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在回乡下之前我去了一趟福利院,院长看都我憔悴的样子就问我怎么了,我摇 摇头告诉院长我要回乡下了。 “回乡下?”院长把铭西递给我,“不是说高三的时间都很紧张吗?怎么有时 间回乡下?” “因为要处理一些事情,”我想校长的提议很对我需要一些时间,需要独自冷 静地呆上几天,“校长特批的假。”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院长似乎嗅到了我鼻子发酸的味道,“看你的表 情不对,是跟余页铭有关吧?” 我沉默不语,看着铭西胖胖的小脸蛋,可爱极了,“以后就不会常来看你了, 铭西不要生气哟。” “难怪上次余页铭一个人来,表情也是怪怪的。” “‘上次’?”没想到余页铭会一个人跑来福利院。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天晚上他就跑来了,看着已经睡了的孩子们一句话 也不说,就站在窗边看着,当时他的脸色很差,我叫他他也不应。后来在车里大半 夜,又问我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天快亮的时候就让上次来给舜舜过生日的那小子 和其他几个人给接走了。”院长皱着眉,“余页铭,你见过他家里人没有?” “?”为什么这么问,“我跟他不太熟。” 院长意味深长地笑起来,“‘不熟’?一西啊,认识你这么多年还第一次看你 说谎话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和余页铭的关系呢。” “院长。” “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是,一西啊,该面对的还得面对。”院长 拍着我的肩,“你应该不是个软弱的孩子。” 上车之前我才给林灵打电话,告诉她我现在回乡下了,跟爸爸一起回去的。要 四天后才回来,是校长批的假。叫她不要担心我。林灵在电话那头吼叫着说我没良 心怎么这个时侯才告诉她,怎么不叫她送我,又问我是不是因为余页铭的事。我说 你别瞎猜,我就是回乡下清净清净。 看着车窗外的山山水水,还有分外干净明朗的田口,我的心似乎都沉浸在这一 片宁静的祥和之中。 从现在开始,我要有一个新的起点。我的生活要回到原来的轨道。之前发生的 种种我都要将它埋藏于此,最后让山谷里的风带走。 到外婆家的时候差不多快下午一点多,因为大多都是山路,在车上一路颠簸, 下车后几乎把早上吃的东西都吐得差不多了。外婆家是紧挨着舅舅家的,舅舅是个 很朴实的农民,家里一个小孩,已经辍学跟着舅舅在农田里耕作了。表弟现在已经 长得比我还高了呢。 看到我和爸爸回来,外婆和舅舅他们都特别的高兴,甚至村里全组的老人孩子 都会走出门外来探出头来看我们。 “这就是保送北大的呢!” “真的是长得好看又会读书呢?” “看到姐姐没?要向姐姐学习知不知道?” “嘿,文大叔,什么时候做酒啊?” “文一西这么优秀!文大叔享福呢!” “……”铺天盖地的都是赞扬声和羡慕声,看着外婆舅舅和爸爸他们脸上骄傲 的笑容心里很不是滋味。要是知道此次回来是为了拿回我岌岌可危的保送资格他们 会怎么看呢? “一西啊,累坏了吧?饿不饿?”外婆和蔼地拉过我的手,“快进来吃饭吧, 都是你喜欢吃的菜呢。” “一西啊,你可是我们村的名人呢!”舅妈兴奋地跑进来,“你看到没有,你 才进门全村的人都跑来看你了,真是金凤凰呢。” “你都说些什么呢?”舅舅不理会舅妈那一套,“一西都饿坏了,快去把家里 的那锅兔子肉端过来。” “‘兔子肉’?”听着就觉得恶心。 “不要担心,是家里养的。”舅舅憨厚地笑着,“等一下吃了饭就叫坤子带你 去挖甘蔗吃,还是去年埋地里的,好吃呢! ”转过脸对放好东西的爸爸说,“妹夫, 等一下好好喝几杯!” “好呢!难道回家几次,一定要好好喝上几杯自家酿的酒。”爸爸今天的心情 似乎特别的好,“还有妈做的菜,想着都快要流口水了。” 整个吃饭的时间里我都被欢笑声包围着,无论是精心准备了一上午饭菜的外婆 和舅妈,还是把一上午都空出来还特意到车站接我们的舅舅,或是表弟坤子,甚至 差不多一年未见的已经长成大白狗的旺旺都被幸福包围着。我的心里暖洋洋的,眼 角微热微热。 下午的时候真的跟坤子去挖了好吃的甘蔗,还去了对面山坡看妈妈。妈妈睡在 这里差不多快四五年了吧,上次来看她的时候还是去年的暑假,今年因为学习紧张 连年都没有回来过,这还是今年第一次回来看妈妈呢。墓上长了很多青草和不知名 的小野花,白的黄的都有。 “睡在这里一定很好吧?要不然你也不会在这里睡了这么多年。什么也不用去 想,不用去担心。多好呢?妈妈,你叫我吗?………我最近怎么样?………恩,最 近还不是老样子,天天都是学习学习,你也知道快高考了,真的很忙呢?……我撒 谎?哪有啊,我说的是事实,我,最近,真的很忙,很忙。忙得我的生活都乱成了 一团……因为一个人,一个莫名其妙就闯进我生活的一个男孩子……因为他我的生 活乱成了一团。因为他总是有出乎意料的麻烦找我,因为他,我最后只好躲到这里 来了,可是很奇怪,我不讨厌他,我讨厌他不起来,妈妈,我现在连讨厌他的权力 都没有了……我是不会是很可笑呢?明明知道不可以的,不可以的,妈妈……” 我把头埋在手背上卸下任何防备哭起来。一直死撑着假装坚强的我,不怕小婕 的恶作剧,不怕教主的挑剔,甚至不怕大家的猜测,因为我一直是问心无愧。可是, 现在的我,很怕,怕大家知道我其实一直在装,怕大家知道其实我喜欢余页铭,怕 余页铭知道后不再跟我说话,甚至走掉。余页铭,你凭什么就这样搅乱我的生活呢? 余页铭你凭什么? “凭你喜欢我。”一抬头就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白皙好看得的让人心疼。 “余页铭”我的泪水簌簌地像是压满松树的积雪被突然的打在树上的力气打下 来,呼啦呼啦地,无法阻止,我不敢相信眼前站的就是余页铭。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