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阶层
有人说现代贵族是一个神秘的阶层,他们拥有大量的社会财富,他们“大隐隐
于市”,他们已经不需要通过参加某一社会团体来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通过社会
传媒宣传(推广?)来提高自己的知名度。相反,他们隐匿在社会之中,不受社会
公众所关注。这种隐匿并没有完全与社会脱离,他们有自己的生活圈子,自己的生
存价值、生活原则和方式。
但毕竟,这个圈子是狭窄的。
我是第二天上午去见云舒的,我想,云舒在这个时候会需要朋友。
我按了半天门铃,云舒才把房门打开。
云舒已经经过了一番整理和修饰,可还是显得憔悴的样子。没等云舒说话,我
说:“听说你从青岛回来,就来看看你。”
云舒稍微一愣,问:“听谁说的?”
“没谁,我估计应该是的。”
“那你估计得真准。”云舒微笑着说。
“不是了,我到市内办事,顺便过来看看。不想,就碰巧了。”
云舒仍保持着笑容,她说:“我感觉你也出差刚回来,好像去了一趟南方。”
云舒总是那么体察入微,我没去南方,我家里却有一个伪南方人,说话时不自
觉地受了她的感染,以云舒的敏感和细腻,我再多说一些话,她会判断我“金屋藏
娇”的,“金屋藏娇”
倒没什么关系,云舒管不着这一段儿,主要是,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李司的事。
现在,我们关注的不应该是我,而是云舒。我问云舒:“今天有安排吗?”
“我每天都有安排。”
“我的意思是,如果有时间,我想请你……”
“去你的‘大屋’?”
“不,”我连忙说,“我想请你去酒店喝茶。”
“我不想去酒店。”
“那……”
“如果你不是很忙,我想请你在我家多坐一会儿。”
“我不忙,你知道我一向不忙的。”
就这样,我和云舒在她明亮的客厅里静静地坐着。我们有时瞅对方一眼,每次
云舒瞅我,我都微笑一下。
“说点什么吧。”云舒说。“是啊,青岛好玩吗?”
“还是那样子吧。”
“对了,你很少玩的。”
“其实,这次去青岛,本来没什么业务的,我在青岛期间读了一本书。”
我笑起来,我说读书在什么地方都可以,完全不必为了读一本书而去青岛。
“也许吧。”云舒含混地说。
说到这儿,我们已经接近了她与明浩之间有了问题的话题,云舒如果想说,她
会对我讲她为什么去青岛(我认为读一本书并不是很好的理由),她是不是已经对
明浩失望了,明浩和蒋丽平的事并不是他们反目的根本原因,不过是一个导火索而
已。——云舒并没有继续下去。
我显得有些沉不住气,我说你去青岛不会是因为明浩吧?“你怎么这么想。”
“直觉,我觉得你和明浩之间好像已经有了点问题。”
“我去青岛与小明没关系。”云舒冷冷地说。
至此,我觉得自己犯了一个错误,我不该提明浩的事,尽管我的本意是想安慰
云舒,在她心情最糟糕的时候给她以宽慰。可事实上,这个时候,云舒最不想提明
浩,我完全可以用另一种方法,通过讲别的事来驱散云舒心头笼罩着的阴云。如果
云舒想对我讲了,那是另一回事儿了。李红真曾经对我说过,女人在向你述说苦恼
的时候,你千万不要相信她是在向你讨教解决问题的办法,她只是找一个听众,把
心里的郁闷释放了而已。从这个角度说,我的经验还不够丰富。
云舒开始沉默,她一沉默我就没了主意,不知道讲什么好。
我和李红真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候,无论什么情况下,
我都可以讲话,我不会出现“不知所措”的窘态。
大概和李红真认识一年之后,我们才开始单独约会。第一次约会,李红真对我
说,我们认识有一年了,所以我才赴你的约会。我觉得非常有趣,据李红真说,第
一次对我动心是因为我晚上送她回家时比较“规矩”,而第一次赴约会,是因为认
识我一年了。事实上,一年是所有人的一年,是日历上的概念,我和李红真虽然见
了七八次面,实际接触的时间加在一起也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二十四小时是一个
昼夜,当然,是被分散在一年中的一昼夜。
“你很看重时间吗?”
“当然了,和人交往是需要时间的。”
“考验?”我笑着问。
“不对吗?”
这样说来,我倒觉得李红真考验的是时间而不是具体的人,如果认识我不到
“一年,”李红真大概还是不会跟我约会的。据李红真后来讲,她考验了丈夫四年,
可结婚后他们的关系一直不好,已经到了维持的状态。
这一年中,我与李红真若即若离,我对李红真的印象不错,但并没有要强烈地
追求她的愿望。也许正因为如此,李红真才进一步确信她的判断,她认为我是个绝
对“正派的人”。问题是,绝对正派的人为什么还与她发生“婚外情”?
约会前的一天晚上,我们相遇在“五月女子俱乐部”。那时,我对云舒已经失
去了信心,尽管我们还保持着交往,但云舒给我的信号是,这辈子你不要想我和你
好,甚至嫁给你。而当时,我还是个忙碌的“部门经理”,称谓上好听——罗经理,
实际是个打工的,当然,我的工资比城市平均工资要高上一倍多,可在云舒她们这
个圈子里,我是地地道道的穷人。那一时期我心情也非常不好,尽管我在场面上表
现得还算得体,可心里却十分沉郁。那天,李红真正坐在我的对面,她灵动的眼睛
和白皙的面孔,令我在瞬间产生过联想。李红真一定感觉我在注意她,她不时拢了
拢额前的头发。
聚会中间,去卫生间的路上,我遇到了李红真。我对李红真说:“什么时候你
请我喝酒呗,你请我我买单。”
李红真认真地瞅了瞅我,她说我请你,你真的能出来啊?
我说当然。
李红真说好吧,哪天我请你。
第二天李红真就给我来了电话,我们就开始了第一次约会。
约会那天是一个下午,天空飘着小雨。我们在一个有室外凉棚的茶馆里喝茶。
应该说我对雨天有着特别的感受,同样是小雨天气,但感受是不同的,这大概与雨
的密度有关,我说的是密度,而不是大小,密度大并不等于雨大,这个不用我细说,
仔细观察就可以分辨。这样说来,并不是我的观察能力强,而是大家忙,不屑于观
察或者是疏于观察,而我不同,有了钱之后,我有很多可以自己支配的时间,我很
愿意观察雨。
我和李红真约会那天,天上下的是细密的小雨。我们眼前就出现了两种不同的
景象。街上是蒙蒙的雨,而凉棚檐上滴下来的是水晶般的珠子。
有意思的是,我们的约会没有缠绵的情话,我一向不会讲情话的,这个我自己
知道,而与李红真的交谈中,我知道她也不太擅长。我们在一起主要是讲经历,李
红真讲她小时候的生长环境,上大学的情况,大学毕业后经亲友介绍认识她的丈夫,
他们经历了漫长的恋爱,结婚生孩子等等。李红真讲她的经历的同时,也让我讲经
历,我讲得比较概括,没有她讲得那么细致,一幕一幕的,我讲的基本属于“简历”。
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就那样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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