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影 雨仍然下着,一丝丝连着天与地。 艾文立在窗边,回想着。她的父亲重新组建了新的家庭,她的母亲也开始了崭 新的生活。为此,她也决心抛开疑虑,与另一个人手牵手,走向新生。所以她急着 嫁为* ,急着寻找心中的安稳。可惜,她又急着逃开,逃开让她烦心的家庭琐碎, 逃开使她混乱的日夜重复。她很快从身为* 的惊喜跳到看不见未来的家庭重任。她 很快发现自己慌乱不堪。她要不停地思考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做早餐,洗衣服,拖 地板,水费电费煤气费。这些令她原本简单的小脑袋里堆集了过多的负担,特别是 当她发现一个更为可怕的危机出现时,她彻底失望了。 婚后没多久她就发现一个叫朱颜的女人时常出现在她和罗赛的生活中。 朱颜是罗赛的同事,他们共同相处的时间不见得比艾文与罗赛在一起的时间少。 罗赛会时不时提起朱颜这个名字,这使敏感的艾文有些反感。但她知道事情还不至 于到艰难的时刻,不过事情很快变得无法控制。 一个深夜,艾文从梦中醒来,隐约有微弱的光亮进入她的视线,她侧过身去看 见罗赛正在看手机。艾文刚刚做了一个噩梦,她还没有从梦中缓过神来,她当时的 第一反应就是暴怒。她起身质问罗赛。 ——你在给谁发信息? ——没有。 ——我看见了! ——给齐暄。 ——不是他。 ——是他。 艾文顶着一头凌乱的短发,她想去抢夺罗赛紧握的手机,但她没有,愤怒使她 动弹不得。罗赛起身看着她的脸,想要开口,他想告诉她,齐暄因为一些事心情不 太好,所以想找他聊聊。不过罗赛犹豫了,他想看看真话能带来什么。 ——是一个同事,工作上的事。 ——哪个同事? ——朱颜。 ——你喜欢她,还是她喜欢你?还是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 这回轮到罗赛生气了。他与朱颜的关系确实让人怀疑,他们一起工作,一起吃 饭,一起加班,一起为公司操心。他们经常通电话,发短信。他会注意到朱颜穿了 一件新衣服,他会闻到朱颜涂在手上的护手霜的气味,他会观察到朱颜平时喜欢吃 的食物,他也会留意到朱颜对他的过分关心。就在艾文气愤地注视着他时,罗赛感 到一阵惊恐。这个怒视他、怀疑他的是他的太太。 罗赛的记忆快速闪回,搜索他曾做过的事。他确信自己没有做过离谱的事,他 和朱颜是关系密切的朋友。罗赛不断给自己注射镇定剂,可他却越来越不镇定,他 越想要镇定,越想要清醒,就越发感到恐惧和怀疑。 “我对朱颜没有动过心吗?”罗赛问自己。 “男女之间总会发生一些暧昧。”罗赛安慰自己。 “我该怎么办?”罗赛询问自己。 他慌慌张张,不知所措。他本能地想要保护自己,于是,他开始反击。 ——我和谁发信息是我的自由。 ——罗赛,我不信任你了。 ——你相信过谁? ——我相信你,所以嫁给你。 ——你是为了摆脱过去的生活才嫁给我,你对我说过。 ——只是随口说的。 泪水在艾文的眼眶里闪动,艾文说过那样的话,确实是随口说的,但却是她的 心里话。她想摆脱过去,渴望重生。上天给她一个机会,把罗赛带到她面前,她抓 住了罗赛有力的手,她重生了。 “我是因为爱他所以嫁给他。”艾文肯定自己。 “我真的重生了吗?”艾文怀疑自己。 “我该怎么办?”艾文询问自己。 她已经不再想知道罗赛和朱颜在深夜发短信在聊些什么,那已经不重要,她认 为自己猜得* 不离十,罗赛被朱颜迷住了,他的灵魂飞走了。 第二天早上,她提出分手。罗赛没有马上答复。晚上罗赛下班回家,面对艾文, 他摘下结婚戒指,放在桌上。 艾文一想起当晚发生的事,就觉得滑稽。此刻,她站在窗边,看窗外的雨,一 个念头挥之不去: 她希望一直在母亲身边,每时每刻。在母亲睡觉的时候,在母亲吃饭的时候, 在母亲洗衣服的时候,希望每一秒钟都和她在一起,就在她身旁,寸步不离,一秒 钟也不走开。母亲睡觉的时候,就躺在母亲旁边看着她,听她的呼吸声。 艾文忽然感到疲倦,她坐到床上,倚着靠垫,静静地注视窗外一片朦胧的水影, 纤细的手轻抚着怀中柔软舒适的枕头,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一颗豆粒大的泪珠在 她的脸颊滑出一条温热的曲线,这泪水毫无预兆的降临,不曾有任何暗示。 罗赛不知在书房里忙什么,当他出来时看见艾文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我去买菜,他们五六点钟才会来。”罗赛对艾文说,等了几秒钟,他在等艾 文的回应。 艾文没有回头看他,只是注视着窗外的雨,心想,他终于出门了。她的星期日 大搜查即将开始。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