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外交风云亲历记(54) 五我们在美国的穿着服装,反映着一个国家和社会的物质文明、民族特色, 也体现每个人的素养和性格,仔细讲来这应该是一种专门学问。记得沈从文先生 曾写过一本《中国历代服饰研究》,洋洋数十万言,可见中国数千年来对于服饰 还是挺有讲究的。在旧社会,贵族与平民、劳动者与非劳动者、贫与富的穿着打 扮是有明显区别的。在建国初期至五六十年代,穿衣曾经是一个争议不休的问题。 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近两三年来,中国人民对衣着打扮逐渐讲究了,这说 明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了,也反映出国家和人民的新风貌。我甚至感到,现在走在 城市的大街上,多数人的服装已经和某些发达国家相差不太大了,真是穿什么的 都有。那么,中国驻在外国的工作人员、外交官及夫人、贸易代表等,他们在国 外穿什么衣服呢?外国人在各种社交活动中又是怎么穿戴的呢?有两次笑话我记 得非常清楚。 1972年初,我率中国新闻代表团到欧洲访问,全团共有6 人,只有我一人是 女性,6 个人一律穿着深颜色的毛式服装,头发都剪得短短的。我们大概是“文 革”中第一批出访欧洲的较正式代表团,因此接待我们的国家都相当重视。我们 到达瑞士机场时,瑞士政府新闻司司长来接我们,当然他有我们的名单,上面也 注明了性别。当我们走下舷梯的时候,看见那位新闻司司长,手拿一束鲜花,按 照礼仪,鲜花是送给妇女的,但我和另一位男士并排走下来,看到他一脸困惑, 他在想到底哪位是女性呢?还是那位男士把我往前一推,我先向他打招呼问好, 异性的声音总有点不同,这时他才喜笑颜开,赶快把鲜花送到我的手中。 那天晚宴又出了另一次笑话。饭前,我到洗手间整理衣衫,正要进门,却被 那位看门的老太太给挡住了,硬是不让我进去,手指着门口的牌子(女厕所)直 摇头。她不懂英语,我没法向她解释我是女性,实在没办法,我只打开衣领让她 看个清楚,证明我确实是女性,这才让我进去了。 “文革”前后20年,中国人穿的衣服男女不分,外国记者为此做了不少文章, 认为这是中国一大奇观。 1973年,外交部派章文晋和我到我国驻加拿大大使馆工作,我既是政务参赞 又是大使夫人。我没有忘记在瑞士的情景,想到老穿一套毛式服装不太合适。倘 若作为参赞去办交涉、谈问题,那倒也没有什么,可是作为大使夫人参加晚宴, 还是那套衣服,未免不相称。于是我做了几件中国传统的镶边盘扣的短上衣,虽 然仍穿裤子,但和男的不一样了,而且多少添了点色彩。本来在“文革”以前, 外交部女性出国做夫人或兼外交官都是穿裙子或旗袍的,那时是学苏联体制,外 交人员的薪金比国内高得多,可以做许多漂亮衣服。但到“文革”开始时,造反 派搞了个“九九展览会”,把出国的一些女同志,都批斗成资产阶级臭老婆,使 得女同志们闻风丧胆。派驻国外人员的工资改革后,当大使的和工勤人员津贴费 都相差不大,这样才使得在国外工作的女性们,服饰变成不男不女的了。我到加 拿大的第二年,就开始穿西装套裙,当然那也是非常古板过时的样式了。加拿大 的社交场合与美国相似,也比较讲究,可我不敢出格。反正那时候在国外的工作 不要求有多大开展,但求无过就是了。 随章文晋去美国赴任是做专职大使夫人,我还真没有当过专职夫人,但既然 决定同去,也要做得好。要做好,恐怕也有点儿学问。一般说来,出国前的准备 是相当全面的:要了解两国关系,要了解我们国内各方面的情况,要熟悉政策方 针,这是主要的;还要了解一些驻在国的历史、地理、政治、经济等方面的情况, 对驻在国人民的风俗习惯、喜好和禁忌也必须知道。行前的置装(办齐四季所需 的各种衣服)最伤脑筋了,我想了一条原则:不失体面又恰如其分。因为大使夫 妇的言谈举止,包括穿衣打扮,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着自己国家的水平和精神面 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