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晚饭后,白璇洗净自己的炊具,轻声哼着歌,这时,客厅的电话铃响了。她放 下手里活,准备去接。佟言的门开了,他跑得更快,先拿起了电话:“喂……你好, 噢?……她在……你等等……”他把电话递给白璇,怏怏地说,“你的。” 白璇接过电话,转向一边:“喂……我过的挺好的……对,有钱用……哎呀, 我会照顾自己……可是你想我,我不想你啊……你一会儿过来吧,这里有个蓝色酒 吧……马路边上… …我马上来。“白璇挂上电话,回屋里抓上一把零钱放在口袋里,匆匆跑了出 去。 佟言看着白璇的背影,心想,她肯定是和男朋友约会去了,想到这里,脑海里 跳出赵心宁的影子,再看看电话,希望此时电话铃响,然而,电话像哑吧一样,静 静待在那儿,一点声音也没有,不禁怅然无比地跌坐在沙发上。 夜幕降临,酒吧里有不少客人,东尼看了看冰柜,要小梅照顾一下台面,说完 自己到地下库房搬啤酒去了。下到库房,见里面亮着灯,觉得奇怪,平时这里没人 时,是不开灯的。东尼四下看了看,也没看见人,东尼走到一堆箱子前,见箱子后 面多了一个布帘子,好像还有悉悉声,东尼诧异地上前,伸手拨开帘子,见里面一 个女人穿着吊袋背心,好像在换衣服。东尼一下愣住了。 女人回过头,高耸的乳峰顶着乳罩在细白前胸上微微颤动着,女人没有喊叫, 也没有回避,插着腰看着东尼问:“为什么不敲门?” 东尼认出了那个女人,就是昨天晚上要应聘的那位,愕然地看着她说:“你! ……你怎么在这儿?!这是酒吧库房!” 女人并不回答,冷冷地说:“我叫夏冬雨,以后叫名字好了,看完了吗?看完 了就出去,把门关好!” 东尼回过神来,尴尬了一下,转过身去,说:“你换完衣服就赶紧离开这儿, 外人是不能随便进的。”说完,搬了一箱啤酒往外走去。 来到酒吧,东尼放下箱子,不时往库房门口看。 小梅诧异地看着他问:“你怎么了?” 东尼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眼睛却仍然不时看着库房。小梅觉得好生奇怪, 往库房走去。 东尼小声叫了起来:“唉!别进去……” 小梅不解地问:“为什么?” 东尼手往里面指了指:“里面……里面有老鼠……” 话音刚落,夏冬雨从里面出来,往吧台走来。 小梅惊讶地对东尼说:“哪有这么大的耗……” 夏冬雨见两人看着自己,进到吧台问:“你们说什么,说我吗?” 东尼忙把小梅拉到一边,自己对夏冬雨说:“你……怎么还不走?” 夏冬雨摇了摇头,看了看吧台,说:“走?我为什么要走?给我个杯子好吗?” 东尼正愣神,唐老板笑着走了过来,笑着说:“呦!都聊上了! 东尼摇了摇头:“不……我不认识她。” 小梅附和地点了点头。 唐老板指着夏冬雨说:“好!那我就正式给你们介绍一下,夏小姐,是我正式 聘用的酒吧经理,主管酒吧的一切事物。”说着,看了看满屋的客人,小声说, “你们少聊会儿,现在客人多。”说罢,转身跟相识的熟人打招呼去了。 东尼吃惊地看着夏冬雨,半天说不出话来。 夏冬雨得意地冲东尼点了点头,对小梅说:“我叫夏冬雨,夏天的”夏“,冬 天的”冬“,下雨的”雨“。小梅负责吧台以外的6到13号桌的客人以及清理工 作;东尼是负责吧台,以及吧台周围的1到6号桌。废话我就不说了,我希望大家 尽全力做好本职工作,目的只有一个———赚钱,今天客人多,我少说,有工夫咱 们再多聊会儿。”这时,一个客人招手,夏冬雨走了过去。 小梅看着夏冬雨的背影,嘴里嘟囔着:“东尼……冬雨……冬雨……东尼……” 东尼忙说:“小梅,我和她没有关系!” 白璇推门进来,望了望,往里面走去,见吧台旁边坐着一个穿着黑衣,戴着墨 镜的男人。男人看见了白璇,向她招了招手。白璇坐了下来,小梅拿着铅笔和小本 走过去:“请问,两位喝点什么?” 男人伸出两手指头:“两杯橙汁。” “好的。”小梅转身回到吧台,端来两杯橙汁。 “五叔,你可不可以换一身衣服,老跟黑社会似的。”白璇端着橙汁喝了一口 说。 五叔摇了摇头,说:“那不行,这样没谁认出我,倒方便。” 白璇脖子一梗:“我单位就在附近,哼,我方便了?” 五叔笑了笑说:“你一个人在外面已经三年多了,还不准备回来啊?!就算赌 气,气也该消了吧?” 白璇摇了摇头:“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五叔无奈地摇摇头:“工作怎么样?钱够用吗?” 白璇点了了点头:“挺好,够用。” 五叔生气地说:“嗨,咱自己的公司你不来,非要去给别人打工……” 白璇摇头:“公司不是有你吗?还不够?” 五叔仍然摇头,指着身边一个大旅行包说:“唉,谁叫我就喜欢你呢?没办法 的事儿,眼看天凉了,这是我从法国给你带回来的一些衣服,都是按你以前的尺寸 比着买的。” 白璇这才看见五叔旁边座位上还有一个旅行包,伸手打开拉链看了一眼,说: “我平时工资就挣几千块钱,你倒好,几双袜子就几千块,别人怎么看我啊?你拿 回去吧,我不要。” 五叔笑了笑:“你穿你的,管别人说什么,谁让咱有钱呢?” 白璇有些厌烦地拉上拉链,起身要走。 五叔赶紧站起来说:“好好好,我拿回去,你别生气,要我送你回去吗?” 白璇又坐了下来,冷冷地说:“不了,我再坐会儿。你自己走吧,我离这儿不 远。” 五叔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那好,我先走了。”说罢,提着旅行包转身出了 门。 东尼往白璇这边看了看,正好与白璇目光相遇。东尼微微笑了笑,说:“你好, 要不要尝尝我新调的酒?” 这时夏冬雨走过来,训斥东尼:“你不要以为人家情绪不好,就给上酒。”说 罢,冲白璇歉意地点了点头,显然,夏冬雨刚才观察到五叔闷闷不乐离去的身影。 白璇点了点头说:“有咖啡吗?来一杯咖啡吧。” 东尼有些为难:“咖啡……” 夏冬雨走近前,微笑地看着白璇问:“喝什么咖啡?” 白璇眼睛一亮:“一杯摩卡,谢谢。” 夏冬雨微笑地点了点头说:“好的,请稍等会儿。”说罢,回头严厉地低声对 东尼说,“把咖啡豆给我拿出来……” 东尼为难地说:“对不起,只有速溶的……” 夏冬雨催促道:“也行,去拿,然后加热开水、清洗咖啡壶!快!” 东尼只好怏怏去做。 白璇饶有兴趣地看着。 夏冬雨回头微笑地对白璇笑了笑说:“我叫夏冬雨,酒吧的主管经理。” 白璇听得笑了起来:“夏冬雨……差一点,一年四季就都有了。” 东尼将咖啡递给夏冬雨,夏冬雨接了过来,一边调着咖啡一边温和地和白璇说 话:“这和四季没有关系……孤儿院的阿姨说,我被送去的时候是冬天,但却在下 雨,所以叫我冬雨,但是我喜欢夏天,所以我让自己姓”夏“。 白璇惊奇地听着这番话,饶有兴趣地看着夏冬雨。 夏冬雨接着对东尼说:“人家来酒吧,除了喝酒,还希望能遇见一杯好咖啡… …真可惜不是咖啡豆……”说罢,抬头对白璇说,“小姐,摩卡口味太重,要不, 来杯水果冰咖啡吧,清爽一下你的心情?” 白璇点了点头。 夏冬雨把掺有水果颜色的冰咖啡递给白璇。 东尼在一旁看得眼都瞪大了:“你……好像很懂这个……” 夏冬雨轻松地说:“一般般吧,我做过很多工作,咖啡厅只是其中一个罢了。” 东尼看着夏冬雨,迟疑了一下,还是鼓足勇气开口说:“你做过很多工作,就 以为自己很行,所以开口就教训人,你看上去年龄并不大……” 夏冬雨看着东尼,惊奇地说:“是吗?谢谢你的恭维,成熟不是用年龄来衡量 的,而且,我还结过一次婚了。” 东尼和白璇都诧异地看着她。 白璇问:“你结婚了?” “就三个月。”夏冬雨笑了笑,看了看酒吧里没有人有要求,就继续说,“只 维持了三个月,但是除了得到‘经历’之外,别的一无所有。” 白璇呷着咖啡,看着夏冬雨,觉得她是一个很有故事的女人。 从酒吧里出来,清凉的夜风吹拂着脸庞,白璇心里一阵轻松。她想起夏冬雨开 朗的性情,觉得跟她谈话很开心。猛地,脑海里冒出肖风的影子,白璇以前与肖风 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开心,可是,现在肖风在哪儿呢,一去就不复返了吗?想 到这里,她掏出手机,给肖风拨了电话。电话通了,但却是转秘书台的留言,白璇 想了想,说:“对不起,肖风,我是白璇,你在哪里?我很想你,找了你好长时间, 你却没了音讯,到明天,我们相识正好一年,我正在路上,我有点冷,我想听到你 的声音,我换了住处,新电话是44446666,有空给我回个电话,再见。” 挂了电话,白璇一下茫然起来,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回去吗?那个讨厌的佟 言一定还在那儿。不回去,又去哪儿呢?白璇看了看手表,决定去周小玲那儿。 黄昏时分,周小玲在筒子楼灶台上忙活了一阵子,然后把一盘一盘炒好的菜端 到屋里,张铭凯把盘子接了过去,摆在小饭桌上。周小玲进来,关上门,解下围裙, 拿起小碗给张铭凯盛了一碗,说:“我妈说,开胃汤最重要的,又有营养,又开胃 口。” 张铭凯接过来,拿起勺子喝了一口,连连称赞:“好喝,好喝。” 周小玲看着桌上的菜,脸色一红,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知道张总喜欢吃什 么,反正就买了自己喜欢和拿手的,瞎做,反正比不上大饭店就是了。” 张铭凯夹着菜,一边吃一边用筷子指点着:“不能这么说,不能这么说,家常 菜,味道就是特别。奇怪了,全是我爱吃的……芥兰、豆角烧肉,还有丝瓜,都是 我以前经常在家做的……你别说,我老感觉咱们好像认识了很长时间似的。” 周小玲笑着说:“是吗?我觉得也是。说老实话,韩国电影风格好像都差不多, 看得人的精神都很消沉,所以,看完那电影,我总想回家放松放松,不好意思了, 把张总拉到这里来了。” 张铭凯点头说:“挺好,跟你在一起,的确挺轻松。” 周小玲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张铭凯碗里,笑着说:“那就好,我怕张总不习惯我 这小地方来的人的生活方式。我们那里老人常说,如果两个人上辈子就在一起,那 么下辈子一定还会找到对方,可能这就是我们常说的缘分吧。” 张铭凯吃着饭,随意地说:“啊,你还信这个……” 周小玲刚要说什么的时候,传来敲门声。周小玲一怔,起身开门。周小玲打开 门,见白璇站在门口,十分吃惊:“白璇,你怎么来了?” 白璇从半开的门里看见一只男人的脚,白璇意识到什么,收住了脚问:“你有 客人啊?” 周小玲的脸“腾”地红了起来,有些紧张地点点头。 张铭凯听见是白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白璇抿嘴笑了笑说:“噢!有男朋友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周小玲尴尬地笑笑,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白璇摆了摆手,说:“没什么!没什么!你们接着约会,我就是顺路来看看… …”说完,转身走了。 周小玲看着白璇离去的背影,心里这才安静下来,慢慢地关上门,回到饭桌上, 说:“幸好她没有进来……” 张铭凯迟疑一下,若有所思地说:“也许应该让她进来,免得误会……” 周小玲看着张铭凯,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这顿饭没让张总吃好……” 张铭凯摇了摇头,重新端起饭碗,一脸开心地说:“没有,真的……味道不错。” 周小玲看着张铭凯的样子,乐了:“知道我为什么也喜欢看电影?……因为生 活有时候跟电影一样,你喜欢的人总是离你很远很远……但不同的是,电影里,总 是有一个好的结局来安慰一下像我这样的人。”说完,周小玲脸上划过一丝伤感的 神色。 张铭凯略微停顿了一下,夹着菜,吃了一口说:“你的手艺真不错呀!” 白璇走在街上,心里十分怅然,夜色里,行人匆匆,各奔东西。白璇漫无目的 地走着,心里一片空虚。她不想回住处,不想见那个佟言,可是,去哪儿呢? 当她再次回到蓝色酒吧的时候,酒吧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她走到吧台前,要了 一杯加冰的白兰地,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趴在吧台上,眼睛一直看着手里的手机, 她期望着肖风能给她回个电话。 夏冬雨一直看着白璇,慢慢走了过来,轻声说:“你在等男人的电话?” 白璇疲惫地点了点头,问道:“你怎么知道?” 夏冬雨微笑道:“女人只有在等一个明知道等不到的男人的时候,才会这么累, 我有过这种体会。” “是吗?”白璇好奇地看着夏冬雨。 夏冬雨沉默了一下,说:“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洁子 ……就是后来和我结婚的那个男人,在我13岁的时候,把我带了出来。那时候我 觉得他是我惟一可以依靠的男人,所以就嫁给了他……可是我们的婚姻反倒只维持 了三个月,他就进了号子……因为诈骗,诈骗了别人的钱,也骗了我。” 白璇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问:“那你还要等他?” 夏冬雨摇了摇头:“也不是等他,而是在等我攒够15万,把他弄出来,就像 当年他把我弄出来一样。人总是要有良心的吧,我还是很感激他这些年对我的照顾 ……人和人有时候就像是互相欠的一笔债,还清了,心里才会塌实。” 此时的夏冬雨是忧郁而平静的,但是她的话却让东尼对她有了新的认识。 白璇笑着问:“那你现在攒了多少?” 夏冬雨伸出五个指头:“5000。” 白璇笑了:“那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夏冬雨不以为然地说:“总得有个目标呀,有了这个目标,我就奋勇直前。” 白璇笑了笑,点头说:“说得对,我现在的目标,就是赶紧找个地方安身,然 后就是再也不要见到那个佟言……”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墙上挂钟不知不觉过了午夜12点了。 酒吧里已经没有了顾客,东尼把该洗净擦干的杯子收拾利落了,在门口挂上打 烊的牌子,然后回头看着依旧坐在吧台的夏冬雨和白璇。 白璇已经把外套紧紧地裹在身上,好像有些寒冷。 夏冬雨看着白璇,觉得她好像喝得太多了,问:“你喝多了吗?” 白璇摇头:“不,我很好……要不是那个讨厌的佟言,我才不会这么狼狈。” 夏冬雨从白璇手里拿过手机,看了看,放下说:“好了,你已经咒骂那个佟言 一晚上了……你也不用再等‘手机’里的那个男人了,他帮不了你。” 白璇摇摇晃晃地起来,勉强地说:“好吧,我想我该走了。” 夏冬雨一把扶住白璇:“别逞强了,你今天就和我睡吧,反正我一个人也很无 聊。” 白璇觉得脚下软绵绵的,只得靠着夏冬雨,跟着她往库房里走去。 夏冬雨把白璇放到床上躺好,摸了摸她的额头,觉得很热,便去端来一盆凉水, 拧了一个凉毛巾,放在白璇额头上。 白璇昏昏沉沉的,眼皮也睁不开,嘴里咕噜着:“我想回家回……回家……” 说着说着,睡着了。 夏冬雨无奈地看着白璇,又看了看白璇的手机,拿起来翻看着上面的电话号码, 停留在一个号码上,伸手拨了这个号码,不一会儿,电话通了,夏冬雨说:“喂, 你认识一个叫白璇的人吗?……认识?……你就是佟言?……太好了,白璇病了, 正发烧……你过来一下……” 清晨,白璇迷迷糊糊醒来,吃惊地发现自己已经在公寓住处了,她想了想,记 起昨晚是跟夏冬雨一起往库房去的,怎么现在回到这里了呢?她觉得奇怪,一翻身 坐了起来,见佟言趴在床边睡着,旁边一个小凳上摆着药瓶和水,十分吃惊,这时, 她突然有一种想要哭的感觉。 白璇的动作惊醒了佟言,佟言直起身子,看了看窗外,疲倦地指了指小凳上的 药,说:“你先把药吃了吧。” 白璇揉了揉眼睛,问:“是你带我回来的?” 佟言点点头,说:“你烧得很厉害,那个叫夏冬雨的……打电话给我……”说 完,站了起来,打着哈欠说,“哦,我去给你弄点吃的,然后好吃药。你们萧总昨 晚来电话了,要你今天早上,先到公司去,她有事对你说。” 白璇发现自己已经换上睡衣,忙问:“喂!我怎么……” 佟言回头说:“哦,夏冬雨帮你换的。”说完,摇摇晃晃出了门。 白璇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 上午,大杂院的小平房里,陶殊磊的母亲坐在椅子上,上下打量着这间简陋但 还整洁的小屋,欢子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紧张地看着陶殊磊的母亲。 陶母看着欢子说:“这就是你们要租的屋子?” 欢子点了点头,说:“这里离陶殊磊的学校近,我和他都喜欢这里。” 陶母微微惊讶地说:“是吗……你刚才跟我说你一个月才挣4000多块钱,陶殊 磊还在读书,怎么说这个地理位置,这种房子也要500块吧?!陶殊磊学校里也 要开销……你一个女孩子家正是花钱的时候,再加上水电、其他生活费……你们能 行吗?” 欢子紧张地点了点头:“我也算过的……觉得还可以应付下来……” 陶母沉默了一下,问:“你知道陶殊磊他们专业有两个定向外企培养名额?” 欢子点了点头。 陶母目光直视欢子,说:“你快21岁了吧?” 欢子点了点头,说:“是的,只差几天了,昨天我妈刚从新疆寄来当地所出所 的证明,上个星期,我们去街道登记结婚,办事处的人说我缺这个证明,不然,我 们结婚的手续就办完了。” “哦?”陶母略微惊讶了一下,“殊磊怎么没跟我说这事呢?” “是吗?”欢子惊讶地看着陶母说,“殊磊对我说,他早就和您说了。” 陶母摇了摇头,说:“他只说交了一个女朋友,并没有说结婚的事,我知道你 们要结婚的事,还是从他导师那里打听到的。” “啊?”欢子心里一惊。 陶母看着欢子,脸色平静,却用不容商量的口气说:“欢子,我找你单独谈的 意思是,我诚恳地告诉你……我不希望你们结婚!” 欢子浑身一震,眼圈一下子红了,强忍着泪水,问道:“为什么……” 陶母叹了口气,说:“因为你们太年轻了,而且,我来之前已经去过殊磊的系 里,系主任告诉我,这次德国来马汽车制造公司给他们系的两个名额,殊磊的参赛 作品得分很高,希望本来很大……但是,来马公司的条件是未婚的。” 欢子一下愣住了:“是吗?殊磊怎么没说这事呢?” 陶母脸色微微和悦了一点,说:“看得出来,你应该是个懂事的姑娘,而且, 你又年轻,又漂亮,前程一定会不错……所以,我这次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 望你们不再有任何往来,更不要说结婚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欢 子,说,“我让学校给出了证明,说陶殊磊读书期间没有结婚,这张证明将给来马 公司”。 欢子接过来看了一眼,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 门“嘭”的一下开了,陶殊磊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见母亲坐在椅子上, 说:“妈,您怎么没有对我说一声就来了?” 陶母一见儿子,高兴地站了起来,说:“要是提前说了,我还能见着欢子吗?” 陶殊磊疑惑地看着欢子低头垂泪,问母亲:“妈,您跟欢子说什么了?” 陶母看了看欢子,说:“欢子,我能和陶殊磊单独待一会儿吗?” 欢子点点头,把手里那张证明还给了陶母,抹着眼泪出去了,刚到门外,就听 见屋里母子争吵起来: “妈,我就不明白,您为什么就那么不能容忍欢子?” “你自己都还没有自立,你们系里都说了,本来没有人像你这样,念着书,就 要结婚,你到底是前途重要,还是做丈夫重要?” “妈,我不会影响学习的……” “谁说的?不影响学习?你学汽车设计的,德国来马公司都进不去,还不影响 学习?” “妈,您都知道了?” “哼,你什么都想瞒着我?告诉你吧,欢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他们家的负担 也不轻,你想想看,你能给欢子什么?她即便现在能什么也不要地和你生活在这个 破屋子里,可是能坚持多长时间?到时候,人家一脚踢了你,你也只能干瞪眼。” “妈,您瞎说什么呀!” “我瞎说?告诉你,殊磊,赶紧离开她,越快越好……” …… 欢子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着,她的心快碎了。 秦大妈走了过来,只见欢子哭得像泪人似的,又听见里屋母子两人的争吵声, 差不多明白了几分,轻声劝欢子:“闺女,听大妈的,可要和陶殊磊家的人搞好关 系,不然等你成了他们家的人,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欢子再也忍不住了,捂着嘴,哭着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