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三卧底毒枭现真形 从老挝办案归来,岩嘎回到局里便直奔王局长的办公室,见李华正在汇报工 作。 “岩嘎,正好过来听听李华他们近期的工作汇报。”王局长说。 李华说:“根据近期在眉山地区抓捕的几个毒犯交代,从前他们接到的货中, 有几批是老怪和羊子供的货。为此,我们已对羊子和老怪二人进行了密捕。经过 审讯,羊子交代了从前接过猴三送来的毒品,然后转售到眉山。老怪交代了一个 情况,我认为很重要,他说一个星期前,英子从境外给他来了个电话,让他帮忙 找买主。老怪很快就帮她联系了一个叫姚大头的买主。此人现居住在的眉山地区, 也是个多年从事贩毒的毒犯,姚大头让老怪帮忙找一百公斤毒品。老怪便将这一 情况告诉了英子,英子说她要亲自与姚大头面谈这批货的价格,于是,老怪便将 姚大头的电话号码给了英子。” 岩嘎听了李华的话,心间突然豁然开朗,他睁大眼睛说道:“这个老怪,我 一直怀疑他与英子有染,果然不出所料。” “从老怪交代的情节看,这个美女蛇又要出洞了。”王义荣局长的脸上露出 了一丝欣喜。 “一定要想法将美女蛇引入境内。”岩嘎说。 “岩嘎,由你牵头,成立捕蛇行动专案组。设计一个引蛇出洞方案,但又不 能打草惊蛇。女毒枭入境与姚大头面谈时,我们先放她一马,待她送货入境时, 我们再策划将人和货一锅端掉。” “是,局长。”岩嘎向王义荣局长行了个军礼走出了房间。 五朵金花的故乡大理古城。六月正是游人如织的季节,在熙熙攘攘的游客中 夹杂着一个身着杂花布衣、肥腿花裤,打扮得极朴素的一名中年妇女。她不时看 一下手表,然后仰起头向人群张望着,似乎在等待什么人。在边境往来通畅的今 天,两国边民旅游观光已是平常的事。然而谁也不曾想到,这个改头换面经过一 番打扮的女人,就是被中国警方通缉的金三角头号毒枭英子。 大理苍山的雪景、洱海的风光、上关的风韵、下关的花海,这些驰名中外的 风景名胜早已深深地烙在英子的脑海里。她早想静下心来旅游一次,然而却一直 没有这样的机会。冒险进入中国境内欣赏自己盼望已久的美景,让她失落的心情 略有好转。有时她也放松下来,和游客们有说有笑,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一名中国 警方通缉的毒枭,仿佛又回到了无忧无虑、无牵无挂的少女时代。表面看似轻松 的英子,其实心里却一直绷着一根弦,因为此行她任务在身。待游客散尽,身不 由己忧心忡忡的她,站在石板路上焦急地等待着前来约会的人。 火红的太阳带着血色躲进了苍山背后,夜色悄然降临。 按照约定的时间八点,夜色中走来了一个40开外,身体微胖,中等身材,一 身农民打扮的男人。 英子确定了他就是等待之人时,便向着洱海方向走去。那个男子跟着她到了 海边。两人看了看四周没有人,开始进行谈判。 姚大头早从道上人那里得知此女曾在金三角是个呼风唤雨不同寻常的道上老 手。但他知道,金三角再大的毒枭,光守着毒品是发不了财的,只有依靠他们这 样的下家将毒品销出去。因此,他开始在气焰上就不能输给这个女人。再者大名 鼎鼎、人称“双枪女魔头”的英子亲自出马入境谈判,说明她近期定是时运不佳, 急需用钱。否则,她这样级别的“大姐大”一般是不会亲自露面的。为此,他想 乘机把货的价格压到最低,从中大赚一把。 英子毕竟是江湖老手,有很好的心理素质。她不慌不忙、慢慢悠悠地与他磨 着嘴皮。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讨价还价,经过将近一个多小时的谈判,姚大头的价 却始终压不下来。他这下真正领教到了“双枪女魔头”的厉害。谈到后来,他开 始拉下面子,面红耳赤地和英子急了。英子心里虽十分不悦,然而她却一直面带 微笑。 她开了最后的底价,七万元一公斤,并且负责将货从境外送到大理,姚大头 见货时将钱付清。 姚大头被她磨烦了,有些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敲定了生意,疲倦不堪的英子本应找个大酒店住下,好好休息休息。然而为 了安全,她乘上夜班车直奔边境而去。入境两天,她没在宾馆过夜,怕住宿登记 惹出麻烦。 途中,她回想起自己从前“辉煌”时养着数百名马仔,这样的事完全不用自 己亲自出动,用那些替死鬼马仔们就行了,那是何等的风光。可现在自己家破人 亡,没钱请人跑了,虽说还有最后一个跟在自己身边的老鸭愿意卖命,可是到了 这节骨眼上,她对谁都不信任了,这几年来,她觉得所有让他人代办的事好像都 不顺利,为此她想干脆还是自己拼一番吧。 车窗外浩瀚的森林,星移斗转般消逝在她眼前。清新的空气令她的脑子清晰 起来。回去后,怎样才能顺利地将这批货送到目的地眉山市呢?此笔交易,最首 要的环节是必须在中国境内物色一名绝对可靠的运送货物的驾驶员。 找谁帮着物色这一人选呢?她的脑子开始搜索……她想起来了,从前猴三给 过她一个手机电话,说有一个名叫老黑的弟兄。此人也是个刑满释放人员,曾经 与猴三是拜把兄弟。 在与“金三角”只有一山之隔的边境小镇,英子找到了老黑。 正在森林中砍树的老黑,不知此女人为何跑到郊外的树林中找她。他看她的 目光里夹杂着警惕。 “老黑,我是猴三的师傅英子。” 只听到“扑通”一声老黑跪倒在地上。 “我早就听猴哥说过,你不仅枪法准,而且智慧高超,并且是他的救命恩人。 既是我猴哥的师傅,也请受我一拜。”老黑跪下给英子磕了头。 “快起来,老黑。”她边说边将老黑从地上扶了起来。 “英子姐,有什么事我能为你效劳?猴哥最后一次见我时跟我说过,如果有 一天你来找我,就是再难的事,也要我想办法帮你,因为你是他的救命恩人。” “老黑,你会开车吗?” “不会。” “我现在需要一个在中国驾驶技术好并且可靠的人,帮我从边境拉一批货到 眉山。事成后绝不会亏待他。” “你的吩咐,就是猴哥的命令。这事我一定会为你办好。” “那好,我回去后等你的消息。”英子说完钻进了原始森林中。 英子此行的举动,没有逃出岩嘎的眼睛,先放她一马,只为等待更好的时机 引出眉山的另外一条大鱼:姚大头。待她下一次出动与姚大头交货时,再将其人 赃俱获。 7 月6 日,岩嘎接到特情老黑的情报,女毒枭英子需要一名国内驾驶员。这 是一条极有价值的情报。岩嘎火速向王义荣局长进行了汇报: “王局,英子令老黑在国内找运货人,这说明她与姚大头已谈好了交货时间。 而且货由英子负责运送入境在某地交付。” “看来这条毒蛇已按捺不住,有可能要准备行动了。先让老黑稳住她。”王 局长对岩嘎说道。 “王局,我想下一步要做的工作是设计一个引蛇出洞的方案。”岩嘎说道。 “立刻成立捕蛇专案组,组长由你负责,副组长由李华、王兵负责。侦察员 根据你们的需要,从各科、所、队抽调,无条件配合这次行动。并作好抓捕女毒 枭及同伙的一切准备。”王义荣局长果断地下达了命令。 一张捉拿女毒枭英子的天罗地网已悄然在边境铺开。这是落魄中还做着发财 梦的英子万万没有料到的。 9 月5 日,岩嘎接到老黑报告:“黑汉哥,英子来电话,让我近两天将物色 好的驾驶员带到境外见面。” “老黑,你告诉她,已经为她寻找到了一个名叫老八并且很可靠的人。明后 天就去见你。” “黑汉哥,这事我还是不参与为好,我怕她知道后会报复我。” “老黑,你和家里人的安全,你就放心,关键是你自己想好了,从前你干的 那些偷鸡摸狗的事,还想不想将功折罪?” “黑汉哥,如果我协助你们,完成了这一任务,那你们还追究我过去的行为 吗?” “老黑,这就看你的表现了。” “那好,我只能尽力而为。”老黑挂断了电话。 次日,经过化装的李华,摇身一变成了开农用车的“老八”,老黑带着他前 来金三角见英子。 “英子姐! ”老黑一进英子的后院便大声喊叫。 一个五大三粗穿着笼基的男人问道:“你是谁,也不报一下姓名,进来就大 叫大喊的。英子姐身体不好,你不知道?” “是谁?是老黑吧?”英子手撑着腰,面色枯黄地出现在院落中。 “英子姐。”老黑叫道。 “老鸭,这是我的客人,让他们进屋来。”英子招呼着老鸭。 老鸭忙将老黑和李华带进屋里。 “上茶,老鸭。”英子坐在一张有些陈旧的贵妃柚木椅上,眼睛骨碌地转动 着,不时打量着老黑从中国带来的白皙瘦弱的驾驶员“老八”。 “小伙子,叫什么名字?” “老八。” “家是哪里的?” 李华想起了英子让老黑找本地人,便说道:“我和老黑是一个地方的人。” 生性多疑的英子,仔细听着“老八”的口音,她对边陲一带各地口音都很熟 悉,她感觉这个名叫“老八”的小伙子不像地道的老黑家乡一带的口音,她眉头 轻轻地一皱,顿生疑虑。 英子细微的表情变化,着实让李华心中一惊。莫非她看出了什么破绽?他突 然间意识到英子的怀疑,便说了一句:“小时候在勐龙市外婆家住过几年,口音 变得不地道了。” 心细的英子,将目光落在了李华的手上。长期开农用车的人,手上的皮肤怎 么这么细嫩呢?她在心里又打了个问号。 为了进一步试探李华,她对老鸭说:“老鸭,叫几个弟兄,陪他俩玩玩牌。” 英子向老鸭使了个眼神,老鸭连推带拉地将李华推出了门,向赌馆走去。英 子紧跟其后,观察着李华的举止。 赌场里,李华那摸牌出牌的笨拙样儿,英子一看就觉得他不像是个常在社会 上混的人。英子心里清楚,常在江湖跑的人,哪个不是牌场上的老手。她越想越 觉得不对劲,该不是警方派来的卧底?此行可是事关生死的大事,她必须慎之又 慎。 此人是否有问题,有一招保准能试出来,她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老鸭,带老黑和‘老八’去红楼妓院玩一玩,给他俩找个女人陪一陪。” 这招可把李华将住了。逛妓院,玩女人,这怎是警察干的事?他对英子说道 : “昨天我刚跑长途回来,实在太累了。找个女人陪陪,我倒是挺想的,可是 力不从心呀,要不下次再说吧。” 三番五次的试探,令英子疑惑重重。为了慎重起见,她对李华和老黑说: “你们先回去,等我这里的时间定下来,我通知你们。” 老黑和李华回国后,迟迟没等到英子的电话。岩嘎让老黑打电话给她。 “英子姐,什么时候让‘老八’过去?” “老黑呀,最近我的身体不好,胃病又犯了,过些日子,你等我电话吧。” 英子说道。 “那好吧。”老黑挂断了电话。 10月25日,老黑终于等到了英子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英子的声音:“老黑, 你另外给我物色一个人。” 老黑将这一情况向岩嘎报告。 看来,女毒枭对上次卧底的李华存有顾虑,不放心,为此,让老黑重新选择 人选。岩嘎心想,真是个狡猾的狐狸。这次派谁去合适呢? “我去吧,我和老黑是同乡,口音地道。让我去试试。”王兵自告奋勇要求 前去卧底。 专案组总结了上次失利的原因,经过研究认为应该再派一名说当地话的侦察 员打入,并同意了王兵副支队长的请求。然而当经过乔装打扮的王兵再度进入毒 窝时,英子对其考验审查后,依旧不放心,最后又对老黑声称有病在身,推迟了 行动时间。 毒蛇不出洞,捕蛇的人就无从下手。两度较量,专案组的警员们感到这个久 经沙场的女魔头,真不能等闲视之。 岩嘎与英子从未见过面,却与其有过无数次较量。他知道,英子并非普通的 女流之辈。阿铁至死不说幕后人,神秘女人给猴三送枪,电话密告牛刚,与老刁 合谋,指挥杜豪与猛子“较量”,在M 国追杀自己,将杨坤拉下水等等,从前与 英子较量的一幕幕情景在岩嘎眼前出现。岩嘎深知,专案组的警员们抓捕英子心 切,可是要真正抓捕她,得有耐心和智慧。对此,岩嘎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 10月7 日,英子又别出心裁地给老黑来了个电话。 “老黑,你给我找一个勐龙市的驾驶员过来,我想用本地区的人为好。” “英子姐,没关系。我说过你的吩咐就是猴哥的命令,我会按你说的办,直 到你满意为止。”老黑说道。 专案组得知这一线索,立马派了一个当地的民警化装前去。然而,此行又一 次落空。女毒枭英子依旧不称心,声称有病在身无法前行。 “毒蛇”一次又一次推迟“出洞”时间,让等待在国门的专案组的“狩猎人” 一度陷入了迷茫…… 然而在岩嘎的鼓励下,面对这个狡猾的跨国女毒枭,专案组的民警们没有一 丝懈怠,依然保持着高昂的斗志。 几次试探老黑带来的驾驶员,她始终不放心。为了稳妥起见,她想起了羊子, 看他有没有出事。她想了一招,让他到口岸掩护自己,便可试探出虚实。于是她 给羊子去了电话。 接到电话的专案组,带着羊子来到她指定的地点:南窄口岸等候。为了观察 羊子是否被警方抓捕,她给从前给她当过马仔的堂弟二牛打了电话,让他悄悄到 南窄观察羊子是否有被警方抓捕的迹象。她自己却以突发急病为由,没有前往。 后来二牛告知她,他去之后,看见羊子带着人出现在口岸,这表明一切正常。 经过这样三次试探,她都没看出破绽,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老黑接到了英子的电话:“你给我重新物色一个驾驶员到我家里来。” 岩嘎接到这一信息,立马来到公安局三楼王义荣局长办公室请示:“王局, 狡猾的女毒枭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我方派去的卧底警察进行考察,一再拖延时间, 迟迟不肯出动。看来她还是对前几次派往的警察心存疑虑。现已十万火急,再这 样推迟下去,我担心夜长梦多。这次我想亲自前去卧底,与其面对面做一次较量。 这条美女蛇,我虽未曾与她谋过面,但对她的情况最为了解。我会想方设法与其 周旋,拖住她,最终将其抓捕归案。” 王义荣局长听了他的话,沉思了片刻后说: “看来也只有你最了解她的情况,她有可能使用各种招数试探你,记住,为 了完成这次任务,只要不违反原则,你可以大胆表演,取得她的信任。这次就看 你的了。外围由李华和王兵带人负责,你要想法与他们保持联系。此行任务艰巨 而困难,一定要注意安全,多多保重。”王义荣局长握着岩嘎的手语重心长地说。 无数次的卧底,岩嘎早已战胜了恐惧感。唯有第一次和梅芳一起卧底的那份 悲痛和伤心令他永远忘不了。此刻他将要面对的是一个诡计多端、心狠手辣,多 年往我国贩毒的女毒枭。他的心里很清楚,这次任务比任何一次任务都要艰巨而 危险。出发之前,他必须做好临战前的一切准备工作。 他深情地看了一眼王义荣局长说道:“请局长放心。女毒枭一天没有抓到, 我岩嘎就一天不来见你。”说完毅然转身出了局长办公室。 身后传来了王局和蔼而亲切的叮咛声:“岩嘎,记住一定要保重自己。” 一切准备就绪,岩嘎和老黑开着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向境外女毒枭家奔去。 当魁伟健壮的岩嘎以外号“压路机”出现在英子面前时,一下便吸引了她的 目光。面前这个男人似曾相识。她不停地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英俊潇洒、皮肤黝 黑的中年男子,脑海却在不停地搜索着从前交往的人中是否有这样一个男人?最 终她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没有见过,确实没有见过这个人。 她向老鸭使了个眼色,老鸭走到岩嘎和老黑面前,摸了摸他俩的后背,没有 发现异常,又仔细查看两人的皮带,看是否有枪套磨损的痕迹,接着又查看钥匙 链上的一把把钥匙,看有没有开手铐的钥匙。幸亏这每一个细节,岩嘎在出发前 都考虑到并做了防范,老鸭没有发现任何可疑迹象。 接着,英子对其进行了一番道上规矩的试探。岩嘎都对答如流,没有让英子 看出一点破绽。英子问岩嘎:“除开车外,你有什么爱好?” 岩嘎先发出了一阵浪荡的笑声:“哈哈哈……”接着靠近英子说道:“我这 一生有两大爱好,一是打猎,二是女人。” 英子问他:“枪法如何?” 岩嘎答道:“马马虎虎。” 英子对他说:“前天晚上有一个山民竟敢闯入我家准备打劫,被我们抓到, 现关在地牢里。我们正打算将其解决掉。正好,让你过把瘾。” 英子拢了拢身上的裙子,站起来对老鸭说道:“老鸭,把那个刁民给我带上 来。” 虽说岩嘎出发前做了无数招对付女毒枭的心理准备,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 女毒枭竟然会用此招来考验他,这是出乎他意料的一个绝招。他心里有一丝慌乱, 但脸上却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对英子说:“难得有这么个活靶子练练手。” 一会儿工夫,一个骂骂咧咧的男人被老鸭带了出来。“为什么抓我,我又没 有拿你家的东西,我只是酒喝多了撞错了门。” 面对眼前的一切,岩嘎清楚地意识到,这一切是女毒枭在试探他,看他到底 是警察还是社会上混的渣滓。如果不按照她的吩咐去办,她就会怀疑,这次卧底 将有可能重蹈覆辙。可是如果按照她的吩咐去办,他就会成为杀人犯。这绝不是 他,一名警察可以干的事。这是他执行无数次卧底任务以来,第一次面对如此严 峻的场面。 正当他对眼前的一切不知所措时,耳边传来了老鸭的声音:“别听他胡言乱 语,他已数次到我们这里捣乱,早就该死了。”停顿了片刻,他接着说:“压路 机,接过手枪,打死他。”老鸭边说着边将一支上了膛的左轮手枪扔到了他的手 中。 岩嘎掂了掂手中的枪,心中一下子豁然开朗了起来。岩嘎平时酷爱玩枪,枪 中有没有子弹,他一掂量就一清二楚。他迅速举起枪瞄准不远处那个被绳子捆绑 着蠕动的男人,扣动了扳机。 站在一旁的老黑吓得闭上了眼睛。 英子仔细地观察着岩嘎这一果断迅捷的动作,心里暗自赞叹,果然有江湖浪 子的气度。其实枪里并没有子弹,英子不过是为了试探他而想出了此招。 接下来,英子将岩嘎单独请进了屋里。岩嘎刚坐下,英子突然将那张扑满了 粉的脸贴近岩嘎说道:“想找个怎样的女人玩玩?” 岩嘎心里虽出现了一瞬间的慌乱,但为了不引起女毒枭的怀疑,他装出一副 江湖浪子的腔调对英子说:“给我找个丰满性感的女人过过瘾。” “那好,老鸭,带‘压路机’去红豆妓院,给他带个女人好好伺候一下他。” 岩嘎被老鸭带到一家灯光幽暗的妓院,红男绿女放荡不堪地穿梭在房间里。 幽暗的灯光、封闭的门窗,沉闷的空气中散发着香水的气息,使人有一种飘 然的陶醉。灯红酒绿中,打扮得十分妖艳的女人,被男人们搂抱着走出走进,不 时传出女人们放肆而浪荡的笑声。 老鸭给他叫了两扎啤酒,对他说了声:“好好过过瘾,我也找个妹子过把瘾。” 说完从身边搂了个女人离开了他。 这时一个女人悄然走到了他的身边。 “先生,怎么一个人喝酒,我来陪你怎样?”一个柔美而轻盈的声音飘入了 他的耳中。 暗淡的灯光下,岩嘎的眼前出现了身着半透明粉红色衬衫,雪白而丰满的乳 房不停地晃动在他眼前的小美人,她用那双含情而妩媚的眼睛痴痴地看着他。 小姐边说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进,然后将她那丰满的胸贴近了他的身体。目 光中透出妖艳的贪婪,那丰满凸起的胸已贴在了他的身上,一股浓浓的香水味扑 鼻而来。这个从未感受过淫荡女人诱惑的男人,胆怯而又莫名其妙地心跳不已。 他将目光转移开,克制着自己不再看她。 “先生跟我来,”小女子说着伸出白而娇嫩的小手,拉着他进了一个房间, 反手关上了房间的门。 那女子一下子投进了岩嘎的怀抱。岩嘎惊诧地站在原地,看着怀中这个妖艳 而多情的娇小女子,不知如何是好。 那女子娇声娇气地搂着他的脖子说:“大哥,让妹子好好伺候伺候你,保证 让你舒舒服服。” 她边说边上床,准备脱掉身上的衣服,等待着岩嘎的…… 岩嘎心想,面前这个妓女,极有可能是女毒枭派来的暗探,为了不让其看出 破绽,他不得不假装迎合着她的样子,走到她身边,他对怀中的女人说了声: “对不起,我身体不行,无法和你……” 女人流露出一脸的憾意,低下了那张刚才还激动不已的脸。 岩嘎装作有些心疼眼前这个娇弱的女子,逢场作戏似的搂了搂她。女人脸色 骤变,愤然跳下床走出了房间。 他迅速出了妓院。 那个女人果然是英子的暗探,她对英子道出一切后,英子笑了笑说了声: “原来是个无用的男人。还在我面前逞能。” 三番五次的试探,英子对岩嘎打消了戒备。 她做好了出发前的准备。 12月5 日,英子带领老鸭、老黑、岩嘎等一行人马悄然从南窄口岸入境进入 中国。 夜色下,英子和老鸭等人提心吊胆地坐在岩嘎的面包车里,向密林深处驶去。 此行之前,她与姚大头约好了交货地点——南窄山顶。为了尽快赶到目的地, 英子指挥着岩嘎不走国道,一会钻进森林一会又到乡村,东转西拐。她这是为了 防止公路上有埋伏或检查站的检查。她令老鸭盯住岩嘎,不能让他有任何独处的 机会。 按照英子的指令,岩嘎猜到了她的意图。她要到有异国风情的“孔雀之乡” 孟买坝子。 她让岩嘎在一偏僻而小巧别致的傣家竹楼前停车吃饭。吃饭时,英子向大家 宣布:“吃完饭继续赶路。”改变了出行前她宣布的在此住宿的计划。 为了将此情报通报专案组,岩嘎假装闹肚子,跑厕所。当他奔到厕所时,摸 了一下裤包,准备发信息时,老鸭出现在了他面前。 “压路机,我俩同病相怜,怎么搞的我也闹肚子。” 岩嘎向他点点头,从裤包里掏出了一卷纸。 老鸭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岩嘎。岩嘎只好放弃了发短信的念头,跟着他一起 走出了厕所。 出门时,岩嘎假装系鞋带,弯下腰,想借此再次动作。然而老鸭一看岩嘎弯 下腰,立马后退一步,双眼直视着岩嘎。岩嘎无奈地跟随他回到了饭桌上。 李华、王兵带领几名队员和数名边防武警中队官兵们火速从勐龙市出发,赶 到了南窄一片浓雾笼罩的原始森林的大山顶进行了布控。他们警惕地观察着公路 上来往的车辆。等了一夜,却未发现那辆破旧的面包车。 李华心想,按原计划,岩嘎队长此刻应发短信与他们联系,告之他现在所处 位置。可为何迟迟未收到岩嘎队长的信息?李华和王兵都与英子作过较量,深知 此女诡计多端,莫非她又改变了行程时间?无奈,他们只能等待,耐心地等待。 李华灵机一动,用手机给孟买的一名队员打了个电话,让他赶到孟买郊外路 口守候,一旦发现目标便马上通知他。 果然不出所料,老练的英子为了防范,在孟买再次改变了行程时间。吃饭后 她又对大家宣布了另一个决定:“今晚我们就住这里。老鸭、‘压路机’、老黑 你们三人一屋。”说完她从口袋里掏出500 元钱丢给老黑,然后说道:“老黑, 你马上去包一辆车,直达南窄山顶绕一圈,看途中是否增设了检查站和关卡。速 去速回。” “是,英子姐。”老黑抓起钱走出了门外。 心急如焚的岩嘎,被老鸭带到了一个双人房间里。岩嘎一看就知道,这是英 子故意设计的,让老鸭与他同床,就是监视他。看来今晚又没有机会与战友们联 系了。他焦急地等待着。 一整夜,岩嘎都睡不着,然而他却要装作熟睡的模样,因为他知道老鸭也是 一夜没有睡觉,坐在床上一根接一根抽着烟,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满屋子乌烟 瘴气烟雾弥漫。 凌晨两点钟,老黑急急忙忙赶回来向英子报告,没有发现途中有关卡,南窄 山顶也没有发现有人守候。 “我们现在马上出发。”英子发出了指令。 老鸭接到指示立马叫醒了岩嘎,岩嘎迅速穿上衣服,趁上厕所之机,将信息 发了出去。接着他飞快地出了房间。 上了车,老鸭对岩嘎说:“我的手机没有电了,借你的手机用一会儿。” 岩嘎心里很清楚,老鸭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一是他想检查自己的手机是否有 发出信息的记录,幸亏这一切他处理得很漂亮,他是无法查出任何蛛丝马迹的。 再是将手机名正言顺地借走,其实是防止他在途中通风报信。 他随手掏出手机递给了他。英子向老鸭点了点头。 然后英子拨通了姚大头的电话:“姚大头,你现在哪里?” 姚大头回答:“我还有三个小时到达山顶。” “那好,八点我们在山顶见面。” 英子挂了电话,看了一眼手表,对岩嘎说道:“快,加快速度。” 这时英子再次仔细打量着岩嘎,只见他黑黑的皮肤上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强壮魁梧的身材……这个名叫“压路机”的人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从见到他的 第一眼开始,她就一直觉得和他似曾相识,可是她努力搜索,依然感到记忆中没 有这个人。突然间,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黑脸大汉。这个从未 谋面而有些模糊的人影与眼前的这个名叫“压路机”的人如此相似。她虽未与黑 脸大汉见过面,但猴三曾向她描述过他的形象,应该就是这样一个形象。她突然 大叫一声:“岩嘎! ” 岩嘎心里一惊,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假装不知她在 叫谁,平稳地开着车。 “别装了,岩嘎,从见到你,我就认出了你。”英子叫道。 “英子姐,你这是在跟谁说话呀?”岩嘎面带微笑地看了英子一眼说道。 “老黑,你给我讲真话,他到底是谁?”英子转过身问老黑。 “不是跟你说过吗?他是我表哥‘压路机’嘛。”老黑说道。 英子向老鸭使了个眼神,老鸭用枪抵着老黑的背说道:“快给我讲真话。” 老黑吓得面色苍白。 岩嘎突然将车停了下来,气呼呼冲着英子说道:“好好地开着车,怎么回事? 我和表弟给你们开车,就是想多挣点钱,可是你们动不动就拿枪吓唬人,算什么 老大?要是不想让我们挣钱就直说,这车我不开了。你们给我滚下车。老黑,走, 回家,这钱我们不挣了。” 老黑一看岩嘎这样理直气壮,马上附和道:“英子姐,我也是看在猴哥的分 上帮你,你三番五次的让我给你找人,找了这个不要,又找了那个你也不要,这 下,我把自己的表哥都找来了,你还是不信任。好了好了,下车吧,你另寻高人 吧。” 英子看看老黑和岩嘎真要赶他们下车,再看了一眼手表,装出了一副笑脸: “老黑,‘压路机’,是我多疑了。好了,快走吧。” 英子向老鸭使了个眼神,老鸭把枪收了回去。 交货地点到达了。面包车刚停下,前方便停下了一辆越野车,车上走下姚大 头和两个随从。 “英子姐辛苦了。货呢?”姚大头问了一句。 “钱呢?”英子问道。 姚大头将车内的一个大包打开,一叠叠百元一张的人民币出现在英子眼前。 她向岩嘎招了一下手,岩嘎便将车开了过来。 老鸭和姚大头的两名马仔将大包抬了出来,这时,岩嘎咳嗽了两声。英子突 然意识到不对劲,用枪抵住了老黑。 草丛中的李华、王兵等警员及边防武警支队的官兵们,听到了咳嗽声,持枪 冲了出来。 英子心里一下子全明白了,自己刚才的判断果然是正确的。这个“压路机” 就是黑脸大汉。她突然将对着老黑的枪,调转方向对准岩嘎扣动了扳机。 说时迟那时快,李华一个箭步冲到了岩嘎前面,用身体挡住了岩嘎。子弹击 中了李华唇部上方,他应声倒在了血泊之中。 岩嘎及战友们悲痛万分。王兵带领着民警及武警官兵分头向姚大头和老鸭等 人扑了上去,将他们按翻在地。岩嘎趁机向英子逼近。 英子一把抓住身边的老黑,将枪顶在了他的头上,气急败坏地叫道:“谁敢 靠近我,我先杀了他。”她边说边往山顶上退着。 岩嘎令队员兵分三路,将英子有可能逃窜的几个路口堵住。英子被围困在山 顶,无路可逃。 岩嘎令神枪手王兵寻找一个最佳射击位置,而自己却开始对英子进行攻心战 术。他大声叫道: “英子,只有放下你手中的枪,才有出路。” “这么多年来,我的一批批货,一个个人栽在你的手中,是你毁了我,岩嘎, 今天老娘我跟你拼了。”英子歇斯底里地叫道。 “英子,准确地说,是你自己毁掉了自己。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为了钱, 你干下的罪恶勾当,使得多少年少无知的人变得堕落,走上犯罪,害得多少个家 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收手吧,英子,看看你的脚下,四处是围兵,再看看你 身后的万丈悬崖。快放下枪吧,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岩嘎大声对她说。 英子低头往下看了一眼,脚下陡峭的悬崖绝壁,阴森森,寒凛凛,千仞危壁 似斧削一般拔地而起,四周一座座险峰,像一柄柄锋利的尖刀,怒插云霄。她感 到头有些眩晕。忽然间,她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年来在毒道上闯荡,就仿佛在脚下 这陡峭的悬崖峭壁上攀爬,一不留神,随时都有可能从千仞险峰上摔下去,摔得 粉身碎骨。 一股冷气从她的背脊直凉到了后脑勺。她感到自己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她 想到了死,但是在她死之前,她要先结束他,这个出卖了她的老黑。 她将枪对准了老黑的头部,正当她扣动扳机时,只听“砰”的一声,王兵抢 先了一步,英子手中的枪被打落在地上。数名荷枪实弹的中国警察和边防武警官 兵从四面向她围了上来……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