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心里很乱,担心跳楼的那个傻子会不会真的跳下来,如果他真的跳下来了,问
题可就弄大了。刘静说今天的谈话我看是不能进行了。我说是的,我怕啊。你怕?
她有点莫名其妙,说,人家跳楼你怕什么?
怕什么?说真的我不怕人跳楼,但是我怕楼下的那个人,那就是我面前的这个
漂亮女孩子的父亲。我急忙打电话找四爪子,四爪子却说:哥呀,这不是要命吗?
我刚把那钱还了“高利贷”!
我说那怎么办?刘所急了!要钱呢!拿不出来,人要跳了楼,咱俩也得玩完!
四爪子说,龙哥,我不能露面,去了非被抓不可,这样,你帮我抵挡,一个礼
拜,我想办法把钱拿给他。
挂了电话,我对刘静说:我得去现场,还有,我先把你送回去。
不行,刘静说,不是说你不能去现场,而是我得跟你去。
我坚决地说你还是别去了,让你爹看见我的2 斤半还要不要了?刘静说,你得
了吧,你也不想想,那种场面里,人不知道要围观多少呢,怎么能看见咱俩?
我想了想也是,于是仰头赶紧喝了一杯茶水,掏钱给旁边一直在忙个不停为我
们弄茶的丫头。刘静却比我手快得多,早已从包里掏出了钱夹子,把一张百元的钞
票递了过去,然后说,先别找了,回头还得过来。那丫头连口地说好,我和刘静走
出门来,拦了辆破夏利,说,去“好天地”。
司机从反光镜看了我一眼,我也从反光镜里看到了他,只是在我看他的时候,
我发现他的余光正在看我身边的刘静。
刘静摇下了车窗,一股风便卷着她身上特、有的味道钻进我的鼻子里来了,那
味道一阵一阵的,若有若无,她的长发还在风的舞动下偶尔会擦到我的脸庞,弄的
我怪痒痒的。
到了这个城市的步行街的一头,车子便停下来了,司机说5 块,我掏钱给他,
他却色咪咪地说小姐慢走。
我没有给他关车门。
从步行街向里走了200 米左右的样子,便是黑压压的人群,在往里已经走不进
去。在这里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好天地”楼顶平台上的身影。
我问了身边的人几个问题,这些人都连连摇头说不清楚,我对刘静说,不行,
我得进去,你自各回家吧。然后我挤着身子,迅速地来向前移动,一直到了警戒线
前才发现她还一直跟着我,我说你是不是想害我?总跟着我干嘛?
我的略带恼怒的表情让刘静很不舒服,她低声地说,谁跟着你了,你以为你是
谁啊,然后仰起头来开始看楼顶。
楼顶上的那个人正斜跨在边缘上。警戒线内,警察,警车来了一堆,却都傻子
一样地站在下面。
我对线内的距离我最近的那个警察说,我能不能进去?
警察说:“进去?进去干吗?也想跳啊?”
我说,不是,我进去帮忙!
帮忙?让你在这么近看热闹已经不错了。接着他又打量了我一眼说,靠后站!
回头上面的跳下来,砸着你麻烦。
我无可奈何。刘静说,猪一样的人类,不懂得想个办法?你给我爸打个电话不
结了?这话够难听的却有些道理,我瞪了她一眼,然后拨通了刘所的电话,他得知
我来了现场,最先问的是刘静在哪,我说回家了,他这才问,你有什么办法救人?
我说你先告诉我我丢了多少?
三万。
三万?就三万……就跳楼?
操,刘所说,别谈这个,你说你的办法。
上面上去警察了没有?
上去了,但是那家伙说见不到钱不要靠近,否则就跳。
我说那就简单了,您现在和两个警察过来,给我戴上铐子,然后带我上楼去,
把三万给他就是了。话说到这里,我心里有点想骂人,这种办法我想没有一个警察
想不出来,但是问题是想出来做不做,毕竟其中涉及到钱的问题和实事求是的问题。
而刘所对于我的想法表现得很惊讶和同意,只是他说,从哪弄三万?
楼顶上的家伙有点疯狂,他开始叫喊,开始骂人,开始骂警察,骂社会,骂治
安。我说,钱,您先拿上。刘所说你他妈有毛病吧?我哪有?
我说,别,您别急,钱,明天一早我就还,但是您想,在您的片里出了事……
我被他们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像模像样的戴上了铐子,这东西对于我像戴上手
表一样,区别只是有点凉,有点硬而已。不过这次他们蛮温柔,扣的宽松许多。我
快上到楼顶的时候,听见下面喊,说什么小偷已经抓到,钱已经拿上去了,你不要
冲动什么的。
事情完全按照我的想象成立并且完成,不过有一点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就是这
个老农,在看到三沓子人民币的时候,居然说那不是他的钱。“我的钱是放在皮包
里的,我的皮包呢?”
我说,大哥,我们拿了钱,全是把包毁了,扔了的。
这话不假,也许你平日里会在街道的角落里,垃圾堆里,道路旁的草坪里发现
崭新的皮包,那些东西可不要轻易的去拣,不然会很可能被认为是贼的。
老农相信了我的话,扑通的跪在了刘所和同上来的几个警察的面前,砰砰地磕
响头,然后站起来,鼻涕眼泪已经把一张脸弄得模糊之极,他跌撞着走到我身边,
嘴里骂着日娘一类的话语,扑打着给了我小肚子一脚,哭道:“日过你娘的,差点
让你这龟孙把我摔成大饼子。”接着,那家伙很准的,充满气力地,啐了一口满带
旱烟味道的粘痰到我的脸上。我急忙地抬起膀子去蹭抹,那痰却又粘到我的衣服上。
这让我恶心的差点晕厥过去。
晚上的时候,刘所从局里回来了,他到临时禁闭里看我,我说,刘所,我该走
了吧?
刘所吐着一点酒气,很难为情地说,兄弟,对不住了,你的晚饭还得在这里吃。
这事,算是我老刘欠你的情吧,你明白不?
我说我不明白。
唉,他说,对上面,我能不能把我们俩的救人方法真正内情汇报上去?不能啊,
这涉及到很多的问题,你就委屈一下了。
我心里开始骂娘,骂的我自己累了的时候,酒也喝的差不多了,进来的小板寸
替我收拾了一下,然后说,你小子他妈够神乎的啊,一边来所里,一边就偷了钱,
那边和丫头的事情还没办完,这边就被抓了?
我本想不说话,可嘴上没有控制住,我说,放你妈的臭屁,你他妈知道个鸟…
…
那板寸放下我的碗筷,上来就给了的脑门子一拳,打的我金光闪闪的,我喊了
一声,进来个警察,是我认识的秦警官,也是个刚分配两三年的小年轻。他看着我
问,怎么了?板寸说,这家伙喝高了,撞了下墙。
小秦看着我脑门子上迅速变大的包,说,我说龙哥啊,你也不是生人了,听刘
所说这次还是你自首的呢,事也不大,又给你弄了好吃好喝,你省点心好不?
我微笑着对那个板寸和小秦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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