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点蠢蠢欲动 他把她带到革命酒吧,她笑道:“这就是你说的神秘地方?”他显然是临时改 变的主意,面上苦了一下,说:“逗你玩,哪来的神秘地方。”乐队还没开始演奏, 放眼四望,酒吧里的人闹也不是,静也不是,都有点蠢蠢欲动。两人并排坐在一个 角落里,绿色植物作为隔离物使他们显得隐蔽。在人声喧哗中和他在一起,她慢慢 有茫茫人海遇知音的欣喜。想靠在他的肩膀上。不敢靠在他的肩膀上。怕某个角落 里躲着一双熟悉的眼睛,给他添了麻烦。他们慢慢地喝啤酒,他有点恍惚,但不失 敏锐地视察周围的一切。她已经喝过一些酒,所以很快就喝上头了。 骰子掉地上了,她弯下腰去捡。他的大腿横在那儿,在桌子底下。她终于忍不 住,把脸贴了上去,一如贴着他的胸,几乎感动死。她希望这是在她的房子里,身 边就是床或沙发,可以完全抱着他。他的身体紧了一下,他的手摸过来,反复抚摸 她的脑袋与脸,她感觉到手中的隐忍,心中的痛。她简单以为,他和别的已婚男人, 是那些千篇一律的困苦。他的复杂超出她的想象之外。在他面前,她总能散发全身 的优点,人生观世界观爱情观都向着阳光生长,似乎从来不曾千疮百孔。 手摩挲良久。她已经暗自哭了一场。她喝醉了就哭。伤心往事都涌上来。手拍 她,暗示她。她领会,直起身子抬起头,眼神投向他。他拿了酒瓶,对嘴喝了一口, 欲言又止,再努力喝了几次,终于很艰难地说: “以后见面,会有点难。” “你什么意思?”朱妙很敏感。 “也许我活不了几天了。” “什么意思?” “你不要误会,我不想把危险带给你。” “到底怎么了?” “说不清楚,真的说不清楚,一切完全不在我的控制当中了。” “告诉我,也许我能帮你。” “帮不了,任何人都帮不了。” “你,你贪污受贿了?” “不,不是经济问题。” “那是卷入黑社会了?”朱妙想起方东树喝醉了睡在海边那一次,他一个劲儿 说别挂电话,领他回房间,现在想来,他是怕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捅了。 “别问了,你知道得越多,越危险。”方东树咕咚咕咚灌了半瓶。 “好,我不问,但是我想告诉你,无论多危险,我都不怕。” “用钱能摆平吗?”她问。 “没这么简单。”方东树摇头。垂头。面色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