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模糊的长发死尸 片刻的犹豫,反而使她的举止异常果断。她从容地走进昏暗里。没多久,听见 背后异样的声音,一个人,有一个人模糊的影子,在左面的墙壁上往前移动。朱妙 浑身肌肉一紧,但没有停脚,不想让对方知道她有所畏惧,只是放轻自己的脚步, 希望听到那个人脚底的声音,那样的话,她可以掌握部分情况,甚至判断此人的性 别年龄。那个人行走如飘,完全没有声音,她怀疑他的鞋底垫了棉花,很职业的对 手。 她两只手紧紧握住刀柄,慢慢地走,也不回头。那个影子仍是贴着墙壁滑动。 她几次想把刀子抽出来,亮出明晃晃的刀锋,她需要它们的力量。也不知是手软, 还是觉得时候未到,她始终紧握刀柄,连手指头都没敢轻举妄动。 从没试过这么艰难的走路。可怜的月亮与那零星的灯光,被拥挤的高楼吞噬了, 当她突然陷入更暗的阴影,就会碰到一丝冷风,拂动心里柔弱之处。她的神情在夜 色里得到了很好的掩护。 这时候,她已经绕过了两个垃圾桶,三根电线杆,那一直飘荡的影子,变成非 常清晰的脚步声跟了上来。她将原本垂着的双手抬高了。现在,藏刀结结实实地贴 着她的小腹,心里涌出一股暖流妙不可言,比任何男人更具安全感。她竖起耳朵, 匀速前行,身后的脚步渐渐近了,她甚至听到了那个人的喘息。 脚步声始终保持距离,并没有她期望的那样冲上来。 紧张地对峙。 眼看就要走到宽敞的大街上去,已经能看见偶尔划过的车灯。 路在这时候向下倾斜,左右各出现一条更窄的胡同,除了一片黑,什么也看不 到。朱妙再也忍不住了,霍地扭转身体,刀还没抽,便见那影子刷地蹿进黑胡同里, 留下单调慌乱的脚步声。 街上更静了,明亮得毫无隐私。 放眼一望,朱妙才发现自己转到了红云山公园的后门。衣服粘在身上,手心出 汗,两腿发软,一时不知如何从那黑暗的道路走过来的。 她看着手中的刀,禁不住笑起来。 她继续走,发觉自己脚步的可爱,连树木花草都表示了一种敬意,她的内心也 铺满了阳光,仿佛和方东树已经战胜了困难险恶,获得了一种与他并肩前行的幸福。 这一个晚上的冒险,她彻底把自己从一种紧张的精神状态中释放出来。她砸烂 了某些东西,她进一步认为,人总是作茧自缚。她哼着歌,舞着手中的棍子,轻快 地回到寓所。拿钥匙开门的时候,想到方东树,他就站在她的身边,从后面抱着她, 他们一同进门,一同脱鞋,他拉着她的手不放。她替他套上拖鞋,自己光着脚踩在 他的脚上,双手吊着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胸前,什么也不说,一任他摇啊晃啊, 然后随便倒向哪个地方。 然而,朱妙的美妙幻想很快被从门缝里塞进来的信封打破了。里面是一张照片, 一具血肉模糊的长发死尸,照片背后写道:“婊子,悠着点,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