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第六章出使西域(7) 可汗听完微微一笑,对苻长卿道:" 突厥与柔然,所谓' 同声自相应,同心 自相知' ,虽然祖先有罅隙,但大家生长在同一片土地上,早已是和睦共处多年。 如今你要我舍近求远,与大魏结盟,岂不是缘木求鱼,反疏远了自家兄弟?" " 可汗若念兄弟之情,自可亲上加亲;若图霸业,当知远交近攻,非专言地 域。如今贵国与柔然言语相通、习性相近,一旦掠得土地、俘获人畜,则立地即 可融合兼并,毫无后患之忧。若是联合柔然攻打大魏,即便成功,却又要面临胡 汉种姓之争,战后内乱烽火绵延,何止百年?何况大魏万里边关易守难攻,关内 屯田千里、粮草充足,足够供长年守备之需。所谓用兵之术,攻城最下,迫不得 已而后用之。即使突厥柔然联合攻城,只要凉州坚守,可汗大军有几分把握速战 速决?届时粮尽兵疲,前有城池久攻不下,后有柔然大军控制粮秣供给,敢问可 汗是否还有后退之地?" 突厥可汗听到这里,兀自沉吟不语。一旁突厥大臣均面色难看,偏偏又无从 反驳。半晌,可汗复又举起金杯,起身对胸有成竹的苻长卿道:" 苻大夫,今天 为您举行的是接风宴,还是当以欢饮为主,至于其他,且容后再思。" 苻长卿微微一笑,也举起金杯道:" 鄙人先干为敬。" 安眉忘了那一晚的气氛是如何缓和又如何升温,只记得浑身洋溢着前所未有 的轻松和快乐。她捕捉到了众人的欢快,尤其是苻长卿的,于是她铆足了劲儿喝 酒,竟然最后也喝了个面颊酡红。当酩酊大醉的众人离去时,也许只有安眉一个 人是清醒的。她搀扶着苻长卿回帐,然后看着他在灯下耍酒疯。 耍酒疯的苻长卿其实仍然举止有度,他只是过度地神采飞扬,在明亮的灯火 中对着安眉挥手道:" 我有把握赢,可汗已经被我说动了,最后谈妥的条件一定 会对大魏非常有利,大魏英明神武,不需一兵一卒,兵不血刃……" 安眉抱膝坐在狼皮褥子上,只是望着苻长卿笑。苻长卿说的话她都听不懂, 可她就是确信苻长卿醉了,因为他从不会这样热情地对她笑。 安眉忽然非常庆幸自己这一次不曾吃下蠹虫,否则,她怎能拥有现在的快乐 呢? 这时苻长卿不知从哪里拎出两贯钱,径直跪在褥子上凑近安眉,将钱扔在她 双腿之间。 " 赏你的。" 苻长卿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安眉,墨黑的瞳人在灯下浮着一层迷 离的光晕," 今天你做得很好……唱得真好。" 他的气息带着酒香放肆地袭来,第一次冲破了士大夫的骄矜,将安眉侵略得 体无完肤。她像被针扎了似的仓皇跳起,满面通红地跑出帐外。 帐外月色映着积雪,竟是个皎洁银亮的世界。安眉憋着一口气跑到一片冰冻 的湖边,那里正有一群嘻嘻哈哈的突厥孩子在围着冰洞敲鱼。安眉悄悄闪到一旁, 一个人蹲在湖边伸手拨开冰面上的积雪,厚厚的冰层在月下像一面暗黑色的镜子, 映出她惊慌失措的脸。 她终于吁出一口气,望着冰面抬起冰凉的双手,小心触碰自己不断涌出的眼 泪。 " 唉……你可真大胆。" 她自语道,"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去喜欢他呢…… " ------------- 腾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