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两小无猜光芒露(7) 待高挑青年的笑声才一止,那圆脸微胖的青年率先开口了,“你这贱婢!如 此之丑居然也敢出现在大雅之堂?” 孙乐面无表情,听到这圆脸青年的喝声后,目光一转,缓缓回道:“天地禀 阴阳二气而生人,我虽然丑陋,也是父母所生,天地所育,有什么不敢出现的?” 孙乐这句话清清朗朗、温温和和地传入了众人耳中。几个青年顿时睁大了眼。 要知道,这个时候民智极低,知识被少数贵族把持,孙乐这话中的第一句 “天地禀阴阳二气而生人”,可不是一般的贱民所能说出的!而且她态度从容, 表情温和自在,这份气质更不是普通的侍婢能拥有。 五公子也侧过头看向她,清冷的目光闪动中,流露出惊异。 那清秀少年朝她打量了两眼后,转向五公子笑道:“你从哪里弄来了这么一 个贱婢?” 五公子嘴角一扬,淡淡回道:“她很有才华,已赐名字叫孙乐,乃是士而非 贱民!” 啊?雪姝发出一声惊讶。她现在终于明白刚才五公子为什么不高兴,因为他 已把孙乐当成士了!在这个时代,士是对值得尊敬的有才之人的称号。姬府中食 客数百,可称得上士的也屈指可数。孙乐区区一个贱姬,居然被五公子当成士看 待,而且还准她有姓。 孙乐抬起头看向五公子,她终于明白五公子令她取名字的含义,心里忽然冒 出一句“士为知己者死”来。 高挑青年不屑地叫道:“姬五!你可真没眼光!女人有才又有何用?贴身侍 婢一定要是美人才行,最不济也是个正常的女人。你这个‘士——’啊,让人一 看就食之无味,寝之噩梦。” 孙乐看着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一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中:这人怎么还没吐呢? 看来我真比以前漂亮许多了。 清秀少年盯着孙乐,忽然一笑,“姬五这个丑婢,我还真的好奇啊。”他沉 吟一会,继续道:“你刚才提到了‘阴阳二气’,那以你的看法,你与我等都是 禀阴阳之气而生,可为什么你却丑得超乎常人?而你家五公子却是齐地第一美男?” 五公子是齐地第一美男?孙乐按下心跳,头微一低,静静回道:“天地之气, 阴阳之气,也有善恶地域之分。”说到这里,她露出一个浅笑来,“如公子,那 是天地孕育时,以清泉为液,以月华为气,以玉石为肌而塑成。”在众人惊异的 目光中,孙乐露出一抹苦笑来,“至于我,那是天地孕育世人时随手造出的,它 把我造出后再随手一扔,使得我脸孔落地,身体掉入沼泽……”话还没完,又一 阵大笑声此起彼伏了。不过这一次的笑声中,众人看向孙乐的眼神中已有了一些 好感。 那圆脸微胖的青年笑得最欢,他双手齐伸,同时拍得石几啪啪作响。一边拍 动,一边对着五公子乐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女子如此之丑你也 放在身边了。她虽然面目可憎,言语却极是有趣,哈哈。” 五公子目光中莹光流动,静静地打量了一会孙乐,一抹笑意在脸上隐隐流出, 显然他心情也是甚好。 那清秀少年啧啧连声,“‘以清泉为液,以月华为气,以玉石为肌’,很好! 姬五,没想到你还真有点眼光!” 五公子嘴角微扬,朝孙乐瞟了一眼。孙乐明白他的意思,便悄步上前,给三 位青年以及五公子斟起酒来。 四人静静地接受了她的斟酒。斟完酒后,孙乐长袖一敛,身子微微后退,转 眼又隐到了五公子身后。 一转眼,几人便高谈阔论起来。他们所说的多是一些公卿间交游之事。孙乐 在旁仔细倾听着。这样听了半个小时后,那高挑公子便闹着要看歌舞美人,五公 子只得带着他们下了亭台,向主院走去。 孙乐走在阿福身后,轻声说道:“福大哥,我可退否?” 阿福点了点头,“退吧。” “诺。” 孙乐退下后,并没有马上回到西院,而是来到书房继续整理竹简。 这些竹简,一卷不过数百字,孙乐不经意地拿起来,去认那些自己还不曾识 得的隶书。两个小时后,一卷竹简上数十个陌生的隶书她已认得个十之七八。 时间也到了,孙乐把竹简放好,转身向外走去。 她刚走出院子,便在林荫道上与五公子正面相遇。五公子如明月般俊美、如 湖水般清澈的双眸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在越过恭然肃立的孙乐时温和地说道: “今天你的表现很不错。”他从袖中掏出一锭银两,“这是赏赐!” 孙乐低头接过,平静地回道:“多谢五公子。” 五公子点了点头,那明澈的眼睛落在了她的脸上,“无须太在意面容,你已 经比来的时候好看很多了。” 孙乐大是感动,她低下头,声音沙哑地回道:“承公子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