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秦小微的家庭 秦小微家在宣城广场对面的巷子里,四大四小.红砖到顶。在当时的宣城,算 一流的房了。周围有许多土房,屋顶不是铺着油毡就是长着杂草,可见像秦小微这 样家境的也不是很多。 正好是星期天,秦小微父母都在。秦小微父亲秦明礼浓眉重目,高大威猛,有 种咄咄逼人的气势。秦明礼军人出身,无论说话声调还是点头幅度,都带着军人作 风。秦小微母亲娇小玲珑,一说话便一脸笑,很容易让人亲近。李可看出来,秦明 礼的气势是外在的,虚的,真正的家长是秦小微母亲。秦小微妹妹秦小雨要买件夹 克,秦明礼把钱掏出来,秦小微母亲说去年那件还好好的,秦明礼便把手缩回去。 秦明礼和秦小微母亲对李可都挺客气,简短问了李可一些问题。秦明礼主要问 学校的事,秦小微母亲则问李可家里的情况。直到此时.李可方意识到.他和秦小 微的事须得她父母同意。此前他从未想过。 晚上,李可住小房。秦小微进来送被子,李可问,他们对我有什么意见? 秦小 微问,谁呀? 李可说,还能是谁。 秦小微说,意见大着呢,没大没小的。 李可嘿嘿一笑,问分配去向定了没。 秦小微说,又不是爸一人说了算,哪那么快? 留在县城没问题的,我都说过了, 你还不放心呀? 不放心回你老家。 李可拉过秦小微的手,你跟我回,我就回。 秦小微说我妈来了,李可—慌,她跑了。 第二天,秦小雨陪李可去清水桥玩。本来要和秦小微一块去,临出门,母亲让 她留下拆被子。秦小雨自告奋勇。秦小雨在职中渎书,成绩不是很好,但很活泼, 唱啊跳啊都行。清水河把县城分为东西两部分,河水宽阔而清澈,白色的水鸟不时 扑入视线。几条渔船正在撒网,一派怡人景象。想到今后要和綦小微生活在这里, 李可激动地说,值了,太好了。秦小雨问他发什么疯,李町不答。秦小雨撒娇,我 都当你足姐夫了,连句真心话也不说,没劲儿! 李可敷衍,我是说这趟来值了? 秦 小雨鬼得很,马上道,什么呀,你是说分到县城值了吧? 义恨恨地说,我早待腻丫。 有人带我出去就好了。李可故意逗她,机缘一一到.自然有白马王子带你离开。秦 小雨认真地说,哎,真的吗? 得等到什么时候呀? 李可说真不害羞。 回去,李可发现秦小微情绪低落,问她怎么了。 秦小微没回答.而是问,清水河好玩不? 李可说,太好了,干完活儿,咱俩再 去一趟。秦小微说我一回来,家里的活儿就没完没了。李可说,谁让你是老大呢, 我回家也这样。秦小微说那你就别回。李可说,我不怕干活儿,只是你的活儿,我 实在插不卜手。 李可住了三天便离开宣城。秦小徽母亲说派遣汪还没到,至少得一个月以后。 她和李可说话,秦明礼就在一边坐着,当然是代表秦明礼讲的。分明是让李可回家 等消息。李可住着也别扭,早想走了。秦小微母亲说一有信儿就让小微给你打电话。 李可家在一一个偏远的山村,村庄叫乱石山,从名字就町以想见,除了石头就 是石头。十年九旱,地薄得刀子也剐不出二两油,别说河了,水坑都难得一见。所 以见到清水河,李可异常兴奋。李可父母都是老实的庄稼人,主要收入靠每年养两 头猪,再就是抠鸡屁股。那年念大学还不怎么费钱,不然李可念不下来。李可是村 里第一个大学生,父母得知李可分配到.一个县城,而且女朋友父母都是国家干部, 都很高兴。李可也从父母眼里看到了遗憾,他们想见见秦小微,又不好说出口。李 可想,年底一定把秦小微带回来。 李可三天两头往村部跑,看有没有信或电话。村部看门的麻子老汉一辈子没娶 过媳曼{ ,脾气很怪。他不像别人那样对李可客气,仿佛不知道李可是大学生,说 没有两个字时没有任何表情。偶尔看一眼,很深很透的样子。李可有些害怕进村部, 又不能不去。 他怕误了秦小微的电话。 秦小微该来电话了,但麻子老汉还是那两个字。 李可不死心,问,你……没离开过吧? 麻子老汉来气了,说没有就没有,我看 了十几年电话,没误过谁,李呵无心与他争论,嘀咕,怎么会呢? 也许是李可的样 子引起麻字子老汉的怜悯,声音稍微平缓了,我白天黑夜守着,没离开过。 八月的一天,李可正与父母吃饭,麻子老汉喊李可接电话。李可摔下碗就跑, 几乎是飞出去的。那部黑色老式电话.李可的目光触摸了无数遍,就是没拿起过。 所以抓电话的手抖着,磕磕碰碰地喊,小微?!不是秦小微,是个男的,声音有点儿 老。他说自己是宣城教育局人事股,通知李可去! 学校报到。李可问秦小微呢,对 方说二十号学校开学,你先到人事股开调令,别误了。然后挂掉,没有回答拿可, 或是不屑回答。 李可到了教育局,方知自己分配到一个叫营盘乡的中学。李可不信。怎么…… 会……? 人事股长说乔校长亲自把你要去的,这几年营盘中学搞得不错,非常重视 人才。李可问秦小微呢,人事股长说秦小微被局里派出去培训普通话,目前还没分 配。李可不甘心。单把我分配了? 人事股长说不是单分配你,全县几个大学生.五 十一个中师生令分配了,不分配就没工资.你念书不是为挣工资吗? 至于秦小微属 于特殊情况。他把调令推给李可,强调开学前必须报到。 秦小微出问题了。不,是秦小微和他的关系出问题了。可这一切究竟因为什么 ?李Ⅵ找到秦明礼办公室。秦明礼解释,他本来想把李可安排到一中,但新上任的县 长过问了毕业生分配的事,他没插上手。秦明礼让李可好好干,以后肯机会再耳调 叫县城。 李可绝望地说,小微答应过我的。 秦明礼点支烟,她是好意,想帮你.这事搁去年就没什么问题,今年情况特殊, 这事只能怪我,我一个副职,人轻言微。 李可颤声道。小微学习去了? 秦明礼噢了声,从抽屉翻出个信封,小微给你的。 李可已猜到信的内容.但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出了秦明礼办公室,手忙脚乱地 拆开,信纸上只有短短几行字:李可,我们分手吧,对不起。秦小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