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我感到它在井里! 忽然,金花睁开双眼,惊喜地说:找到了!它在前院的井里。真的,我感到 它在井里! 金花放下香龙木,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她手里举着得意珠一 阵风似的又跑了回来:妈妈你看啊,我找到得意珠了!肯定是掉在地上,被夜鸦 捡走了玩,玩腻了就随手扔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金花可以使用我的魔杖,这件事对她来说可能很自然, 但对我来说却是一件完全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不仅仅是因为在魔法界,一个魔法 师想要使用另一个魔法师的魔杖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更重要的是,金花她根 本就不懂魔法!从她出生的那天起,我就不断地查试,最终确信她身上没有任何 遗传自我的魔法基因。而金花从小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对于魔法的研习兴趣,她喜 欢的就是新衣服、新游戏,什么东西都图个新鲜时髦。所以我才决定让她和汴京 中的其他贵族千金一样正常地成长,读一些书、习一些武,然后嫁一个自己深爱 且深爱自己的人。 金花心满意足地把得意珠揣进衣兜,把玩着香龙木得意地说:妈妈,我看魔 法也没有什么了不起,我根本不用学,不是也会了吗? 我回答不上来她的问题,只在心里暗暗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难道金花 身上原本就有魔法的根基,只是我没有察觉?或者她的魔法灵性埋藏得太深,直 到今天才被得意珠唤醒? 金花被自己的新发现搞得很兴奋,对我央求道:妈妈,你的香龙木借我玩几 天。 我来不及说什么,金花转身进屋取了锦囊,欢天喜地地拿着香龙木跑开了。 三天之后。金花拿着我的香龙木又欢天喜地地回来了。 我问她:怎么样,会玩了吗? 金花点点头:嗯。我发现,香龙木有一个最大最大的用处。 我问道:什么用处? 金花眉飞色舞地说:以前我心里想着做一件什么式样的衣服,总要连说带比 划好半天,才能让子名明白。可是现在就不同啦,我让子名握着得意珠,然后我 敲着香龙木:龙木龙木乖,金花要的衣裳快出来!哈,子名很快就知道我想要的 衣裳是什么样子的了。 我再一次听得目瞪口呆。 难道所谓魔法的传承和变异就是这样发生的吗?我的外婆黎山老母拿魔法来 修炼,我的妈妈红罗女拿魔法来变魔术,我自己拿魔法来打仗,我的女儿金花却 拿魔法来做衣裳! 我无可奈何地笑道:那样也好啊。 不太好。金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香龙木是妈妈的魔杖,好像不怎么听我的 话。我这几天用它,有的时候很灵,有的时候就不太灵。所以,我要一根自己的 魔杖! 我楞了一下:这个嘛,好像不太容易…… 金花说:为什么?妈妈你帮我做一根属于我自己的魔杖吧。 我叹了一口气:可是,香龙木不是做出来的,是炼出来的呀。 金花疑惑地问:炼出来的? 我点点头:说到香龙木,就不得不说到我的魔法渊源,说到我的魔法渊源, 就不得不说到我的故乡――穆柯寨…… 穆柯寨,是江湖中一个不朽的传奇。 大约一百年前,今天的穆柯寨地界还是一片荒芜。连朝累代的战火焚毁了这 片土地的生机,苟存下来的人们在这片土地上无望地流浪。但是谁也不知道,在 这片焦土之下,却悄悄酝酿着当世最大的激情。 有一天,一个游方的和尚来到了这里。和尚打着潦草的绑腿,穿着肮脏的灰 布大褂,身上斜挎着褡裢,褡裢原先是土黄色的,现在已经变成了茶渣的颜色。 和尚走了很长时间的路,感到又累又渴,同时他尘土满面,也需要找一点水 洗洗自己。于是他坐下来,坐在一堆杂草之上,喘着气向四面张望。 这是一个五里不见人、十里无炊烟的地方,蝉噪虫鸣,鸟不生蛋,四下里充 满了一种原生的草莽气息。和尚自己有一点迷惑,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这样一个 地方来。可是和尚觉得自己是要寻找一种东西,相信自己是在响应一个声音的召 唤,所以他显得很坦然。 和尚往四面张望了半天,确定在自己目光所及的范围内没有水源,有一点泄 气,索性盘了腿打起坐来。可是他实在太累,没多久就睡着了。 天气很热,地气却是濡湿的。和尚睡了很久,越睡越渴,终于做起梦来。在 梦中,和尚舔着干裂的嘴唇寻找水源,就在即将绝望的时候,听到了隐隐约约的 水流声。 水流声初时像是雨后的屋檐滴水,嘀嘀嗒嗒,时断时续,后来则如温泉汩汩, 潺潺不绝,在梦的末期,和尚听到的水声越来越大,就象醉酒诗人的才思,翻卷 奔腾着喷涌而出,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和尚蓦然惊醒,把耳朵贴着地面仔细倾听,整个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和尚花费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独自用石块和树枝刨出了一口井。新鲜甜美的 地下水突突地涌到和尚眼前,打开了和尚干枯多年的泪腺。 实在地说,这是一处珍稀的地下水源,它象一条睡龙,一直潜藏在极深极深 的地底,可是因为和尚的莽撞到来,这个困倦的生灵被猛然唤醒了,于是它迫不 及待地从地表的囚笼中冲了出来。这件事情,其实就这么简单。 和尚决定不再找了,他划地为界,用石块瓦坯盖了座土寺,从此驻留下来。 多年之后的一天,远处的花椒村中有三个儿童出村顽耍迷了路,意外地来到 这里,发现了这间破败的屋子。他们兴奋地大叫着钻进破屋,看到一个白发长须 的老头坐在屋子正中的蒲团上,嘴角含着笑,不知道已经死去了多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