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秦岭目光幽幽地望着他:" 跃民,你想过没有,这十几年里能发生多少事,你 不觉得这样很草率吗?" " 这我有心理准备,我甚至无数次想过,等我再见到你时,你早已为人妻了, 你丈夫很可能是个弱智者,他头扎白羊肚手巾,披件光板羊皮袄,冲我呲着黄板牙 一个劲地傻笑,你怀里抱着个吃奶的孩子,身边还有五六个脏乎乎的孩子,个子由 高到低,象台阶一样……" 秦岭笑得用纸巾捂住嘴:" 天那,我还有这种本事?你真的没变,还是当年的 钟跃民,还是那张贫嘴。" 钟跃民注视着秦岭不说话了,秦岭也凝视着钟跃民。乐池中传来充满柔情的钢 琴曲。 钟跃民轻声道:" 秦岭,我现在坐在你的对面,请你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一下, 看看能否找到当年那种感觉。" " 好,让我感觉一下。" 她轻轻闭上眼睛静思片刻,又睁开眼睛轻声道:" 跃 民,我得承认,当年的情景……犹如昨天。" " 这就对了,和我的感觉一样,秦岭,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秦岭低声说:" 没有了,跃民,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钟跃民探过身子耳语:" 那我告诉你我想做什么,你听好,我想现在就得到你。 " 秦岭顺从地站起来:" 咱们走吧。" 钟跃民没有想到秦岭竟然住在一个很豪华的别墅区里,这里的保安措施非常严 密,钟跃民的汽车行驶在小区内,每转过一个路口都能着见身穿制服的保安人员在 指示方向,秦岭的房子是一座红顶的二层小楼,墙壁是奶黄色的,楼下还是双车库, 一道铸铁矮栏围着不小的花园 . 秦岭挽着钟跃民走进小楼,钟跃民惊奇地望着装饰得很豪华的客厅:" 我的天, 想不到你过着如此奢侈的生活,做什么买卖能这样有钱?你该不会是贩卖毒品吧? " 秦岭脱去外衣说:" 跃民,你又来了?你那张嘴不说点儿刻薄话就不舒服是不 是?" " 那我就保持沉默吧。" 秦岭双手搭在钟跃民的肩上,温柔地注视着他:" 跃民,答应我,什么都别问, 你不是想要我吗?好,我现在就给你。" 秦岭轻轻替钟跃民脱下西服,两人依偎着走上楼去…… 钟跃民静静地躺在床上,听着从浴室里传来的水声,他突然被一种前所未有感 觉所包围,他无法用语言说清楚这种感觉,此时此刻,他从灵魂到肉体都被一种异 样、温馨的氛围所笼罩……他感觉到秦岭已经来到他身边,正在用柔软的手轻轻抚 摸着他的身体,犹如春风吹过湖面荡漾起层层的涟漪,他的皮肤在秦岭的手下竟然 敏感得颤栗起来,钟跃民不知不觉地进入一种晕眩状态……秦岭的嘴唇在他胸膛上 留下一个个温柔的热吻,在幽暗朦胧的灯光下,她美丽的面容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钟跃民觉得他和秦岭之间似乎隔着一层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薄雾,两人虽然近在咫 尺,秦岭如娇似嗔,柔情似水的爱抚却如黎明前起伏的山峦,既朦胧,又遥远…… 秦岭温软细腻的肌肤充满生命的张力和质感,钟跃民有生以来第一次发现,做爱竟 能达到如此之境界,同为女人,竟有如此巨大的反差,一个极具魅力的女人不但能 抚慰你肉体的饥渴,更重要的,是能抚慰你的心灵,他闭上眼睛,仿佛沉入温暖的 海洋之中…… 钟跃民坐在办公室里,他在不停地接电话,几乎所有的客户都不先谈生意,只 是说请他找个地方一起" 坐坐" . 钟跃民很纳闷,什么时候生意场上的人都不提吃 饭了,一句" 坐坐" 就包含了所有的应酬内容。 有个广州大公司姓王的老板想搞一批钢材,经朋友介绍认识了钟跃民,几次邀 请他" 坐坐" ,钟跃民实在分身乏术,也就推辞了。那个朋友很不满意,刚才来电 话对他发了几句牢骚,说他一富起来脾气就见长,问他是不是有些找不着北了,钟 跃民连忙向朋友道歉,答应无论如何今晚和那王总一起" 坐坐". 他刚挂上电话,电话铃又响起来,这次是秦岭的声音:" 跃民,是我。" 钟跃民说:" 我知道是你,有事吗?" " 没事就不能找你,快把我忘了吧?" " 哪能呢,我无时不刻不在想念你。" " 算了吧,你有两个星期没到我这里来了。" 钟跃民笑了:" 寂寞啦?" " 就算是吧。" " 那好,今晚等我。" 秦岭叮嘱道:" 早点儿来好吗?咱们一起吃晚饭。" 钟跃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我一定去,晚上见。" 他放下电话。 何眉走进来:" 钟经理,有个叫宁伟的人,没有经过预约,非要马上见你。" " 噢,他人呢?" " 在会客室里,你要见他吗?" " 请他进来。" 钟跃民才想起来已经好久没见到宁伟了,最近他净顾着和女人厮混了,把这位 小兄弟都忘了 . 宁伟被何眉带进来,不知为什么,他每次见到钟跃民总是有一种拘束感,说话 小心翼翼的,在部队时就是这样,这倒不是因为钟跃民当过他的连长,宁伟是个崇 尚强者的人,当年钟跃民的战前动员给宁伟留下深刻的印象,他记得钟跃民谈到死 亡时的那种松弛感,他给特遣队员们一种感觉,那血肉横飞的雷场不过是个大游戏 场,大家是上去玩一把,要玩就得玩得漂亮些。短短的几句话,就把弟兄们的血性 挑起来了,这是个敢于亡命天涯的人,他觉得钟跃民身上似乎有股霸气,一种精神 上的强悍,他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只是觉得无论到什么时候钟跃民永远是大哥,他 的话不能不听。 钟跃民和宁伟握手:" 宁伟,最近好吗?" 宁伟说:" 大哥,我把饭馆卖了。" " 为什么?" " 买卖不好,尽赔钱。" 钟跃民说:" 看样子你有事找我,说吧,什么事?" " 我想注册一个公司,现在缺注册资金,想请大哥帮忙。" " 需要多少钱?" " 五十万吧,借用时间一个月。" 钟跃民想了想:" 钱倒不多,我可以想办法,不过……你一定要守信誉,按时 还回来,不然就麻烦了。" " 放心吧,你还信不过我吗?" 钟跃民写了张条子交给宁伟:" 你到财务部拿支票,记住,一个月后一定要还 回来,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再见。" 宁伟规规矩矩给钟跃民鞠了一躬:" 谢谢大哥。" 何眉把宁伟送出门,钟跃民从抽屉里拿出一些合同文件,准备仔细研究一下。 何眉又回到办公室,走过来轻轻给他按摩肩部。 钟跃民无动于衷地继续翻阅文件。 何眉轻声说:" 跃民,休息一会儿好吗?" 钟跃民冷淡地回答:" 有事你就说。" " 你最近对我很冷淡,我想问问你,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吗?" " 没有,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不是忙吗,人总不能一天到晚谈情说爱吧?" 何眉鼓起勇气望着他说:" 可你已经一个月没和我约会了,你是不是有了别的 女人?" 钟跃民看了她一眼,口气温和起来:" 你是知道的,我最近哪有空闲时间?" " 我知道你忙,可我想,如果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就是再忙也能抽出时间来, 对不对?" 钟跃民叹了口气:" 今晚我有个应酬,等应酬完了我去你那里。" 何眉吻了钟跃民的脸:" 我等你,你尽量早点儿,别让我着急。" 钟跃民早忘了,他今晚除了要和王总一起" 坐坐" ,还答应了去秦岭家吃晚饭, 现在又答应了何眉,其实在他与秦岭重逢之前,他并没有闲着。除了何眉,他还有 几个女朋友,一个是流行歌手,歌儿唱得一般,人倒是很漂亮,钟跃民是在一次酒 会上认识她的,酒会结束以后,两人就直接去饭店开了一间房,顺理成章地上了床。 还有一个女人,好象是个模特……总之,女人多了也能成灾,钟跃民也觉得自己有 点儿扛不住了。 钟跃民去赴宴的路上遇到一件不大不小的交通事故,他的汽车在一个十字路口 被一辆" 雪铁龙" 轿车蹭了一下,他的司机小赵立刻刹住车窜了下去,经过检查, 发现钟跃民的" 皇冠" 汽车被划了一道长长的擦痕,正荣集团的司机都牛皮哄哄的, 更何况是对方车辆违章超车造成的,小赵自然不肯善罢干休,于是和肇事司机理论 起来,钟跃民觉得有些疲惫,他懒得管这些小事,便没有下车,坐在后座上合着眼 打盹。谁知双方越吵越凶,对方仗着人多竟动起手来,小赵挨了几个耳光,鼻子被 打出了血,这下钟跃民就不能不管了,这是哪来的一群混蛋,撞了别人的车还打人, 还没王法了?钟跃民钻出汽车吼了一声:" 住手!" 一个男人正揪着小赵衣领骂骂咧咧,钟跃民和那男人的目光对视了一下,双方 都是一愣。 那男人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 钟跃民?" 钟跃民也认出眼前这个人是当年C 军的坦克团一连长柳建国,也是北京入伍的 干部子弟,在部队时和钟跃民经常有来往,柳建国是八一年转业的,临走时他给钟 跃民留了地址,不过钟跃民早把记地址的笔记本搞丢了,以致和很多转业的战友失 去联系。 钟跃民大笑起来,:" 柳建国,是你这狗东西,你他妈还活着?" 柳建国松开小赵向钟跃民走来:" 跃民,真的是你?" 钟跃民笑着和柳建国握手:" 建国,我说这大嗓门怎么耳熟呀,原来是坦克手 来啦。" " 跃民,一起坐坐吧,这么多年没见了。" 钟跃民对小赵说:" 你没事吧,这是我的战友,很多年没见了,我替他向你道 歉,这样吧,你给王总打个电话,就说我今晚有急事不能赴约了,请他原谅,他需 要的钢材批文后天就可以拿到。" 小赵阴沉着脸把汽车开走了,钟跃民坐进柳建国" 雪铁龙" 车里埋怨道∶" 建 国,你这狗脾气还没改?好歹也是当过连长的人,怎么一转业又成了当年冰场上的 玩主,这么多年的军官白干了?" 柳建国见了钟跃民很激动,刚才的火早已经消了∶" 跃民,真对不起,我哪知 道是你的人?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你,这些年我到处找你,谁也不知道你的地址。" 钟跃民笑道∶" 咱们找个饭店去,我做东,好好聊聊吧。" 柳建国说∶" 哪能让你请客,今天本来就是我做东,已经在长城饭店定好包房 了,你就跟我走吧,今天咱们哥俩儿要一醉方休。" 长城饭店的包房里,柳建国把钟跃民一一介绍给在座的男女朋友们∶" 这是钟 跃民,我们军的侦察营长,当年我们在新兵连是一个班的。" 一个穿红毛衣的姑娘很大方地伸出手:" 钟跃民?我听说过你,当年什刹海冰 场上你挺有名的,我哥哥还和你们打过架呢。" 钟跃民摆摆手∶" 不好意思,我那点儿劣迹怎么还有人记着,还让不让我重新 做人了?" 柳建国笑道:" 跃民,这是楚晶,你看这妞儿长得还行吧,发给你了,怎么样? " 钟跃民开玩笑道:" 这可不敢当,我有老婆怎么办?" " 那就再纳个妾,这种事儿还嫌多么?" 楚晶是个容貌很艳丽的女人,她凑近钟跃民表情夸张,半真半假地说:" 求求 你,娶了我吧,我不要彩礼,闹不好还倒贴呢。" 众人大笑。钟跃民没见过这么富有攻击性的女人,便有些发窘,一时语塞。 众人笑得更欢了。 楚晶更放肆了,她一把搂住钟跃民的脖子娇声道:" 这位大哥肯定是位童男子, 没接触过女人,你们看,他脸都红了。" 柳建国笑着:" 楚晶,你这就不对了,怎么调戏上我们哥们儿啦?" 钟跃民觉得有些栽面子,便很快镇定下来,他腆着脸一把搂过楚晶:" 小妞儿, 你知道招惹我会有什么后果吗?我可是个床上杀手,你要是不怕死,咱们就过过招 儿。" 楚晶斜视着钟跃民:" 那你还等什么?出招儿啊……" 钟跃民低头吻住楚晶的嘴唇,楚晶张开双臂搂住了钟跃民的脖子,柳建国等人 大笑起来,包间里顿时闹翻了天。 柳建国开了一瓶茅台酒,把整瓶酒分倒在两个大玻璃杯里,他端起一杯递给钟 跃民∶" 来,老战友重逢,按规矩得喝一个。" 钟跃民接过杯子和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 好!" 大家鼓起掌来。 " 建国,你转业以后分配到哪儿工作了?" 钟跃民问。 柳建国又开了一瓶酒,继续往杯子里斟∶" 我是八一年转业的,那时候已经没 什么好工作了,把我分到一个研究所搞人事,我干了两年觉得实在没意思,干脆辞 了职,和几个哥们儿开了个公司,现在干得还可以。都说钱不好挣,要我说,得看 谁去挣,咱们这些人要是再挣不到钱,那就没人能挣钱了。跃民,你好象也不错嘛, 都配了专车了。" " 我在正荣公司,这是个国有公司,比不了你们,挣了钱都是自己的。" " 我操,正荣集团?这可是个响当当的大公司,改日咱们得好好聊聊,找机会 合作一把。" " 没问题,以后再商量吧,来,喝酒!" 此时的钟跃民早把和女人们的幽会忘在了脑后…… 钟跃民和柳建国醉熏熏地碰杯,把酒一饮而尽,他俩谁也记不清已经喝了多少 杯了。 同样醉熏熏的楚晶又把酒杯斟满,和钟跃民碰杯:" 老公啊,咱们干杯。" 钟跃民口齿不清地说:" 老婆啊,你……你老公不行啦,浑身软绵绵的,一会 儿……入了……洞房,我可什么也干……干不了啦。" " 浑身软绵绵的也……也没关系,只要……只要一个地方硬就行,我说你行… …你就行……老公啊,一会儿咱们到哪儿睡觉?" " 当然是……他妈的总……总统套房,我要好好的……收……收拾你。" " 你他妈别吹了,谁……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 楚晶的手已经摸到钟 跃民的裤子扣上。 钟跃民迷迷糊糊地拨开楚晶的手嘟囔道∶" 别……别他妈瞎摸,那地方能…… 能随便摸么?那是手……手榴弹的拉火绳,拽出来就……就他妈麻烦啦。" 包间里的人都醉了。 一个男人把头伏在桌子上已经不省人事。 另一个男人醉眼惺松地用手摸摸醉酒者的后背嘟囔着:" 这小便池怎么软乎乎 的?憋……憋死我啦……" 他的手哆嗦着在解裤子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