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8)
福聚德的生意天天好得不得了,一天下来王子西总是累得不行。他收好账本,
取了从老家带来的一包东西交给卢孟实说:“这是凤英给你带的东西。”
卢孟实只顾着数钱没理会。
“你哪来这么多碎银子?”
“有不少小户人家,看咱们生意火,把钱都存咱们柜上了。”卢孟实回答说。
“不存银行?”王子西盯着卢孟实问。
“我给的利息高呀! 那些小户人家,存钱就为的是生利息。有的人家说明了是
给儿子存的,存到他儿子娶媳妇,这年头买卖家比银行保险。这回起楼的钱就够数
了。”
“你可真能闹腾。凤英给你带的东西。”王子西说着,拍了拍递在卢孟实面前
那包东西。
卢孟实收着银子,看都没看,他的心全在买卖上。
“你倒是看看哪。”王子西大声地说。
卢孟实把钱收好,打开包袱,一看全是些家乡土里土气的东西,嫌弃道:“嗬,
这都是什么呀?粗布大棉袄,太厚了,穿上成狗熊了。”
“里外三新,凤英亲手做的,挡风。”
“现在谁还穿这样的东西?瞧这颜色,我穿上这么一件,成乡下土老帽了,上
银号都得让人轰出来。这是什么?老头鞋,又笨又沉,上东北打老虎去合适……花
生,红枣,这儿全有的卖,这北京城,又不是山圪NFDB8 ,带这些?全是没用
的。”卢孟实翻着包里的东西,觉着没一样是他用得上的。
“你也不问问她好不好?”王子西看不下去。
“她有什么不好的,每月我都往家寄钱,有吃有喝有房子住,比我省心。”
“这都是她一针一线为了你亲手做的,好不好都是一份人心。”
“乡下女人就是没见识,不懂得城里的事,她费力气,我还不搭情。”
“她问你回不回去过年。”
“柜上这么些事,我哪走得开? ”
成顺和福顺抬泔水桶走过。泔水很重,有三百斤。
“小心别洒了。”卢孟实说。
成顺吃力地说:“外边大车等着呢,咱们生意好,连泔水都肥,几家收泔水的
都抢着要。”
“等等。成顺,给你件棉袄穿!”卢孟实说着,拿了件棉袄向成顺走了过去。
成顺一看,感激不尽地说:“新的?掌柜的您留着穿吧。”
卢孟实说:“穿吧,老家带来的。”
成顺喘息着说:“我谢谢您!”
“这两双鞋,给生子一双,福顺你拿一双。”卢孟实又给了福顺一双鞋。不一
会儿卢孟实把东西都分了。
分完东西后,卢孟实对王子西说:“我得去把钱存上,不能放柜上,让那俩搅
屎棍看见,以为柜上有钱又全拿走了。子西,散户在咱们柜上存钱的事,是为了资
金周转好起楼,你别跟大少二少说。”
“你这意思是,我什么话都跟他们说。”王子西说着,看着卢孟实,面露不悦
之色。卢孟实嘴一撇:“瞧你,我随便说一句,你吃什么心哪?”
“你要是怀疑我当内奸,你直说……”王子西生气了。
“谁说你了,瞅你心眼真多。”卢孟实说着,从包里拿了些吃的给王子西,
“你拿点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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