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抢 不知道怎么就醒了,半个身子趴在床边,手还在被子里抓着她的小脚。抬头, 窗外的天还没亮,工作台前一盏幽幽的灯光。竟然给她盖着被子就睡着了。腰酸背 疼,肩上麻的厉害,不禁皱了眉。画图伏案多年,肩肘的炎症过段时间就犯一次。 三个星期了,烧退了,食欲好了很多,人也红润起来。起先的五六天里,烧不 高,但是反反复复,她精神也不好,恹恹的终日躺着。 他就陪在房里,也不说什么,画画图,听听音乐,偶尔张口本想温和些,却都 成了命令,还是把她吓到。直到去她家连房带人的把那只肥猫绑架了来,送到她手 上的一刻,她才终于对着他笑了,说了句发自真心的谢谢。 相识十四年,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装不得镇定,被那抹淡淡的唇线轻易收复。回 身拿着车钥匙出门,买了两大袋猫粮和玩具。一路上,也快活的像个孩子,还亲自 试了试给猫玩的假老鼠。 之后的相处,越来越融洽。她下地在屋里走走,穿的戴的都是他的。他让戴阳 给她收拾的贴身衣物都派上了用途,但看着她托在身后的大睡袍,他就有种由衷满 足。 虽然那晚之后,没再亲近,但也够了。 猫来了以后,她笑的更多了,人好的更快。孩子心性一点点自然流露,常常听 见她在房里和猫说话,教育着格格,自称姐姐。 她是条小鱼,她的猫是只大猫。那猫讨厌他,他发现了。怕她身子虚,晚上他 负责给猫清理,收拾妥当,吹干了毛,却每每换来爪子伺候。时不时在屋里撞上他, 那猫还会威胁的叫两声,好像他要欺负它主人似的。 于是给猫挂了铃铛,时时知道仇敌在哪里。他也在床头放了个相同的,给她准 备的。她要找他就能摇摇。他现在开始在书房工作,也给她独处的空间,不会太局 促尴尬,晚上就睡在客房。回国虽然不着急开始工作,但是美国带回的资料不能一 直乱着。 白天工作的时候,听着不远处的猫铃铛,她的自言自语,常常对着一张图纸走 神。效率自然不高,反正也在假期里,有时候,就借着工作之名在暗处观察她。 她抱着猫坐在客厅地毯上晒太阳,给它剪指甲,梳理茸毛,讲故事。看久了, 他心里酸软,却恨得牙痒痒。从没料到她会这么喜欢这只猫。早知道,就不弄来了。 于是每晚给它清理的时候,加倍用力,惹得猫爪子乱挠,他手臂上一大片战败 的伤痕。心里,却因为她一个笑,就柔软了下去。 这就是男人,还是个顽固的蠢男人,和一只猫斗气。 好在,他放在床头的那个铃铛她终于用了。起初,她并不知道那个铃铛要干什 么,直到他不在房间,她拿起随便轻轻摇摇,他拖着一头泡沫赤着上身从门外冲了 进来。 把铃铛收在手心里,她躲在被子里偷笑,不敢看他狼狈的样子。那铃铛是求救 的钟,呼唤的铃。她还不爱和他说话,所以他就让她摇摇铃,和他交流。 这些天,把猫弄干净送还她的时候,她钻进被子里摇铃铛,好像说谢谢,又好 像说晚安。此后,屡试不爽。一个游戏就这么开始了。 疫情一天天得到控制,他们共处的日子,很太平,又有点失控的走向。毕竟, 两个人的相处不能建立在一只猫和一个铃铛上。 他想交流,想和她说说话,听听过去四年的事情,毕竟大家都是大人了,却总 没有机会。她安逸的以为现在就很好了。 他没有那么坏,铃一响就跑来。他对她很关心,照顾的周到。比起以前的粗暴, 展现了完全不同的另一面。 虽然她还是对他有层芥蒂,不敢完全放松自己。但是独处的时间久了,加上病 好了,她关上的心门就敞开了。 更重要的是,他没欺负她。 直到他因为生气,没收了那个铃铛,她才知道,他其实还是原来那个城寺。 那天晚上,他把格格交到她怀里,她整张小脸都幸福的埋在它毛里,一脸满足 的抱着它钻进被子里。小手突然从被子偷偷跑出来去摸那个铃铛,被他适时地抓住。 本来,每晚给猫洗干净送到床边,并不在意它占到他的床,看着她开心,他也难得 的轻松。但是今天,突然想听她说话,像下午她和猫说话时的口气,甜甜的,又不 腻,沁人心脾。 “说晚安,不许摇!”他拉下她的被子,看着她和猫抱在一起,有些不快。伸 手就抢过了床头那个铃。 她一下没反应过来,坐起身,搂紧了格格,茫然的看着他,没听清他让她说什 么。 “说晚安!”他重复了一遍,表情严肃,像是教训她的样子,“和我好好说, 不许再碰那铃铛!” 她听明白就沉下脸,咬着唇不说话,又是任性起来的样子。 他也不妥协,抱过她怀里的猫走到卧室外面放掉,砰的关上了卧室的门。 “以后它睡外面!”他回到床边,直接宣布了决定,那个唤他用的铃铛,扔到 了衣柜的角落里。 “快说!”他坐下来,看着她低垂的头,不肯开口。本来和谐的气氛,又被他 破坏了。 她不叫,他也不走。本来谁退一步就过去的事,结果她跟他僵持了好久。 他生气了,突然就站起身,把她捉过来,没等她反应就抱进怀里。两个人一起 倒在床上,重重的压了上去。 忍了好些天,早也摸透了她的性子,他越强硬,她越不敢反抗。他于是更加嚣 张,严密的吻让她透不过气。 “快说!”他又催促了一次,见她不悔改,就越发用力。 当她僵硬体会到身上压的重量一点点往下移动,运动衫从裤子里被拽了出来, 才叫了,一连叫了两声晚安,晚安。嗓子里都有了泪音,听上去像哭,他才停手。 气喘吁吁的抬头,眼睛黑亮的迫人,却见她抓起被子躲了回去,又掉了眼泪。 之后整整两天,她不理他,一言不发,饭都吃得少了,他才软化。睡前,悄悄 把猫放了进来,关了房门站在门口听她在里面说话。 “格格,过来。” “想姐姐吗?” “叔叔对你不好吧?他对姐姐也不好。” “哥哥对姐姐也不好,哥哥有唯一姐姐了,还是格格好。” 之后,一猫一鱼谈了好久。 叫他叔叔!很不痛快!却不计较。 刚刚听了,才知她为什么叫它格格。封青搬走以后,她很久都叫不了一次哥哥。 相处久了,才发现,他并不完全了解她。 比如她那么挑食,还有,她睡觉踹被子! 好几个晚上,他半夜进来检查她睡好没有,捉着她露在外面的小脚,轻轻抚摸, 也能扰得她睡不好。有时站在床尾甚至想笑,近了,才发现她还是孩子。 那只小脚又在踹被子了,他闪回神,直起身,看她还睡着,自己竟然发呆了那 么久,天都蒙蒙亮了。收了手,起身走过去拉上窗帘,关了台灯,屋里黑了下来, 隐约有她埋在被里的轮廓。 客房有床,今晚却只想睡在这里。走过去,步履间听见她轻轻地呼吸。像是钉 死了一样,站在床边就是挪不动步子。索性掀开被子,听到格格喵了一声,马上把 它扔出了卧室。 关了门,似乎还有爪子挠门的声音,他才不理,只是靠着她钻进了被里。 有她的体温,暖暖的,一种淡淡的香气。手轻轻揽在她腰上,微微一用力,整 个人就收到自己怀里,柔软契合。 “李圣寺不要脸!”那时弟弟亲了她一下,所有女孩都站出来维护,只有她, 吓得蹲在地上。 被程东欺负了也是,躲着封青和家人,不是他用非常的手段,不可能逼出她心 里绷紧的恐惧。 而现在呢,在他怀里真的安稳了?放心了?他凑近她唇边,轻轻啄吻了一下。 也许是保护太多了,反而让她更没安全感。睡着的时候,还是攥着拳头。 他找到她的手,紧紧握住,肩上舒展,不再那么酸疼,也闭上了眼睛。 世上有很多猫,很多鱼,他梦里,只涝起了他的那条护在怀里,不许那只胖猫 抢去! ……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