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当冯秋云再次来到餐车时,见王玉兵已经换好便衣,旁边还有徐雅娟和另两个 乘警,她简要地将刚才的经过向几个人作了汇报。 好了,你要多注意这个姓黄的行动,有什么事到8 号包房找我。王玉兵对冯秋 云说完又对另两个乘警交代几句,然后回过头对徐雅娟说:情况现在还不明朗,但 这件事目前仅限于咱们几个知道,我到包房查一下,有什么情况我再跟你们通气儿。 好的,我就在车上,有急事打我手机。说到这儿徐雅娟突然想起手机在站台上 关机后还没开,赶紧掏出电话开了机,便又不自觉地想起在站台上接过的那个电话, 一阵愤愤然袭上心头。 王玉兵和另两个乘警走了,冯秋云也回到软卧车厢去了,徐雅娟想想,还没有 跟刘玮碰车上的情况,刚想去找刘玮,手机却响了。 电话是补票员周俊打来的。 徐车长,你在哪儿? 我有点事向你汇报。 急吗? 急! 徐雅娟看看表,再过一会儿餐车就要开饭。 在这儿说话肯定不方便,她忙对周俊说:那好,你现在到7 号车8 包等我,我 说话就到。 徐雅娟不知周俊说的是什么事,可既然说急,那肯定就不是一般的事。再说, 车上还有一个刘玮车长,他不找刘玮而直接找我,说明很可能遇到了麻烦事。周俊 是补票员,是不是哪个该补票的人强词夺理不补票? 才逼着他急着给自己打电话? 周俊是车上的安全员兼补票员,今年二十九岁,人长得挺帅,人缘也不错,工作中 认真负责,从不偷奸耍滑,是徐雅娟车上的得力干将。周俊曾结过婚,妻子是另一 个车队的列车员,因工作关系,两人总在线上跑,一个休班,另一个却在线上,这 个回来了,那个又走了。开始两人还相互打个电话,或有什么事在家里留个字条, 后来就谁也不问谁了。因为谁也顾不上家,所以一直也没敢要孩子。夫妻两人经常 不在一块儿就容易发生问题。果不其然,后来周俊就听说妻子跟他们那个车的车长 似乎有些说不清的瓜葛。这下周俊可急了,两个人为这事一直打到段上。可这种事 光凭听说有什么用? 抓不着谁也没辙,不堵在床上就算没有,空口无凭,人家死活 也是不会认账的。周俊就只能干吃哑巴亏。后来周俊开诚布公地跟妻子谈了一回, 妻子则一口咬定他们除了关系不错以外,别的什么也没干。气得周俊恨不得杀了她 才解恨。从那以后,两人再没了夫妻间的那种亲情,见面就打,谁看见谁都像见到 仇人似的。周俊觉得心里总是有口恶气出不了,搞得他平时连话都懒得说,心理压 力极大。 后来,他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实在承受不住,终于提出分手,可没想到妻子却 说什么也不同意,这样,周俊就不回家,跑完车到母亲那儿休息。电话里他对妻子 说:你要是不同意离,我就永远不跟你见面。 今年年初,他听说和妻子有染的那个车长被段上撤了车长的职务,妻子跟他离 了婚,消息传出来没几天,周俊就接到了妻子的电话:我同意离婚! 这下周俊却又 不干了,心说:噢,合着你们全都安排好了,他不离你也不离,现在想离了,我还 就偏偏不离,我看谁难受。就这样,这事一直就拖到现在,周俊始终没有吐这个口。 有一回在宿营车休息,车班儿里的人全都劝周俊:这种人你跟她较什么劲? 趁 早离了算了,这样的媳妇要她干吗,还不够添堵的呢! 哪儿没有好姑娘? 非得要她 …… 我就是不让她称心如意,我非得让她跟我说了实话才行。 徐雅娟也在旁边,说:这事你得想明白,就是她说了实话你又能怎么着? 生气 的还不是你自己? 依我说,不行就散,你成全了人家,也就算成全了你自己,退一 步海阔天空嘛。 冯秋云也说:就是,这样的婚姻本来就已经是死亡的婚姻,你这不是抱残守缺 吗?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要是再这样下去就是你不道德了。 我不道德? 我怎么不道德? 又不是我有了外遇或是干了什么对不住她的事,你 怎么还替她说话? 我看…… 行了吧,有外遇没外遇那可不是你能说得了的,真要哪天让你碰上个倾心的女 孩儿,我就不信你不动心? 你就能做到坐怀不乱? 冯秋云打断了他的话。 可是…… 可是什么,你往后的事就包在我冯秋云身上,我保证给你介绍一个好姑娘。 真的? 要是没有呢? 周俊问。 别人听到这儿就起哄:要是没有,秋云就以身相许,我们给你作证! 听了这话, 冯秋云的脸红得像火烧云一样。 你们…… 其实周俊心里一直都喜欢着冯秋云,他觉得冯秋云不但人长得漂亮,心地也善 良,还特别懂得关心别人,只是自己一直也不敢有这个奢望而已。 后来的事发展当然是出乎他预料的…… 这次出乘前周俊已经做好打算,等这趟车跑回去就跟妻子办离婚手续,一身轻 松地到北戴河休养,如果时机成熟,就和冯秋云在北戴河进入实质性阶段。他想得 特别好:大海作证! 北戴河是个生长爱情的地方…… 徐雅娟与刘玮在车厢里相遇,她对刘玮说了刚才周俊来电话的事,刘玮一听, 觉得可能周俊遇到了棘手的问题,不容分说就跟着徐雅娟朝软卧车厢走,刚一到7 号软卧车厢的通道口,他们就看见周俊已经等在8 号包房的门口了。 包房里梁亚军正坐在那儿看旅客登记表,见他们三人鱼贯而入,忙问:怎么了 ?出了什么事?周俊一看梁亚军在,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这……他欲言又止。 还是徐雅娟反应快,她笑笑对梁亚军说:梁队,班组里发生点儿小矛盾,我给 解决一下,不是7 号包房也空着吗? 您上那儿待会儿,我们说完您再来。 梁亚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皱着眉头问:你们这是搞的什么鬼? 真的没什么 大事,您尽管放心,等我们说完,一会儿向您汇报。 梁亚军有些不情愿地转身出了包房,徐雅娟回手关好包房的门,转过脸冲着周 俊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周俊把事情经过从头到尾向徐雅娟和刘玮述说一遍。 原来,事情又出在3 号硬卧车厢的吴前身上。 吴前是这个车上最不让徐雅娟放心的一个。 他原来是京秦线上的列车员,平时工作吊儿郎当,不负责任,能不干的就不干, 能偷懒的就偷懒,用他的话说,挣这点钱,干点就不少。后来段上考虑京秦线一到 暑期都是到北戴河游玩的人,免不了有哪位首长上车,有这么个人在车上,万一惹 出点麻烦不好交代,就把他放在了徐雅娟这个车班儿。用意当然也很明显:这个车 班基础好,又是全国铁路的红旗列车,给他换个环境影响影响。说不定能起点作用 ;另外徐雅娟也是个有办法的车长,要是经她手把这个吴前改造过来,也算是歪打 正着,意外收获。开始徐雅娟也不想要,心说自己车班这点人挺整齐的,万一吴前 来了,在车上不起好作用影响工作怎么办? 可段上已经做了决定,她也只好服从。 吴前到了徐雅娟这个车班儿以后,全车人并没看不起他,这当然是徐雅娟提前 做了工作。从车长到列车员,都拿吴前当亲兄弟一样对待,这倒使吴前多少有些改 变。原来吴前是负责硬座车厢的,后来他说硬座车活儿太多太累,徐雅娟就把他调 到3 号硬卧车,几个月来除了一些小小不严的事外并没出什么大的问题。 今天,吴前在开车后给旅客换票,这工作就是把车票换成卧铺上的小牌,可巧 有两个铁路局机关的人上车。这两个人出差到外地开会,用的是铁路免票。待两个 路局干部换卧铺牌后,却又拿出两张卧铺号。其中一个说:我们要了四张号儿,可 另两个人不来了,刚好剩下两张,咱车上挣几个钱也不容易,别浪费了,赶紧卖出 去也是个收入。 这本来是个好事,可吴前却动了歪心。他一边说还是路局领导觉悟高,一边把 两张票号收起来,等开车后他却来到了硬座车厢。 他把目标锁定在一对岁数偏大的老夫妇身上,十分客气地问:您老这么大岁数 怎么没弄张铺睡睡? 老头儿说:怎么不想呀! 我们到车站去了两回,根本没票,不 得已才买了硬座票。 我要是能给您想想办法,您要铺吗? 要,那可太感谢你了,小伙子。 不过在车上可是要加点钱的。 加多少钱呀? 一张票加五十,您看行吗? 这可是最便宜的了,这要赶上春运, 一张可得加好几百呢! 老人一听忙说:行,加五十就加五十,你快去给我们弄去, 别一会儿没有了。 吴前要过两位老人的硬座车票,然后拿着两个卧铺号到周俊那儿换了两张卧铺 票,把每张票加上的五十元钱悄悄揣进了自己的口袋儿…… 按说这事不出意外谁也不可能知道,可吴前忘记了这票的来源。那两个老人来 到卧铺车坐下后,正好跟铁路局那两个人坐在一个格子里,相互一聊天,老人就发 开了牢骚:你们说,这铁路上也真是够黑的,张嘴闭嘴人民铁路为人民,其实全是 假的,一张票加五十元,这跟那些票贩子有什么区别…… 这话正好让两个铁路局的干部听见,他们一问情况,再一看两位老人的票,心 里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两位路局干部找到补票员周俊,把这事一下上升到铁路声誉的高度,上升到人 民铁路为人民的高度,上升到全路红旗列车服务意识的高度,这么一上纲上线,周 俊当时就傻了眼…… 徐雅娟听到这个情况,禁不住同样倒吸一口凉气,瞬间里脑海中竟呈现出一片 空白。她知道,在列车上发生这种事后果是相当严重的。不要说列车员本身是铁路 职工,就是路外人员也是一定要坚决打击的呀! 这是严重的路风硬伤,是知法犯法, 就凭这一条,摘掉红旗列车的牌子那只是一句话的事! 雅娟,这事可不能掉以轻心, 真要让人捅出去,咱这红旗列车可就完了。刘玮紧锁着眉头低声说。 徐雅娟没有立刻回答刘玮的话,而是看定周俊好一会儿问:那两个铁路局的干 部现在在哪儿? 还在那节车上,我答应他们马上向车长汇报,说一会儿给他们答复。 好,你做得很好,非常对。徐雅娟想了想对刘玮说:你到梁队那儿打个招呼, 告诉他这个8 号包房不能让他待了。 这事跟他说吗? 刘玮问。 要说,这事肯定瞒不住他,晚说不如早说,早说早主动,不过你先不要让他出 面,万一咱们这边对付不下来,再请他出面,咱也好有个退身步。 行! 我这就去。 周俊,你跟我去3 号车,这事先不要跟别人讲,等处理完了再说。 我知道,咱们走吧。 徐雅娟跟着周俊来到3 号车厢,很快便找到了铁路局机关的那两位干部,那两 个干部正在那儿商量着什么,见他们过来并没起身。 周俊走上前客气地做介绍。 同志,这是我们徐车长。 两位领导,您好! 徐雅娟立正站好,给两位领导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徐车长,您好。两位铁路局的干部表现出一种不卑不亢的态度,只是礼节性地 伸出手与徐雅娟握了握。 两位领导,不知道你们上车,也没来照顾你们,这是我们工作的失误。 徐车长,不用客气,我们也是出差,并没有要打扰你们的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但还是我们的工作做得不到位,请两位领导多多原谅才是。 原谅也得分什么事呀! 您这当车长的也…… 两位领导,这里旅客挺多的,不便我们交换意见,您看是不是到……徐雅娟躬 身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把脸扭向周俊说:小周,你负责把两位领导的包儿提上, 我们好好向两位领导汇报汇报工作! 两位机关干部忙说:不用不用,就在这儿说就 行,事情又不复杂。 别别别,两位领导,这里旅客太多,我那边已经留好地方了,您不找我我也正 要向您汇报工作呢! 小周,提包! 徐雅娟对周俊的口气完全是命令式的,不容半点 更改,其实这也是徐雅娟故意表现出的一种态度,好让对方感到不容置疑。两位机 关干部大概也觉得这里说话不太方便,只好起身跟着徐雅娟朝车后走去。 徐雅娟在前边走,嘴里还在不停地向身后的两个人检讨着:真对不起,都是我 的工作没做好,给您二位添这样的麻烦,真是对不住啊! …… 两位路局干部很快跟着徐雅娟来到8 号包房,双方刚一落座,门便开了,冯秋 云满面春风地端着茶盘出现在门口,茶盘里除了两杯香茶,还有几种干鲜水果。 当徐雅娟去3 号车厢的时候,刘玮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欢迎两位领导来我们车检查指导工作,您二位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我,我是这 个车的列车员冯秋云,您叫我小冯儿就行了。 冯秋云的声音既甜又轻,像一股春风迎面扑来,使两位机关干部不得不在脸上 挤出些笑容说:谢谢,谢谢! 冯秋云微笑着退出包房,周俊也很识相地退了出去。 包房的门关上了,不容对方说话,徐雅娟便首先做开检讨:两位领导,都是我 的失职,刚才补票员都跟我说了,我们一听这情况,知道这是非常严重的路风事件, 已经向车队领导做了汇报。 车队领导也十分重视这件事,并明确表态:这事一定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而且嘱咐我一定要把两位领导请过来,如实汇报我们的工作。当然,车上发生这种 事绝不是偶然的,这说明我们平时的工作做得不到位,我一定接受教训,好好管理, 今后绝不能再让这种事重演,另外,我想听听您二位的意见。 两位机关干部一个面色白些,一个黑些,两个人全都三十几岁年龄,看上去都 很文静。脸白的戴着副近视眼镜,个子也稍高一点。 徐雅娟说完,两位干部并没急于开口,而是很有礼貌地先自拿出自己的工作证。 徐车长,我们两个是路局党委宣传部的,您先看看我们的证件。 徐雅娟嘴上说不用看不用看,还是接过对方的证件看了一眼,果然没错,忙笑 笑说:您二位很少坐我们的车吧! 我们怎么没见过面呢? 戴眼镜的说:我们很少坐 这趟车,这回恰好去南方开个会,可巧就碰到了这样的事,不过我们跟你们李段长 倒是挺熟的。 李段长? 对,对,我们李段原来也在路局工作过,好像是组织部,对吗? 徐雅 娟说。 对,李段原来就是组织部的。矮个儿的那一位说。 您瞧,越说越近,再聊会儿不定还能跟谁有关系呢。徐雅娟很高兴地说。 那当然了,毕竟是一个铁路局嘛。 两位领导,我们车组今天出这事是给铁路局抹了黑,您尽管批评,我们一定接 受,好好整改。 眼镜笑笑说:批评就不用了,您当车长的也不容易,水平肯定不低,不过,这 事我们也还得说几句,一来按说我们管不着这段儿,二来我们也不是来查路风的, 不过这事刚好让我们赶上,我们就有了这个责任,这事说是不大,却是严重的路风 事件,真要让旅客投诉到铁道部或是新闻单位,你们这红旗列车可就成问题了。眼 下从铁道部到铁路局,处理这种事是绝不含糊的。这事说小了是给你们车班脸上抹 黑,说大了就是往全路脸上抹黑。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各种新闻媒体对铁路监督 的力度不断加大,这种事真要有人捅到外边,把文章一做,您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全车班那么多人辛辛苦苦做的工作可就全都抹杀了。 是是是,您说得极是,我们重视不够,我们一定好好接受这次教训。 再说,老百姓也不像从前了,遇到事吃点亏就吃点亏,现在的老百姓都懂得维 护自己的合法权益,这事要是让人家告到别处,咱们拿什么跟人家说? 对对对,你 们这也是为我们好,我们知道,心领了。 当然,咱们毕竟是一个铁路局的,我们也是出于对工作负责任,看到了不说也 不对,再说,这件事不处理好,我们也不好交代。 是呀。我们一定处理好这件事。 话说到这儿,包房的门开了,刘玮和梁亚军走了进来。 双方见面后,梁亚军也是一个劲儿地赔礼道歉。 梁亚军说:二位放心,这事我们一定举一反三。好好检查我们的工作,还要对 当事人进行严肃处理,一定要让他做出深刻检讨,处理完后,我们一定会到局里跟 您二位汇报结果。 眼镜听后说:那倒没必要了,至于那个列车员你们怎么处理,是车队的事,我 们只是希望不要再扩大这种不良影响,不要让旅客带着对铁路的不满回家就行。 这个我已经安排了,梁亚军说,我们已经让那个列车员亲自把钱退还给人家, 还要当面向人家赔礼道歉,一会儿他把这事办完,会到这儿来跟您二位赔礼,您看 这样处理怎么样? 那就好那就好,别的我们也没什么说的,只要能尽快消除旅客中 的影响就行了。 我们一定能做到。 那好吧,我们就先回去了。两位机关干部说着站起了身。 别别别,你们哪儿也别去了,就睡这儿,这个包房我们不再安排其他人,就你 们二位,工作上也能方便一些,再说一会儿我们还得跟您二位汇报结果,中午饭我 们也已经安排好了,到点儿我们叫您。徐雅娟挡在了两位机关干部面前。 不不,我们都不够坐软卧的条件,可不能越级乘车。 没事儿,万一有什么事,我们负责,您二位先休息吧。梁亚军也帮着说。 真的,我们不能越级乘车,局里有严格规定,万一…… 真的没事,而且不瞒您二位说,您那两个铺位我们已经卖给旅客了,既然来了, 哪能再走? 两位机关干部相互看一眼,也的确没了别的办法。或许也感到再坚持下 去不太友好,便点点头说:那好吧,我们先在这儿休息,万一有需要软卧包房的旅 客你们一定要说,我们到宿营车休息也行。 一定一定。 几个人全都笑容满面地退了出来。 临出包房时徐雅娟说:我们去看看处理的结果,一会儿再跟两位领导汇报。 徐雅娟在3 号车厢乘务室找到列车员吴前,没说几句就谈崩了。 吴前,你为什么把两张车票高价卖给人家? 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干了,怎么 着吧? 你给人家的车票加了多少钱? 加多少? 一张五十,怎么了? 你……你这是违 法行为你知不知道? 违法? 我哪儿违法了? 吴前一脸的无所谓。 这……你这是往红旗列车上抹黑,你知道不知道这后果有多么严重? 我抹黑? 我怎么抹黑了? 你别忘了你是一名红旗列车的列车员,你在车上倒票,牟取暴利, 坑害旅客,这事就是违法,就是给全车组抹黑! 你怎么做这种坑人的事? 我做了, 怎么着吧? 一个月挣那点儿钱,我卖两张车票有什么新鲜的? 你这是……徐雅娟气 得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了,她使劲把帽子摔在吴前面前的小桌儿上,厉声说道: 我告诉你,你的问题是十分严重的,你要做出深刻检讨,否则…… 否则怎么着? 先不用说怎么处理你,你先去把钱退给人家旅客,跟人家赔礼道 歉,回来咱们再说你的事。 我不退。 你说什么? 你不退? 你敢再说一句不退。我现在就停你的职。 正在这时,刘玮赶过来了,他看着表现得一脸无所谓的吴前,眼睛里快要喷出 火来了。 你到底退不退? 刘玮说话的声音很低,却是极其威严的口吻,他跨前一步。手 已经指到了吴前的眼眉前。 我…… 我告诉你,退了,咱们什么都好说,不退,咱们就公事公办。徐雅娟怒目圆睁。 吴前终于没有说话,而是慢慢从兜里掏出刚赚的那一百元钱放在桌子上,说: 给,钱我退,反正我不去给人家赔礼道歉。 不行! 钱必须由你本人退还给人家,而且要当面赔礼道歉。徐雅娟几乎要吼叫 了。 我不去! 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吴前梗着脖子,一副无赖的样子。 那我就不客气了! 徐雅娟后退一步给吴前腾出一条道儿,声音不高却极其严厉 地说:我代表第三车组,从现在起停止你的职务,在你做出深刻检查之前,何时恢 复工作,看你的态度。 我…… 立即生效! 你不服可以去告我,到哪儿去告都行! 看样子徐雅娟是真急了,吴 前从没见徐雅娟这样过,他原以为她不过就是吓唬一下自己,没想到她玩起了真格 的。 我……我退了钱不就行了吗? 吴前自觉理亏,又一时觉得面子没地方搁,依然 梗着脖子说。 我再说一遍:从现在起,我停你的职,有什么说的,拿出书面检查来再说。徐 雅娟根本不给吴前留一点余地,态度也越发的强硬起来。 话已说到这份儿上,吴前已没了退路,只好乖乖地站起身,悻悻地出了乘务室。 乘务室的小桌上,一百元钱静静地搁在那儿。 吴前走了,刘玮上前低声对徐雅娟说:你干吗动这么大的气,慢慢解决就行了, 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儿? 再说,你停了他的职,工作谁干? 这又不同在家里。 我就是看不上这种见钱眼开的人! 刘玮,一会儿你代表车组去跟旅客赔个不是, 把钱退给人家。 那这儿怎么办? 我去找刘鹏,让他多顶一个班儿,再没人,我来盯这个班儿, 也绝不能让他这么嚣张。 刘玮看着徐雅娟发白的脸,低声安慰说:快别生气了,一会儿没人我来盯,都 好几个钟头了,你去休息会儿,喘口气儿行不行? 徐雅娟不无感激地看了一眼刘玮, 长长地叹口气说:真没想到,今儿这班儿怎么显得不太顺呢? 没事儿,不就这点儿 事吗? 你去歇着吧,我先去找那俩旅客,一会儿我去做刘鹏的工作。刚才我听冯秋 云说8 号车还有一个包房空着,你到那儿歇会儿,有什么事我去找你。 好吧,你跟旅客一定要客气,好好解释,态度要诚恳,我们的错就是我们的错, 别拉客观,一定让那两位旅客心满意足。 放心吧,这点儿事我还办不好? 你快歇着去吧。啊! 听了刘玮的话,徐雅娟只 觉心里淌过一股暖流。她深情地看了一眼刘玮,点点头朝8 号车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