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建分开了 20 一个人来到仙湖植物园,进去烧了柱香,乘小巴绕园游了一圈,尽情呼吸着绿 色森林的气息,感到久违的舒爽。出来的时候,在公用电话亭呼甘力,他正好和一 包工头谈完,我们约好在中建大厦门口见面。 还在公车上,我就看见甘力背着个大包,在树荫下等候。下车后我悄悄走到他 身后,来一句:“甘力同志,上班时间,不许约会。” 甘力一转身:“怎么了?今天没去公司?” “我病了。” “什么病?上医院看了没有?” “自己给自己看了,诊断结果是身心双重疲劳,急需休息。” “我看你今天变了个样,倒不像有病,比平时精神多了。” 我们进肯德基要了两杯可乐,坐在冷气里歇息。望着街上夹着公文包、手提资 料袋、在40℃的烈日下目无表情的人们,想想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再也不用 为money 操心,为生活奔命。 “到底怎么啦?”甘力又开始问。 “其实也没什么。每天像机器一样,累来累去,没意思,想给自己放放假。” “谁都一样。” “小安就干得挺起劲的。” “看到她跟老板说话那嗲声嗲气的样,旁边的人都受不了。” “哎,说真的,我看她对你挺热情的。”我转而笑望甘力。 “别提了。跟你说吧,有一次和她一起出去办完事,她主动说去我家吃饭。我 在厨房煮面条的时候,她突然抱住我,弄得我不知所措。”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小安的攻势如此之猛烈,听了既惊讶又好笑,却假装不以 为然地说:“人家就是喜欢你嘛,有什么错?” “真让人害怕。” “我看你对她也不错嘛。”在我看来,甘力对谁都有耐性,大概是所谓绅士风 度吧。 “哎,别说了,咱们去看电影怎么样?” “走吧。” 下午的南国影院没多少人,甘力买了张后排情侣座票,电影早已开演了。既不 知片名,也不知具体情节,遇到惊险或恐怖的地方,甘力总是紧紧拽着我的手。一 场完了,甘力说还有一场,我也懒得起身,悄无声息地顺从着。接下来是一场激情 戏,里面很多裸露镜头,情到深处,甘力的嘴凑到我脸上,实在受不了了,我也迎 上去,这时甘力右手搂着我,左手伸进我的衣服,在我的肌肤上轻轻地滑行。真想 找个地方,在黑暗中好好解决一下。出来几个月,没工作时愁工作,有了工作又开 始忙工作,每天都排得满满当当,一有时间就只想好好睡一觉,几乎忘了这档子事。 现在经甘力一引诱,弄得我春心荡漾,难以把持。 从影院出来,几近天黑,我们有些不敢正视对方的眼睛。沿着嘉宾路走到西武, 在向西村一家潮州餐厅里坐下来,点了几个菜。吃饭的时候,我们又开始聊公司的 事,仿佛忘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晚上回宿舍吗?” 真讨厌他问我如此高难的问题,他应该说跟我走吧,或者什么也不要问直接带 我去某个地方。既然人家这样问了,我只好回答:“回吧,明天还得上班。” 分手的时候,甘力轻轻地亲了我的脸,我略带遗憾地上了车。 21 一上车,小建的样子悄然浮现。 那时候我们都和父母住在一起,行动起来极为不便,常常如地下工作者,神出 鬼没。有一次,实在憋不住了,我和小建分别在单位请了假,然后一起前往郊区。 在他同学的住处,我们天天厮守在一起,每天除了吃饭和散步以外,几乎全在床上 度过,仿佛要把以往的和今后的爱一次做完,累了就睡,醒了又开始新一轮的玩命。 几天之后回到家里,一进门,妈妈就对我劈头大骂。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我 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时候,妈妈对我彻底地失望了,可我并不认为自己不可救药。 我不断地告诉自己,离开县城!越快越好! 现在回想这些,仿佛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故事,与自己毫无干系。 小建说,第一次见到我,觉得我与别人不一样,就发誓要追到我。后来,相处 久了,感情深了,就越发分不开。当时追他的几个姑娘相互嫉妒得要命,可在我眼 里,她们玩的不过是孩子间的游戏。一开始我就想着不过玩玩,预感我们好不了多 久,并且将这些想法向小建和盘托出。可小建说就是愿意和我在一起,以后的事以 后再说。回想起来,除了外表,我说不出小建还有什么值得我欣赏,真搞不懂自己 当时为什么那般不管不顾。为虚荣?为刺激?为叛逆?或者还夹杂着某种说不清的 证明自己? 现在,终于如我料想的那样和小建分开了,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却止 不住地想他。每每挂掉他的电话,我总是久久不能平静。读他的来信,我总是忍不 住痛心。 22 哥的实习期满,要回内地了。走的前一天,他将一些用过的小物品留给我。和 汪涛一起送哥至火车站,我心里好一阵难过,仿佛喉咙被什么东西卡住,祝福的话 一句也说不出来。哥拍拍我的背说:“凡事多留心!”然后又指着汪涛说:“我不 在,有什么事直接找他。”望着车窗内哥哥渐渐模糊的脸,我一转身,泪水夺眶而 出。 我唯一的亲人就这样走了。哥带我走出县城,来到这座美妙的城市,自己却悄 然离开,留下我在这里落地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