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我是保姆(41) 35 不知什么时候,手机响了。迷迷糊糊看清是张胜华打来的,忙接通。却听到 张胜华好像在哭,说,林瑶,我活得太累了。 我从来没听到过那么绝望的男人的声音,它来自于张胜华。我的心都快碎了, 霎时忘记了他所有的不是,只想安抚他,听他诉说。我说,怎么了,你怎么了? 张胜华像是没听到我的问话,一个劲儿地说,我不想在这儿了。 我急起来,大声问,你怎么了,说话呀? 那边就没声音了,电话也没挂。我喂喂喂了半天,再也没有反应,死一样的 沉寂。张胜华喝醉了。他要是没喝醉,我永远也听不到这样的声音。他一定是压 力太大,自己承受不起了。他到底输了多少钱,怎么这么不堪一击? 我又睡不着了。要不是喝醉了,我永远听不到他那么痛苦的声音。就算他输 了钱,还不是有我的错。我没在他身边,他一个人怎么打发,回到家里连个说话 的人都没有。张胜华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在外面玩儿,就是喝醉酒,也不会 把手上提的腊肉给丢了,都会好好带回家。这样的人输了那么多钱就够难受的了, 我还忍心骂他,把他往绝处上推。我真是后悔死了,他这会儿在哪儿呀?可我再 也联系不上他。 36 天渐渐亮了,鸟儿又在外面吵闹,我得起来干活儿了。 早晨是忙碌的。一整夜,我都想了些什么,这会儿全模糊开去。黑夜让人的 想像无限制地扩张,到了白天,一切又回到了现实中。 齐总说,你脸色不好,是不是想家了。 我说,没有,挺好的。见她吃完面条,开始吃水果,我也吃完了,收拾碗筷 进去洗。脑子里迷迷糊糊的,想着把冰箱擦一擦,却是把碗柜里的碗都倒腾出来, 去擦柜子。擦也就擦吧,都是程序化的动作,闭着眼睛也能做的。却总是静不下 心来,咣当一声碎响,碗给摔了。我立刻从不平静的思绪中惊醒,脑子里飞快转 动的是,这一万多一套的餐具中,一只碗值多少钱,齐总听到没有。才惊魂未定, 齐总已走进来,她听到,也看到了。只好由她发落。 齐总淡淡地说,扫了吧。就出去了。 怎么这就完了,我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把其它碗洗了,跟着去了齐总的房 间,齐总正换衣服,新的,粉红的套装,是春节她从香港带回来的。见我进来, 问我,好看吗? 我忙说,好看,这么精致的做工,又剪裁得这么合身,像是专为您量身定做 的。 齐总说,香奈尔,一万八呢。 我又做出震惊的样子来,心下里却轻松,知道没事了,她不会叫我赔了。我 有一些感动,说,是戴那条钻石项链吗? 齐总说,你说戴哪条好? 我说,陶先生为您买的那条好看。 齐总说,就它吧。 我从首饰盒里取出那条项链来给她戴上。我由衷地赞叹道,真迷人。 齐总笑了笑。这笑容真厚道,让人觉得可以依靠。 37 再次听到张胜华的声音又是晚上了。我不无担忧地问道,你怎么样呵? 他淡淡地说,没怎么样。 我说,你在家里吗? 他说,是呵。 我听到电话里有电视的声音。我说,一个人吗? 他说,是呵。 我说,你回妈那儿去了吗? 他说,刚过来。 我说,你昨天晚上在哪儿呀? 他说,几个朋友在一起,喝醉了。 我说,你昨晚电话一直都没挂? 他说,怎么,我给你打电话了? 我说,你忘了? 他说,我昨天真的给你打过电话? 我说,你真的记不起了? 他说,我都说了什么? 我说,你说你太累了,你不想呆在那儿了。 他问,是吗,我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我说,你好些了吗? 他说,挺好的。 我说,你到底输了多少钱? 他一下就烦躁起来,说,没多少,你不要管我的事。 我沉住气,说,你说吧,我不会怪你的,我知道了才好帮你。 他说,你帮我什么,你能帮我什么,林瑶?你还是离开我吧,我现在自己都 管不了自己了。 怎么会是这样,以前无论发生什么,我们彼此都没对对方说过分开的话,我 都不敢相信,说,你快告诉我,你到底输了多少,我帮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