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节 出奇是策划的水远法则,任何时 候都不要怕与众不同。 刘雨新越来越觉得自己驾驭男人的能力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游刃于付从之与 亢河之间,她忽然有了一种创造艺术的快感。 在雁北市的逗留已一月有余,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她以女人特有的机智、敏锐 与技巧,稳稳地操控着付从之与亢河之间的那块幕布,转过脸来是付从之,背过身去是 亢河,而幕的两边,都对她依恋不舍。 对付从之而言,她是他的助手,《雁北晚报》的所有关节都要靠她出面摆平,而付 从之交待她的所有事情,她都可以很容易地完成。 因为答案就在幕布的另一边,付从之看不到,她却看得一清二楚。 对亢河而言,她是在走亲戚的时候偶然遇到他并且帮了他的大忙。“6·6广告大竞 卖”活动搞得有声有色,他把大半功劳都记在了她的头上。 刘雨新对自己超越于这两个著名策划人之上的艺术很是陶醉。在付从之面前,她不 再是一个柔顺依人的小鸟了,她是一个有着自己独立人格与事业追求的现代女性,美丽 而又可怕。她的手中握有两张牌,一张牌是色,她很自信自己的美丽,她更相信付从之 已掉进去不能自拔;另一张牌是钱,这个时代的人们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肯定在乎钱。 有付从之那150万的投资握在手中,她足可以对他形成要挟。 刘雨新认为,女人驾驭男人的所有技巧都不外乎是这两张牌的魔术变化,以色相诱, 以钱相挟。 但在亢河面前,刘丽新不无遗憾地感到自己现在只有一张牌,那就是他对自己的欣 赏。她有时会奇怪地感到亢河与付从之之间肯定有着某种必然的联系。不然,他们对自 己的眼神怎么那么相像呢?只不过付从之粗野一些,亢河柔顺一点。付从之多一些性的 追求,亢河多一点性情的欣赏。刘雨新很清楚自己在亢河心目中的位置,她要以此去构 筑另一张牌,为的是达到自己的目的。 刘雨新的雁北之行更加坚定了她策划男人的信心。现在,网已经撒出,两个猎物都 已上钩,她只需稳坐岸边等收渔翁之利了。 但她也十分清楚这场游戏不能玩儿得太久,待付从之公开亮相后,这块幕布就被捅 破了。所以她必须赶在这之前离开雁北。在最终确认了付从之的投资已划到公司的帐上 后,她出卖了“美神”的策划天机。 “亢河与付从之在雁北必有一场恶斗,谁胜谁败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好处,我必须 在这结果揭晓前的争斗中捞到我的好处。”刘雨新暗暗对自己说。 临行前,她去了亢河独居的那间小屋,名义上是道别,内心里想的是给他下个套。 她穿了条Lee牌牛仔裤,一件竖条灰白相间的衬衫很随意地扎在裤子里,脑后的马 尾辫随着脚上耐克运动鞋的蹦跳上下起伏。她知道亢河现在最喜欢什么,青春和自由正 是他最向往的东西。 “联学,事情已经帮你办得差不多了,我打算明天就回北京。” “雨新,这次多亏你帮了我的大忙,我这人你知道的,笨嘴拙舌的,也不会说什么 感谢的话,但我没有看错,你的确是个很能干的女孩。” “别骂我,联学,你在海南时,我真是对不起,我觉得一辈子都欠你的,一想起来 我这心里就不踏实。” “说哪儿去了。雨新,你也有你的难处呀,你要愿意,就到金海岸来工作吧,这里 条件很优越,我给你推荐一下。” “不,我不想。联学,我有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你?” “什么问题?” “你这辈子,就打算这么隐姓埋名地混下去了?你…… 你的事,总该解决一下吧。”刘雨新轻轻地说着,两只大眼睛却死死地盯住亢河。 “我……,说不清楚,我就这样……” “就这样?你就这样整天像贼似的东躲西藏,你把‘美神’花粉卖火了,又能怎么 样?给金海岸赚一千万,一个亿,又能怎样?” “我只为复仇。” “复仇?对手呢?我知道付从之曾经涮过你一道,可他要不做花粉,不做策划了, 你还怎么复仇?” “但至少他现在还没有趴下。” “联学,听我一句话,好好地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一下吧。 你再挣多少钱,都是金海岸的,应该为自己的明天留个退路。”刘雨新语气极其诚 恳。 亢河痴痴地从小炕上抬起头,他第一次觉得,刘雨新除了聪明能干,还是那么善解 人意。他很是感动。 “我还有未来吗?我的明天在哪里?” “有!积攒一笔钱,出国。重新开始!”刘雨新握住了亢河的手。 “雨新,你让我好好想想。过几天我也要回趟北京,去看看我那病危的父亲,到时 我呼你。” “一言为定,北京见。” 刘雨新知道自己关于未来的设想已经打中了亢河的心坎,他会一步一步地钻入她设 下的这个圈套。一个多月的拼命工作,她已消除了亢河对自己的疑惑,他从内心深处接 受了自己。而刚才的一席话,更加速了亢河对自己的信任。 眼下她所要做的,就是回到北京耐心地等待。雁北的市场冲突已在所难免,最明智 的选择就是远远地离开这是非之地,越远越好。 五月十号,星期一,《雁北晚报》在报眼的位置登出了一则醒目的“紧急通知”— — “星期五晚上零点,雁北电视台有重要专题片播放,请广大市民届时注意收看。” “什么重要专题片,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亢河看过报纸,随手扔在一旁。 舅舅郑国庆今天又从香港打来两次电话,告诉亢河说他父亲病得很重,母亲恳请他 回去看看。 两年的辗转流离,使亢河那早已淡漠的亲情重又有了丝丝牵挂。想想父亲这辈子也 怪可怜的,和第一个老婆生活的时候,由于家境贫寒,几乎没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娶 了第二个老婆不久,便赶上“文化大革命”,被关进了牛棚。退居二线后又迅速地衰老。 如今,这一生眼看着就要划上句号了。这么一想,亢河对父亲的怨恨渐渐消褪了许多, 毕竟自己是父亲第二次婚姻的唯一结晶,他想回去看看。 刘雨新走后,亢河就一直在思考着自己的未来。“是呀,雨新说得没错,‘美神’ 花粉卖得再火爆,跟我亢河又有多大的关系呢?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策划人,而且还 是躲在黄建华背后的策划人。” 亢河感到自己有些累了。他叫来了黄小菊和黄建华,把雁北市的营销、策划工作全 盘委托给了他们。他决定先回一趟北京。 星期二,黄小菊拿着《雁北晚报》报眼同样的“紧急通知”找到亢河,问他会不会 有什么重要内容,亢河未置可否。 星期三,黄建华指着(雁北晚报)报眼同样的“紧急通知”说,会不会有谁在玩花 活。亢河仍然没有在意。 他的心,早已飞向北京。 星期四一早,他便悄悄地离开雁北,返回北京。 南方的夏天来得早,且一年比一年热。 经过将近一年的紧锣密鼓,“白山发展”终于成形、丰满,瓜熟蒂落。 夏天快完的时候,白山发展终于获准香港上市,宋国福为此付出了最大的努力,动 用了几乎所有的关系,中央的老首长再次给家乡帮了大忙。 一切进入倒计时。 香港的中介机构增派了力量,“白山国际发展集团工作小组”的所有工作移交到了 山富国际证券公司。 公司章程,财务报告及审计意见,资产评估与确认文件,律师报告……二十几个文 件依照格式—一做成。 图章,上上下下盖了八十多个。 招股说明书,反反复复做了十六稿。 万事俱备,就欠香港联合交易所的股票发行上市批复了,可这批复却迟迟没下来。 宋国福急了。他急于看到自己苦心培育的白山发展开出花,结下果,为白山开发区 的科技产业联合促进工程打开一条融资渠道,把自己上任后的最大一把火烧起来。 袁军群也急了。换届选举快到了,他急于提升自己作为市长的形象。 杨建平更着急,他想尽快了结这事,再做下去,他的神经都快崩溃了。 可批复就是没下来。 杨建平想亲自再去一趟香港,一方面争取白山发展尽快发行上市,另一方面为自己 的未来利益作些打算。狂热地工作了一年多,杨建平分文未取,现在到收获的时候了, 但怎样操作才能收获最大,杨建平心里还真没谱,他需要找一个真正懂行而又可靠的人 来帮他运作,这个人要熟谙香港金融的一切,而又不能是这一年来包装白山发展上市的 中介,因为他们与白山市政府已经混得太熟,很难保证不会把自己给卖了。 行前,白山市委书记宋国福与白山市长袁军群设私宴为杨建平饯行。 袁军群首先开口:“小杨啊,你跟我们白山市合作的时间也不短啦,我们充分相信 你的为人与能力。白山市的科技产业化联合促进工程是你一手策划的,白山的改革开放 能不能成功,就看你这次的香港之行了。” 杨建平起身表态:“袁市长请放心,我们已做了大量的工作,对白山发展上市,我 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和成功信心。” “坐下谈,坐下谈,建平,”宋国福书记向杨建平举起了酒杯,“你父亲是位德高 望重的老教授,可当今这个时代更需要像你这样的新生代知识分子,一句话,只许成功, 不许失败。”说罢一饮而尽。 杨建平激情澎湃,连干了五六杯白山醇。“袁市长、宋书记,士为知己者死,承蒙 你们看得起,我杨建平豁出去了,一定把这事办成。” “当然,你的利益我们也会充分考虑,按以前定下的原则,你占一定的原始股.按 劳分配嘛。”袁军群再次承诺。 “这个人是我上次陪省长去香港考察时认识的,据说是香港金融界的大鳄,而且是 个女的,办事很有一套,你这次去如果遇到困难可以找她帮帮忙。”宋国福递给杨建平 一张名片。 名片上没有任何头衔,只印了三个字“司马红”。背后有个办公室的电话。 此时,易红正与“小地主”在北京海淀的一家小餐馆里共进晚餐。易红与“小地主” 的电话热线越聊越热乎,后来竟生出了许多情愫,今晚约好第一次见面。 易红很实际,尽管她对杨建平整天在外奔波颇为不满,也怨恨杨建平有时几个月才 回家看她一回,可她十分珍惜自己所得到的一切,她绝不会因为某种情感的介入而失去 自己现在所拥有的生活。 但当她坐在“小地主”的面前时,她原先那颗好奇的心变得有些躁乱了。她是抱着 随便玩玩的心情来赴约的,她从没打听过“小地主”的真实姓名,她也没告诉过“小地 主”她的真实情况,她与他只是网络上两个孤寂的电子幽灵,只是电话线里一对随音频 流逝的语言情侣。可此刻,易红对自己有些难以把握了。因为“小地主”的眼睛实在太 诱人了。高高的颧骨里,一双哀怨的大眼睛,是那种一看就让女人心软、心乱的眼睛, 易红真想把他抱在自己的胸前亲抚一番。 这时,易红想起了在小说里读到的一个词:忧郁的美。 “小地主”话说得很少,不像电话里那么健谈。易红也变得羞涩与矜持起来。 她有点后侮跟他的见面。她怕,会打破点什么。 但“小地主”已适时地送上了一枝玫瑰,很大,很灿,“送你的,一个过客对你的 祝福。” 易红一下子被感动了,她与杨建平同居了那么长时间,从来没有收到过他送来的玫 瑰花。 吃完晚饭,夜还很长。他要送她回家,易红执意不肯。 半推半就的,俩人竟从学院路一直走到了汇园公寓。 没坐电梯,俩人顺着楼梯间拾阶而上,易红没说在几层,“小地主”也没问,俩人 就这样一直走到了最顶层,走到了汇园公寓封顶的铁门前。门没关,里面是一大堆乱七 八糟的铁管子与废弃物。 站在乱七八糟之间,周围一片黑暗,这氛围让人沉沦,让人放纵,两人谁也没说话, 只听见呼吸越来越重。易红猛地感觉到一股热热的气流向自己重重压来,她扔掉玫瑰, 紧紧地贴了上去。 她的裙子被撩了起来,整个身体开始一阵一阵的眩晕,在茫茫黑暗中沉下去,沉下 去…… 据多方考证,这是易红在她婚姻史中的唯—一次越轨,当她后来有了自己的孩子, 与杨建平相偎在香港半山区的别墅时,她还会在黑暗中时时想起那双忧郁的眼睛。 《雁北晚报》连登了五天“紧急通知”之后,整个雁北市再次炸开了锅,人们猜测 着、观望着、议论着,各种小道消息不径而走。“要地震了”,“市长要换人啦”…… 每个人都粗着脖子争说自己的消息是“内参”。 星期五,夜,零点,雁北市几乎86%的市民全都守候在电视机旁,焦急地等待着那 个“重要专题片”的播出。终于等到了零点,一阵杂乱的波纹闪过,电视里打出了一屏 白色的字幕—— 各位观众,近日将有秦凤从陕北飞来本市,敬请广大市民届时关紧门窗。 据悉,秦凤已在我国绝迹多年,此次飞来雁北,属有史以来第一次。 这段字幕,反复出现了十次,市民看后大失所望。失望过后,好奇心更甚:这秦凤, 到底是什么东西? 黄建华与黄小菊也在看电视,他们一看便知这肯定是“秦凤”花粉玩的促销花招。 于是,连夜给在北京的亢河打去电话,可他唯一的联系工具——手机就是一直没开。 亢河正守候在父亲的病床前。 父亲得的是肺癌,已是晚期,母亲多方奔走,父亲才住进了301医院的高干病房。 父亲用断断续续的话语,极其艰难地完成了他给亢河的遗言。 “孩子,咳,咳……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小时候,咳……小时候被人骂,长大了, 咳……爸也没能力照顾你了。 我一生欠下的冤魂孽债太多,报应……咳……拖累你们了。 爸一生没求过人,我求你……求你件事。”父亲的眼里突然射出一道光芒,吓了亢 河一跳。“我求你去办一件事,你还有一个哥哥……咳……是我第一个妻子生的……一 定要找到他。告诉他,爸爸对不起他,……咳……他的两个耳根后面,跟你一样,有两 个淡黄色的花痣。你一定……一定要找到他,咳……咳……咳……” 听完父亲的遗言,亢河对自己从未见过面的哥哥充满了同情。他想他肯定比自己还 要不幸。他同时又联想到自己孤苦无助的少年时代和东藏西躲的现在。 这时,他忽然感到有些压抑,有些沮丧,浑身的力气也在一点一点地消褪。他一会 儿觉得有满腔的东西要发泄,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很可怜,想找个人大哭一场。 他呼了刘雨新。 刘雨新马上就回了电话,并约他见面。 在那个重要专题片播出三天之后,“秦凤”二字突然铺满雁北的大街小巷。翻开报 纸、打开电视、走上街头,雁北人无处不感到“秦凤”的存在。 各大百货商场的门前,一夜间挂满了一模一样的红色巨大条幅,条幅上写着相同的 标语:“秦凤花粉隆重登场”,“秦凤花粉,真正纯花粉”,“秦凤花粉向雁北人民致 歉,买一送一大请客”。雁北中心花园广场上空,彩球带着条幅,随处飘舞。当晚, 《雁北晚报》和雁北电视台相继登出了相同内容的道歉启事,说“秦凤”花粉的上市宣 传,惊扰了广大市民,非常对不起。为了表示歉意,“秦凤”花粉连续一周买一送一大 请客。 谜底揭开了,悬念没有了。 雁北百姓如梦初醒,原来这是一次精心策划的产品上市广告。所谓“紧急通知”、 “零点专题片”、“秦凤飞禽”说穿了不过是“秦凤”花粉刻意制造的烟雾弹而已。 于是,骂娘的有之,颂扬的有之,话问的有之,探讨其合法性与道德性的有之,整 个雁北市陷入了关于“秦凤”花粉的大议论中。 紧接着,付从之又把自己通过关系在国外的垃圾小报上刊发的《“秦凤”花粉风靡 美国》、《日本女性抢购“秦凤”纯花粉》之类的文章,以报刊文摘的形式,转发到了 雁北市的大小媒体上。 付从之不仅抓住了(广告法)出台前的政策空档,以新奇、大胆的手法,把“秦凤” 二字深深刻在了雁北市民的心中,他还抓住了“美神”花粉宣传的空档,以迅雷不及掩 耳之势,攻“美神”之不备,成功地从“美神”手里抢占了雁北花粉市场。 这之后,“秦凤”花粉的销量迅速飞升,“美神”花粉的销量直线下降。 黄建华与黄小菊冷不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们焦急地等待 着:亢河,你在哪里? 二十五分钟后,亢河出现在红果园饭店503房的门前。 他敲敲门,没人应声,再一推,门没关。 “别动,”一双手从门背后猛地罩住了亢河的双眼,一团柔软的躯体颤动着贴在了 他的背后。刘雨新磁性的声音从耳朵里轻轻送入,“什么也别说,一切听我的。” 亢河的眼睛被一条毛巾扎住,雨新牵着他的手,缓缓走进房间。悠长的乐曲从房间 里的某个角落传出,短符促叠,长音索余,像悠悠的空谷长鸣,像甜甜的慈母呼唤。 是萨克斯曲(Go Home),回家。 一双滚烫圆润的手臂缠住了亢河的脖子。“你累了,回家吧,好好地在家里放松放 松。”气若游丝,兰香入鼻。 他的心灵变得清清荡荡,他听见了溪水的声音,他看见了自己心底冒出的清泉,他 所有的过去化作湿润,随着乐曲缓缓流动。 他的手指触摸到了两个高耸颤动的山峰,光滑如脂的平原,浑圆的沙丘、密密匝匝 的深谷……他觉得自己体内的湿润已化作熔浆,在乐曲中奔涌、流淌…… 乐曲淙淙,雨新开始给他脱衣服,他不由地哆嗦了一下。 “放松,完全放松,现在,你完全是我的,我完全是你的。” 西服滑落,衬衣解去……很慢,很仔细,哪个部位露出,雨新的热吻就滚滚封上。 亢河再也忍受不住,他想哭,他想倾诉,他想发泄,他想毁灭了自己。他猛地扯下 了蒙住双眼的毛巾。 刘雨新正躺在浴缸里,两条凝脂般的大腿交错着翘起,嘴巴微张,眼色迷朦,水波 蠕动…… 亢河没有了呼吸,他的热泪溅落在水面。他慢慢地俯身,慢慢地跨进浴缸,慢慢地 沉入水底。 回家的萨克斯曲,在水雾弥朦的浴室里悠悠飘荡。 坐拥书城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