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相伴》五集(1) 五集 1 、日外 巩天棚送客,边对客人道:“宋团长,这事您得容我跟我师娘商量商量。” 对方:“尽量说服她。” 巩天棚深深点头:“知道。”他的倾向性显而易见。 2 、日贺家 贺帼玉已动手做饭,巩天棚进来。贺帼玉:“把芹菜择择洗洗。”巩天棚照 办,边看贺帼玉脸色。 贺帼玉不看他,只吩咐:“劈开了洗啊,别弄得跟上回似的,里面净泥!” 巩天棚赶紧一根根择菜,同时讨好地看贺帼玉。 贺帼玉:“干活就是干活!看我干吗?” 巩天棚:“你不看我咋知道我看你?” 贺帼玉皱起眉头:“少耍贫嘴!跟你说啊天棚,参军的事,别想。” 巩天棚有些急:“师娘!人家军区文工团要咱是看得起咱!” 贺帼玉:“‘看得起’!看得起值几个钱?不去!整天价男男女女地混一块 堆,有什么好!” 巩天棚:“师娘,我跟我师傅吃这碗饭这么些年,您能不知道‘看得起’值 几个钱?旧社会撂地说书受的那些气不说了,就是后来上茶社说书,他们爱听归 爱听,心里头,也没谁瞧得起你。在他们心里,说书的跟卖笑的卖春的要饭的, 差不多少,一样的下贱,一样的入不了流!” 贺帼玉不吭声,自顾干活。 巩天棚的画外音继续:“别人不知道,你知道,说书不容易,说好了更不容 易,它不比别的行当容易,可就是没有地位!现在,它总算开始有地位了,你说 话,这是新中国新思想给它的地位。你是没看见在朝鲜前线它多受欢迎,受尊重。 在那里,人家都叫我大师!表演艺术家!……师娘?” 贺帼玉:“反正我不同意。” 巩天棚:“为什么嘛!” 贺帼玉:“你现在一月拿多少钱?文工团一月才能给你开多少钱?那差着可 不是一星半点!” 巩天棚凝视贺帼玉,不相信她所说的理由:“师娘,你不是眼里只有钱的人!” 贺帼玉躲开对方的眼睛:“现在不一样,现在咱家里头还有个小的……” 巩天棚:“那文工团给的工资也足够,慢说咱还有着不薄的家底。” 贺帼玉生气:“你要非去你就去!” 巩天棚也生气:“你这样子叫我怎么去?” 贺帼玉:“我什么样子了?” 巩天棚:“你自己不知道?” 贺帼玉从来没见巩天棚敢对她这样,怒:“你!巩天棚!你现在还学会顶嘴 了你!不就上了趟朝鲜吗?不就是让人叫了几声大师表演艺术家吗?这就不知道 东南西北天高地厚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你以为‘叫’你表演艺术家你就‘是’ 表演艺术家了——呸!今儿我把话撂这里巩天棚,甭管你走到哪里干过什么,你 就是你,就是一个撂地卖唱的!” 巩天棚也火了:“撂地卖唱的怎么了?撂地卖唱的今天也有人追着堵着上门 请!” 贺帼玉:“请你你去啊!我不是说过让你去了吗?……去啊,还赖这里干吗?” 巩天棚不动,贺帼玉动手推他:“去去去你去!你今儿要不去就不是人养的!” 拉扯中巩天棚一脚踩进了地上的洗菜盆,盆倒了水流了。贺帼玉不由分说将他推 了出去,“咣”关上门,并且从里面上了门闩。 巩天棚推门同时叫:“师娘!师娘!师娘!” 一路人过来,招呼他:“巩老板!……进不去家了?” 巩天棚不无尴尬:“啊。”示意门里,“她可能睡了……夜里得带孩子……” 路人看看他的湿脚:“巩老板鞋上怎么净水?入秋了,天凉了。” 巩天棚支吾:“不小心……不碍的……” 路人走了。巩天棚发愁地看天。而后,推推门,门依然紧闭,他举手想拍门, 最终没拍,把手放了下来,蹒跚离去。 3 、日贺家 贺帼玉坐在堂屋的桌旁想事,一动不动。显然,她决定了什么,下决心,起 身,向外走。走几步,想起孩子,进屋抱了孩子,出门,锁门。 4 、日内 巩天棚脑子里闪回: 贺帼玉站在他的面前,对他说:“我要你给我回来,活着,全须全尾地回来。” 贺帼玉看看文工团小罗时的敏锐目光。 贺帼玉说:“整天价男男女女地混一块堆,有什么好!” 闪回毕。巩天棚若有所思的脸。显然他以为他知道了贺帼玉为什么不同意他 参军。起身,走。 5 、日外 某家门开。一妇女送抱着孩子的贺帼玉出来,妇女就是孙桂花。两人说着话。 贺帼玉:“今儿走得急了点,搭着还有个孩子占着手,赶明儿,赶明儿我一定专 程登门谢大媒!” 对方立刻显出了高兴,嘴上却嗔道:“见外了啊帼玉!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一家人不说两家子话,跟我说什么谢不谢,难不难听啊这话说的!……” 6 、日贺家 贺家门口。一把锁锁着门。巩天棚到,看到锁,一愣。不甘心,趴门缝向里 瞧,家里头没人。这时听到一个女声响起:“钥匙。” 是贺帼玉回来了,怀里头抱着孩子,脸上和颜悦色。 巩天棚没料到贺帼玉会这么和气,一时有一点手足无措,嘴里叫着“师娘”, 一手去接钥匙,又本能地想到该把孩子接过来,又去抱孩子。贺帼玉一笑,躲开 他的手,努嘴示意他开门。 巩天棚开门,脸上不安,不明白贺帼玉这么和气是为了什么。想想:“师娘, 你这是去哪了,还抱着个孩子?啥事等我回来不行?” 贺帼玉神秘一笑:“这事你还真不行。” 巩天棚:“啥事?” 贺帼玉没直接回答,而是道:“天棚,你走后我想了好一阵,我明白了你的 心思。三十多的人了,是到了该成家的年龄了。过去有些话我说得不对,现在是 新社会了,行行出状元,行行受尊重,你现在是艺术家,是大师,”特地把语气 重音放在“是”上,表示她同意先前巩天棚的说法,“要不,人家部队也不会找 着上门来请!” 巩天棚赶紧附和:“是,是是。” 贺帼玉:“就是说,甭管去不去当兵,咱的地位是摆这了!” 巩天棚这才听出了贺帼玉的意思:“说了归齐,你还是不同意我当兵!” 贺帼玉点头:“不同意。” 巩天棚:“师娘,你是不是不放心我?” 贺帼玉:“你有啥可让我不放心的?” 巩天棚:“整天价男男女女混一块堆,怕我……学坏。” 贺帼玉一笑:“你?学坏?你学坏能坏到哪去?想坏你也得有那个胆儿!” 一停,“不绕圈子了,跟你实说了吧,刚才我去找孙桂花了,她同意做媒。” 巩天棚:“做媒?给谁?” 贺帼玉:“还能给谁?难不成给我?” 巩天棚:“我是说,女方是谁……” 贺帼玉:“就你心中的那个人。” 巩天棚:“我心中的那个人是谁?” 贺帼玉:“是谁你不知道?” 巩天棚:“我当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