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伟哥(9) 王敬在那头问:" 喂,黎伟吧?" 黎伟说:" 我是,您哪位?" " 王敬,中学同学,还记得吗?" " 记得,好久不见,忙什么呢?" " 瞎混,哪能都像你似的,当官发财了。" 黎伟一笑,说:" 当了个芝麻大的小官,财还没发呢。慢慢找机会吧。" 王敬大笑,说:" 闲话不多说了,前两天我遇见另外两个同学,聊了一下, 都特别怀念少年时的光景。我们磋商一下,分头再联系几个,凑上一桌,周六在 嘉悦酒店聚聚。你是必请无疑的。能来吧?" 黎伟脑海里不知怎地油然浮起欧阳梵的身影,问:" 还有哪几位,你说说。 " 王敬说出一连串人名来,没有欧阳梵。 黎伟说:" 我前两天倒是遇上欧阳梵了,顺便通知她,她号码我不清楚,问 她老公马长乐律师就行了。" 王敬听说还有个女同学,当即笑道:" 男的现在好找,女的可就难了。你这 个情报提供得好,我这就去查查。马长乐律师,大名鼎鼎啊,她真算是嫁对人了! " 黎伟坐在皮椅里愣了半天,这突如其来的电话,是意料之外或者说简直是匪 夷所思的。多年没有音讯的王敬,留过级比他大三岁的王敬,还是中学时代那副 健硕的体魄吗?几天之后,这个疑问将会迎刃而解。当然,他刻意提及欧阳梵, 也许会在那个场合露面。欧阳梵假如能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会是怎样的情形呢? 他回忆着那天傍晚雨里邂逅的情景,那天的她穿着件薄薄的外套,长可及膝, 双腿是赤裸的,乳白色的系带高跟鞋异常醒目。可是,这些都被绵绵细雨破坏得 无以复加,难窥原貌。受潮后皱巴的衣衫,湿漉耷拉的头发,又被风吹得凌乱不 堪,脸部装扮也被雨水洗刷殆尽,丧失了一切修饰使得她魅力全无,苍白褪色, 只在他印象里留下一个绝望的背影。绝望的中年妇女,娇羞的花季女孩,中间那 隐没的二十多年的神秘时光,竟似琴弦般在他的心头拨动了几下。对于周末的聚 会,黎伟似乎有一种迫不及待的冲动了。 (五) 黎伟心里满怀期望地等待着和中学同学们的聚会,手里忙碌的则是改造拆迁 地区旧建筑普查筛选的繁忙事务。城西街区有资格被拍摄留档进入名单的,总共 有七百多座建筑,一千多间房屋,拍了照片近四千张。每间屋子的存档照片都由 外貌、内部、细节三部分组成,存量巨大,摆明了是要耗费心力。至于没有登录 的那些房子,市政府统一意见,全部拆除。 黎伟翻了半天照片,备感棘手。这些房屋大多年份相差无几,基本上都是清 末民初的建筑。按照拟定计划,它们中间还要分成三类:一类属于必保,一类属 于可保可不保,一类属于不予保留。参考标准是建筑的精美度,宅子曾经的历史 文化意义,原宅主的知名度、重要性等。每一座房子都要通过会议讨论综合评审, 千头万绪、文山会海,用焦头烂额四个字来评价,毫不夸张。依照这样的流程走 了几家后,黎伟疲劳不堪,其他部门参与者也是如此,叫苦之余,纷纷表示时间 不够用,要求黎伟向上面请示,放宽期限,改三个月为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