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设绑架人质换马仔 接到杨坤电话的英子,仓皇逃出勐龙市,钻进了原始森林。她沿着一条几乎 无人行走的山径,飞速逃窜。自从杜豪被抓,她的心病就犯了。她对自己从前用 金钱、美色将中国官员拉下水,寻找靠山,开辟一条中国通道的想法,动摇了。 如果在此之前还抱有一线希望的话,那么,当她亲自到中国闯荡后才知道,金钱、 美色并非万能的。一想到自己的美梦不仅没有实现,差点连性命都丢在了中国, 她的心便会一阵战栗。 她拖着疲惫的脚步,蓬头垢面、衣衫破烂不堪,狼狈地撞进自己的豪宅时, 家丁们都没有认出她是谁。 一个家丁说:“哪来的疯婆,竟敢闯进我家?” 本来心情就不好,无名之火正没处发,一听这话,火气一下子就窜了上来。 她冲上去对着那个家丁脸上“啪”的就是一巴掌,说了声:“不识抬举的东西! ” 老刁听到英子的声音,出来将她扶进了卧室。 那名家丁这才恍然大悟,吓得抱着头溜出了大门。 “英子,你回来了。”进了卧室,老刁一把抱住了她。 “老刁,完了,一切全完了,我苦苦在中国经营的计划全砸了。我被中国警 方发现了。”英子无奈地说。 “英子,别着急,你先洗个澡,暖暖身子,下一步的事我们找时间再谈。” 老刁说着,到隔壁浴池放好了热水。 那是个很大的冲浪浴池,英子脱掉了身上破烂的衣服,走进浴池,冲洗着身 上的龌龊。洗完澡出来,老刁给她递上了浴巾,两人一起进了卧室。 “老刁,我有可能被中国警方通缉,你也不能入境,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英子,今天你累了,好好地睡一觉,我们先不谈这些不愉快的事。”老刁 边说边将英子搂到怀里。英子躺在老刁温暖的怀里,就像走进了温馨的港湾,很 快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第二天中午,太阳暖洋洋地照着英子的卧室时,她才从睡梦中醒来。看了看 身边,老刁早没了影。下了床,梳妆打扮好,她突然想起儿子阿强和阿蒙,不知 儿子最近过得怎样?再是她想问问阿强,是谁让他去中国贩毒的。 这么想着,她便向儿子的住宅走去。 沿着一条绿色树荫植成的通道,她来到了儿子的卧室。推开房门,一股浓浓 的鸦片味,熏得她有些头晕。她的心突然紧张起来。这里怎么会有这种恶臭?自 己虽然贩毒,可是毒品的危害,她知道得最清楚。吸上毒品后,人的抵抗力慢慢 减弱,体质越来越差。而且吸上毒的人有的会变得丧尽天良,六亲不认。吸毒过 量,还会导致死亡……正因为如此,她从不允许两个儿子接触毒品,更不允许他 们参与毒品贩卖活动。 可是,他俩的卧室怎么会有这种味道呢?她的心里已经感到不妙。 她走进卧室,看见两个儿子一人躺在一张床上,正在吸食鸦片。她睁大眼睛 看着两个呆若木鸡的儿子,突然心里一阵阵疼痛起来。她全身发软,腿和胳膊不 停地颤抖着,气得几乎瘫倒在地上。幸亏跟她一起进来的华子眼疾手快,一把扶 住了她。 她仔细看两个儿子,萎靡不振,面如土色,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从前他俩 见到她来,会毕恭毕敬地站在她身边叫“阿妈”。可此刻两个儿子见到她,就仿 佛没看见一样。 她摸了摸阿蒙的身上,一点肉都没有,形如骷髅。阿强稍好点,可是与从前 活蹦乱跳的他判若两人。 “造孽呀”,她嚎啕大哭了起来。两个儿子痴呆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不 相干的人。儿子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她。 “天哪,莫非我这是遭报应吗?”说完昏了过去。醒来时,老刁守在她身边。 她问老刁:“阿强、阿蒙是怎么染上毒的?我这才离开家没多久,怎么他俩就成 这个样子了? ” “我也不知道。前几天,我发现他俩吸毒,说他们几句,他俩还气呼呼地去 赌馆把我那里的东西砸得粉碎。你也知道,他俩是不听我的话的。”老刁装出一 副委屈的样子。 “是谁让你去中国贩毒的?”英子大声地问阿强。 站在英子身边的老刁打了个寒战。 只见阿强嬉皮笑脸地指着老刁说:“是他。” 老刁故作镇静地说道:“英子,你知道他俩一直对我有成见,什么坏事都往 我身上推。不信你再问他,是谁害他们吸上毒的?没准他还会告诉你,也是我。 还有,你再问他们,昨天对门那家的女主人被杀了,你问他是谁杀的?看他怎么 回答。” 英子果然按照老刁的话一一问阿强,阿强回答英子的每一个问题时,手全都 指着老刁。英子看见阿强身上的新衣服,又问他,这衣服是谁给你买的?阿强依 旧笑眯眯的地指着老刁说:“他。”再问谁对他最好,他还是指着老刁说:“他 对我最好。” 老刁终于松了口气,而英子呢,却大叫了一声:“我可怜的儿呀,你怎么变 成这样子了?”说着又一次瘫倒在地上。 “是谁害了他俩,待我查出来,我决不会饶了他。”英子眼睛里又一次露出 了凶残的目光。 为了让儿子戒毒,她花了上百万的钱,买来戒毒药,可是一点用也不管。阿 蒙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一天夜里,她和老刁正在睡觉,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 她从梦中惊醒。 “英子姐,不好了,不好了,阿蒙,阿蒙,他、他……”阿蒙的佣人惊慌失 措地出现在她的门外。 她知道一定是儿子出事了,穿着睡衣就飞快地向后院儿子的房间奔去。老刁 紧跟在后,给她披上了一件外衣。瘦得不成人形的阿蒙躺在地上,永远闭上了眼 睛。 见到吸毒惨死的儿子,她肝胆俱裂,突然间她的神经有些错乱了。她说: “儿子,你怎么能躺在这冰凉的地上,你快起来呀,阿妈来看你了。阿妈说过, 要带你去美国迪斯尼游乐园玩,带你去吃法国大餐,阿妈还给你和阿强留了许多 钱,让你们哥俩这一辈子过上好日子。可是,你怎么就走了,就这样丢下阿妈走 了,儿呀,呜……” 那种慈母唤儿的悲恸哀声,令围观的家丁、保镖们都为之动容。有的人还偷 偷地掉下了眼泪。接着一阵天旋地转,英子晕了过去。 阿蒙没有了,她突发了心脏病,一蹶不振。整整一个星期,她都起不了床。 一想起阿蒙的模样,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呀流。阿蒙走了,她只有阿强一个儿 子了。 “我要救阿强,一定要救阿强。”她开始花钱请人到美国、中国、泰国等有 名的戒毒所给儿子购买戒毒药。有一段时间,阿强服了戒毒药后,开始有点疗效, 饭吃得多了,渐渐人也变胖了。看到阿强好转,她的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 老刁见她身体好转起来,一天,他和英子谈了自己的想法。 “英子,据我的情报员跟踪,发现几批杜豪贩运到勐龙市的货,都是被勐龙 市公安局那个黑脸汉子手下的人查获的。”老刁愤愤不平地说。 又是他,这个我命里的克星。英子想起当年就是这个黑脸大汉将阿铁抓捕枪 毙的,那次她派出的八名马帮武装贩毒的马仔,只有猴三一人狼狈不堪地逃回来, 其余的全都是他率兵击毙的。还有她曾派出过数十名贩毒马仔,货全部被黑脸大 汉查烧不说,马仔们大多数被执行了枪决。令她最为恼火的是,这次自己逃跑时, 又是他带人到老怪酒店,差点抓到了自己。 一想到这些,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她面带凶狠地对老刁说:“老刁,那个 黑脸大汉,上次让他跑掉了真是可惜。看来我们还得想法收拾他,一定要想法给 他点厉害尝尝。” 老刁没有吭声,屋里传出一阵接一阵吸水烟筒的“呼噜”声。空气中弥漫了 一层厚重的浓烟。每次老刁为英子出鬼主意时, 都要沉默一段时间,酝酿酝酿。 一根烟工夫,老刁开口了: “是得让他吃点苦头了。我有一个主意,把他家给炸了。”老刁的话打破了 夜的宁静。 “炸了?”英子眉头皱了一下说道。 “派人搞清他家的地址,然后等他回家,连人一起炸。”老刁说道。 英子一肚子的气未消,看了老刁一眼,点了点头冷笑地说道:“这主意不错。” “不知他有没有妻儿?”老刁问道。 “我曾让老怪帮我打听过,他离婚了,但有一个14岁的女儿跟他过。”英子 说。 “14岁的女儿,在上学吧?”老刁问。 “是的,上初中二年级,黑脸大汉由于工作忙,没时间管她,便让女儿住校。” 老刁凑近英子耳边说起了自己的建议,英子听后连连点头。 “好,老刁,你这一招太妙了,总算能出口恶气了。”英子那杀气腾腾的脸 上顿时露出了一丝阴森森的笑容。 虽然一宗宗贩毒案件都查获了,但是货主英子却逃之夭夭。英子成为中国警 方通缉的大毒枭。王义荣局长和岩嘎支队长知道,她一旦离开了中国的土地,要 想将她抓捕归案就十分困难。目前,禁毒支队的民警们只能等待时机,有一天能 将她诱入中国,然后捕获。 勐龙市城郊山脚下,一条小河静静地流淌着。橡胶、竹林、甘蔗、香蕉,若 隐若现的傣家竹楼掩映在河水的倒影中。勐龙市处处透着大自然赋予的美丽风光。 午夜之后,城里的夜市依旧酒红灯绿、喧闹不止,而城郊却早已隐入黑暗的 夜色之中。在一片陈旧且几乎没有人烟的旧房子里,只有一户人家的灯还亮着。 那是公安局搬迁时留下的一栋破旧的房子。岩嘎本已分到二室一厅的新房, 可是由于他平时很少回家,再说回家也就一个人,他习惯了住在现在的这个小屋 子里,打扫起来也方便。队里的李华结婚没房子,他把新房子让给了李华。 又是周末,岩嘎终于抽空把女儿甜甜接回了家。每次和女儿见面,岩嘎心里 始终有一种负疚感,总觉得对不起女儿。今天要见女儿了,他要好好地表现一番。 为了表示对女儿的歉意,他亲自到集市上买了一只鸡,还买了老百姓刚从江 边捉来的虎头鱼、江螃蟹,以及阿佤芫荽(一种亚热带产的香菜)、花椒尖、小 米辣、刷辣、青蒜等配料。 回到家,他开始动手在水管上冲洗鸡、鱼、蟹和佐料,打算为女儿做她最爱 吃的佤族名菜鸡肉烂饭和佤族生蟹等几道菜。 他边洗边看着女儿消瘦的脸,心痛地问:“甜甜,学校的伙食是不是很差?” “爸爸,我已好久没有吃肉啦。”甜甜对他说。 “难怪我女儿越来越瘦,连肉都见不着。今天爸爸慰劳慰劳你。”岩嘎一边 做着菜一边和女儿说着话。 可是坐在旁边的女儿,只是看着他,再不吱声了,仿佛和他没有什么话说似 的。一会儿,女儿便进屋做作业去了。 岩嘎每次见到女儿都想跟她好好谈谈心,可是他发现女儿和他在一起话越来 越少。他心里有些不安起来。他知道14岁的女儿,正值青春期开始,处于最需要 父母关爱的阶段,可是,他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今天,好不容易抽出一天时 间,他亲自去学校把女儿接回家,就是想好好地和女儿聊一聊,了解一下女儿心 里在想什么,最需要什么。 记得小的时候,他特别盼望每年一度的阿佤播种节。那一天,全寨子的人都 聚集在一起,主持人将手中的铁标刺进牛的心脏,然后将牛肉均分给各家各户祭 祖。牛骨归主持人。接着开始隆重的祭祖仪式,之后各家各户便饱吃一顿,开始 播种旱谷。 小时候,只有到了这样的时候,他才能吃上可口的饭菜。为此,那个时候的 他,天天扳着手指头盼望这一天的到来。 他将虎头鱼、江螃蟹放进一个大碗里,然后将洗好的阿佤芫荽、花椒尖、小 米辣、刷辣、青蒜、火烧盐等配料放进去,用筷子搅拌一下,稍腌一会儿,然后 将鱼和蟹砸碎,一盘可口的阿佤生鱼蟹便可以食用了。接下来,他又将阿佤芫荽、 花椒尖、小米辣、火烧盐等配料放进盛满了大半锅水的米锅里,用火熬上一个小 时,香喷喷的鸡肉烂饭便做熟了。接着他又做了几个拿手好菜。 岩嘎将饭菜端上桌子,大声喊叫女儿:“甜甜,吃饭了,看爸爸给你做什么 好吃的。” 女儿从屋里出来,看到桌上摆着鸡肉烂饭、阿佤生鱼蟹、青豌豆炒蚂蚁蛋、 油炸柴虫、牛肉酸菜等一桌子菜,果然眼睛放射着光芒。 “爸爸,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吃过这些我最爱吃的菜了。”女儿闪动着那双 会说话的大眼睛。 岩嘎往女儿的碗里盛着鸡肉烂饭说道:“吃,女儿,爸爸今天要把平时欠你 的补上。爸爸今天还想和你好好地说说话。” “爸,你想说什么?”女儿问他。 “甜甜,爸爸想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平时爸爸没时间照顾你,今天很想听 你说一说。”岩嘎看着女儿说道。 “爸爸,先吃饭,一会儿再说。”女儿大口地吃着菜饭。 见女儿三下五除二就把碗中的饭菜吃光了,然后又盛上一大碗,大口大口地 吃着,吃得那么香,岩嘎笑了。女儿看了岩嘎一眼,说道:“爸爸你老看着我干 嘛,你也吃。” “噢!”岩嘎愣了一下,接着说:“我吃,我吃。” 吃完了饭,女儿帮着他洗碗后,便准备回屋休息。岩嘎叫住了女儿。 “甜甜,今晚陪爸爸聊聊天好吗?” “聊什么?”甜甜眨眨眼睛问道。 “难道你跟爸爸真的没什么说的吗?”岩嘎用深情的目光看着女儿。 “过来女儿,我们一起到后院石桌上聊一聊。” 见女儿出门,岩嘎顺手关了房间的灯,到了后院。 后院是个杂草丛生的破旧小院子,院子中间有四个石椅和一张石桌。院子的 四周围着破旧的土墙,墙上开有一道后门。 月光下,父女俩坐在石椅上。 “爸爸,其实有时候,在班里遇到烦恼的时候,我也很想和你说说,可是每 次给你打电话,你都很忙,要不开会,要不就是执行任务。” “甜甜,你能理解爸爸吗?”岩嘎问。 “我不能理解,爸爸。我最怕过的就是周末,同学们都走了,校园里常常就 是我一人,太孤独了。” 岩嘎听女儿说着这一切,握着女儿的小手,心里十分难受,但却不知如何安 慰女儿。 “爸爸,你不是想知道我心里想什么吗?我最想让你和妈妈重归于好,让我 也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好吗?” 岩嘎沉默了,每次,父女俩的谈话都是到此结束。然而这个夜里,岩嘎觉得 女儿长大了,有的事,可以和女儿讲清楚,包括自己的从前,自己的情感经历, 让女儿了解并理解他。于是他开始讲述自己的过去。女儿静静地听着,一句都没 有打断他,直到午夜,父女俩还坐在小沟边的石桌旁聊着天。 正说着,只听卧室一声巨响,接着火光映红了四周。不好,爆炸了。 岩嘎一把搂住女儿,向小院子的后门飞奔而去。就在他一脚踹开后门,飞跃 出去的刹那间,房屋被炸后掀起的尘土重重地砸下来,整个小院子尘土飞扬。好 悬呀,岩嘎深深地喘了口气。 女儿被吓得哆嗦着身体,紧紧地抱着父亲。 “什么人?要置我于死地。”岩嘎一手拉着女儿,一手拔出手枪,警惕地观 望着四周。 从房屋被炸的现场看,手雷是从南往北投过来的,幸亏岩嘎和女儿坐在北院 里,否则他们早就丢掉了性命。 正想着,岩嘎发现房屋的南边小路上,有个人影一闪而过,他拉着女儿追了 过去。岩嘎与他擦肩而过,就在那人影转身的瞬间,月光下,岩嘎扫了他一眼, 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巨大的响声惊动了不远处那片居民区的居民,他们纷纷向岩嘎家赶来。那个 人影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起投掷手榴弹的罪魁祸首,就是英子和老刁派出的经过化妆打扮潜入境内 的猴三。 他费尽心机打听到岩嘎的住宅后,便躲在岩嘎家四周等待时机。 一日,两日,三日,他整整在甘蔗和竹林中隐蔽了三天。第三天下午,他听 见岩嘎住宅里有说话的声音,从窗玻璃上看到了岩嘎和女儿吃饭时的身影。 他本想趁岩嘎父女俩吃饭时就将手中的手榴弹投出去,可是,那时天还早, 他不敢轻举妄动。因为离这片旧房不远处有一片居民区,爆炸一旦发生,居民区 的人们赶来,那他就很难逃出去了。午夜人们都睡觉后,是最好时机。但是有一 点让他很奇怪,干完这一切逃走时,他竟然远远地看见岩嘎拉着女儿向他追来。 岩嘎没有死,他暗杀岩嘎的任务没有完成。幸亏,他被赶来的人群淹没,岩嘎才 没有追上他。他钻进了森林,向境外奔去。 月光撒落在英子豪宅的院落里,按计划猴三这几天应该回来了。一夜未眠的 英子和老刁在院落中喝着酒,等待着猴三归来。 直到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才见猴三上气不接下气地闯进门来。 老刁笑盈盈地递给他一杯人头马:“终于回来了,这下我们又扫除了一只拦 路虎了。” 英子不露声色地盯着猴三。她了解他,瞧他那不死不活的样,准没干成。 她一把将猴三手中的酒杯打翻在地,说:“瞧你这模样,是不是又失手了?” “英子姐,那个狗日的黑脸大汉真是个鬼精灵,神机妙算。我明明看着他关 灯睡觉了,可是当我将手雷投掷到他家后,竟然在混乱的人群中看见了他和他女 儿。” “混蛋! 猴三,”英子怒吼了一声。接着说:“我一直把你当人看,可你, 一次又一次给我干的什么事?”英子气得浑身发抖。她接着说道:“不除掉这个 黑脸汉子,我就咽不下这口气! ” 站在一旁的老刁愤愤不平地说:“英子,你别着急,既然已经这样了,只能 再找机会。”老刁安慰完英子,转过身来问:“猴三,岩嘎不是有个女儿吗?” “是的,”猴三低头回答道。 “好,好,想法把他的女儿给我绑架过来,然后我们用他女儿与他私下交易, 让他将我的弟兄杜豪放出来。到那时,看他小子还放不放人。”老刁说完,冷笑 了一声。 “好,老刁这个主意不错。那么这件事由谁去干?”英子问道。 “我想还是让猴三去,带个弟兄,用点心计,”老刁说。 “这次可别再把事弄砸了。一定要把岩嘎的女儿活着绑架过来,我要活人, 知道吗?”英子瞪大眼睛看着猴三。 猴三不敢吱声。这时老刁凑到猴三的耳边小声地帮他策划着,猴三连连点头, 然后退出了院落。 岩嘎的房屋被炸,王义荣局长下令公安局刑侦支队负责侦破,尽早将嫌疑犯 捉拿归案。 而岩嘎呢,将女儿安顿在学校后,又回到工作岗位,开始忙碌另一起毒品案 的侦破工作。 甜甜自爆炸案发生后,再也不敢回那个炸得破烂不堪的家。爸爸依旧那么忙, 打那天起又是两个月见不着踪影。就在这时,她结识了一个新女伴。 不久前,甜甜班里转来了一个名叫阿咪,看上去年龄有些偏大的女同学。因 为新来乍到,下课时没有同学理她。她大方地走到甜甜跟前,好像见到了老朋友 似的,拍了一下甜甜的肩膀招呼道:“哎,我们能交个朋友吗? 我叫阿咪,能告 诉我你的名字吗?” 对阿咪的热情,甜甜虽有些接受不了,但为了给她面子,甜甜小声说:“我 叫甜甜。” “你住校还是在家里住?”阿咪接着问。 甜甜对这个追根究底的新同学有些反感,她没有回答她。那个叫阿咪的女生 见甜甜不理她,便自讨没趣地走开了。 放学了,甜甜回到宿舍。阿咪看到甜甜,面带微笑地说道:“你也住校?” 甜甜对她点了点头。 “甜甜,我住在隔壁,但我想搬过来和你住一起,这样我俩玩起来方便。” “你还是别过来了。”甜甜拒绝她道。 “不,甜甜,我喜欢和你在一起。”阿咪说道。 “你要搬过来,得找老师说。”甜甜以为这样说,她就不会过来了。 “我这就找老师去。”阿咪说着便一溜烟出了宿舍。没多久,她抱着行李来 到甜甜的屋子。 甜甜无奈地看着她。其实甜甜从心里不喜欢这个刚来第一天就形影不离地跟 着自己的女生。 阿咪是个爱慕虚荣善于打扮的女孩。每天上课前,她要对着镜子梳妆打扮半 天。 “甜甜,你看我这身衣服怎么样?” “看不出什么好。”甜甜爱理不理地答道。 “甜甜,你长得那么漂亮,怎么也不打扮一下自己?”阿咪问道。 “老师没给我上过怎么打扮这一课。”甜甜撅着小嘴,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 阿咪虽然有许多甜甜看不惯的地方,但对于时常感到孤独的甜甜来说,多了 个女生,倒也有了个伴。 又到了周末,阿咪问甜甜:“你为什么不回家?” “我不想回家。”甜甜说。 “为什么不想回家?”阿咪问她。 “那你呢?为什么也不回家?”甜甜反问道。 “我没有家,爸爸妈妈离婚了。”阿咪说着眼睛四周红了起来。 “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些。”甜甜听了她的话,自己的眼泪先掉了下来。 阿咪擦了擦眼角,转脸一笑说道:“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我七岁时,他 们就离了。我从小和奶奶住在一起。爸爸周末有时还来看看我。妈妈自从和爸爸 离婚后,奶奶就不让她来看我。其实我很想妈妈。” 阿咪说到这里时,甜甜“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甜甜你怎么了?”阿咪问道。 “阿咪,我也想妈妈。我爸爸和妈妈也离婚了。”甜甜越哭越伤心。 “甜甜,我们两个真是同病相怜。后来我爸爸与另一个女人结婚,妈妈也另 外嫁人了。奶奶去世后,就没人管我了。爸爸妈妈每月给我一笔生活费。” “甜甜你呢?爸爸妈妈为什么离婚?”阿咪问道。 “因为许多说不清的原因,他们似乎谁都没有错。爸爸工作特别忙,妈妈调 到保山,一年回来看我一次。”甜甜说道。 “甜甜,你爸爸是干什么的?”阿咪问。 “警察。” “啊,警察?”阿咪瞪大了眼睛,“这个职业太酷了! ”她叫道。 “你爸爸呢?”甜甜问。 “他是老板,开了饭店、舞厅、歌厅。好了不谈他们了。今天在宿舍太无聊 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玩玩。” 甜甜想起爸爸对她说过近期不要出校门,于是她对阿咪说道:“我不去。” “去吧,甜甜。你都是一个人在这里多无聊呀?”阿咪拉着她的手说道。 甜甜低着头不吭声。 “走,我们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她边说边拉着甜甜的手向宿舍外奔去。 阿咪拉着甜甜出门时,门卫老大爷问:“甜甜,你上哪里?你爸爸交代过, 不让你出校门。” “阿咪带我去玩,”甜甜说道。 门卫老大爷摇了摇头,说了声:“这孩子也怪可怜,早晚得把孩子憋坏了。 去吧,玩玩去吧,早点回来啊。” 走出了校门,甜甜问她:“阿咪,我俩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阿咪边说边拉着她向城郊的竹林跑去。 “到底去哪里?” “泼水去。” “泼水,今天是泼水节?” “四月十五日,你忘了?” “对了。”甜甜笑了笑。 小路盘旋曲折,像一条浅色的带子,沿着山边,她们穿过一片翡翠般浓绿的 竹林,来到一个美丽的傣族村寨。 “这不是南河村吗?小的时候,爸爸、妈妈曾带我来这里玩过。”甜甜说道。 当甜甜和阿咪走近村边时,只见全村男女老少身着新装,敲着象脚鼓,小卜 少和小卜冒个个兴高采烈地向对方泼着水。 就在这天,甜甜的妈妈刘艳从保山赶来。她是听说岩嘎的房子被炸,女儿和 岩嘎幸免活下来的消息,特意请了15天假赶来看望女儿的。走之前本想给女儿打 个电话,后来她改变了主意,她想悄悄赶去,给女儿一个惊喜。 刘艳风尘仆仆地赶到学校,却没有找到女儿。她急忙向门卫老大爷打听。 “请问大爷见到甜甜了吗?” “你是她什么人?”看门的老大爷戴上老花镜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眼问道。 “我是她的妈妈,”王玲说道。 “妈妈?孩子总是一个人在学校没人管,怪可怜的。刚才跟一个女生泼水去 了,唉。”门卫老大爷感慨地说道。 刘艳听了他的话,眼泪禁不住地滚落下来。她问道:“您知道她去哪个村?” “去哪个村她没说,我看见她俩往东边的竹林小路跑去了,可能是去南河村 吧。”门卫老大爷用手给她指了一下方向。 刘艳心里涌出了一阵阵酸楚。她擦了擦眼泪,匆匆忙忙向东边的竹林小路奔 去。 甜甜和阿咪在村里一出现,立马引起了小卜冒(小伙子)们的注意,他们纷 纷将阿咪和甜甜团团围住,并向她俩发起进攻,一桶又一桶水,铺天盖地向她俩 泼来,直泼得她俩湿透了全身。 甜甜心里有些紧张地对阿咪说:“我们走吧。” 一个小卜冒一边往甜甜的身上泼洒着水,一边拍着甜甜的背说道:“别怕, 别怕,我们是喜欢你,才给你泼水。” 她想走,可是却走不了。几个小卜冒紧紧地拉着她,不让她逃走。所有的水 泼光了,小卜冒们终于放了她。她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大大地喘了一口气。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十八九岁的矮个男孩,手提着一桶水向 她走来。她拔腿就跑,那个小伙子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对她说:“不要跑,把这桶 水往我身上泼,不泼就不让你走。” 甜甜急了,心想只要能走,干什么都行。她提起水桶往那个小伙子身上泼去, 然后拔腿就跑。那个小伙子却一把抓住了她。 “别走,你给我泼了水,就代表你喜欢我,我哪能就这样让你走掉呢? ”他 紧紧地拉着她的手不放,一双眼睛在甜甜身上死死地盯着。 甜甜使劲地想挣脱他的手,可他就是不放手。当甜甜心急如焚,想法逃身时, 她发现阿咪被另一个高个小伙子拉着向她走来。 “甜甜,原来你在这里,我到处找你。”阿咪对她说。 “狼哥,你看我抓到的这个漂亮吗?”小伙子对那个高个男孩说。 高个子上下打量了一番甜甜,脸上露出了笑容。“阿根,干得不错。” 刚才还暖洋洋的阳光,不知何时已躲到了西边一片浓厚的云层中。泼水的人 群渐渐散去,余晖下只剩下他们两男两女。 “甜甜,这个名字不错,跟人一样。今晚你俩就别回去了,陪我们哥俩玩一 玩。”那个叫老狼的小伙子说着将脸向甜甜凑过去。甜甜吓得双目紧闭使劲地躲 着他,并叫道:“别碰我! ” 阿根拉了老狼一把:“狼哥,快走吧。” 老狼对甜甜说:“好,好,我不动你,对女孩我是从来不强迫的。”说着老 狼露出了一脸凶相,大叫一声:“上车! ” 甜甜和阿咪被带进了路边停放的一辆吉普车中。上车后,两个男孩原形毕露, 用绳子将甜甜和阿咪绑在座椅上。甜甜和阿咪拼命地挣扎着,甜甜突然冲着车窗 外大叫起来:“我被绑架了! 我被绑架了! ” 老狼命令阿根:“用毛巾塞住她们的嘴。”甜甜和阿咪的嘴被塞上了毛巾。 就在这时,从学校赶来找甜甜的刘艳,听到了女儿的喊声,追赶过来。坐在 前排准备启动车子的大个男孩从反光镜里发现了她,他一脚油门将车子飞快地开 上通向边境的公路。 “站住! ”后面传来了喊声。 甜甜听出了妈妈的喊声,可是却无法应答。她急得泪珠滚滚而下。 刘艳迅速截了一辆摩托出租车跟踪在后。 车子快速钻进了公路边的一条狭窄小路。大个使劲地踩着油门,想拼命甩掉 那个紧跟在后面的摩托车,向目的地岩洞疾驶而去。 刘艳急忙掏出手机给岩嘎打了电话:“你现在哪里?” “刘艳,我在执行任务。你在哪里?是不是出事了?”岩嘎问道。 “我现在去边境岩洞的途中,甜甜被人绑架,你赶快来救她。”刘艳焦急地 叫道。 “什么?甜甜被人绑架了? ”正在勐龙市执行任务的岩嘎,听到女儿被人绑 架,头上冒出了大颗汗珠,他预感到女儿此去可能凶多吉少。 “刘艳,盯住他们,我马上过来,千万记住与我保持联系。”岩嘎说道。 车上阿根靠近甜甜,用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看着她,嘴里说着:“是什么样的 爹妈,把你生得这么漂亮?”他一边说着,一双手开始不规矩起来。他摸了摸甜 甜的脸蛋,嘻皮笑脸地冲她笑着。甜甜睁着惊恐的眼睛看着他。 甜甜想起小时候爸爸教她的一招飞脚。她照着阿根飞起一脚,只听“哎哟” 一声,阿根痛得在车上直叫。 老狼边开车边大笑起来,对他说道:“哈哈,阿根,心急是吃不着热豆腐的。” 阿根恼羞成怒,拳头突然对着阿咪的头部打了过去。只听阿咪叫了一声便昏 了过去。 甜甜有些纳闷,也不知为何阿根不打自己而打了阿咪,突然间她觉得对阿咪 有一丝歉意。 阿根对着甜甜的耳边说了声:“谁让我喜欢你,舍不得打你。” “别闹了,老板要的是活人,到时拿不到钱别怪我不客气。”老狼说着,转 过头来看了一眼,见被打的是阿咪,心里一下就火了。他恶狠狠地问道:“你怎 么打起自己人来了?” “什么?她是自己人?”阿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看着老狼。甜甜也 感到十分惊讶。 老狼这才想起来,阿根至今还被他蒙在鼓里呢,对猴三策划的这起绑架案, 阿根一无所知。他只是想让他帮个忙,等完成任务后,随便给他点钱打发了事。 于是他对阿根说道:“算了算了,死了也好。省的到时候我还得分一笔钱给她。 这个不知从前骗过多少男人钱的小皮蛋(坏女人),我让她装成学生和甜甜接近, 然后把甜甜带出来,便给她五万元,她还不干,非跟我要十万。这下她要是死了, 就别怪我了。” 甜甜睁大了惊恐的眼睛,原来阿咪是他们的同伙,自己被阿咪骗了。一种从 未有过的被人愚弄和出卖的感觉,让她的心一阵阵疼痛起来。她后悔当初不听爸 爸的话,轻易跟着阿咪走出了校门。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这时她听到阿根问: “老板为什么要这个叫甜甜的女孩?” “这我哪里知道。好像是因为她老爸抓了一个贩毒的人,要一命抵一命。” “贩毒? 你怎么跟毒贩搅上了?”阿根有些惊奇地问老狼。 “怎么,你害怕了?”老狼问。“你要是害怕现在就下车,说好的那笔钱就 归我啦。”老狼赖皮地对阿根说道。 阿根转过头看了一眼甜甜,不知怎地,从见到她第一眼,阿根就喜欢上了这 个长得十分清纯的女孩。他对老狼说:“谁说我怕了,我要和你一起去。” “没钱的日子不好过吧?小子,只要你跟着我,就有吃的啦。”老狼学着动 画片《狮子王》中老灰狼的口气,大声对阿根说,接着他放声大笑了起来。 老狼笑够了,将车停下来对阿根说:“你过来开车。我休息一会儿。” 阿根说:“我开车可以,有一个条件,你不许动她。她可是给我泼过水的卜 少(姑娘)。”阿根对老狼吼道。 “你还当真了。不就是玩玩吗! ”老狼边说着边将手伸到了甜甜的身上。 “住手,再不住手,我将车开下悬崖了。”阿根大声叫道。 “好,好,我住手,我不玩了,留给你成了吧。我要的是钱,哈哈哈……” 老狼又一次大笑了起来。“你给我快点开,刚才好像有个婆娘跟在后面。快,快 开。晚上九点以前不能准时到达目的地的话,我们哥俩也就白干了。”老狼焦急 地说道。 阿根一脚油门,车子便拼命地向岩洞飞驰而去。 九点钟,吉普车准时赶到了洞口。猴三带着一个弟兄出现在那里。原来猴三 许诺老狼,他只要抓到了这个叫甜甜的女孩,就给他一百万,并安排在这里交易。 老狼和阿根,将甜甜和刚醒过来的阿咪从车上拖下来,并将她俩嘴里的毛巾 拿了出来。 “老板,这就是你要的人,岩嘎的女儿甜甜。”老狼得意洋洋地对猴三说。 猴三走近甜甜,仔细地盯着甜甜上下打量着。 猴三丑陋的模样吓了甜甜一跳。 “你就是岩嘎的女儿吗?这个克星怎么能生出你这么个水灵的女儿?可惜呀, 可惜。岩嘎,你女儿落到我手里,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猴三转动着细小的眼睛, 凶神恶煞地说。 甜甜用眼睛瞪了他一眼,说道:“等着我爸爸来抓你。” “抓我,哈,哈,你爸爸他们曾经抓过我,可是我跑了,一跑就是五年。这 五年,我几次与你爸爸‘相遇’,可他却始终没有抓到我。他没有抓到我,而我 却抓到了你,哈哈……难道这是巧遇吗?”猴三得意地在甜甜面前卖弄道。 “老板,我已完成任务,你说的那一百万?”老狼对猴三说。 “一百万,少不了给你。来人,把钱给他,然后送他们走。”猴三说完,身 后的一名男子,将手里拎着的皮箱递过来。 正当老狼欣喜地去接皮箱之际,只听“啪”的一声枪响,那名男子开枪了, 老狼倒在了地上。接着,又是一声枪响,阿咪也倒在了血泊中。 阿根吓得脸都变白了,他心想下一个倒下的肯定是自己。可是奇怪的是,猴 三的弟兄没有对他开枪。 只听猴三说:“老狼这小子太贪,开口就要一百万,这一百万哪有这么好挣, 这种人只认钱不认人。那个他用钱收买的小骗子阿咪,就更不能让她活着,活着 只会留下后患。” “那这个小子阿根呢?”他的弟兄问道。 “阿根嘛,留下来帮着我们看守甜甜。”他说完拨通了老刁的电话:“刁哥, 甜甜已抓到了。”猴三刚想再说几句,手机却没有了信号。他走进了山洞,其余 的人也跟着钻进了山洞。 带着刘艳的摩托车出租司机走到半道,见前方是一条快到国界的森林小径时, 说什么都不往前走了,他害怕了。刘艳只好下车,沿着山路奔跑跟踪前面的车子。 一路上,她不时地与岩嘎通着电话,告诉她所在的位置,并马不停蹄奔跑着。 一想到女儿落入了魔掌,她的心就仿佛被刀割似的,疼痛难忍。自从远离了岩嘎 和女儿,她想让时间冲淡她对岩嘎的那一份感情,慢慢地忘了过去的一切。然而 时间并未冲淡一切,孤独的她,不停地被往事缠绕着。远离了他们父女俩,留给 她的只有无止境的思念和牵挂。对女儿,她更是万分歉疚。梦里,她眼前经常出 现女儿和岩嘎的面庞。可是一想到岩嘎对她的不公,她的心又硬了起来,她常常 对自己说:我永远不原谅他,一个爱着别的女人的丈夫。为了这口气,她付出了 沉重的代价。每年她只有15天公休假时才可以来陪伴一下女儿。可是这次回来, 竟然遇上了女儿被绑架的可怕事情。 她气喘吁吁地摸索到了一个山洞边。透过密林空隙,远远地,她看见两个男 人将女儿拖进了山洞里。情急中她急忙掏出手机,可是手机没有信号。她顾不上 思索,毅然向山洞前行。 当她来到洞口时,一个手里拿着枪、满脸横肉的男子从后面将她按住了。 “你们为什么绑架我女儿?”刘艳问道。 那名男子用绳子将她的手反绑了起来,笑嘻嘻地说:“老板本来只让我们绑 一人,这下可好了,又有一个自动送上门的。走! ”他推了刘艳的背部一下,向 洞里走去。 “放开我,你这个狗杂种! ”刘艳大叫着。 岩嘎接到刘艳的电话后,沿着刘艳所说的路线,驾驶越野车飞速赶来。 然而当他再往里行驶时,前面的路越来越窄,而且又出现了岔道。与刘艳联 系时,手机也没有了信号。无奈他只能停下车,仔细辨别车轮的痕迹。 刘艳被匪徒带进了山洞中。她看见女儿时,悲喜一起涌上心头,她扑过去紧 紧地抱住被惊吓后脸色苍白的女儿,轻声地叫着:“甜甜。” “妈妈,”女儿叫了她一声,母女俩紧紧相拥,泪如雨下。 猴三看到岩嘎的老婆也自投罗网,阴沉的脸露出了一丝奸笑,“真是天助我 呀! ”他走到刘艳面前,上下打量着。“你就是岩嘎的老婆?”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架我的女儿,”刘艳怒目横视地看着他。 “去问你老公吧。他害得我们丢了无数批货,而且还要了我许多弟兄的命。 知道吗?血债要用血来还! ”猴三咬牙切齿地对刘艳说道,眼中流露出狠毒。 “要不我现在就把他们娘俩也做了,”他身后的那名匪徒说。 “不,不,先留着。等老板的电话,有大用处。”猴三说道。“你,”他指 着阿根说道,“负责在洞里看守好她们母女两个。”然后对身后的匪徒说:“老 灰,你也留在这里。洞里没有信号,我出去给老板打个电话,一会儿回来。不能 让她俩跑了,如果出事,就要你俩的命。”猴三恶狠狠地说完,然后向山洞外走 去。 老灰走到甜甜面前色迷迷的盯着甜甜,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仔细地打量着 甜甜,说道:“小姑娘,你怎么长得那么水灵?”接着他对阿根说:“你把那个 婆娘带到洞里面,给我看守好了。这个小的交给我。” 刘艳从老灰看女儿那色迷迷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惧,这混蛋不怀好意。她对老 灰说:“我不走,我要和女儿在一起。” “给我带走! ”老灰对着阿根大声地叫着。 “不许动我女儿! 放她走! ”刘艳大声地叫道。 甜甜也大声叫着“妈妈! ” “阿根,快带她走,再不带她走我先毙了你。”老灰说着掏出了枪,顶着阿 根的头。 阿根带着刘艳往洞里走去。 这时只剩下了惊恐万分的甜甜,面对那满脸横肉向她靠近的老灰。 老灰就像一只饥饿的狼,睁着贪婪的眼睛向她逼近一步,恐慌的甜甜就向后 退一步。 “别躲着我,陪我玩玩。”他的眼睛就像着了火似的,色迷迷地盯着甜甜的 脸蛋。 “小姑娘,别躲,就一会儿。”老灰猛地向甜甜身上扑了上去。 千钧一发之际,甜甜迅即就地打了个滚,老灰扑了个空。 “他妈的,还会这一招。”老灰恼羞成怒地说着。紧接着他再次猛地扑向甜 甜。 甜甜想起父亲曾说过,男人的致命部位是裆部,于是,她鼓足了劲,照着老 灰的裆部狠狠地踢了过去。 只听“哎哟”一声惨叫,老灰痛得捂着裆部直叫唤。甜甜趁机向洞口跑去。 这时,老灰举起手中的枪,叫道:“不许动,甜甜,你再往外迈一步,我就 打死你。” 甜甜一听,停住了脚步。老灰举着枪,走到了甜甜面前说道:“狗日的,既 然你无情就别怪我无义了。”他一只手举枪对着甜甜,一只手将捆着甜甜的绳子 解开,然后说:“今天我倒要好好看看你自己乖乖地脱衣服时的模样。” 甜甜虎视眈眈地看着他,眼中射出了仇恨。 “脱! 给我脱! ”他大声叫着,见甜甜不动,又说:“你不脱,我来帮你。” 他突然一下子扑到了甜甜的身上,将甜甜按倒在地,发疯似的用手撕破了甜甜的 衣服。 “救命呀! 救命呀! ”甜甜撕心裂肺地大叫着。只听“啪”的一声,老灰的 头上冒出了许多血,他瘫软在地上,接着闭上了眼睛。甜甜吓得脸变了颜色,她 躲在一块石头后边,身子缩成了一团。 这时,魁梧高大的岩嘎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爸爸! ”大颗的眼泪从甜甜的眼中滚落,她扑到了爸爸怀里大哭起来。 “爸爸,你为什么现在才来。”她边哭边拍着岩嘎的胸膛。 “我们走。”岩嘎拉着女儿的手往洞口外走。 “还有妈妈。”甜甜说。 “你妈妈也在这里?”岩嘎的心猛地一惊。 “妈妈也被他们抓住了,押在洞里面。我们快去找妈妈。”甜甜着急地说。 岩嘎拉着甜甜向洞里走去。 刘艳被带进了山洞深处。岩嘎拿出身上的电筒照着,举着枪,一步步向里逼 近。 只见黑暗中,刘艳披头散发地哭泣着。岩嘎将枪对准了阿根的脑袋说道: “把枪放下。” 阿根立马将枪放下。甜甜说:“阿根,这是我爸,他来救我们了。” 阿根一脸苦相对岩嘎说道:“叔叔,我是被他们骗来的。我不是他们的人。” 甜甜说:“爸,他说的是真的。” 岩嘎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眼里闪烁着恐惧目光的男孩。 岩嘎快速把刘艳身上的绳子解开,然后安慰她道:“刘艳,我来救你和甜甜 了。” 刘艳睁开眼睛,“哇”的一声,哭着扑到了岩嘎的怀里:“这是为什么?为 什么?你到底得罪了谁,竟然要把我们的女儿绑到这种地方来?” “刘艳,你先别哭,有话我们出去后再说,现在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这里 十分危险。”岩嘎劝道。 四个人一起快步走到了洞口,正当他们准备出洞之时,“哈哈……”一声接 一声阴森恐惧的笑声回荡在洞中。 “岩队长,往哪里跑?”一个曾在M 国听到过的公鸡嗓音在岩嘎的耳边响起。 岩嘎看见一个手举手榴弹的黑影出现在洞口。 “你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女儿?”岩嘎问道。 “为什么绑架你女儿?这得问你。”猴三说道。“我刚跟老板汇报,她正要 让我请你过来,没想到,你却不请自到了,配合得不错呀。” “你老板是谁?”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老板让我跟你谈一个条件。”猴三说道。 “什么条件?”岩嘎问。 “我可以放了你和你老婆,甜甜嘛,我暂时帮你看管一下,等着你回去用一 个人来交换她。”猴三说道。 “谁?”岩嘎问。 “杜豪。” 这时,岩嘎借着洞外射进的光线看清了猴三的脸,有一块胎记,一副尖嘴猴 腮相,这不就是那个通缉的在逃犯猴三吗?再一听要用女儿换杜豪,他一下就全 明白了,原来这家伙果然就是那个逃回金三角女毒枭英子手下的马仔。 “猴三,这么说上次在M 国追杀我和向我家投掷手榴弹都是你干的啦? ”岩 嘎问。 “对,岩嘎队长,真后悔两次我都没有完成任务。否则你就活不到今天了。” 猴三的脸上泛着一股杀气。 “如果我不同意放出杜豪呢?”岩嘎说。 “那还用问吗?你今天就出不了这个洞口。我们同归于尽。想想我猴三跟你 斗了这么多年,死时还能拉上了你们一家三口垫背也值了。”猴三说。 黑暗中,阿根趁他们对话之机,悄悄地绕到了猴三身后。 “猴三,我告诉你,你们这是痴心妄想。”岩嘎斩钉截铁地说。 这时,猴三突然拉开了手榴弹。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阿根突然间猛地扑上去,抓住了猴三举着手榴弹的手, 岩嘎一个飞脚上去,将猴三手中已经拉开引线的手榴弹踢到了岩洞外面。只听岩 嘎说了一声“趴下”,接着一声巨响,手榴弹炸了。 紧接着岩嘎听到了一声枪响,猴三对着阿根开了枪,阿根倒在了血泊中。正 当猴三将枪口转向岩嘎扣动扳机的刹那间,岩嘎也对着猴三开了枪。岩嘎和猴三 几乎一起倒下,猴三当场毙命。 目睹这一切的刘艳和甜甜,震惊之余,向岩嘎扑了过去。 “岩嘎! ”“爸爸! ”母女俩撕心裂肺地叫着岩嘎。 鲜血从岩嘎的左胳膊上流了出来,还好,没有打中要害,岩嘎咬着牙,睁开 眼睛用另一个胳膊紧紧地拥抱住了刘艳和甜甜。母女俩看见岩嘎还活着,悲喜交 加。 “回家吧,刘艳,相信我,从此以后,我会用心对你的。”岩嘎目不转睛地 看着她。 那一刻,刘艳不知是激动还是喜悦,只觉得一股暖流涌上了心间。和岩嘎生 活了那么多年,她这是第一次听到他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她知道岩嘎是一条铁 铮铮的汉子,她也知道岩嘎这句话的分量,一时间,她的心间荡起了一阵涟漪。 “岩嘎,我们回家吧。”刘艳说。 看到爸爸妈妈和好的甜甜,那张粉红色的小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微笑。 母女俩扶着岩嘎向洞外走去…… 受伤的岩嘎,在妻子刘艳的精心照顾下,恢复得很快。在组织协调下,刘艳 也从保山调回勐龙市政府,甜甜也不再住校了,可以天天回家见到爸爸妈妈。一 家人终于能天天在一起,享受着天伦之乐。 没多久,岩嘎回到局里。 “岩嘎,身体恢复得如何?”王义荣局长关切地问道。 “好了,”岩嘎笑着说。 “队长,医生不是让你再养一段时间再出院吗?”正在向局长汇报的李华问 道。 “没事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不信我俩来比试比试。”岩嘎说着将长着 健壮肌肉的胳膊伸出来,握住了李华的手,要跟他比试一下。 “我甘拜下风,”李华收回了手。 “既然好了,有一个新的任务在等待你……”王局长又一次向他下达了任务。 金三角,英子正在焦急地等待着猴三的消息。当她接到猴三电话,说他不仅 绑架了岩嘎的女儿,还绑架了岩嘎的前妻时,英子一阵心花怒放。她对老刁说: “老刁,你看猴三这事能办成吗?” 老刁说:“不可掉以轻心。当然,办成了,我们就有好戏看了。” “岩嘎如果不同意,就将他的全家斩尽杀绝。”英子一双阴沉的眼睛,露着 恶狠狠的目光。 “岩嘎,既然你一次次不放过我的货,就别怪我手下无情。”英子自言自语 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英子等待猴三的电话,等待着他与岩嘎的谈判结果。 一小时,两小时……她和老刁从中午12点一直等到了夜里,还是没有猴三的电话。 打他的手机,又不在服务区。“算了,明天再说吧。”英子说着就回房休息了。 次日,老刁从赌馆回来,眉头紧锁着说:“阿英,看来猴三那边凶多吉少。” “有什么消息吗?”英子回道。 “我昨晚派人打探了,说昨夜听到边境的岩洞发生了爆炸,估计猴三与岩嘎 谈判不成,与他们一家人同归于尽了。” “什么?”英子的脸上透出了一颗颗豆大的汗珠,“猴三死了?” “好了,阿英,想开点,人总是要死的。再说,猴三不过是个马仔,你又何 苦为一个马仔而惋惜呢?”老刁说道。 “哎,猴三跟着我那么多年,为我立过汗马功劳,死时还将那个黑脸大汉一 家带走,又给我立了一个大功。华子,好好给猴三立个碑。”英子对华子吩咐道。 “是,英子姐。”华子退下。 “阿英,这几天你先在家里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我回赌馆找人探听一下 实情,看下一步我们采取什么对策。”老刁披上外套离开了宅子。 老刁走后,英子又想起那个为她卖命死去的猴三。虽然人长得丑陋,却是她 培养的马仔中最能干、最不要命的一个。如今他也走了。 想想自己在这条道上拼杀了多年,在金三角阿麻特区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 晓,俨然成了这里的“大姐大”。可是,最终她还是栽了。她的马仔栽在中国警 察手里的就数不胜数,自己手里的资产,这几年也损失了大半。 虽然她的钱财越来越少,可是有一点令她非常欣慰,那就是她心中有一份爱, 一份对老刁深切浓厚的爱,同时,她也感受到了老刁对她的那一份情。在这个世 界上,唯有老刁是她最信赖的人,也是她的最爱,做女人一生总算没白活。这么 想着她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