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市立医院,出了电梯左拐,1417号病房,慕容秋渊正在和妹妹慕容静水说话。 病房里还有其他人,不过并不吵,每个人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很轻。 慕容静水照例是一身运动装,马尾辫,一张脸上神采飞扬,笑吟吟地捏了把水 果刀正在削苹果,帮慕容秋渊带过来的东西正放在他的床头小柜子上。 她的手指很细,也很灵活,水果皮削得薄薄的,却并不断,长长的一绺垂了下 来,她看着只是笑,存心要削出一个完整的苹果。 慕容秋渊看她一眼:“你就喜欢这样玩。” “这可是个技术活呢。”她依旧笑,看起来倒真是十分爱笑的姑娘,一双眼睛 微微弯起来,眸子亮晶晶的,看着慕容秋渊有点不怀好意,忽然开口说:“我看到 你那个半路出家的小徒弟了。” 他没有提防她会说到梁芮瑾,停了片刻才轻轻“嗯”了一声,一抬脸却看到静 水促狭的表情,脸就不知道为什么热起来了,辣辣的一片。还要强撑着。 慕容静水忍着满眼的笑意看着他局促的表情,心下明白了八九分,笑眯眯地拈 起削完最后一刀而脱落的果皮,站起身丢进垃圾筒,拿着那苹果做诱饵,看着他坏 笑着开口:“哥,你觉得她怎么样?” “她……很好。”防备地看着静水,他可不想和她继续这个话题,刚才趁她出 去买东西的时候他曾经打了个电话给梁芮瑾,此刻听她这么陡然一提,他倒有点做 贼心虚的感觉。 “你怎么会想到教她?她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喜欢做运动的样子。”慕容静水好 奇地问他。 “她……小孩子脾气罢了。”他想着当时梁芮瑾“胁迫”他的样子,脸色一瞬 间温软,他自己没有在意,慕容静水却笑了一笑,看在眼中。 看着静水的表情,他连忙调开话题:“最近训练紧吗?” “还好,不过教练还是给了我四天的假,说让我放松一下,不要太紧张了,过 几天就要加大训练量了。”慕容静水一边说一边顺手喂了哥哥一口苹果。 “好好训练,不要太在意最后的结果。”慕容秋渊点了点头,看一眼静水的表 情,倒没有太担心。 “放心,”慕容静水眸子一转,突然又开口:“可惜你受伤不能再归队,不然 的话,哥哥,我还真想念小时候看你练习击剑时的样子。”她拿过床头柜子上的袋 子,从里面抽出一本相集,意味深长地叹息了一下。 慕容秋渊有些狼狈,他没想到她居然把这个也带了过来,“别看了。”他伸手 把那相集合了起来。 “哥,其实你还是很怀念以前训练的日子吧。”慕容静水叹了一下,他总是习 惯掩饰隐藏,其实当年他……是很遗憾的吧。 “没什么了,好多年了。”他笑了一下。 “可惜啊。”慕容静水感叹无比,一颗苹果给哥哥吃一口,自己也吃一口,居 然不知不觉的就把那苹果给吃完了。 他们自己没有在意,但是看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却只能想象得到他们的关系是 多么的亲密——起码梁芮瑾是这样想的。 慕容静水看一眼那相集,里面有哥哥各种训练时的照片,没办法继续自己的训 练,幸好他还有这个可以回忆。 她站起身,“我回家了,老妈说帮你煲了汤,我等下帮你带点儿过来,你好好 休息。” “去吧。”慕容秋渊微微一笑,对她挥了下手,“慢走不送。” 她却伸手揉乱哥哥的头发,大笑着扬长而去,出门的时候觉得似乎暗处有什么 东西一闪,她疑惑地抬头,却没有看到什么,也就没在意,进了电梯下楼去了。 病房里,慕容秋渊伸手在那相集上摩挲了一会儿,将它重新放在柜子上,然后 闭上眼睛休息。 她只觉得紧张,心里却有些莫名的委屈。 刚才只看到他和她在相视而笑,那样合拍,那样相像的两个人,在一起便仿佛 是整个世界,看了让人觉得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她站在门外,只是发呆,什么也 不想做,只觉得自己跑过来是那样莽撞,觉得一时间连自己的手脚仿佛都无处安放 似的。 病房里的人几乎都在休息,刚才她跟护士磨了好大一会儿护士才肯让她进来, 所以她现在静静地走进去,站到他的病床前,却不敢发出什么声音来。 脚步极轻极缓,呼吸几乎难以感受,她走过去,静静站了几秒,然后在他床前 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仿佛睡着了,眉毛微蹙着,相貌并不好看,却端正,看起来让人无端地安心 放心,睫毛却很长,是他这张脸上最精致的部分——她有些想笑,目光往下滑,看 到他的左手覆在右手上压在腹部,呼吸很平稳,再往下看到他的双腿,其实被子盖 着根本看不到什么,但是她还是紧张,不知道他的腿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会弄到 要住院的地步? 以前训练的时候经常看到他给自己上药,但是她并不知道他的腿会伤得这样厉 害,如今看着他,倒觉得他仿佛比以前瘦了许多,轮廓清晰,却原来,他也是这般 好看的。 想到那一晚看到正在做练习的他,身上充满了力与美的劲道,与现在截然不同。 或许正是从那一刻起,她便注意到了他吧…… 梁芮瑾蓦然收回了目光,一转眼,却看到床头柜子上的相集,轻手轻脚拿了过 来,小心翼翼地,生怕惊动了他,抬眼看一下,他的呼吸绵长平静,她稍稍定了下 心神,慢慢打开。 里面居然是他各种各样的穿着训练服或是常服时的训练照片,手里提着剑,或 微笑或沉默,眼神或飞扬或沉静,一瞬间的静与动都掌握得那样好,就着床头昏黄 的光,她的手指有淡淡的阴影落在相片上,几乎都要看不太清楚他的样子了,她只 好收回手指,一张一张慢慢地翻看。 耳边静悄悄的,仿佛能听到心脏扑通跳动的声音,每翻开一页,她都要慢慢地 收回手指,认真地看着照片里每一个他。 那样鲜明的纪录应该是属于以前的他吧,难得的专业,看起来就是最顽皮的表 情也带着三分认真严肃,她看着看着,心里就不由得急促跳动,只想着,原来他是 这样的。 相集并不大,翻到后面的时候,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依旧静静安睡,那 样平静,一若初相识的时候他借肩膀给她哭泣时的沉稳,渊停岳峙般,让人无比安 心。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下意识地看那最后一张照片,她开始只是随便扫了一眼, 那是一张大概有七寸大的照片,照片里起码有六七个人,穿的却不是训练服,手里 却都拿着剑,一眼看去,却至少有两三张脸是熟悉的,偶尔会在中央台5 套见过, 她抬头又看他一眼,觉得他突然有点陌生,但是却又这样熟悉,低下头又看一眼那 照片,但是这一眼,却让她几乎惊讶得叫了起来,眼里瞬间闪过小小的火苗,烧得 一双眸子亮亮的,她揉了一下眼睛,往台灯前凑了一凑,仔细看那照片上人的衣服。 衣服很普通,但是几个人的衣服却是一样的式样,像是特制的,上面是一式的 圆扣,五角硬币大小,银色质地,或许是照片照得太过清晰的缘故,上面的花纹隐 约可见,甚至花纹正中的字母都能隐约辨别得出来。 她突然莫名地心慌,看着那衣服的式样,耳边一阵轰鸣,仿佛一瞬间沉到了黑 暗中,过了半晌才清晰了过来,又看得到亮光,耳边也听到了声音,背上却忽冷忽 热的,仿佛突然生了风寒似的头重脚轻。 下意识地伸手揣进口袋里,她的手渐渐收缩,这才发现她无意中居然将那个有 关她记忆的证物一起带了过来。 直到刚才那一刻,电光火石般的一瞬,她才突然想了起来,那枚扣子到底是从 何而来。 小时候顽皮,有一次追着邵苏到他外婆家玩,但是邵苏却一个人跑在前头,她 跟他赌上了气,一个人跑回家,在过马路的时候却无法辨别方向,眼看着一辆黑色 轿车向她冲过来,她却吓得软了脚,根本就没办法动,要不是有个人把她推开,只 怕她早就做了无辜的车下亡魂。 当时受到的惊吓太大,她一个人呆坐在路上,雪白的裙子上都是泥,上面星星 点点地沾了些红色的血迹,手心里不知道抓住了什么东西,紧紧扣在手里,知道被 人抱进医院也没有送,后来老爸老妈冲进医院,只晓得问她怎么样,她却一个字也 不会说,害得邵爸邵妈好好地修理了邵苏一顿…… “你怎么又哭了?”低而平稳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梁芮瑾抬头看他,眼泪却只 是流得更急。 喜极而泣——要怎么说他才明白? 她却只是瞪他一眼,“要你管?” 慕容秋渊侧目看向她,却见她手里拿着的东西,面上一赧,口中要说的话也就 顿了一下,再看她虽然语气凶巴巴的,眼泪却掉得那么急,不由开口:“你不要再 哭了,不然……人家还以为是我害你掉眼泪的。” 她连忙转过脸去,心里忽喜忽悲,一双眼睛又转过来瞪着他看,“我才没有哭。” 手却忍不住有些发抖。 她此刻坐得那般近,他突然抬手,轻轻抚去她的眼泪,她一下子呆住,面上顿 时烧成一片,大窘之下,连忙拍开他的手,手里的东西一下子“嗒”的一下掉在他 床上。 “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哭。”他静静开口,目光转回去看她掉在窗上的东西。 那是枚样式很普通的银色圆扣,上面压了一圈奇特的花纹,像四叶草,花纹里 写了个小小的“M ”,放在手心里,有种冰凉的沉沉感。 他惊讶地半直起了身子,拈起那扣子,“你怎么……会有这个?”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看着摊在膝上的照片不说话,他顺着她的目光看 过去,两个人静了片刻,他突然轻轻吁了口气,初时无声微笑,最后却笑出了声来。 她横眉竖目,开始还要努力撑出和那扣子毫不相干的事实,但是后来,却不知 道为什么,发现脸上早已经爬满了微笑。 他笑着笑着,腿上却觉得一麻一酸的,忍不住蜷起膝盖,伸手去捶了两下,面 上带了点痛苦的神色。 梁芮瑾连忙拉开他的手,帮他在膝盖上揉了两下,要收手时,却觉得自己刚才 的举止简直是莫名其妙,想要避嫌,只怕也晚了,一张脸上顿时飞遍红霞,偷偷抬 头看他,却见他一双眼睛亮亮的,神色却有点不自在,她顿时也不自在起来,又急 又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才好,待要收手站起回家,却发现他握着她的手,怎么 也没有放开。 他笑了一笑,清了下嗓子,略有些不自然地调开了视线,“我知道了,那个小 女孩……是你。” 她挣了一下,脸上更红,却没有挣开他的手,手被他拖进被子里紧握着,她只 觉得浑身都在发烫,仿佛没地方安处,口中却不自觉地回答:“是我。” 话出口,她不自觉地看他一眼,他正好也抬眸看向她,两个人目光相撞,同时 都是大羞,讷讷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却又仿佛觉得这个时候根本就不需要再 说什么,他和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彼此都心知肚明,根本不需要语言。 门外此时却有人“咭”的一声笑了起来,她一时紧张,一下子抓过他挡在身前, 从他背后看来人,却见是个高挑的女孩,扎着马尾,可不就是那个慕容秋渊的“熟 人”? 慕容秋渊看着妹妹静水,有点头疼,“这么晚?” “不晚,还赶得上看戏。”她笑眯眯地开口,看向躲在哥哥身后的女孩,“你 好啊,这么晚还来看我哥哥,真是有心。” 哥哥? 梁芮瑾惊讶得瞠大了眼睛,原来他是她的哥哥?! 她……她根本就是被她骗了嘛! 只是此刻,手被他暗暗握在他手里,就是有天大的火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发 出去了。 慕容秋渊回头看着她微微一笑。 她一愣,不自觉地转过脸去,只觉得此刻才是真正的面子里子全掉光了。 但在此刻,小小病房内,却让她觉得莫名温暖宁静,却怎么也不想离开了。 尾声终于,到了比赛的那一刻,即便已经输了那么多,她还是站在了比赛的舞 台上。 台下众人无声,梁芮瑾拿着剑的手微微发抖,此刻,这个台上,有她,有他。 对面的邵苏持剑的姿势英挺而笔直,但是此刻她眼中,却只有一个人的影子。 她在想着慕容秋渊教给她的东西,邵苏的打法更习惯于守,只要她主动进攻, 先发制人,那么他会因为近距离的攻击而感到束手缚脚,从而会给她创造得分的机 会。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 她微微一笑,虽然别人无法看到她的笑容,但是却明显觉得,她的攻势突然变 得凌厉。 如果他要刺你,你还可以耍赖。 她忍不住又是微笑,想到他给她讲解当年三剑客与意大利队狭路相逢时的遭遇。 不然就选择别的拖延招数,可以调节一下当时的心理承受能力。 没想到他看起来这样老实的人,居然会这样教她,可是当时他却一本正经地看 着她说:“难道你要跑操场上大喊大叫去丢脸吗?” 她一想到和于渺的赌约,顿时坚决摇头。 只要能拿下一分,她便赢了,只是要委屈于渺了…… 眼前一花,邵苏的攻击更加凌厉,她堪堪闪过,只觉得身上一热,居然惊出了 一身冷汗。 你只要想着自己不要失分就可以,不要太在意赢的结果。 他还这样教她,和他们。 分心向台下看去,训练场里,围了很多人,但是坐在人群中的他,却依然让她 一眼认出。 好像看到他在对她微笑,伸手对她做了个“V ”形的手势。 一分心,邵苏的剑就毫不留情地刺了过来,她身子微微一侧,避开他那一击, 随手将剑朝他身上招呼了过去,此刻,她和邵苏的距离极近,她只在心里想着,已 经连失了好多分,要怎样才能拿下那一分…… 尖锐的哨音突然响了起来,台下的众人也叫了起来,梁芮瑾目瞪口呆,看着裁 判和众人对她示意她得了一分。 对面的邵苏惊讶地一笑,伸手抱了下她,却被她伸手推开,随即跳下了比赛场 地。 “我赢了他一分。”原来她真的可以做到,她惊喜、狂喜,一只手提着剑一只 手挂在他脖子上又跳又叫。 击剑社内众人顿时哗然,凭空冒出了这么一对,实在是让人太过于吃惊。 “是的,你赢了他一分。”慕容秋渊不好意思地迎上众人的目光,安慰地拍了 拍她的背,帮她除下了面罩,面罩下的她,笑得神采飞扬,脸上虽然有细细的汗, 但是他却觉得,她依旧那样美丽,眼神如秋水潋滟,不再有眼泪的她,像颗小太阳 一样,让人无法逼视。 她依旧笑,习惯性地勾起他的手臂,“我们去庆贺。” “可是比赛还没完。”他无奈提醒她。 “不管他,反正我赢了他一分。”她理直气壮地丢下烂摊子给邵苏收拾,反正 还有一堆击剑社的男生们想挑战他,不缺她这一个了。 慕容秋渊抱歉地对裁判苦笑一下,人却还是随着她的脚步走远了。 自从那次在医院的事后,他和她之间,就仿佛突然有了莫名的默契,没有任何 表白和刻意的说明,他和她,很自然地就走得特别近了。 他没有再问她是不是对他有不一样的感情,因为那样的话,只怕她又会恼羞成 怒,瞪着眼看他,然后说些让人又好气又好笑的话。 “小瑾,你不是就这样走了吧?”有人半路杀了出来,上下前后左右不怀好意 地打量着她和慕容秋渊握在一起的手。 梁芮瑾看到来人忍不住面上一热,想要甩开慕容秋渊的手,却发现他根本没有 松开的意思,但是看着于渺一脸算计的笑容,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笑得分外阴险, “亲爱的,请立即绕着操场喊一百声你是猪吧。” 于渺顿时干笑起来,若无其事地抬头,“天气好热,我看我还是出去吃点冰好 了。”说完就要转身走开。 “你是想反悔吗?”梁芮瑾在她背后笑得分外得意。 “我才不会!”她转身,咬牙切齿。 “去吧,不送。”她大方地摆着手,拉走一旁无奈的慕容秋渊。 “不会吧,你真的让她……”慕容秋渊无奈地笑。 “谁让她刚才准备笑话我?”她磨了磨牙。 “笑话你什么?”他笑笑地开口。 “笑话我……”她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看他一眼,又懊恼又尴尬,小小的贝齿 咬住红唇,“连你也要取笑我!”气嘟嘟地甩开了他的手,她一个人走在前面。 他走上前去,重新拉住她的手,她却又甩开,如是几次,最终还是心不甘情不 愿地被他拉着朝前走。 “你要去哪儿?”她依旧气嘟嘟的,面上却红红的,不知道是天气太热还是别 的原因。 “天气很热,我们去吃冰。”他笑着开口。 “好啊。”她一下子开心起来,斜斜看他一眼,却撞到他含笑的目光,不由低 下了头,微笑,一直微笑。 长空碧远,云淡风轻,真是个好日子,她在心中这样想着,只觉得被握住的手 上,虽然热热的,却没有出汗,一点儿也不讨厌。这样真好。 天太高,云太淡,草太绿,太阳太刺眼。 于渺咬牙切齿地暗自唾骂重色轻友心狠手辣的“好朋友”,居然让她这么丢脸, 但是被一干好热闹的人看着,她也只好咬着牙撑下去。 “我是猪!”跑两步。 “我是猪!”再跑两步。 坏蛋小瑾,看她以后怎么修理她。 “我是猪!”再一句。 “她是猪?”有疑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瘦不拉叽的居然敢胡扯自己是猪?!” 身后顿时传来夸张的笑声。 一本正经的话语搭配这么让人吐血的话简直让她几乎想杀人,她蓦然回头,看 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哪个混蛋笑话我?” “同学,拜托你想说大话之前先照照镜子,你这个样子,估计猪也不会承认你 是它的同类。”一堆人中走出一个家伙,瘦瘦高高的,样子倒不丑,但是嘴巴却这 么毒。 “你去死!”她火冒三丈,“你才像条蛇,还是眼镜蛇。”谁让他戴眼镜? “瘦皮猴!”轻蔑地看她一眼,郑燕青可不会吃亏。 “眼镜蛇!”于渺冲到他面前和他叫板。 “瘦皮猴!” “眼镜蛇!” …… 周围的人羞愧地掩住自己的脸,天啊,这两个人到底有多大了? 但是争执中的两个人根本没有注意到,依旧在进行无聊的口舌之争。 天太高,云太淡,草太绿,太阳太刺眼。 于渺伸脚踹了他一下,然后襥襥地走人。 天气实在是太热了,她需要降一降火气,不管了,吃冰去! —全书完—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