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当我快要告别边防的前一天晚上,我和雪相约又在林子里见面,因为我就要走 了,我也必须和她说分手了。 我和她坐在了草从里,雪在月光下露出了白荷花般纯洁、朴素的笑容。我感觉 空气燥热得要命,我心里顿时涌出一种莫明的感觉。雪站起来,褪去了她的外衣, 只着一件内衫。她的胳膊露出来了,嫩白鲜活,上胸口开得低,参差披拂的头发垂 于上面,来回扫动。那对于我,简直勾魂摄魄,引起我的无限幻想和我体内的一种 强烈冲动。她的笑容、她的头发、她的衣服,乃至于她的每一寸肌肤都牵动着我的 每一根神经。 我这是怎么了?我心里一阵罪恶的惶恐,我必须控制住自己,不能让雪从我的 面容、表情窥见我的内心世界。 我紧咬着嘴唇,脸扭向一边。树们正舒展着枝条,密密匝匝的叶子,在幽蓝色 的月光下,绽放着生命的绿。 我知道此时我必须要说出我想说的话了,当我鼓起勇气向她提出分手后,以为 她会骂我绝情,可是她显得很平静。她说这是她意料中的结果,只是迟早的事情。 我们好久都沉默着,后来她脱下了剩余的衣服,紧紧的抱住我,我心头一热,欲望 如矛戈般坚硬起来。我终于按捺不住我内心的激情,与她融合在了一起。 我惊叹自己宛若一名老练的水手,在澎湃的激情里自由飘荡。我展开我的大智 慧,悄悄潜入雪的心灵深处,忽然我似乎扑捉到了雪的心绪,我将我的爱甜甜地融 入进去,雪的全身一阵轻轻的颤栗,满眼痴迷地柔柔唤起了我的名字。她不顾一切 地摇曳了起来,宛若久旱的春藤,在期盼千年的风雨里尽情地飞舞与飘摇。我被雪 的激情与热烈而深深地感动,我倔强而坚强地执着,一如定海的神针,任由波涛的 汹涌与潮水的侵蚀而巍然矗立。 雪的肢体在我的温柔里奇异地扭曲着,挪动着,舞蹈着。啊,我吼出憋在心底 已久的那声呐喊,仿佛一名攀登的勇者,我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将雪推上峰顶。然后 就是坠落,无声的坠落,我向悬崖深处自由坠落着,这让我想起了蹦极,我仿佛已 经走过了自己生命的禁区,我知道在我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了任何禁锢。这一刻,我 的心飞翔了起来。 事后我对她说:雪,我决定要对你负责。 她却笑了,不过这种笑,是凄凉的笑,是无可奈何的笑。她笑我很傻,她说她 爱我,她愿意付出她的美丽而让我一生记住她,她对爱情的崇高理解却是超乎想象, 她的付出是将爱情牢固的烙在心爱的人心中。但她知道我们之间存在着不可逾越的 鸿沟,我们将走向不同的道路。 我知道自己该和雪说声再见了,我无法肯定我的想法意味着我对雪的背叛,就 像冬抗拒不了春的来临,雪花最终要在春天里融化一样。雪花是冬天生命里来来往 往的过客,雪花是冬天唯一的永恒,雪花属于冬天,却不会完全占有冬天,爱,或 许就是留给彼此多一些的时间和空间。 可即使是飘零着无数雪花的冬天,我都坚信在它的心灵深处,定然存在着抗拒 春天和留恋雪花的疲惫,沉淀着温存而忧郁的深情,只能这样了。之后,雪她走了, 平静的离开了我,我为她留下了一首《冬?;雪花》。 冬怀念雪花纯洁晶莹\冬重温着雪花情意绵绵\令自己感动一回又一回\雪花 的梦是期待来年的重逢\冬的梦是期盼雪花永远留下来\雪花最后一次离去\拉着 冬的手\任凭泪珠大颗大颗的滴落\凝成一片一片的水晶\雪花在悄然隐去\冬的 挽留只是一声深深地叹息\ 我也在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没有惊动任何人背着行李走出了哨所,我不想看到与 大家分别时伤感的场面,我知道那样我受不了。那天早晨阳光特别明媚,把哨所的 影子拉得很长。我孤独地走着,忽然听到身后有着轻巧的脚步声,我回头一看,竟 然是虎子在跟着我!它也是我平日里最亲密的战友啊,想不到此时它能来送我。我 蹲下身子亲切抚摸着虎子的头,虎子用舌头一个劲舔着我的脸,当我站起身走得时 候,它还是一直跟在我身后走出很远,没办法我只好抬腿狠心踹了虎子一脚,虎子 嚎叫了一声后,站在了原地默默看着我远去。我眼含着热泪一个人悄悄的走出了边 防,走进了皖北淮河岸边的一所军校。 离开边防快八年了,强子的坟头上当年我们栽的小松树可能已经长大了。 我从军校毕业时,恳求学院把我分回我的边防,由于边防没有分配指标的原因 没能如愿,我被分配到了驻辽南某红军团。来到这里后,我却总也走不出边防—— 那片魂牵梦绕的土地,在梦中我经常回到在哨所的日子,哨所里的那些琐碎却总在 我的脑海左右盘旋,挥之不去。说来也是,一些随着时间流逝原本干瘪空虚的记忆, 在经历了野战部队几年的摸爬滚打之后,如今却变得五彩缤纷、绚丽多姿,犹如生 命海洋中的惊涛,总能击起掩藏最深的思绪。而每次梦醒之后,泪水都打湿了枕头, 因为我真的非常怀念和留恋他们。 毕业后我一直单身,我知道自己忘不了雪。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她。她给了 我生命中的美丽,给了永生难以忘怀的东西,她刻在我的脑海里,浸在我的躯体里, 直至随着我的死亡而永存。所以我每天都活在自己深深的自责里,也许我对她的爱 情只是一种霸占。当初我和她分手时,但却得到了她的身体,我觉得这对她是一种 无言的伤害,让她背着失去贞操的美丽而忧伤甚至痛苦的活一辈子。 我的花儿一般的初恋啊,我总以为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静静枯萎,却不料它 不经意间一直在我心灵深处的一角静静地盛开。雪在我心灵中最深最疼的地方悄然 盛开了,象百合,高贵而圣洁。在雪的高洁里,我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丑陋与卑 微。 我想去找雪,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她。物是人非,我是真的不敢再玷污我 心中唯一的那片晶莹了。可她还好吗?已经该结婚了吧? 而小宝,听说在他复员后,腿上安了假肢,参加了全国残疾人运动会,在长跑 比赛中他还拿了块儿金牌。之后,他继承了父亲的公司,把生意越做越大,现在已 经把公司开到了国外。他还完成了强子没有完成的心愿,给哨所捐款重新盖了营房 修了假山喷泉花园。 刚子也终于唱红了,他所到之地到处都是歌迷围着索要签名,有时刚子很不耐 烦,他曾对我说,他们应该多崇拜和怀念为祖国而牺牲的英雄。他说这话时忍不住 流下了眼泪,我知道他这是想念强子了,所以在今年的清明节前两天,我约他一起 回边防看强子去,并为他扫扫墓,当然我也期待着能够得到到雪的消息。 不知道当年那份感动是否还会触动情感的神经,不知道当年的那种寂静是否依 然,不知道当年那里的故事是否还再延续着。大连—佳木斯—抚远—边防小河子哨 所,还是那条老路。乘火车、坐汽车、走路,来到了曾经停留过的边防小哨所—小 河子哨所。这里变化的只是季节风光的变换、自然条件的变化、生活环境的转化、 人员的变更,没有变化的仍然是驻守边防长久的孤独与寂寞,还有永恒执着的戍边 人的心。随着时光流逝,此时边关依旧,江水依旧。 来到强子的坟前,我看到一个女人领着一群孩子们手里都拿着一个红领巾正恭 恭敬敬的系在了墓碑上。她正在告诉孩子们,这里埋着一个很勇敢的叔叔,他为了 保卫祖国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这个女人竟然是雪!我大喊了一声!! 雪这时候也认出了我们,扑向了我哭得一塌糊涂。 而那些幼儿园的孩子们象个大人似的为我们鼓起了掌。 而当我得知雪这几年一直没有结婚另嫁,我被深深的震撼住了。天啊,我不知 道雪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我太对不起她了! 雪啊,我的傻妹妹,哥对不住你了!于是我决定和她结婚,我不能再对不起她 了,日后我要加倍补偿我对她的爱。 这时候,天空下起了雪。我看着雪在空中飞舞,飘飘洒洒,轻盈曼妙,仙风道 骨一般,别有一番神韵,一番让心灵飞翔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的心情豁然开朗,觉得长久空虚和孤寂的心灵得以慰藉,像看到了一片绚丽 多彩的天空,心里更是一片温暖,它让人从里到外沉浸在一股暖融融、光灿灿不可 抗拒的暖意中,更像是身在鲜花丛中,周围到处是一片艳艳的鲜花为我绽放。 忽然间我又觉得这像是做梦,我在兴奋后是一阵阵眩晕掠过,之后眼前又是一 片冒着金星的虚幻…… 我急忙说:刚子,再为强子唱一遍我们都喜欢的那首歌吧! 于是,在这边防线上又想起了我们曾经最熟悉的歌声。 哨所的上空\经常飘着雪花\让它捎去我对你的思念\有雪花的陪伴\守边关 累也不觉累\斗风寒苦也不觉苦\虽然我们都很年轻有点青涩\但我们都有无畏的 英雄胆\虽然我们都很平凡也有点普通\但我们都有奔腾的男儿血…… 这时候,雪越下越大,天空被雪花所弥漫。这是今年冬天里的第一场大雪啊! 放眼望去,大雪过处是一片厚重,几许的柔情。再放眼望去,天地一色,浑然 一体。徜徉在雪中,看到雪花像个精灵般地飞舞着,在冬的怀抱里肆意玩闹,跃上 树的枝头,钻进我们的衣袖,吸引着我们的眼睛。雪花在快乐的笑着,从枝头跌落 在冬天宽厚的胸怀里,依着冬天的胸膛静静地睡去,于是整个边防都被笼罩在一种 感动的氛围中。 如果你置身此情此景中,我真的相信会有那么一刻,你能忘掉所有的烦恼和忧 愁,让心灵得到轻松和释放。我一直认为,冬天和雪花应该是一对两地分居的恋人, 只在一年中的一个季节无数次的相逢,缠绵。 是的,冬是不会拒绝雪的,如果没有了雪,冬天一定是寂寞、无助的。我在这 雪花飘落的天气里写完了这首《雪花在飘》。 雪花在飘 下雪的时候见你 你在洁白的雪花里 向我走来 走来的时候 雪花依然在飘 在我们的故事里飘 飘来爱的聚散别离 飘落爱的点点滴滴 最美的花朵也会凋零 落在心头的那一片雪花 慢慢融化了我们的故事 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 雪花在这一瞬间 让生命成了永恒 融进我的血液 从此我的生命 永远是你的洁白 ………… (完)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