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老天,这是怎么一回事? 喜袍红袄、玉带缎鞋、珠宝佩饰、胭脂水粉,满满的人大箱妆物,还有十六 箱喜饼喜糖、糕点茶礼、吉祥物等等,按满了小小的庭院,这是哪一户人家要嫁 女儿,送错了聘札吗? 在担夫言之凿凿并没有搬错之后,收受者只能愣楞相对,不明所以。 直到中午时分,萧府来了两名媒婆,在不住的道贺声中,萧韶九才知道,吩 咐这么傲的人,是石崖。 他这是在干什么?再娶她一回吗?但她已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了啊!他费心 玩出这些,是想补偿上一回的缺席吗? 不抗拒地任两名媒婆将她打扮得一身喜气,彷若新嫁娘,在门口一大批墅奇 老百姓期待的眼光中,一班乐事吹吹打打地前来,骑在最前面高大骏马上的,是 一身红袍的石崖。 “这一次,我风风光光地迎你回洛阳。” “你这是在宣告什么?我还是石府的我,不是吗?”她并不是好哄骗的傻女 人,而他也没必要这么做。 “你是我的妻子、我的女人,我要让那些伤害你的流言统统消失!从今以后, 所有人不得质疑你的身分,更不得觊觎你!” 流言之所以造成伤害,是因为当事者的在意,否则能造成什么困扰呢?她并 不是等人救赎的小可怜啊! 敛下眼波,萧韶九无言地任他搂抱入怀,没有喜悦的心思,反而教一股惨淡 进占了心扉,酿成苦涩。 “好女婿,真难得你有这种体贴的心,很好!隳嘿。萧八两的女婿大富大贵, 看人的眼光更是一流,我女儿才貌双全,怎么会有傻子将她弃如敝展呢?看往后 扬州城谁还敢小看我萧八两……”萧老爹在后面吃吃地笑,市侩的嘴脸看不出喜 怒哀乐,满心以为他骄盈自得的话,会招来反感。 不料石崖腰一弯,竟恭顺地唤了一句“岳父”,萧老爹像被噎着,咳嗽连连。 “爹,流丹留在这里,我已吩咐过,她不到你康复,是不会离开的。我走后, 好好顾惜自己,别太俭苛了。”顿了顿,转向神情萧瑟的秦方身上,“表哥,爹 和铺子就交给你了,多多保重。” “我会的。”秦方痛楚地一闭眼,然后大声说道:“石崖,好好地待九妹, 我不怕告诉你,迎娶九妹是我多年的梦想,若让我知道你没好好待她,别怪我— —” “没那个机会的。”石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敌意横生。 “好了好了,扯这么多干什么?生离死别吗?走了,走了。”萧老爹受不了 地在一旁喳呼,一副早走早好的架式。 萧韶九没开口,千言万语化于最后的拜别之中。 精美舒适的马车在一旁等待,萧韶九没异议地任石崖搂上车,在布帘缝隙中, 看到早一刻还催促他们离开的父亲,背转身时那欲言又止的黯然,所有的酸楚狂 涌而出。 “你的泪让我觉得自己像拆散骨肉至亲的坏蛋。”他拧眉,她不语。以冷淡 隔开距离,而这引起他的愠恼,“你父亲真的好到让你如此依恋吗?还是你流泪 是为了那个青梅竹马的表哥?” “在你眼中,所有势利的人都该是泯灭人性的禽兽,稍有一点亲情都是天下 奇事?我——” 尖锐的反驳蓦地顿住,因为石崖猛地欺身掠夺了她的唇,做了他这几天来一 直想要做的。 “闭上眼,呼吸。”她震撼的表情像是随时会昏厥过去,娇小的身子一阵颤 抖,他抽离了她的唇瓣少许。沙哑地命令,想再覆上去,但她不知打哪来的一股 力道,将他狠狠地推了出去。 “你敢拒绝我?”他不敢置信地低吼。 “我……”她恐惧地爬向角落,但裙尾却被他扯住,她立刻不敢再妄动,因 为他吃人的模样,像是随时会将那薄弱的裙办撕碎似的。 “我是你的丈夫,我现在就想要你,你不能拒绝我。”他欺压上来。 “不要……”他灼热的体温像是会炙伤人,压下的重量为心脏带来难以负荷 的窒息感,可最怕人的却是他吃人的眼神……脑中的晕眩一阵强过一阵。 但她的推拒,却令他误以为是羞怯害怕。 “别怕。第一次也许会痛,但现在不会了。这些日子来,我一直在想念着你 ……” “我们在马车上……”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你多虑了,这马车上极隐密,厚厚的帷帘有隔音功 效,外头是不知道里头发生的事的。” 他又吻下来,她扭头闪避,叫道:“我不要和你做那种肮脏的事!你放开我!” “你——”他脸上的表情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蓄满着吓人的暴怒,“你 居然敢说我的碰触肮脏?” 她不敢回话,一个劲儿地喘息打颤,他的眼光暴戾得像来自地狱的恶魔,这 一刻,她丝毫不会怀疑他会打她泄愤……她恐惧地闭上眼。 “你如果认为那脏,那就脏吧!不过你最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理所当然 会与我做尽天下间最脏的事,拒绝是没用的!”冷冷地说完,石崖掉头走出了车 厢,不愿面对这名刺伤他自尊及威严的女人。 傍晚时分,马车在扬州城外的篮子村停了下来,几十户人家的小村,找不到 可以住宿的客栈,所以他们就借宿在一户农家里面。 以为在她那样伤害他之后,他不会再理会她了,毕竟他一个下午都逗留在外 头没再进来。但也许是她明显的不适,挑起了他的温情,下车时,他取代了敲冰 的位置,尽管仍是一脸的冰冷。 十几步之外,她看到与石崖同行的好几名男子,对她投以好奇探索的眸光, 想是不明白她这名庸俗女人,何德何能得到石崖的柔情对待吧? 掩下眸光,萧韶九告诫自己不该去注意,也不允许自己疲惫的身心靠向坚实 的怀抱,以免养成了习惯。 但他有力的臂膀不容她抗拒,被迫亲昵地贴入他怀里的她,听到他低沉的解 说:“拿着大刀的那一个,是我的贴身侍卫,叫项武,蓄着长须、穿蓝褂子的几 位先生,都是随行的管事。” 她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如果她再不驯些,她可以出言讥嘲他不必要的解说, 但终究没勇气,只能无力地任由震撼唤醒蛰伏的芳心,懦弱地不去看他灼热的眼。 农象的四合院虽然简陋,却收拾得整洁,一行人衣着光鲜,引发了农家最殷 勤的招待,而在这荒僻的小村子里,富贵且英挺的男人少见,萧韶九就发现农家 的三名闺女,眼波频频投注在项武和石崖身上,特别是一身卓绝的石崖分外受青 睐。 听说男人不会放过在外打野食的机会。萧韶九偷偷地瞥了石崖一眼,看到他 无动于衷的表情,是几名农家女不够貌美? 他眼光倏地调转,精准地对住她的判研,她心虚地垂下头。 “你的脸红红的。”他的语气有点龙心大悦的味道,并在众目睽睽之下捏起 她的下巴调情。 她猛地站起,“我想去梳洗一下。” “也好,我与几名管事还有要事商量,可能会晚一点o ” 她点头,任由自己像只鸵鸟似的退场,异样的表现引来丫头不解的眸光,频 频探向她的额头怀疑她是否中暑了,否则怎会一脸不寻常的红。 进到房中,不一会儿,农妇带来热水,注入木桶,供她沐浴,还体贴地在水 中洒了茉莉香花。 解衣下水,屋内点着两根小蜡烛,播曳的烛光照出房中氤氲缭绕,她的眼光 忽然定在左臂上的一点,激荡的心湖像是被淋了桶冰水,脸色煞白。 “小姐,你怎么了?”敲冰被她的忽喜忽忧吓慌了手脚。 “没什么。”她拉回怔仲,重重地掬起清水泼向面门。 “小姐,别泼了!你是在烦恼姑爷的事吗?”自朝暮楼一别后,小姐发呆的 时间远比过去十九年来得多,姑爷对小姐的态度也骤然大变,不知该忧该喜。 “我该怎么办呢?”石崖为什么要来扰乱她一颗平静的心呢?让她自生自灭, 在一旁形如弃妇岂不更好? “小姐,何不向姑爷坦自?姑爷待你那么好,也许他会……” 她摇头苦笑,“没有一个男人会接受一个有缺陷的女人的。还以为自己有足 够的能力应付一切,原来是我想得太天真。”也许,她决定嫁给石崖,根本是一 个错误。 原本以为,无论是萧家曾经对他的亏欠,或是一名过于平庸的女人,石崖都 应该不会对她投注太多注意的,却不曾料到,原本成功的戏码会忽然乱了套,让 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更悲惨的是,她的一颗心正无法自主地受他吸引…… 他们是扬州城外地磅山上黑风寨的强盗,自从山寨被有能力的新头儿掌管之 后,头儿大大整顿了过往兄弟们小偷小摸的作风,号召强盗就要有强盗样,一要 心狠手辣,二要不怕流血牺牲。这样一来,山寨的经营果然出现了一百八十度的 大转变,兄弟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过去那种青黄不接,半死不活的状态,像 大浪东去一般一去不回。 然而,好景不常,在兄弟们还沉浸在发财致富的喜悦之中时,大难遂至,一 夜的工夫,山寨被官兵围剿,金山银山被没收,兄弟们死的死、关的关。 侥幸逃脱之后,他们发誓,一定要报这个仇。 一番辗转之后,他们才打听到筹划剿灭山寨的,是这名叫“石崖”的男人。 这男人胆敢毁掉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安乐窝,不加倍讨还怎么可以? 特别是在发现这名叫石崖的家伙,居然还一身富贵之后,朝他下手意味着将 有的重大收获,怎能不让他们紧紧地锁住目标呢? 现在,机会来了! 在得悉石崖住宿农家之后,兄弟真是喜出望外,因为他们已经有了绝妙的行 动方案。 首先,他们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石崖睡觉的房间,埋伏在阴暗的某一处, 好伺机下手。 石崖肯定做了鬼也不会知道。当他正酣然入梦时,会有人跳出来一刀结束他 的生命,到时候,他身上的钱成了他们的,就连他怀里那名一身红衣、风姿绰约 的美人儿,也是他们的,啊哈哈哈…… 不过,这房间未免阴森了点。大门洞开,窗户吱吱作响,一阵风灌了进来, 诡魅如妖火的烛光一下熄灭,瞬间的黑暗已经够吓人了,走在前面的兄弟又忽然 一个个瞪大双眼,僵硬如尸。 活见鬼了吗?领头的人也望过去,只见一袭白衣、一张惨白的脸、披散的长 发,和幽幽然的叹息…… “鬼啊——”一声凄厉的唤声响彻整个黑夜,还未大展身手的兄弟们自动将 刀剑抖落在地下。 下一刻,白影轻晃,那个“鬼”居然一手操起他们掉下的刀,幽亮的眸眨也 不眨地举刀插入自己左肩…… “啊!啊——”受不了这个重大刺激的强盗们,干脆一个个昏倒了事。 几乎是在此同时,从对面房舍飞奔出几条人影,当先奔人的男子在看到倒在 地上的白衣女子后,脸色变得可怕。 “追查他们的身分,记住别让他们那么容易死去!”他的话字字如冰,手里 的动作却轻柔得像怕捏碎了她。 在痛楚与昏眩中,萧韶九看到石崖一张泛白的脸,微微一笑。 “他们是什么人?” “强盗。”他将她轻放在床上,厉眸将闲杂人都赶了出去,颤抖的手停顿在 她肩上两寸长的伤口上方,见那汩汩的鲜血正冒着。 该死的,他居然没防备会有宵小来伤害她? 强盗?她被这个词儿逗得好乐。天下间恐怕没有比他们更失败的强盗了—— 身躯微动时扯到伤口,她吃痛地拧眉。 “别动,我来给你包扎,可能会有些痛。”恨不得受伤的人是他、痛的人是 他。她看起来这么虚弱,怎么受得了一丁点儿的伤痛? “嗯。”石崖不会疑心这伤口是她自己下的手吧?否则他的眉头怎会皱成那 般?千万别给他看出什么破绽才好啊…… “闭上眼睛。”他轻声诱哄,绷紧的下巴泄露了他的紧张,怕扯动衣裳碰触 到她的伤口,他拿出随身的小刀,轻轻割开她的衣物。 “石崖?”见他撩开了她的衣襟,手掌正探向她贴身的肚兜,她心一慌,抗 拒地缩开身子,却因此牵动了伤口,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这五名强盗是地磅山上黑风寨的人。日前爷在歼灭了那班盗窃皇家丝绸的 大盗后,顺带挑了黑风寨。但显然做得不够彻底,这几个就是漏网之鱼。” “跳梁小丑。”阴沉的口吻带着隆冬的寒冰。 项武吞了吞口水,罕见少爷这样形于外的怒气,除了夫人受伤之外,还有什 么正挑引着爷的怒火吗? “这班匪徒的确罪该万死。不过他们说了一件离奇的事……”项武顿住,脸 色诡异。 “什么事?” “他们说——夫人那一刀,不是他们砍的……” “怎么说?”‘ “他们声称是夫人……呃……自己……”比划了个砍的姿势,在发现石崖的 脸色瞬间变得更铁青难看之后罢了口,猛吞口水。 “确定不是他们的推诿之词吗?” “不像。几个人因此似乎受了不小的惊吓,一个个神情恍惚,根本没有多余 的心力耍弄心机,再配合当时的情况,我们在对面曾听到几声惊怖万状的尖叫, 到达时,夫人刚倒下,可他们已吓昏在地上了,根本没机会对夫人下手……”他 吓了一跳,因为石崖一拳狠捶在桌上,震落茶杯,碎裂一地。 “爷……” 石崖重重地在室内来回踱步,愠怒的眼瞪着内室的方向,像要过去将人撕碎, 倏忽又旋身过来。 “吩咐车夫,启程。” “呃?”项武还没反应过来。 “马上动身回洛阳。” “可是夫人她……”是什么事使得爷受刺激过度了?先前爷不是基于怜惜, 特地为夫人停下住宿的吗?现在为照顾病人更该休息了,怎么爷却翻脸冷漠无情? 有点无措地搔搔头,他是爷的贴身侍卫,却往往猜不透爷的心思,原本以为 爷几天来异乎寻常的表现,证明他对夫人的重视,孤寂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心有 所属了,想来是他们乐观得太早,爷的态度还是令人摸不着边际的忽冷忽热。 但换句话来说,能刺激得主子失控至此,这位娇娇弱弱的夫人真是不大简单。 昏迷困倦之中,她的身体好像被人放入筛网中的豆子,又像荡在浪尖上的小 舟,起伏不定…… 在痛楚中醒来,她看向阴沉沉的四周—— 敲冰正垂泪望着她,看她醒来,赶忙拭去眼角的泪痕。 “小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又疼又冷。”狭小的空间告诉她,她是在马车上。但他们不是住宿在农家 吗?是了,她记起夜里遇匪,她受伤,石崖为她包扎 眼光落在左肩上,伤口疼痛之中还有着阵阵清凉,想必是石崖为她敷了什么 药。 可怎么会在马车里呢?身下躺的是厚厚的棉被,马车奔跑的速度较之前缓慢, 但稍微的震动仍是扯着了她的伤口,眉拧了拧,她没办法在伤痛之下做出轻松的 表情。 敲冰慌忙为她加上皮裘,又是担忧又是气愤,“姑爷好狠的心!小姐伤成这 样,他居然下令连夜赶路,不是存心折磨人吗?” 萧韶九微微一震,连吸了好几口气,才艰难地说:“姑爷有没有说什么?他 的样子是不是很生气?” 敲冰重重地点头,“小姐受伤后,他像变了个人似,脸色又阴沉又愤怒……” 打了个寒噤,不明白石崖为何会变得那样决绝而可怕。 萧韶九一口气吁了出来,像是放松,又像是失落,还有一晃而过的恐惧,化 于一脸,成了分不清滋味的黯淡,闭上眼,任由自己在滋生的寒意中失去意识, 但愿不要醒来…… 他告诉自己,绝不会对这一而再、再而三欺骗戏弄他的女人,施舍多一点怜 惜与关注。 所以,他停止前往洛阳的行程,在客栈一住就是五六天的行为,不过是不愿 他的妻子病死在途中而已;五天来,他在她床榻前面衣不解带的伺候,也不过是 在履行一个丈夫应尽的职责,不掺杂半点私人情愫。 但该死的,为什么她还不醒来?她原本就苍白虚弱,现在的她更惨白得比鬼 难看,躺在那里无生气得像朵凋零的花,难道她要这样一直睡下去? “夫人肩上的伤只是皮肉伤,又得到适时妥善的包扎,短时间愈合不成问题, 可能是夫人身子骨过于虚弱之故,才会感染风寒,现在寒热已退了大半,按理说 应该会醒过来了……” 五天来,方圆五里内的大夫几乎已经请遍,但千篇一律的回话总令他控制不 住吼人的欲望。 “我要知道的是,她究竟何时会醒来!别再说你们这班草包大夫的理论!滚, 都给我滚!” 第十位大夫脸色灰败地退了下去。 “爷……”站在他身后的项武忽然开口。 “你不必为这班蒙古大夫说好话!” “不是,我是……”他急得直搔头。爷这么暴躁,他怎么告诉他夫人醒过来 了呢? “住口,你也滚——”他蓦地消了音。 “打雷吗?好吵……”萧韶九不确定地转了转眸子。睡梦中老是有雷声轰着, 不让她睡去,原来是石崖在说话。 变戏法似,他脸上的暴躁在对上她时,换成了冰冷。 “吃药。”熟稔地进占了床角,扶起她的身子倚入自己怀中,轻柔地撩开她 覆面长发,她一脸的憔悴令人心痛。 “让敲冰来就好……”对他,她的脑中仍有残留的恐惧。 “她累坏了,只怕你必须勉为其难接受我的殷勤。”他冷然说,吹温了药汁, 送人她口里。 从小她就惧怕吃药,一闻到药味便吐,却在他的震慑下不敢不咽下苦汁,但 喝完立刻捣着嘴干呕,剧烈的动作连带打翻了药碗,他眼明手快地一拂衣袖,将 汁液挡开。 “可恶!”他低咒连连。 “爷,夫人惧药,几天来你都不知被吐了多少次,怎么又犯同样的错误了?” 项武在一旁忍不住多嘴,结果却惹来石崖的厉眸,差点吓得腿软。 “怎么你还在这里?” 很奇怪吗?他的身形可不易令人忽视啊!但没有胆子挑衅,他摆手,“爷息 怒,我马上滚……” 她干呕了一阵,无力地软在他怀里,桌上有备份的药汁,可是他低头看她眼 迷离的虚脱模样,_ 时竟不忍心再逼迫她。 “我喂你吃小米粥。”他命令遭,神情中有着无奈。 她不敢不配合,混沌的脑子渐渐恢复了运转,“我昏睡了多久?” “将近六天。” “你一直在这里?”看着他喂粥的动作,脑子里重复着熟悉的画面,那个肖 似他的男子虽大吼大叫的,却也像这般动作温柔地喂粥给她…… “喝粥。” “你……不是在气我吗?”她现在才知道,原来自_ 己也会惧怕一名男人的 怒气,惧怕看到嫌恶的冰冷眼神,尽管这些在之前她是不在意的。 是,他是在气,可他控制不了自我作践的行为。虽然他已经在她身上尝到太 多的挫败,可他依旧像个傻子似的这么做。 “我讨厌欺骗,告诉我,你会继续当个虚情假意的戏子,或是耍弄心机的骗 子吗?” “石崖,不要对我这么好。” 他脸刷地一沉,利眸闪现阴惊的光,“为什么?你把话说清楚。” 她没有看他的勇气,垂着眼,不言不语。 “别再企图用你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来令人心软!”他怒气勃发地捏紧她 的下巴,逼得她不得不正视着他。她让他感觉自己几天来的忧心,不过是可笑且 廉价的一厢情愿,原以为她会回心转意,可她的话再一次将他的尊严往地上踩! “为了不让我碰,你可真是费尽了心机,不仅浓妆艳抹地出现在我面前,上 演一场场好戏让我讨厌你,又制造了我碰你的假象,在知道我还要你之时,又不 惜上演了一场苦肉计,这一刀,是你自己砍的对不对?” 她点头,早知道自己蹩脚的演技,休想瞒过精明的他。 “那么,那一夜呢?你给我喝下了迷药?” “是……啊!”她重重地喘了下,因为石崖的手探向她的襟口,将她外衣扯 落。 他的手流连在大片凝脂雪肤中,眼光转至她藕臂上殷红的一点。 那是守宫砂,替她包扎时,他便看到了它,证实了他一直以来的存疑——那 一夜他并未碰她。可笑他一向谨慎,居然也会有栽在女人手里的一天。 “我不碰你,是因为我怜惜你,并不是你的计谋得逞。但现在,我觉得你根 本不值得我珍惜,你这般娇弱,如果我执意要你,你抗拒得了吗?” “不要!”拔高的声音顿失,因为石崖野蛮地将她压人床里,她的抗拒完全 是螳臂挡车。 “这么不愿我碰你,是在为谁守节吗?嫁给了我,难道你还存着别的指望? 休想!你是我的,我现在就要了你!”石崖放肆地封住她的唇,一手侵入她的肚 兜之下,就算发觉了她的身子剧烈的颤抖,也铁了心地引燃体内的火苗。 “住手……”她的哽咽含在他狂热的唇中,如何告诉他不是她不想,是她根 本不行啊! 她是天生带有病疾的女子,男女的欢爱只会让她送命,如果她早早便告诉他 事实,面对的就只会是下堂的命运,而不是这个失控的局面吧? 血液在湍急奔流,他是存心要掠夺她的一切,裸裎的肌肤之亲带给她灭顶的 狂撼,当达到她不能承受的顶点后,她气息一岔,跌入了黑暗之中,依稀的惊吼 声,成了她最后的一抹记忆……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