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他说他又做了个奇异的梦, 所谓奇特, 是因为这个梦半真半假, 他有个表姐 比他大差不多二十岁, 他童年时, 他表姐对他很关爱, 春节后不但带他去南门大 桥放风筝, 就是煮好挂面还要用筷子卷起面喂他。 他十七岁那年, 有天中午他在表姐床上午休, 也不知是表姐大意, 以为他睡 着了; 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他睡眼半醒中, 忽然从床侧穿衣柜那椭圆镜子中看见 表姐在换连衣裙, 那紫绿色真丝连衣裙从他表姐身上滑脱, 白皙皙梨样的双乳恍 来恍去, 他是第一次目睹女人那身段娇美的裸体, 他表姐本来就生得美, 他干脆 叫表姐为" 美人姐",那天午觉, 他睡得面红耳赤, 不能自制…… 可天有不测风云, 表姐夫本是科分院数学研究所的一个工程师, 为人忠实, 甚至有点像陈景润那样憨傻形态, 但却在一次车祸中不幸身亡。 表姐在政府部门工作, 有人向她介绍了不少对象, 她都不谈, 后来又有媒人 向她介绍比她大二十岁的省级干部, 她硬是把媒人尖酸克薄了一番, 说这老头可 以介绍给媒人当干老头恐怕更适合一些! 上过世纪, 世风对权势和金钱, 不像如今这样趋之若骛, 自然腐败风气也不 象现在那样五花八门, 千奇百怪。 他表姐又独善其身守寡了近十年, 到了接近徐娘半老时, 但大家闺女的风韵 犹存。 这时他一个好弄是非的姨妈, 长脸鼓眼, 一幅市侩习气, 老女人带上云南水 烟丝去见表姐她妈, 说是介绍的这门子亲事非同小可, 这对象叫唐真龙, 大他表 姐十八岁, 这十八可是个大吉年限, 说他名字也大吉大利, 别看唐真龙文化不高 , 人家可是现任区委书记, 是上百万人的父母官呀! 还说这对象官运看高涨; 富 贵不可海量! 当表姐她妈了解到唐真龙原来是从城北区一个搬运工人, 因为出生好, 又读 了几天扫肓班, 思想进步, 入党后就芝麻开花, 一步步才爬摸到这个位置后, 就 一口回绝说: 这种人怎能做我女婿? 我家也算世代书香人家; 丈夫解放前也是个 少将军衔兼大资本家, 不知比那官高多少? 而且还留学德国著名军校。 可他表姐那姨妈却死缠活癞, 说时代不同了, 越是贫苦工人出身, 人越有前 途。那" 老祖宗" 却说怎么保证那人就没有无产者那种氓民习气呢? 那姨妈却把这对像从门外叫了进来。这唐真龙人虽长得黑不溜鳅, 但却满脸 堆笑, 一口一个" 老母亲",不但喊得甜甜蜜蜜; 还亲自给" 老祖宗" 点烟沏茶; 又送上当时很难买到的好烟名洒和人参鱼翅进贡给表姐她老母亲, 还投其所好地 陪" 老祖宗" 打麻将; 又故意让" 老祖宗" 赢得心花怒放, 还不失时机装傻卖乖 ; 就如《红楼梦》中刘姥姥模样, 逗得表姐她妈哈哈大笑! 这一手果然真厉害, 尽管他表姐心中一百个不愿意, 但这姨妈同唐真龙上演 的双璜戏却让她老母亲发话说: 老是高不成, 低不就怎么能行? 感情是培养的, 不接触一段时辰, 怎么知道行与不行?!还说是想让你老母亲多活几年开心日子的 话, 就随和点同唐书记磨合磨合! 他表姐又是孝女, 而且想敷衍一下老母亲也行, 就没有一口回绝不接触的心 愿, 可她哪是这区委书记的" 对手",这一接触, 区委书记大献殷情, 软磨巧哄, 十八般武艺轮番进攻, 不到半年; 就征服了他表姐, 虽然他表姐心中对他那油嘴 滑舌, 土里土气, 话语中不时夹带粗话脏, 心存不满, 情有介蒂; 乃至鄙夷! 但 人已属于别人了, 也只好无可奈何, 花落下里巴人家里。 而他姨妈两三个儿女, 都先后从区级生产组单位, 调到了区委、区府的好单 位和重要部门工作。 他说别看这书记平时笑脸常开, 但发起狠来, 也煞时吓人。说他就亲眼看过 他这后来的表姐夫, 教育他儿子, 抓到什么就用什么辟头盖脑对他儿子一阵狠打 , 下手之狠, 犹如打贼娃子无异! 还有一次, 他表姐夫为了区委办公厅一个叫小李的美女秘书无故旷工被组织 部门开除; 表姐夫怒气冲天找来组织部长, 拍桌打掌吼叫: 心中还顾不顾群众死 活! 有事耽搁几天, 动不动就开除, 你是私人老板这么霸道, 还是心系民众生死 ? 书记还在后来组织生活会上说:"我虽然没资格配专职秘书, 这小李秘书也是 我们常委班子的秘书, 人熟能无错? 小李平时工作也不错, 不能一棍子打死吧? 不是我袒护小李, 她没有功劳总有苦劳吧!" 日后不久, 小李不仅没有开除, 还下派到区上某办事处任副主任; 享受副局 级待遇; 而那倒霉的组织部长, 却借故被免去了区委常委组织部长要职, 调任区 民政局当局长去了。 改革开放后; 原来不会打麻将的他表姐也成了麻将高手; 而临近退休的书记 也成了区政协主席。 原来只会钓鱼的他表姐夫也学会了跳舞, 他表姐家中, 只要表姐有男朋友到 他表姐家; 表姐夫就笑脸相迎, 进客厅坐下后, 就不冷不热递上一支好烟, 然后 用城府极深地神色盯着对方, 也不多言多语。 一支烟功夫过去, 客人如还不知趣, 没走意思; 他又会摸出另一盒差一些的 烟, 用好像随意又好像是藐视的姿态, 隔老远把烟抛摔给客人! 客人如知趣懂事 , 对这气氛会意, 一般会尴尬离去; 如遇到不识趣的, 书记就黑嘴肿脸, 借故同 夫人扯皮! 一觉醒来, 不知是梦非梦? 而真实的是他表姐再也不像原来那样热情、大方、 高雅了! 而虚伪、势利的东西也显露出来。 他又在恍恍忽忽的梦醒后清理了遍思路, 他都不能准确确定哪些是梦? 哪些 又是曾经真实有过的片断? 哪些或是虚实杂糅的回忆与想象? 他也想不清; 理更乱! 他说他接着想记叙的未必就是曾经发生过的故事, 但 好像又的确是他的记忆。 他表姐夫自从退休下来, 大权旁落, 心态也更失落, 成天不是喝酒, 就是消 遥地外出钓鱼; 同他表姐也常拌嘴吵架; 说自己在位时两袖清风, 就是打麻将也 嫌钱脏, 从不收现钱; 一些局长、主任送钱送礼, 也都一概拒之, 除了接受一些 私交很好的铁杆哥们请客吃饭外, 就是收下一些好烟名酒, 也都是有来有往…… 不像如今一些局长主任; 腐败堕落, 开好车, 玩情妇, 包养二奶, 还收受贿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