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无忧公主(18) 朱翠下意识地感觉到,一定有人进来过了。这个念头蓦地使她惊出了一身冷 汗,不假思索地迅速转向内舱,经过一番观察,证明母亲弟弟一切安好,这才松 了口气。 当她再次回转前舱,燃起了灯,才发觉到桌上有人以指沾水写的几行字迹: " 九品红,剧毒,再弃母弟于不顾,二失也。" 朱翠心中一骇,不由地坐下来,暗忖道:原来那人所喷的毒,竟是闻名已久 的人间至毒" 九品红" ,怪不得这么厉害。 她知道,所谓的" 九品红" ,乃是汇集了世间九种最厉害的至毒,加以提精 研粉相互掺和,或溶于水,或搓为丸,只需芥子般大小,投以饮水汤食,即可置 数十人于死命,倒不曾想到,竟然还可以吹散散播于空气之中。 留话人并无丝毫夸大之词,朱翠果然又犯下了个极大的错误,设非暗中这个 留话的异人代朱翠做了必要的现场消毒工作,自己虽或将幸免,时间一久,毒息 难免会自门缝渗入内舱,那时,母亲与幼弟的生命,岂非大是可危?这么一想, 朱翠由不住再次惊得怔住了。 桌上水写的字迹,经过比较之下,正与她怀中所藏那张留书的绢字一模一样, 证明是一人所写,那是毫无疑问的。 船泊江心,水面至宽,又有什么人会来自岸上? 朱翠自信她本人一身内外轻功造诣已是当世罕见,如果要她不借助任何浮物, 仅凭踏波之功,想要横渡辽阔十数丈的江面,她实在还没有这个把握,当今武林 她也实在一时想不出还有什么人有如此功力? 那么,剩下的这个问题是…… 这个人是从哪里来的? 或许他原本就在这艘大船上吧! 其实朱翠早就怀疑住在边舱的那个陌生人了,只不过自己还保持着一份自尊, 不便无故登门拜访,现在有了眼前这番变故,她便不能再保持缄默。 把大舱几扇窗户反锁结实之后,她先走向新凤卧身之处,察看了一下她的情 形。 史银周皱着眉头道:" 刚才她曾睁开了眼睛,双眼血红,卑职只当她醒转过 来,只是过了一会儿又闭上了,与她说话也无反应,现在又沉沉睡着了,看来她 所中的毒还不轻呢。" 朱翠本想说出她所中的毒为" 九品红" ,只是想到史银周难免又是一番惊吓, 是以话到唇边,又复吞下。 她与新凤虽是主婢,只是这个丫环却是她自小亲自挑选来服侍自己的,爱她 的伶俐机智,朱翠倒实实在在地传授了她不少功夫。几年的深闺相处,很为她解 除了一些寂寞,也为她办了些江湖上的琐碎事情,名为主婢,其实论及私谊却是 大有过之。现在眼看着她在痛苦中挣扎,生死尚还不知,朱翠心里的伤感,自是 可想而知。 史银周道:" 她的伤势可要紧么?" 朱翠微微点了一下头,眼睛里一霎间聚满了泪水。 " 记住,千万不要给她喝水!" 她关照史银周道," 我所知道的仅此而已, 是活是死,也只有看她的命了。" 史银周面上也不禁浮起了一些戚容。 朱翠沉寂了一下,脸上忽然闪出了一丝希望:" 现在我要去拜访一位朋友, 也许这位朋友或能有办法救她一条命,一切只有看她的造化了。" 史银周心里一怔,正想询问,朱翠已闪身步出。 无忧公主朱翠一径地来到舱面之上。 这时天将透曙,黎明之前反倒更显得黑暗。大船在浪潮里不时地上下起伏着, 深深寒气透着几许入秋的寒意。 马裕、杜飞二侍卫各立一边船舷,严密地向着江面上注视着,不给敌人以可 乘之机。 一见朱翠现身而出,二侍卫立时垂手见礼。 走在马裕身前,朱翠颔首微笑道:" 辛苦你们了,可有什么动静?" 马裕抱拳道:" 启禀小姐,一切平静,没有有什么不对。" 朱翠眼波在大船上一转,舵房里虽点着灯,但是已经下锚了,船家等三人乐 得趁机睡上一个好觉,隔着这么远,尚能听见他们所发出的沉重鼾声。 另一侧,那间边舱,门窗紧闭,并不见丝毫灯光。 朱翠决计要去会一下这个人,却不愿惊动任何外人。 " 天快亮了,你和杜侍卫也该休息一会儿了。" 朱翠小声关照马裕道," 你 们下去睡觉去吧。" 马裕抱拳一礼,道:" 卑职遵命,只是……" 朱翠道:" 上面有我在,你们下去好了。" 马裕等早已震惊于这位无忧公主的种种传闻,敬之如神明,既然公主有令, 自然无话可说。 二人相互打了个招呼,遵命退下。 顿时,舱面上再也不见闲人。 朱翠略微整理了一下仪容,一径直向着那个被称为教书先生所居住的边舱走 过去。 她虽非有意放轻自己脚步,事实上仍落步轻微,在这起伏波动的船身上,可 以说毫无所觉。 然而,对于那些所谓的" 敏锐" 人士来说,情形可就另当别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