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11.天若有情天亦老(1) 11. 天若有情天亦老 夜很深了,亮化工程取得初步进展的东江市,也打着哈欠,合上了她那俯视 一切的双眼。夏天的燥热像是她呼出的哈气,叹息着这座忙碌的城市稍事小憩又 将迎来不平静的一天。道两边的路灯茫然地为夜行人细数着前行的里程,在这条 空荡荡的大道上行驶,郭丝怡的宝马轿车显得格外的形单影只。 我看着车窗外已经打烊了的城市,心里却一丝也不能平静。 郭丝怡坚持要最后送我,说是有事要聊,急得闻天强在我身后悄悄地捅我。 由于真的有很多事想问,我没有把这个深夜独处的机会让给他。送完闻天强再送 我,已经快后半夜3 点了,我本来说不用了,太晚了,哪有这么晚还劳驾女士送 男士的。 郭丝怡说:" 你对一个并不熟悉的魏小芳都那么执著,冲你这个劲也值得我 送你,这样的男人如今属于国宝级的了。" 车里开着凉凉的空调,我的心似乎更凉,也没什么心思开玩笑,只是说:" 希望你能帮我早点找到那个密码柜就好,我不知道她当初是不是真的是有意留下 的线索,也许只是无意而为之,那样的话,早点让这个秘密不再是秘密,我的心 也就可以放下了。" 健身会所的那批密码柜是郭丝怡从香港订制的,当时在我们这边还没有那么 高档的东西。郭丝怡从国外回来,习惯了那种会所级的隐私保护,坚持不惜代价 地从香港引进过来,她认为给VIP 贵宾的待遇,绝对应该是顶级的。 现在留给我最后的一个希望,就是她们最早引进的一组十个柜子,后来系统 出了问题,无法存取,返回到深圳那边去重做系统了。由于很早就撤下来不用了, 柜子里面应该基本没什么东西了,具体她也没经手。当时负责的人已经去北京打 工了,是否有什么没主儿的东西还需要费时间去查一查。 我说:" 真不好意思,认识没两天就让你帮这么大的忙,费时费力的,也不 知道怎么回报你。" 郭丝怡打开了车里的CD,放出的歌曲是《天若有情天亦老》。她似乎若有所 思地说:" 无论是否真心相爱过,人和人之间能有一份执著的真情在,就是最难 得的了。有的时候真的是失去以后才懂得去珍惜曾经拥有,当然,更多的时候是 错过了就错过了。" 听她的口气,言语背后也一定有个伤感的故事。不过在这一刻,我也没有力 气去多问了。 车子到了我住的那个社区,大铁门都已经锁了,我坚持就送到这里吧,别去 打扰看门的老大爷了。以往太晚了,我都习惯了跳大门,从大学时代就经常干的 事,家常便饭而已。 目送她的车远去,我心里思量着,这世界好奇怪,几乎每个女人就是本故事 书,而且都是言情类的巨作。那么每个男人呢? 我跳进大门里,裤子还被划破了,心里更觉得扫兴。漫步到自己租房的那个 单元门口,远远的就发现一辆红色的奥迪停在那里。我心里一惊,这才想起来拿 出手机一看,十个未接电话,都是王妍打来的。 我走到车门旁边,看见王妍趴在方向盘上已经睡着了。我想叫醒她,又有点 不忍心,拉了拉车门,居然没锁,就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从社区大门已锁的情 形来看,她至少在楼下已经等了三个多小时了。高秀才说得好,手机不接是必有 问题,我该怎么和王妍解释这个疯狂的夜晚呢? 我轻轻的一声叹息,王妍居然就醒了。她惊恐地发觉身边多了个人,吓了一 跳,差点开车门跑出去。看清了是我,一顿粉拳如雨点般落下。 " 你个死鬼,跑哪儿去了,从10点打电话到后半夜你也不接,你干什么去了? " 王妍边说边抡着拳头捶我," 啊,你裤子都破了,干什么剧烈运动去了,玩高 技能去了?你以为你是大鼻子情圣呢啊?你以为你是皮诺曹呢啊?你以为你是大 卫柯波菲尔呢啊?" 我听出来她已经语无伦次了,接住她的双拳说:" 你在这里等多久了?怎么 这么傻?""我是傻," 她挣扎着要把拳头抽出去," 打电话给所有人问你的行踪, 就怕你是不是暗访被扣里面了。结果马达涵说,他哥哥看见你在一个美女大聚会 上呢,还和一个女经理独自到暗室去聊天,有你聊天的时间就不能给我回个电话? " 我死死地攥住她的拳头,顺势把她拉进怀里。隔着中间的操控台和扶手箱, 她一定也不怎么舒服,我又顺势大力把她拉了过来,于是她就基本是躺在了我的 怀里。她挣扎着,挣扎着,我也不为所动。 我坚定地看着她说:" 你怎么还开着空调,车子停在这儿长时间开空调是会 出人命的。我们也不差这一天半宿的,你就回家等我啊。" 她故意把空调换到直 吹座位模式,开到最大档,轰轰的嗡鸣声似乎在抗议着什么。 外面突然下起了雨,车内的玻璃上立刻就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我伸手把空 调改成了吹玻璃的模式,这样雾可以快点下去。她搬开我的手,又调回到直吹座 位的模式。雨大了起来,车玻璃上的雾气也越来越浓,外面的世界看似被完全隔 绝在另一个空间。我们在狭小的车内空间里,喘着粗气,互相愤怒地对视着。 我又要去调空调开关,王妍却牢牢地攥住我的手。我叹了口气:" 今晚经历 的事太多,我在那么多扇柜门的面前企盼着有一扇门可以打开,但是最后没有, 一扇也没有。当我可以选择的时候,我逃避了,如今才去想用过期的密码去核对 一扇未知的门。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有些门关了,可能就永远也打不开了。 " 王妍看着表情很陌生的我:"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还想为自己开脱?" 我们的手还在对峙着,女人愤怒的时候手腕力量不可小视,我无奈地说:" 认识也这么久了,该抓住的机会也一次次地都在逃避。逃避是最轻松的选择,但 不可能是永远的选择,我们应该有个了断了。" 她如坠云中,傻傻地看着我,不知道我究竟说出来的了断是什么。我腾出一 只手在玻璃的雾气上画出一扇小门,然后轻轻地说:" 让我做你人生中的那把钥 匙,永远只开你这一扇门,你愿意吗?" 她愣在那里,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许久 才伸出一只手,在那扇门底下写了四个数字:一三一四。 雨点在轻敲着车顶和车窗,似乎在打着一种节拍,车窗上的雾淡淡散去,我 们画出的图形变成了还依稀可见的手印。车内的空气有点凝固,接下来该怎么发 展我们似乎都没有经验。猛地,王妍忽然扑到我面前,狠命地吻在了我的脸上, 然后是鼻子上,最后是嘴上。 两个年轻的嘴唇交融在了一起,我感觉有个冲动的舌尖在撬动我的牙齿。她 含混的声音在嘟囔着:" 抱紧我好吗,我不想再失去了,我真的害怕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