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深 慈航云仙 时间就像流水 ¬,你永远无法触摸同样的流水两次 ¬,因为已经流逝 的水不会再来 ¬,当你持续的说这件事明天再做,你的明天就永远不会来! ——《学会原谅》 任一民回到京城,在每周六晚准点给在美国的国霞通电话,向她汇报自己的情 况,询问她们的情况。 每次约定的电话都让他祈盼和兴奋好几天,然后向妈妈汇报情况,让老人家高 兴起来。虽说在处理任一民* 的问题上,解决了弟妹的户口、工作问题,但因母亲 的改嫁,她老人家只能办理了退休,而户口却一时不能回北京,老人一直心中不快。 为了吃饭问题,任一民把自己的口粮一直供给她,而他却接受着来自老师和同 学们的帮助,有时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为此,方教授不仅让他天天回自己的家 来吃饭,而且让他直接到经济报社上班,领取些补贴费,甚至于还让家人改了自己 的西装,让任一民穿用。 大约又一年过后,任一民新闻研究生毕业了,原本想能上经济报社继续上班, 不料,方教授却让他去了司法部筹备的一家国内外发行的报社。 他说: “* 不仅破坏了国家的经济建设,更严重地破坏了司法队伍建设,一个没有法 律的国度是不能搞好经济建设的,法律是保障人民群众的根本基础,不是常说,皮 之不存,毛将附焉?就是这个道理。” * 初期被打翻在地的彭真市长担任全国人大委员长,主持全国法律建设委员会 工作,如何向民众宣传,这就是新闻工作者义不容辞的义务。 任一民接受了这份工作,从那时起,参加筹备组,选址、建楼,组建工作人员 …… 好一阵子忙乱,整天忙得头昏脑胀的,有时吃饭的功夫都没有,不定什么时候 才能随便吃点东西果腹。 看到自己参与的工程有了初步起色,任一民也露出了高兴的笑容。可是这段时 间,他却忘记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和国霞的电话约定。 几周没有打电话,不是等他想起来,已错失了时间,就是到时间想打电话时, 根本就忙不过来。也没有想到远处大洋的国霞做何感受? 而国霞因为不知他在搞什么样的工作,在想他新闻研究生毕业后,肯定在新闻 单位工作,根本没有想到他会搞工程建设。更因为,她想的是国内形势的不稳定, 说不定他这个冒失鬼又会闯出什么样的大祸,她越想越害怕,为任一民耽心起来。 每到约定的时间,她就什么事情也不做,也不想做,只是静守在电话机旁边, 默默地守望,盼望那一刻电话能响起来。 然而,她失望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让她感到不安起来,她决定冒险回国一 趟,看看任一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时中美之间的通话费用是相当贵的,要不是任一民利用工作之便,使用的是 工程电话,他每月的电话清单恐怕也够长的。幸好是国霞提醒他由她来付款,每一 次任一民拨通电话,全要说一声: “Paid by the other side( 由对方付费。) ” 也许是天赐良机,因为外贸部门订购了美国的一部印刷机,部里想派人去学习 和接收机器,让任一民有了出使美国的机会。 他得到消息,就给国霞打电话,可惜这次电话,却没有人在家接听。时间紧, 任务重,联系不上她们,怎么办呢?懊丧的任一民几乎要把电话机摔破,但又能如 何? 他忽然想起了电报,快给她们发封电报,不就行了吗?于是,他忙请了一会假, 坐车至西长安街上的电报局,拍发了紧急电报,内容是这样写的: “I am going to the United States, then contact(我即将赴美,届时联系。 ) ” 电文是用英语发出的,电报员奇怪地看着他,明明是中国人,却要用英语发电 报,这种事确实少见,对他说了一句: “OK,You are great!”( 好的,你太棒了!) “Thank you ”( 谢谢你) 两人相视一笑,任一民高兴地离去。 三天后,任一民登上飞往美国纽约的飞机,心情异常兴奋,他就要飞往大洋彼 岸,在完成任务的同时,能见到朝思暮想的爱人和孩子了。 她们现在是什么样子?女儿长高了多少?国霞是胖了还是瘦了?她们过的好不 好?还能不能认识他?…… 一系列的疑问缠绕着他,让他坐卧不安,心神不定。 同行坐在他旁边的外贸局长看着他的样子,问: “小任,你是不是不舒服?需不需要找乘务员要点晕机的药?” 任一民笑着摇头,答道: “没事,咱不是没坐过这么长时间的飞机嘛!” 外贸局长呵呵笑了起来。 …… 飞机正点到达,他们一行人步出机场,早有联系好的人接机,直接送入高大的 饭店。安排妥当后,他看到墙上挂着的美国地图,这才惊讶地发现,国霞她们所在 的加利福尼亚州和纽约相距甚远,如同北京到乌鲁木齐,横穿整个国土。 他犹豫不决了,尽管自己辛苦来到这里,但却是相距如此远的距离,还是决定 放弃和国霞她们会面的想法。此后,这件事成了他终生憾事。 他们在纽约呆了大约十天左右,除了工作的任务外,闲时有人去游荡街面、商 场,购买物品,只有他躺在床上休息,哪里也不想去,心中一直在翻江倒海地折腾, 想着国霞和女儿……。 直到临走时,在同事们的盛邀下,在街上随随便便买了点东西,就回国了。 当他见到妈妈,把物品放下来,妈妈急切地问他: “你去美国,见到霞儿和孩子了吗?” 他无奈地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说: “妈妈,我们去的地方距离她们太远了,以后再说吧!” 他当时并不知道,在国霞和女儿任萌看到他的电报时兴高采烈的心情,欢天喜 地跳起舞来,国霞一直微笑着,心中祈祷着他平安地到来。 家里家外收拾的干干净净,饭桌擦了一遍又一遍,为给他睡觉的床更舒服一点, 更新了床垫,铺展上崭新的床罩,被褥……。 国霞也觉得年轻起来,走起来步履轻盈,如同在跳华尔兹舞,脸上的笑容满面, 盼望他心中最爱人的到来。 女儿更是喜气洋洋地盼望爸爸,还亲手制作的小礼物要送给他们最亲爱的爸爸 ……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准备着…… 然而,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任一民没有更进一步的消息,让她们重新陷入一 种祈盼中的绝望,国霞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情况,觉得胸部在剧烈的跳动,呼吸急促 起来,一头跌倒在地上…… 幸好有佣人发现,给她把药物服下,然后和任萌把她抬上床,让她静卧休息, 发现她眼含晶莹的泪花…… 就在国霞病卧在床上时,电话铃响了起来,如同一道划过天空的闪电,让整屋 子亮堂起来,国霞伸出了手,急切地想亲自接电话,无奈放电话的地方离床较远, 她够不到,忙喊叫任萌: “萌儿,快接电话,快,你爸爸的电话——” 任萌赶快放下正在做的事情,跑到电话机旁,举起电话,喊: “爸爸,是爸爸吗?我是任萌。” “萌儿,是我,我是爸爸,妈妈呢?” “你怎么没有来啊?妈妈病在床上了,爸爸,你为什么没有来?我们好想你… …” 任芳说着就哭了起来,哭诉着: “爸爸,是不是你不要我们了,爸爸——” 此时的任一民也是泪流满面,哽咽着: “对不起,工作太忙了,没时间了,告诉妈妈,我也想念你和妈妈,盼望你妈 妈快些恢复健康,回国吧!” 此时国霞尽管泪如雨下,还是对任萌说: “说给爸爸,妈妈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叫他不要担心,早晚有一天,我和你就 会回中国。” 任萌把妈妈的话全部转告,和爸爸告别,然后扑到国霞身上,嚎啕大哭,喊着 : “妈妈,我也想爸爸,年底我们考完试,我们一起去看望爸爸,好不好?” 国霞抚摸着她的头发,没有说话。 她的心也在痛啊!和家人分开,那是多艰难的一步啊!爸爸、妈妈把自己从小 抚育长大,谁不盼望自己的儿女幸福?可现在却远隔万里之遥,除了电话,又怎能 安抚自己的心中不安?幸亏,任一民来了电话,报知了他的平安,知他早已平安脱 险,还考上了著名大师的新闻研究生,可他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自己却无从知 晓。自己是他的妻子啊,却几年不见音讯,这日子能过得平静吗?她的心,哪一刻 不在担心他的平安?为什么命运却总要折磨他和自己啊?难道说,自己真的看错了 人?他会变心吗? 不会的。他肯定不会变心的,如果他的意志不坚定,为什么要上马叔叔那里打 电话来?为什么,来美国前要拍来电报?他之所以,没有来这里,肯定是有脱不开 的理由。爱一个人,就要相信他,自己爱任一民,这么多年了,能不相信他吗?看 来,在这里,没有必要再继续呆下去了,要回国去,是的,要回到任一民的身边去, 回到自己的爸爸、妈妈身边去…… 国霞想到这里,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仿佛病体也恢复了好多,任萌和佣工惊呆 地看着她,不知她要做什么? 国霞亲切地对任萌说,她马上要订机票,回国的事情时,任萌高兴地跳起来, 亲着自己的妈妈,盼望和家人团聚在一起的愿望,就要实现啦! 我们再说从F 军区那里回到北京的任一民,他利用工作周期的休息假期,在妈 妈的催促下,踏上了去M 城的南下列车,想把自己的两个小孩子接回自己的家。 几年了,这个让他日夜牵挂的城市,街面上变化的繁荣、热闹起来。 此城被誉为“东南第一州”。是南方诸省的政治、经济、文化、科教中心,我 国东南沿海开发开放的重要窗口。也是中国最著名的风景旅游城市之一。成了古往 今来的人们对于这座美丽城市的由衷喜爱之地。元朝时曾被意大利著名旅行家马可 • 波罗赞为“世界上最美丽华贵之城”。有着2200年的悠久历史的M 城还是 我国七大古都之一。 任一民还记得清代蒋士铨的七言绝句: “桥影条条压水悬,凤山门外带城偏。一肩书剑残冬路,犹检寒衣索税钱。” 这首绝句诗意明朗,内容单纯,而其中有场意、有人物、有事件,又好像是生 活中的一个小品,用直白的口气道出了时代所特有的沉重呼吸。因此,在简简的勾 画之中,总使人感到沉沉的悲凉,虽没有构设奇奥的深致远意,却自然地震动了读 者的心弦,从而让人去低吟、去沉思、去愤慨! 任一民大踏步地走进干休所,敲响了爸爸、妈妈的家门,立刻一个清脆的声音 飘了过来,问道: “谁呀?” 任一民故意用低沉的声音回答: “是我!” 门被打开了,一个差不多和自己一样高的漂亮女孩子,站在自己跟前,任一民 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的二女儿——任芳。他脱口而出,问道: “你是芳儿?” “你是——爸爸。” 女孩子说着,就一下子向一民扑了过来,紧紧地搂着他的脖颈,抽泣了起来。 任一民也抱着女儿,说: “不要哭啦!爸爸这不是来了吗?” “嗯!” 说着,任芳从爸爸身上跳下来,帮他拎起他带来的物品,向屋内喊着: “姥姥,我爸爸来啦!” 此时的任鹏正在缠绕着姥爷在讲他过去在部队打仗的故事,听到任芳的喊声, 一轱辘起来,向门口跑去,口中喊着: “爸爸,爸爸——” 任一民看到白发苍苍的岳母,已不是前几年的健壮,腰也弯了下来,步履蹒跚 在走出来迎接他,他急忙跑上前几步,扶助她,让她老人家坐下来,喊着: “妈妈,这些年,您二老辛苦了,照顾我们的孩子,让你操碎了心,谢谢您。” “呵呵,人老了,是大不如前了,你来了就好,这回是要把孩子们接走吗?” 看到老人的情况,任一民那敢忍心就这样接走孩子们,说: “接不接孩子走是次要的,主要是您和爸爸的身体,我们放心不下。爸爸在哪 里?” “姥爷病了,现在躺在床上呢!” 任鹏把话接过来说道。 任一民闻听,把妈妈安抚了一下,一个箭步,走进内屋,发现爸爸躺在床上, 旁边还挂着点滴,他赶紧叫了声: “爸爸,您这是怎么啦?病了?是什么病?” “姥爷感冒了,说身体懒散,现在已经好多了,只说是身体发沉,不想起来!” 任一民听说,走到爸爸跟前,用手试了* 温,发现和自己差不多,只见爸爸睁 开眼睛说: “一民,你来啦!” “嗯,爸爸,需要送您上医院吗?” “不用啦!好的差不多啦!” 爸爸说着,就想坐起来,任一民忙上前说: “爸爸,您就躺着吧!有什么事情,我来做。” “你来了,就好啦!” 爸爸执意要起来,任一民只好帮助起床,穿好衣服,然后和任芳一起,把他扶 到客厅坐下来。听从老人家对自己的问话。 “一民啊,你在北京安排的怎么样了?” “全安排好啦!这次是想和您二老商量,你们二老是否也和我们回北京去,如 能去,是再好不过了,我就一起把手续给办好了。我们回到北京去,全家大团圆。” “我们就不去啦!你这回能把这两个孩子接走,我们就放心啦!在这里,我们 还能动,就不跟你们掺合着啦!” “爸爸,您这么说,我更不能放心了,把孩子接走了,他们是您二老屎一把, 尿一把拉扯大的,现在长大了,我怎能说接走就接走了呢?再说,您二老身体也不 如以前结实了,身前没人照料也不成啊,我想,不如这样子,我这次带他们回北京, 让他们看看奶奶,然后就还让他们回到这里来,照顾你们二老,还要让他们继续读 书,上学呢!我按月给您二老一些生活费。行不?” “一民啊,生活费,你就不要给了,多把钱给你妈妈,她是受了不少苦的,我 们的生活还是过得去的。” “是啊,一民,你的孩子你就接走吧!自己的孩子不跟着自己的爸爸,也不是 个事啊,我们俩老家伙,也给你们出了不少的力了,他们现在大了,你要能照顾他 们,就接走吧!” “姥爷,姥姥,你们不想要我和任鹏了吗?” 任芳撅着嘴巴,有些不高兴地说着。爸爸来了,她和任鹏一样地高兴,但说要 让她们离开这些年一起生活的姥爷,姥姥,她们的心情也不平静啊! 最后大家研究的一致意见是,谁暂时也不走,还是让任一民自己先回北京去, 等待国霞回国后再说。 想不到的是,就在任一民来M 城的第五天头上,任一民带领两个孩子去观看湖 水时,爸爸也去看邻居下棋的时候,妈妈突发脑溢血,倒在床上。待爸爸回家发现 时,为时已晚,被送到当地最好的医院,来不及抢救,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任一民帮助料理了国霞妈妈的后事,让两个孩子日夜看守着爸爸,怕他一时精 神失常,有个三长两短,并立即通知了远在大洋彼岸的国霞,告诉她妈妈离世的消 息。 痛苦不堪的国霞闻听此讯,急忙购买了回国的机票,直飞上海。 然而,当时的航班没有现在那样多,定期的航班是不能理会国霞焦灼心情的, 待她和孩子踏上飞机时,已经是十天后的事情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