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飘飘》结局 18 是真的要走了,租好的车已经在楼下了,两个搬运工重重的脚步声在楼道里 错杂地响着—— 客厅里的纸箱子没有了,客厅更空荡了,只是墙上古莲和许迈的相片还在, 门把他们永远不合时宜的笑关在了屋里,走下这段楼梯,再能回来是何时? 红色的商用别克车是古莲租好的那辆,搬运工打开了车前的门,婆婆把乾宁 塞到了古莲的怀里,“我不走,我要奶奶,奶奶我不走。” “妈妈,我不走,我要找奶奶—”儿子哭着踢打着,车窗外奶奶摸着脸上的 泪水跟着车快步紧追着—— “师傅,知道怎么走吗?”古莲仍看着车窗外。 “知道”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带着一点无奈与伤感。 古莲突然回过头来,她面对的竟是梁楚的侧影,梁楚若如无其事地开着车, 脸上出现了一个男孩子才会有的顽皮与淘气。 “我的车就在前面,我和跟车的师傅说好了,我开他的,他开我的。” “停下来,你不要这样!”古莲压低声音近乎哀求地说。 “我是你们新家的第一位客人,我想知道许迈怎么招待我。” “你走吧,我求你了。”古莲的紧张一定是传染给了怀里的儿子,儿子不再 哭泣,紧张地看着妈妈。 “你儿子长得挺像许迈的。” “许迈是我爸爸。”车里的孩子对梁楚怒目而视。 “你儿子很聪明。”梁楚说。 “坐好了。”古莲把儿子抱舒服了些,“到前面上高速的时候你们就换过来。” 梁楚没有说话,古莲也不再说。汽车驶出市区,很快就到了高速收费口。 “你走吧。” “这里不让停车。”梁楚拿了卡,车又继续向前开去。 “不知怎么就觉得,这是与你的最后一次见面了。”梁楚又说。 “其实我的内心让我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虽然我一直不想说这样的话,可 我还是想告诉你—”车里,古莲迟疑地看向了开车的梁楚。 “不要试图说服我,但没关系,你说吧。” “梁楚,我想说,最在乎你的人其是是师琦,你知道我不想用爱这个字。” “是,我承认,我母亲也很爱我。” “你知道我不是指亲情。” “古莲,其实,人有的时候真的很懦弱,我们不敢真正面对自己,你也不是 这样吗?” “你错了,我们都很现实,师琦、洪涛,你和我,要说不现实的,那只有许 迈,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做这样的决定,其实他完全可以另外有一个家,想要多少 孩子都可以。” “我知道,只有我,他就是想证明他有能力支配你的生活,对就是这样!” “或许他是对的。” “对不起,古莲。” “为什么?”古莲看看怀里的孩子,小心地问。 “我想过离婚,可是,只要一看到女儿我就没有了勇气。” “我明白。” “原谅我吧。” 古莲和梁楚都沉默了。 “记忆中我所做的一切从来没有让我父母满意过,直到许迈很有钱。那一次 当我看到原来遥不可及的父母那种贪婪的眼神时,忽然间我整个的精神支柱都坍 塌了。”过了很久古莲幽幽地说。 “这就是你不能离开许迈的原因吗?” “不完全是,” “那又是什么?” “许迈和我共同经历了很多,我相信,他是爱这个家的。” “他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 “妈妈,看雪花!”古莲怀里的儿子忽然睁大眼睛,欣喜地坐直了身体。 是的,是雪花,除了雪花,远方的山脉也渐渐清晰。 “天气预报很准啊。”梁楚没话找话。 “我没有看,真不该今天走的。”古莲说。 “今天不走,明天就更没办法走了。” “你知道要下雪。” “知道。” 窗外的视线越来越不好,梁楚和古莲都有一些紧张,车里的沉闷却让古莲怀 里的儿子睡着了。 “今年的雪为什么这么多?” “看好路,好吗?”古莲紧张地盯着前面的路。 “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求你了,不要说话了。” “我浪费了十多年的时间,十多年,有多少个夜晚?” “这不像你说的话。” “我自己的不认识我自己了,可这都是因为你。” 梁楚想到了那个古莲酒醉后夜晚,他们曾有过的销魂的时刻,梁楚情难自禁 把他的一只手放到了古莲的腰际。 “梁楚,我本不想这样的——”古莲扭头看向了一边,眼泪无声的滑落。 我把心痛酿成一杯毒酒 在月下独酌 我把心痛写成一道符咒 贴在月亮苍白的脸上 我把心痛揉碎了 化作了凭栏的孤影 那是一杯芬芳的毒酒 我却渴望去醉 醉了 分享另一颗心的苦痛 符咒变成了最后的誓言 凭栏的影 成双 在舞蹈 高速公路上的一个转弯处,一辆商用别克车突然发现前面有一辆大货车,别 克车从大货车的右侧超车,撞开了公路边的护栏。 车里梁楚和古莲互相望着对方,一切都晚了,汽车翻滚着坠落、坠落—— 汽车终于坠落在山沟的河床上。 空气凝固了,时间凝固了。 只有雪在飘,雪在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