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杭湛生性倔强 。 杭湛在曲哲的肩上就那么哭着,她要把两天的泪水一起流出来,全然不顾天 色已晚,曲哲还有1000多公里的路要赶。 女人就是个感情动物,杭湛也是这样,她哭的时候想不起别的。曲哲虽然想 让她痛痛快快地哭一场,还得焦虑地琢磨下一步怎么办。杭湛在领事馆和海关两 地同时被拒,意味着她已经有了坏记录,以后能不能来美国还是个问题。 男人会一边抱着女人,看着她哭,一边心里想别的事情,多少有些冷酷。 曲哲不能这样无止境地等下去。如果等杭湛哭痛快了,天也黑了。曲哲前面 有一整夜的路要开,即使马上走,第二天半夜才能赶到纽约。 杭湛回家的路却只有100 公里,距离近多了,但是没有公交车。曲哲琢磨着 怎么让她回去,如果让姐姐来接她,太麻烦人家,杭湛还要在这里等将近两个小 时。 到底是陪她还是离她而去呢? 曲哲知道边境线这时候应该有一些私家车回曲哲姐姐所在的城市,或者去距 离不远的城市。于是他下了车,开始向停在附近的驾车人询问谁能让她搭顺风车。 曲哲问了几个人,有两个人都经过他姐姐所在的城市,但是没人愿意拉,他只好 又回到车里。 杭湛看曲哲垂头丧气地回来,擦了擦眼泪说: “算了,你走吧,我自己在这儿等着找车。” 曲哲其实就等着她说出这样的话,这是一个最好的解决办法,两不耽误。他 巴不得这样,但是得从杭湛自己而不是曲哲嘴里说出来。大白天,她一个弱女子 找顺风车更容易。驾车人大部分是男士,拉上一个女子还风光呢。即使她找不到 车,曲哲的家人也会来接她,不会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待在边界太久的。 曲哲心里着急,希望马上开车走。因为美国海关刚才让曲哲入境,如果现在 进去还是原来那几个人,就不会再严查他了。但是隔久了他们会忘,会重新把曲 哲审查一番的。让不让他入境就不得而知了。 纽约有他的工作和新安置的家,他不能被拒在境外。这种时候,入境的事是 进去一个算一个,只要他在美国,就是埋下了一个种子,总有生根发芽一天的。 但曲哲能抛下这个被双重打击的女子吗?她显得那么无助,嘴里说让曲哲走, 坐在那里就是不下车!曲哲看她的样子觉得特可怜,虽然姐姐能来接她,他想起 来,自己才是她丈夫。 于是曲哲挺了挺胸,假装大义凛然地说: “咱们不搭顺风车了,我送你回家!” 杭湛停止了哭泣,睁大了眼睛,终于说了句像男人一样理智的话: “你还有那么远的路要赶,别管我了。” 曲哲知道她说归说,嘴上一个意思,心里是想让他陪着,她如果真是这样想 的话,早就下车了。女人常常这样,男人却老是看不透。 这一次曲哲倒是明白了,他启动了车,带她上路,向姐姐家开去。 汽车在宽阔的公路上飞驰,曲哲悄悄地将音乐关掉了,免得她被《告诉罗娜 我爱她》感动得再哭,泪流成河。 一百多公里的回家路,他只用了不到一小时。在姐姐一家人吃惊的目光下, 曲哲将她带下车,放好她的行李,和大家打个招呼,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再翻身 调头而去,直奔边境。 在过关时,美国海关那个瘦高个就像不认识似的,又慢吞吞查验了一遍曲哲 的护照签证,才放他过去。那时已是傍晚,天色暗了下来,没有隔离带漆黑的乡 间公路靠打汽车大灯照明,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开了。 那一天他日夜兼程,18小时内开了1300公里,其间用了四个多小时两次入关, 还安抚了一个女人,上了两次厕所,加了三次汽油,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进曼哈顿, 天已经蒙蒙亮了。 旅途中,上半夜他已经累得要命,下半夜脑子整个麻木了,转弯时看不清路 标,深夜里对面来车的大灯晃得他双眼像色盲一样。他凭着大音量的乡村音乐提 精神,带的六盘磁带每盘都听了几遍,到纽约时耳朵都快震聋了。 5 杭湛生性倔强,像男人一样。但是她毕竟是个女人,有时也犯愚蠢的错误。 那次边境被拒签对她打击很大,去美国成了她那几天的心病。她不思饮食, 整天琢磨如何能入境,最后竟然想起查美国那个拒她的边境海关电话,向他们申 诉: “为什么有签证还被拒绝,难道美国驻外使馆经过审查,又收了高额费用的 签证就是一张贴在护照上的花纸吗?” 美国海关人员不认为那仅仅是一张花纸,他们接听了杭湛的申诉,又让瘦高 个本人和她对话。瘦高个向她保证,如果她能证明去美国还会回来,他还是会让 她入境的。 杭湛听了他的话,希望像死灰一样复燃,于是和他约定好时间,在被拒绝的 三天以后再次登上去边境的大巴。她急于去美国,一是因为自己的签证即将到期, 在加拿大重新签已经没有多大的希望,所以孤注一掷。另一个原因则是她自身的 问题,她习惯一段时间内只能做一件事,两件以上的事就做不好。既然决定去美 国,加拿大就待不好。她只能将去美国的法子都使尽了,去不成的话才能老老实 实待在加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