不停地转着,育溏望向对面的目 光,多了几分慧黠笑意。 ☆ ☆ ☆ 坐在被告席上,知淼不停地回头张望。由于焱子从邱玲翊那些排起来可成一 列的心理医生口里,得到了不少有利的证据,是以请求再开一次侦察庭,利用这 机会将证物呈上。 当那几个由国外找来的修车厂技师出现在法庭上时,邱玲翊原本高涨的气势, 顿时急速地萎缩,而后不时地跟她的律师低头咬耳朵。 “你是指这些证人可以证明汽车煞车的破坏是由原告所为?”看着那些证物 和证词,法官的话立即引起旁听席上一阵哗然。 “是,请庭上参考证人的证词,证人可以证明原告邱玲翊女士在美国时,曾 在汽车修护厂工作,有足以检修……或是破坏煞车的知识和能力。再者,根据胥 知淼先生和邱玲翊女士婚前所签订的条款规定,倘若其婚姻在非自然因素破坏的 情况下而破裂,则邱玲翊女士仅能由胥知淼先生的财产中分得二十分之一。若是 因胥知淼先生死亡而导致婚姻状态的不存在,邱玲翊女士即可继承胥知淼先生之 所有财产。”站在前面,披着黑袍的焱震然侃侃道出。 这下子旁听席上的骚动更激烈了,但知淼根本没有心思去管那些劳什子的小 事,唯一令他坐立难安的就是——育溏呢?她为什么没有来旁听?每一次她都是 最早到,最后才依依不舍离去,为什么她不在这里?为什么?难道,难道她…… 各种想象不停地在知淼脑海中回荡,这使得他对庭上的宣判听若未闻。 育溏,我只要你,就算只能远远地瞥上一眼也好!躺在床板上,只要一闭上 眼睛,似乎又可以感受到她柔美的曲线,温驯可人地倚偎在我怀抱中,我想念她, 想念她那急欲展翅高飞如初生之犊般的勇气;更想念她面对困境时的坚强,想念 她温婉如朝阳般的笑颜……这些总教他胸口莫名地疼痛起来! 周遭传来巨大的嚣闹声,在知淼还尚未回过神前,他已经被焱子、石头还有 邬彬及其他的朋友们团团围住,瞪着他们欣喜若狂的样子,他才真正将他们的话 听进耳里——自由了!无罪!所有的控诉全都取消!那邱玲翊反被判为诬告…… “老胥,我说过我会把你弄出去的。可惜那邱玲翊用精神失常为护身符,不 能被判刑。不过,法官判她到精神疗养院接受治疗,对她那么一个爱出风头的人, 也可以算是终身监禁了。”捶着知淼肩头,焱子感慨地说道。 “嗯,谢谢你了,老朋友!”东张西望地想越过那些拼命凑到面前的麦克风, 或是连连闪动的闪光灯,知淼漫不经心地回答他,两眼却焦急地四处搜寻着他最 想见到的倩影。 “老朋友了没什么好谢的啦!对了,石头,你刚才不是说见到只兔子,她现 在在哪儿?我看咱们胥老哥已经快抓狂了!”焱子朝石头和邬彬眨眨眼后,盯着 知淼道。 “咦,老胥,我记得你办公室桌上不就贴了张兔女郎的照片,跟我刚才瞧见 的那只挺相像的哩!”石头打着哑谜说着说着还在头上以手指比画出两只长长耳 朵。 “嗯哼,虽然我挺不情愿自己辛苦设计缝出来的新娘礼服被丢到桌子底下去, 但人家小姐就是高兴穿那件毛绒绒的兔子装结婚,你们说我还能怎么办?”邬彬 愁眉苦脸地两手一摊,对茅塞顿开的知淼点点头。 知淼拔腿狂奔到法院门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育溏,穿着那套 可爱的兔子装,正坐在她那辆从修车厂起死回生的破车驾驶座上,朝他漾出个甜 得腻人的笑容。 “嘿,要不要搭个便车?”皱皱鼻子,她高声喊着。 “我可以请问是到哪里吗?”知淼以最快的速度上车,心疼地看着她香汗淋 漓。“快把这可笑的衣服脱掉,否则你会中暑的!” 育溏制止他的手,忍不住呻吟了起来:“我也很想啊,但是咱们的婚礼还在 等着我们哩,我忘了我车上冷气坏了……知淼,你会不会后悔答应我爸爸娶我?” “怎么会呢?”拿起报纸为她扇风,知淼笑着反问。 “嘿,因为我做什么似乎都少了些运气……” “不,我只要有你就好了,毕竟不是每个男人都能有此荣幸,可以娶到个兔 女郎,尤其还是少根筋的兔女郎!” “是吗?”疑惑地转过头,育溏的唇却被他结结实实地吻个正着,由于她的 运气实在少得可怜,这下只看到她的破车以很快的速度,往前面那辆车的屁股给 咬下去…… 邬彬气呼呼地指天画地骂着八字犯冲的育溏,正打算上前去发表高论说教一 番时,却被焱子和石头架开。而车内沉浸在浓情蜜意中的两个人,却仍恍若未闻 地深吻着彼此……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