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开展工作(1) 第七章 开展工作 周末,叶君山跟沈天涯商量,是否把她单位的范院长和他结婚不久的新夫人 请到家里来玩一天。 沈天涯知道叶君山的意思,是想拉住范院长,让自己做上那个财务处长。沈 天涯本来是不支持叶君山做什么财务处长的,可他了解叶君山,她既然已经动了 心,想让她放弃这个念头是根本不可能的。 叶君山的性格沈天涯当然早就领教过了。当年两人偶然在昌宁县老乡圈子里 相识,沈天涯并没有要娶叶君山的意思,可她看上了沈天涯,死追不放,最后两 人成了家。不过沈天涯娶叶君山也没吃亏,她好强能干,家里的事她都操了心, 他才一门心思放在工作上,从一般科员一步步干到预算处长的显位上。 沈天涯只得答应叶君山请范院长。至于怎么个请法,沈天涯说:“到不到家 里来,先给范院长打个电话,由他来定吧。现在城里人请客不太往家里喊了,一 般是喊到馆子里去,既省事轻松,又显得客气。”叶君山说:“正因为大家都往 馆子里请,我们把客人请到家里来,更能显示我们的诚意。”沈天涯笑道:“那 就请到家里来吧,反正你做的菜口味好。” 过去他们偶尔请客人到家里来玩,一直遵守着一个小小的规矩,如果是请沈 天涯的朋友,叶君山下厨,沈天涯陪朋友说话打牌;如果是请叶君山的朋友,则 沈天涯下厨,叶君山陪朋友聊天娱乐。沈天涯说这话,潜台词是破一回例,让叶 君山代替自己做菜。叶君山自然听得出沈天涯的话中话,说:“我知道你就想偷 懒。你放心吧,我已替你安排好了,这回不用你下厨,我托人请了钟点工,到时 我们两个一起陪范院长和范夫人。” 原来叶君山是先斩后奏,铺垫工作已经做在了前头。沈天涯也不好见怪,只 说:“现在有做饭弄菜的钟点工了?”叶君山说:“早就有了,跟搞其他家务的 钟点工一样,叫做家政服务。这也是改革开放的新成果嘛,只要肯掏钱,什么事 都有人代劳。”沈天涯说:“请个钟点工,也要戴上改革开放的大帽子,相称吗?” 接着商定了一个菜谱,由沈天涯动笔,一清二楚地写在纸上。第二天一早, 阳阳还没起床,两人就上了街,按图索骥,把该采购的东西都采购了回来。钟点 工也跟着进了屋,是个四十多岁的农妇,粗粗壮壮的,一看就知道是个做事的好 手。叶君山就如此这般地做了一番安排,把事情都交给了她。钟点工下厨后,叶 君山又利利索索地把客厅清理整顿好,摆了水果香烟,算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了。 还给范院长打了两个补充电话,以表达主人的殷勤和热切。打后面那个电话 时,叶君山特意叫过沈天涯,要他也跟范院长说说话。沈天涯懂得叶君山的用意, 他来说几句更能满足范院长的虚荣心,于是拿起电话跟范院长说了一会儿盛邀的 话。范院长谢过沈天涯,说是已经在车上了,十分钟后就会赶到。 十分钟还没到,沈天涯就和叶君山下了楼,来到传达室门口恭候着了。叶君 山知道范院长是自己开的车,让门卫蒋老头先把铁门敞开了。范院长的皇冠很快 就吱的一声开了过来,见沈天涯夫妇等在门口,就探出头来打招呼,一边缓缓把 车开进铁门。 范院长的车停隐后,沈天涯过去开了车门。范院长从容地钻出小车,紧握沈 天涯的手,说:“沈处,真不好意思,让你和小叶久等了。”沈天涯说:“我们 是千年等一回啊,有您这样的大贵人可等,可是我们的福分。”说得范院长直乐, 说:“沈处你真幽默,怪不得小叶活得那么滋润。” 那边叶君山也不甘落后,把范夫人迎下了车。沈天涯以前没见过范夫人,一 眼看去,觉得她好年轻,叶君山站在她旁边都快像个老嫂子了。估计也就二十三 四岁的样子,比范院长至少小了二十六七岁。心想这个姓范的真下得了手,这不 纯粹是他女儿辈么?当然这样的事如今多得很,谁都见怪不怪。沈天涯担心的还 是范院长的身体问题,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本钱不够,怎么革命啰?范院长恐怕 得天天喝东方魔液了。 沈天涯又想起时下流行的一种说法,什么兔子不吃窝边草,好马不吃回头草, 老牛时兴吃嫩草。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有些嫩草就是愿意自己送到老牛嘴里去。 其实这也没什么稀奇的,老牛苦心经营二三十年,位子票子房子车子都有了,嫩 草可一步到位,尽享现成之福。如果是头仔牛,白手起家,要地位没地位,要钞 票没钞票,等他花上二三十年,功成名就,把“四子”或“五子”弄到手时,嫩 草也变成枯草了。 嫩草一般的范夫人不但年轻,而且非常漂亮,水汪汪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再 有定力的男人被那眼睛闪几回,恐怕也会闪得晕晕乎乎的。估计范院长就是挡不 住那双眼睛的闪射,才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 这天范夫人手上还端着一盆抢眼的鲜花,是沾着露水的玫瑰,跟她的脸色一 样红润。端玫瑰的手上还戴着一根金手链,又粗又大,很显眼。沈天涯忽然想起 叶君山买的那根本来要送给范夫人,却转送给了傅尚良夫人林老师的手链,也不 知这根手链,是不是叶君山重新买了送给这位院长夫人的。 沈天涯留意范夫人的手链时,叶君山接住了她手上的玫瑰,说:“你们也太 客气了,来就来,还买这样高级的玫瑰花。”范夫人笑意盈盈地说道:“是老范 的主意,他说玫瑰是爱情花,像你们这样的恩爱夫妻,与玫瑰是最相匹配的!” 刚好四个人挨到了一处,范院长接过范夫人的话说:“沈处你不知道,我们 医院里的女同事最嫉妒的就是君山了。”沈天涯说:“她有什么可嫉妒的?事业 家庭都平平淡淡的。”范院长说:“她有一个好夫君呀,要内才有内才,要外材 有外材,手中还握有实实在在的财权。人们说妻好半年粮,其实夫好更是一生福 啊。” 范院长真会说话,不仅夸了沈天涯,更是讨好了叶君山,因为女人最爱听的 话就是别人夸自己的丈夫。丈夫是女人精心制作的成品或半成品,当然希望能拿 得出手。果然叶君山就像心上灌了蜜似的,脸上灿烂得不得了,说:“我们都在 嫉妒范夫人呢!自己那么年轻美丽,貌比西施,老公是医院里第一把刀,又做了 一院之长,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双。不过我们也甘愿认输,谁让我们这 么平庸,没有足够的魅力吸引住范院长的目光呢?” 这些话每一句都说得像音乐一样动听,虽然没有伴奏。沈天涯心想,如今的 人嘴上功夫是一个比一个强了,说的比唱的都生动,只是不知里面的水分到底占 有多大比例。可上帝给你配了两只耳朵,除了用来布景招风之外,就是拿来听好 话的,虽然古人说苦口良药,逆耳忠言,恐怕谁也不愿意那恶恨恨的诅咒成天不 绝于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