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钟馨,是的,她记得她,更认得她的声音…… 宫傕,你说我今晚穿什…… 我来找一双丝袜,你看见了吗? 两句话,一样的娇媚声音,她认得。她好傻、好笨啊,还乖乖帮他换床单, 还为他找无数借口,还每晚等他归来! 真可笑,她还因为和姜竹书去吃饭被他看见而心虚内疚,结果呢?在他开口 要她做他的妻子以后,他依然和他的女人享用烛光晚餐……难怪那时候她感觉得 到钟馨的视线,原来那是在瞪她,难怪看到她独坐…… 她真傻,真笨,还急着向他解释她是怎么会跟其他男人到那里吃饭,她居然 都没想到他为什么也在那适合情人约会的餐厅……任庭幽的视线一片模糊,泪水 无止尽、无声息的冉冉滑落,车窗外迅速闪过的景致不为她所关心,她不在乎, 什么都不在乎了。 “你说,我们有什么不同?只是一个被他养在家里,一个被他养在外面。你 知道吗?女人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只是他的玩物,一旦他玩够了、厌了,他便 丢弃,再找新的。我之前,还有一个叶娜萩,我之后,是你。这中间,他还有不 少的一夜情、金钱欢乐。当然,这些我和叶娜萩都知道……最可怜的是你,因为 你什么也不知道。”钟馨握着方向盘,趁隙回头睇一眼犹在车后座泪如雨下的任 庭幽。即使要死,她也要任庭幽带着一颗恨阙宫傕的心一起死! 世上又会多一条为情而死的“冤魂”了。而她钟馨呢,她则是死得明明白白、 清清楚楚……所以她才说可怜的任庭幽,因为她将死得什么都不知道! 任庭幽抬起一双湿透的黑瞳,玻璃窗外呼啸而过的一幕幕山峦林木无法进入 她没有焦距的眼。 她爱他,她真的很爱他,可是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她?宫傕……你是骗我的吗? “……宫傕……但是他……一直……尊重我……”那双眸隐约泛起一丝光, 尽管已经知道他一直有着女人,但──“住一起这些日子……宫傕他……从来没 有侵犯我……”她不是一直知道他是珍惜她的吗?“啊──!” 任庭幽的身体猛然往前倾倒,因为钟馨没有预警地踩了煞车。 “你刚才说什么?你们没有发生关系?”钟馨回头质问她,那双眼深沉的、 可怖的、阴冷的发着光,瞪着她。 任庭幽身体发凉,不由自主的畏缩,她疑虑而犹豫……她是否说错什么? “说!你们真的没有发生关系?”钟馨紧紧抓住她的手腕。 任庭幽对她产生莫名的惧怕,迟疑地点头。 钟馨咬着牙,脸上交杂闪过不敢置信、切齿、妒恨……美丽的脸孔扭曲了。 原来阙宫傕比她所想像的更珍爱这个女人。“哈哈哈……既然如此……既然如此 ……我要他更──痛──苦!” 她要等他来,让他亲眼看着他最珍爱的女人活生生的在他面前……他来不及 救她,他亲眼看着她的生命消逝,差那么一点,他却救不了她……她要他永远记 住这一幕──他的女人死在他的眼前!哈! 任庭幽全身发冷,倒抽了一口冰冷的空气。钟馨看起来好可怕……好像精神 失常了一样……她……为什么她会在她的车上? “你……你要载我……去哪里?”为什么她会跟着她走?她这样可怕……任 庭幽愈想愈对自己难以理解。 钟馨重新开着车子往一条蜿蜒的山径上去,“你不用怕,我们要去的地方是 我和宫傕以前经常去的别墅……的路上,它在山上,但我们不用……不用上那么 高……在半路,现在可以开始……找一个……美丽的地方……” 钟馨飘忽地笑着,那笑容诡异得令任庭幽打颤,她突然有极不祥的预感…… 仿佛感受到生命的尽头……不!她掩口,同时掩住惊骇。 “钟馨……你……你要……要不要……先停车……我……我们……先休息一 下……好吗?”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是不是会就这样被带往死亡之路? 钟馨从后视镜睇她一眼,扬起嘴角,“找到了我们该去的地方,我们就可以 ……慢慢休息……慢慢等他来……来送我们。” 任庭幽惊喘,紧紧捂着胃部。怎么可以……她的胃怎么能选在这时候特别疼 痛? “钟馨……不要……不要这么做……” “为什么不?你不喜欢他来送我们?你不觉得让他看着两个深爱他却被他所 玩弄的女人死在他面前,这样很好?宫傕……他以后……就不会对其他女人有兴 趣了,他……会永远”记得“我们两个,这样……不是很好吗?”说着,钟馨又 很满意地笑了。这样真是太好了。 “不……不对……”这样不对,她不要……她不要阙宫傕看到她死,钟馨错 了……她不要宫傕这样“记住”她,那样……活着的人……太可悲……太可怜! “我找到了,这里不错。”钟馨在山道旁一处凉亭边停下车子,“你看,下 面的山谷那么深,车子摔落下去的话人一定没命,而且这儿……你说像不像一幅 泼墨山水画?能永远”住“在这儿,也是不错的。”她的眼看着前方,语气轻淡。 “不……这里……太冷了。”打不开,车门打不开! 钟馨笑了,“你不要费力了,我的车子有前控锁,你是不可能出去的……冷? 是有一点冷,山上都是这样的,到冬天还会更冷……不过你别担心,我们有伴。” 不,她不能绝望!湿幽黑眸紧张的四下搜寻,但看不到任何可以利用的尖硬 东西。任庭幽深吸一口气,握起拳头捶打车窗。她要打破车窗逃出去! “住手!你做什么?!”钟馨吃一惊,从前座转身抓住她的手。 “我不要死!钟馨,你不能这么做,这样对宫傕太残酷了!”任庭幽不顾疼 痛的胃和惧怕的身心,不停企图挣脱。 “你休想!你要陪我一起死……”远远地,她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子疾驰而来, 她扬起嘴角,“他也终于来了。” “不……”任庭幽往后看,玻璃窗外,一辆跑车的影像愈来愈清晰──是宫 傕的!“回去……回去!” 他看到了,看到钟馨的车子!来得及,一切都来得及,庭幽就在车内,他看 得到在动的人影,来得及! “庭幽,等我……等我……” “幽!她在那辆事里!快停车,快停车!”任庭洋在一旁急得恨不得能插翅 飞过去。 钟馨扬起嘴角,她就是在等他停车……停下来,欣赏她精心为他表演的最后 一幕。 “不要……不要!”任庭幽挣脱了她,不顾手指的疼痛奋力的捶打玻璃。宫 傕,不要来…… 阙宫傕一踩煞车马上跨出车子,“庭幽──” “幽!”任庭洋早已经迫不及待。 她终于等到了。钟馨绽开了她自认为最美丽的笑容,“宫傕,你好好看着吧。” “不可以……不可以……”任庭幽眼看着他们接近,仍不停用手捶打玻璃, 她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手早已经沾满了血。 但阙宫傕看到了,他看到她在挣扎,看到一片开始有裂痕的玻璃早已染上血 渍,他曾经吻过、握过的纤手不停流着鲜血,这一幕,也让他的心滴血! “庭幽!”他跑向她,她正在触手可及之处──“钟馨!住手!住手──” “不,永别了,我心爱的宫傕……”钟馨扬着笑、流着泪,猛力踩足了油门。 白色的跑车冲破路边护栏,直速冲落山谷。 阙宫傕和任庭洋的表情只剩下极度的惊恐、骇然,因恐惧而扩张的瞳孔布满 不能置信,这一幕令他们心胆俱焚,即使惊叫都发不出声音。 凉亭依旧、山林依旧,但是世界变成灰白一片…… 日后回想,那将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怵目惊心的一幕,将成为他们一辈子最 渴望别有片刻画面潜出脑海的可怕记忆。 “庭幽──” 凄厉的、声嘶力竭的痛喊狂吼在空谷中回荡…… 没有人去计算已经经过多久的时间,对等候在手术室外的人来说,一秒钟远 比一年还久。 “医生──” “护士小姐……” 医生、护士面无表情的进进出出,没有一个停下来给焦虑的家属答案,因为 病人的情况还不稳定。 里面的人怎么样了?他们的女儿、她的姊姊、他的爱人……他们的任庭幽怎 么样了? 只有一个护士停下来,好心的、匆匆的丢下一句,“还在急救!” 手术室外,一张张焦虑如焚的面孔都吊着一颗备受煎熬的心,当医生、护士 不再穿梭,这个仿佛被隔离的世界又是一片死寂、又继续度“秒”如年……到底 经过几“千万年”了? 钟馨死了,连人带车俯冲入谷底,死状凄惨。 任庭幽,千钧一发,从捶破的车窗逃脱,但也在山谷间滚落一段距离,身上 有摔伤、有玻璃穿孔,多处骨折、头部也流血,严重程度连医生看了都摇头,更 别说她的亲人、阙宫傕的感想如何了。 实在是她伤得太严重,任庭洋都不敢不立刻通知父母。一起在外头等候多久 了?不清楚,只知道一直有护士要他们先休息,也叫了几次要他们去吃饭…… 阙宫傕除了瞪着那扇上面亮著「急救中“红灯的门,几乎是没有知觉的,叫 不应、唤不理、一动也不动……他的内心沉痛不已。 仿佛过了一世纪,门上那亮着的红灯熄了,顷刻间手术室外的人都围上前去。 门开了,医生走出来,面对着一张张屏息以待的脸孔,他最后看向眼中布满 血丝的男人。 “宫傕,她没事了。”医生是阙宫傕的好友,他却不曾看过阙宫傕有过这样 令他看了都为之心酸的神情。身为医生,他应该看惯了的。其实伤患还在危险期 内,他本不该给这样的“保证”,但面对好友,他实在于心不忍。 阙宫傕以及每一个在外头等候的任庭幽亲友,都因为医生这一句话而放松紧 绷的情绪,既哭又笑的表情挂在每一张脸上,令人看了无法不动容。 一条悬挂着多颗心的生命又重回大地。 任庭幽几乎在鬼门关走过一遭,活下来的她还没见过阙宫傕的面。 “我不见他。”她不见他了,这是她的决定。 “不见也好,怎么说也是因为和他扯上关系才害你差点送了命。”这是任家 人──包括任庭洋──的心声,他们也有意在任庭幽的世界中把阙宫傕隔离。 没有多久,在她的坚持下,也在任家人的协助下,她转了医院,彻彻底底从 阙宫傕的视界内消失。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已经到这样的节气了,她还是不见他! 任庭幽不见他,她躲起来了,甚至不给他解释的机会!阙宫傕愤懑地用手爬 梳头发,为什么就不听他说说? 任家,包括任庭洋,没有一个人肯给他机会说话,他们把他的庭幽藏起来了! 三个多月了,他有三个多月没见到她了,她的伤势怎样了?伤口痊愈了吗? 她好不好? “该死,到底还要我等多久!”阙宫傕不知道他这一开口咒骂,连三公尺外 的工作人员都吓了一跳。 这男人是阙氏集团的总裁,一句话就能教他们这些吃阙氏关系企业饭的人走 路,现在经济不景气哩! 这次“量身订做”的夏季广告又是任庭洋担任模特儿,经过上次的绯闻和上 一支广告,她现在已是身价非凡的红星了,虽说这中间她沉寂了一小段时间,但 这并无影响,她又开始出来活跃了,一下子就接到了不少工作,她现在把目标放 大,正一步一步朝着国际巨星的路前进。 现下,广告的景取在“量身订做”的店里,任庭洋要求“清场”,把阙宫傕 隔在门外等。 “阙……阙先生,要不……您要不要先……请回?等……今天的拍摄进度完 成,我……我们请任小姐……去见您……”做广告的小陈战战兢兢在一旁“请示”。 他们当然可以马上结束今天的工作走人,但要命的是,任庭洋不肯,她坚持 拍完今天的进度,也不管总裁大人亲自来见她……还已经等了一个钟头,眼看总 裁的脸色愈来愈难看,他们这些工作人员一个个早已经冷汗淋漓了。 “走开!”阙宫傕脾气不好,尤其最近、今天,闲人最好少惹他。 小陈吓得立刻退后一大步。 “我说阙宫傕,你这是来给我找麻烦的是否?”阙子嫣从美国回来一个多月 了,一举得子,本来是高高兴兴的回来,快快乐乐的“上工”,生活不知多快活 写意,问题就出在她弟弟身上,这一次他好像来真的哩,对那任庭幽的下落,追 着任家人穷“问”不舍,闹得人家都快上警局去告他日夜骚扰了,现下他还不罢 休,又找上了来给她“工作”的任庭洋,他为什么就不能等到任庭洋“下工”了 再去缠她?分明是给她找麻烦嘛。 阙宫傕睇她一眼,似乎是想起了某事,把目标暂时调向她,“你曾经跟管家 打听过庭幽的事,阙子嫣,你跟庭幽说过什么话?” “哎哟!你别冤枉好人,我那时远在国外,哪能做什么啊!”阙子嫣笑说, 眼光很自然的“移开”。 “你打过电话给庭幽,你以为瞒得过我吗?” “你怎么知道?!”阙子嫣讶异地转头。 阙宫傕气愤地直直瞪住她,“果然!你到底跟庭幽说过什么!” 他这一吼,可就没把她面子留住了,阙子嫣赶紧把他拉回办公室,关了门再 说。 “是,我是跟庭幽说了话,但天地良心,我既没要她离开你,也没骂她、羞 辱她,我只是跟她说了一些……她应该知道的事。”最后一句,阙子嫣说得特别 轻淡,隐约闻得到一丝愧疚的味道。 阙宫傕深沉地瞅睇她。 阙子嫣也很理直气壮的看着他,“过去你把女人当衣服换,我告诉她这点, 是帮助她了解你,你自己敢做敢当,怕我说吗?” “还有呢?”他眯眼,一下就看穿她在避重就轻。 阙子嫣居然也语塞了,琢磨了好一会儿,才笑吟吟地说:“还有呢,我也只 是告诉她,说你似乎……嗯……依然经常带过去那些女人在公众场合出现,当然 啦,那也是我许多朋友看见的,我当时人不在国内嘛。我是想,她既然要嫁给你 了,对这些事情也应该要有些心理准备。我说宫傕,你确实也做过这些事吧,我 有哪儿说错?我告诉她也是为了她好啊。” 他早说过,阙子嫣是他的克星!阙宫傕早已经青筋浮动、脸色铁青了。 “我真该多谢你──阙子嫣!” “谢谢”就好,用不着咬牙切齿说得这么“用力”嘛,虽然是他的姊姊,她 可也受不起。 其实阙子嫣也知道在某方面是自己理亏,但是── “宫傕,你不能光怪我嘛,你过去那些行为难免会让我误以为你对庭幽也会 是一样,何况其实也没什么不同嘛,你还不是把人家带回家里当玩物,差别只在 于你承诺会娶她,你自己也该检讨一下。” “你胡说什么,庭幽还是处女。”阙宫傕的脸色自然相当难看,即使她是阙 子嫣,也不准污辱庭幽。 “真的?她那么乖巧倒也不稀奇啦,倒是你……”阙子嫣以轻蔑的眼色瞅睇 他,“你有没有一点人性,连处女也玩弄,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清清白白的身 子就这么给你糟蹋了,你真应该反省、反省。” “该死的阙子嫣!把你的耳朵拿出来听清楚,庭幽到现在还都是处女!我根 本没碰过她!”他咬牙切齿的说。说没有,也不是全部没有,他只是还没有完全 占有她。 阙子嫣瞪大了妩媚的眼睛,性感的红唇也滑稽地张大著,错愕的程度显而易 见。 起码有一分钟她都保持着这模样,以惊异的眼神注视阙宫傕。 天啊!对她弟弟,她可谓了解之深…… “宫傕,你可别骗我?”不可能吧,孤男寡女住一起那么久,尤其又是和她 弟弟,他过去没有一天身边没有女人耶。 阙宫傕只是狠狠的瞪她一眼,便足以表示那件事是真的! 阙子嫣又愣了三秒钟,最后,她毫不保留形象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不会吧?!是真的……宫傕,你真要把我给笑死了!”她抱着 笑痛了的肚皮弯下腰。 阙宫傕很后悔,真后悔他居然是阙子嫣的弟弟! 阙子嫣眼角瞥见他一副快杀人的样子,为了生命安全着想,好不容易才勉强 止住了笑声。 “我说宫傕啊,你过去不是一直认为女人就那么点价值吗?什么时候转性啦?” 女人有价值吗?阙宫傕眼露怀疑。 “庭幽不一样。”他紧锁着两眉。 “你说过女人都一样,她不是女人?”阙子嫣快气炸了,他那是什么眼神?! 她就故意要拿他过去所发表的言论堵他的嘴。 他睇她一眼,“她是我的宝,你不懂。” 乖乖,其他女人难道是垃圾?她弟弟原来到现在还“不知悔改”! “我倒是很想知道,她哪里让你觉得特别?”算啦,如果有人能制得住他, 管那人是用柔、用硬,还是用眼泪,只要他不再认为全天下没有“一个”女人有 用,也算进步了。 他又是一副“告诉你这女人,你懂吗?”的表情,可差点把阙子嫣气炸。 算了!好女子不与沙猪斗!阙子嫣甩甩头,撇开这一件“计较”起来会很失 气质的气人事。 阙子嫣想了想,负责的说:“好吧,这件事我似乎也要负一半责任……” 阙宫傕冷眼扫向她,对她所用的“似乎”相当有意见。 “应该,我”应该“要负一半责任。”阙子嫣咬牙切齿的改口,最后又说: “我去找任庭洋,去跟任家谈,请他们起码让你和庭幽见一面,将误会解释清楚, 这样可好?” 阙宫傕皱着眉头,觉得勉强可以接受。 阙子嫣早已经决定不跟他计较……可是,真的很气人!那个钟馨,不应该找 任庭幽,应该拖他去陪葬才对! 那他们阙家不就绝子绝孙了?呸呸呸,大吉大利! “我不是要为宫傕说好话而来的,我这里有个东西,是管家帮宫傕打扫住处 的时候在地上捡起来的,我想麻烦你把它交给任庭幽,一切就等她看过以后,让 她自己决定吧!”阙子嫣这么跟任庭洋说。 而任庭洋也这么跟任庭幽说。只因为庭幽一直都没有笑容,所以她才瞒着父 母,把阙子嫣交给她的钟馨写给阙宫傕的“遗书”,转交给任庭幽。 这段感情,还是该由当事人自己决定。 葱白的手抓着那张曾被揉成一团的纸,那双手不再无瑕,上面还有着受伤后 的痕迹。一双翦水秋瞳从字里行间抬起来,她望向窗外,泪水缓缓的流下来。 ……当你保护着你所珍爱的女人而利用我的时候,你可想过我的感受?哼, 你爱的女人,你的灰姑娘,我真想看见当你失去她,你会如何? ……我将让你失去你唯一珍爱的女人…… “庭幽,你要见他吗?”任庭洋看着她从出事以来第一次把情绪表现出来, 居然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任庭幽好半晌没有反应,几乎教任庭洋以为她没有听到她的话,当她又想再 问一次── 任庭幽轻轻地、缓缓地点头。 任庭洋笑了。 任庭幽出院以后,其实一直住在家里,只是阙宫傕不得其门而入,因为任家 人严密保护着任庭幽,不准见,就直接说“送走了!” 现下,两位在小学教书的父母都到学校去了,今天是任庭洋负责“看守”任 庭幽,成了她“背叛”父母的好时机。 光天化日之下,她光明正大的把任家最不受欢迎的人物阙宫傕带回来。还好 心的帮他们关上房门,到客厅把风。 “庭幽!”他紧紧抱住了她,几乎将她揉入他身体内,如此做尚且不能解他 数个月来见不到她所受的煎熬。 “你放开我。”她的身心,以及伤口,还痛着。 阙宫傕两手稍微松开,却没有依她的意思放手。他握起那双纤手,更瘦了, 还有着缝合的伤痕……想起这双手曾经流出那么多血,他心里泛着无可抑止的疼 痛和怜惜。 “我没有好好的保护你,让你受这种痛苦……庭幽,我的心很痛!”他好恨 自己,酸楚梗在喉咙。 任庭幽伪装出来的疏离态度一下子就崩溃了。 “宫傕……”豆大的眼泪滑落脸颊。 “庭幽!我这么爱你,我这么珍惜你,你为什么还不了解?”他再次紧紧的 抱住她。 “可……你知道吗?你只说要我做你的妻子,你从来没有说过……你爱我。 其实……我一直在等,等你对我说这句话……我根本不要你送我那些珠宝、礼物, 我……我只希望你把我当成”唯一“……”她靠在他怀里,终于可以对他说这些 话。 “傻瓜!你本来就是我的唯一、我的最爱,即使我不说,难道你还感觉不出 来?”他急切而热烈的吻着她,藉以补偿数月来的思念之苦。 “但是……我该怎么感觉你?你现在这么说……宫傕……”她转头抗议,不 让他碰她的唇,“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当街和人拥吻……” “那是叶娜萩过来吻我,你应该看得很清楚!”他低声咒骂了一句,饥渴的 嘴唇沿着她的粉颊吻向她的耳垂、玉颈…… 要她看清楚?她不小心瞧见一眼都脸红一片了,哪还敢“看清楚”。 “但是后来……我们住一起,你……还和其他女人约会……我……教我怎么 相信……我是你的”唯一“?” 阙宫傕突然停住,大大叹了口气,松开了她。凝视着那双幽眸,他知道他必 须向她解释,“庭幽,我承认我过去有不少女人,但是自从决定和你结婚,你就 成为我的唯一了。我一直在提防叶娜萩会伤害你,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才继续 和钟馨交往……想不到钟馨这个女人这么歹毒!” “她爱你。”说起来,她其实还有点同情钟馨。 阙宫傕皱起眉头,“我跟她之间从一开始就只有金钱交易,她相当清楚的。” 任庭幽看着他,“那……为什么叶娜萩的事……还有和钟馨交往……你不告 诉我缘由?” 阙宫傕瞅住她,突然摆出不悦的脸色,“我能告诉你我在你面前自惭形秽吗? 我想珍惜你,不想让我过去的生活污染你、影响你。” 他说的可是实话,他这么珍惜她,她居然还避着他,三个多月不见他,对他 心存怀疑,真是! “但……你每天那么晚回家,你都没想过我会有怎样的心情。”看他的脸色, 任庭幽的声音小了些。 “那一阵子我在应付叶娜萩,所以我经常送你礼物,我以为你应该感觉得到 我对你的重视。”阙宫傕理直气壮的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她。 任庭幽蹙起柳眉,一张脸显得失望,“这就是你对女人的认识?你认为每个 女人都可以用金钱、用礼物哄?那我……我在你心目中,和你过去那些女人似乎 没两样……” “任庭幽,你在胡说什么?”所以他不想让她知道他那些荒唐的过去不是没 有原因,女人都爱计较。真是,和他过去的女人有什么好比较的! “你……不要凶我,我……我没有说错。”她小心翼翼地瞅着他。 阙宫傕注视着她,看她那张无辜娇弱的容颜……真想吻她! “我最后再说一次,你是我心中”唯一“、”最爱“的女人,一辈子都是, 以后不准你再有怀疑。”他坐上床沿,俯身贴近她的唇瓣。 眼看着他逼近自己,任庭幽突然捂住嘴。 阙宫傕眯起眼,深深的蹙眉,“任庭幽──” “我……那是不是表示你以后……也不会有那些……”一夜情“、”金钱交 易“……那些女人?”她无辜的眼神瞅着他,纤白的手指还按着唇瓣。 “阙子嫣告诉你的?”他会好好找她算这一笔帐! 任庭幽赶紧摇头,“那是……钟馨说的。” 死了的女人就不计较了。阙宫傕叹了口气,谁教他过去纪录不好。“除了你, 不会再有其他女人了。” 他还敢吗?一个钟馨就差点要了他的命──他把她看得比他的命还重要。 任庭幽松了口气,掩在纤手下的唇角渐渐上扬。 阙宫傕眯起眼瞅住她,“你也太不会保护自己了,为什么会被钟馨那种女人 骗上车?” 任庭幽眨动着双眸,微微地噘起唇瓣,“那是你……你让我太伤心、太绝望 ……我也不知道怎么被她带上车……我怎么会知道她……那样可怕。” “我让你伤心、绝望?那是你不信任我!”阙宫傕深深地锁着浓眉。 不会吧,难道要她说对不起?任庭幽为难地想着,她也是因为太爱他的缘故 …… 阙宫傕握住她的手,封住了她的樱唇。 这样也好,她就什么也不必说了,过去的一切是是非非,就让它随风而逝。 任庭幽闭上了眼睛。 索取过深情缠绵的吻,阙宫傕的浓眉锁得更紧。 “宫傕……怎么了?”她的手从他的颈项滑下来。 “这样不行,我可受不了……我们现在去结婚!”他决定了,立刻把她从床 上抱起来。 “宫傕,不行啊,我的父母还很生气……”她吃惊于他的决定,可是两手还 是抱住他的脖子以免摔下来。 “任何事,结婚以后再说。”他抱着她来到客厅。 正在翻看杂志的任庭洋抬起头来,“干嘛,要拐走啦?” “洋,他说……”任庭幽羞红了脸。 “我带庭幽去结婚,你看家。”阙宫傕丢下话,就把任庭幽带出门了。 “洋──” 任庭洋皱起眉头,摔下杂志跟了出去。 “喂,你们要记得回来给爸妈一个交代啊!”她可不收烂摊子。 P.S.有任何意见,请来信寄到:512 彰化县永靖邮政35号信箱,夏娃收。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