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明人也做“暗事” 恰然自得的田中田悠闲地走在村路上。 村路两旁的农舍里有人见到田中田从远处晃来,纷纷紧闭门户,如同鬼子进村。 东张西望的田中田找不到谈话对象很是烦恼。正巧有一只不知深浅的鹅从他脚 前路过,被田中田一脚卷进路边的沟中。鹅发出惊慌失措的叫声。 鹅的叫声引出了鹅的主人:“老田,昨天晚上嫂子跟你背靠背了?撒气也不能 跟哑巴畜牲撒呀!” 田中田没话找话地问:“老乔,这是你家养的鹅呀?” “不是我家的,我犯得着跟你吱声吗?”老乔不客气地回答。 “就这一只?” “多了我就不心疼了。” “嘿嘿,老乔,别人养鹅那都是一群一群的,你可好,来了个计划生育。乡里 没少奖励你吧?” “咱养鹅,一不图稀它下蛋,二不图稀吃肉。” “图稀感满院子稀屎,闻味儿?” “图稀个乐呵,当鸟养了,玩儿!” “行啊老乔,别人不服你我服你!你说我就烦啥人呢?烦张口种地、闭口也种 地,就好像离了种地就不能活了似的。” “庄稼人,不寻思种地寻思啥呀?” “发财道儿有的是!没看见有几个人靠种地发了大财的。” “也是。” 田中田打了一个哈欠。 老乔问“这股酒味儿。早晨你也喝?” 田中回故弄玄虚地说“昨天晚上的酒还没醒呢!差不点把我给醉死! “跟谁呀?”老乔明知他好吹牛,但还想听听他今天怎么吹。 “了三媳妇。”田中田说的很轻松。 “丁三媳妇?那可是个寡妇。”老乔吃了一惊,这可是头号新闻。 但田中田并未觉得咋的,他不以为然地说:“寡妇咋的?她家门口挂杀人刀了?” “她请你……那得有个因由哇?”老乔还是有些不信。 “那娘们想上个项目。” “寡妇想上项目?找到你头上了?” 老乔说完,不怀好意地哈哈大笑。田中田就好像真的给了三寡妇“上了项目”, 也非常自得的哈哈大笑,笑得老乔一脸的醋意。“她能上啥项目呢?” 田中田说:“都是动钱的事儿。求到咱头上了,咋整?就得办。” “你能弄到贷款?门儿挺硬啊! “我硬啥?找我小舅子呗,谁让他在咱乡当书记了?” “老田,上回跟你说的那事儿你忘没忘呢?” “啥事儿?” “就是我孩子结婚不够年龄的事儿。” “等哪天我给你跑跑。” 这时,一个恶狠狠的女人冲出院子对在村路上同田中田闲聊的老乔吼道:“这 下子你可找到隐身草了,玩嘴能顶饭吃呀?这时候不到地里琢磨点活儿到秋收吃你 妈了个腿呀?” 老乔:“人家这不就要去呢吗?你看你这个吵吵!” 女人:“我要不吵吵,你一辈子也想不起来干活!” 女人说完,白了田中田一眼,走了。 男人冲田中田苦笑了一下,也走了。 田中田张着大嘴,使劲儿地打了一个哈欠,自言自语地:“咋这么困呢?” 这时,李林骑着摩托迎面驶来。见到田中回赶紧刹车。 田中田立刻来了精神:“李主任!” 李林说:“大叔,你别叫我什么主任,你叫我林子还不行么?” 田中田问:“这是从哪儿来呀?” 李林说:“县委李书记过生日,找了几个人聚一聚。” 田中田问:“县委书记过生日?乡里的书记一都去了吧?” 李林说:“都是小范围的,不多几个人。” “是么?”田中田觉得徐大地没去,自己都丢了面子。 李林问:“大叔,小甜在家么?” 田中田急忙应道:“在。” 李林说:“我找她研究点事儿,大叔,你回不回家!回家我驮着你。” 李林骑着摩托驮着田中田一直驶进了田家的院子。 正在院中的田母笑呵呵地说道:“李林来了。” 李林:“大婶,我找小甜研究点事儿。” 田母说:“在屋呢,快进去吧!” 田中田知道此时因母不会卷了自己的面子,旁若无人地吩咐道:“收拾点饭儿, 一会儿我们爷俩得近便近便。” 李林说:“可千万别预备饭,我说完话就走!” 田中田极力挽留:“往哪儿走?你大婶烙那饼哗哗淌油。” 田母狠狠地瞪了田中田一眼,田中田愣是装做看不见,挺胸腆肚地跟着走进了 屋子。 田小甜看见李林进来,并没显示怎么热情,只是一笑。当他听了李林让自己陪 他去潘大海家时,不软不硬地说:“你也不是找不到门儿,你也不是不认识潘大海!” 李林说:“可是,他们对我有成见……” 田小甜反驳道:“那还怪人家有成见?平白无故地抓人家去蹲小号,搁到你身 上试试?” 李林说:“那不是派出所干的么。为这事儿,我和派出所的老张都闹掰了。” 田小甜问:“咱们去的目的是干啥呀?” 李林说:“沟通沟通呗!” 田小甜急忙推辞:“我可沟通不了,我不去!” “大婶,我知道小甜信你话……”李林抓住了田母这棵救命草。 田母说:“门神老了不避邪,我说话她也不听。” 田小甜说:“这老太太,人家哪回没听你的了?” 田母说:“那就陪李林去一趟吧。天底下只有打不清的仗,没有讲不清的理。 话说开了,仇不也就解了嘛!这是积德的事儿,去吧!” 田小甜说:“人家真不愿意去。” “就算你真不愿意去还不行么?”李林央求着说。 李林驮着田小甜飞奔在村路上,田小甜围着的纱巾高高飘起,好似一面迎风飞 舞的旗子。 田小甜说:“李林,你慢点开!我害怕。” 李林说:“你绷住我的腰。” 田小甜没办法,只得绷住李林的腰。 李林很招摇地驶进了村子,这一切,都被在远处拾粪的潘大海尽收眼底。他使 劲儿闭上了眼睛,又使劲儿睁开了眼睛。他眼睁睁地看到了李林的车子停在了自家 的门外,他远远地躲开了。 李林将车子停在了潘家院外,他想和田小甜手挽手进院,被田小甜推开了。潘 母见是小甜和李林,急忙迎了上来。 李林问:“大婶儿,大海干啥去了?” 潘母问:“出去啦。你们找他有事儿呀?” 李林说:“我们不是老同学么……” 潘母意味深长地说:“我寻思你和他不是老同学呢……” “这老太太说话更幽默。”李林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婶儿,我叔呢?”田小甜拉着潘母的手问。 “也出去了。”潘母顺势用手理了理小甜被风吹乱了的头发。 田小甜瞅了李林一眼,用目光征询意见。 李林说:“那就改日吧。小甜,咱俩走吧。” 田小甜说:“你自己先走吧。” 李林说:“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田小甜说得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李林失落地:“那,好吧!” 潘母和田小甜将李林送出门外,躲在远处的潘大海急忙隐到一旁,这一切都被 四小甜摄人眼中。 李林跨上了摩托,田小甜突然夸张的大喊:“李林,你等一下!” 李林问:“干什么?” 田小甜大声地说:“我没坐够你的摩托!” 田小甜绷住了李林的腰,李林神气的将车驶上村路。 站在远处的潘大海咬紧嘴唇看着远去的摩托。 摩托一直驶到了村外,田小甜达到了目的,急忙喊道:“站下!站下!” 李林仍然没有减速。 田小甜喊道:“你再不站下我就跳下去了!” 李林无奈,只得将车慢慢停下。 田小甜气乎乎地从摩托上蹦下来:“李林,你这是往哪儿拉我呀?” 李林讨好地说:“这瓦蓝的天,碧绿的地,我想领你好好兜兜风。” 田小甜嘲讽地说:“我可没有你那么浪漫。” “小甜,咱们都到了浪漫的年龄,凭啥不浪漫一点呀?”李林用眼睛深情地看 着田小甜。 田小甜根本不和李林对视:“我一是没那个闲情,二也怕人看见。” 李林问:“怕谁看见哪?咱这是正大光明的事儿。” 田小甜认真地说:“怕潘大海看见哪。我是他的人,这要让他看见咱俩在一起, 整不好不得出人命啊?” 李林明知故问:“你啥时候是潘大海的人了?” 田小甜说:“老同学,原谅我通知晚了。今天才告诉你,你不能挑理吧?” 李林恳求地:“小甜……” 田小甜把手一扬:“再见!”说着转身往村里走去。 田小甜走了。 李林说:“小甜,我送你回去。” 田小甜拒绝了:“那样不好。谢谢啦!” 田小甜径自地走了。 李林咬着牙狠狠瞅着田小甜的背影。 告状,几乎成了潘喜林的职业,而接待潘喜林,也几乎成了了秘书最头疼的事 儿。讲理,潘喜林占着理;讲情,潘喜林不欠任何人的情;讲说,潘喜林左一个条 文右一个政策哪条都有出处。做秘书的,只能是泡,泡到下班时间拉倒。好容易熬 到了该下班的时间,丁秘书对坐在自己对面的潘喜林说:“老潘哪,看这样,徐书 记和华乡长是不能回来了。你回去吧,我也该下班了。 潘喜林问:“他们于啥去了? 丁秘书说:“老潘,我跟你说多少遍了,党政一把手都上县开会去了。 潘喜林固执地说:“他们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丁秘书咧着嘴说:“那状……非得告哇?嚼巴嚼巴咽了得了。 潘喜林说:“能咽下去我还不咽?我不是咽不下去么! 丁秘书劝道:“不就是蹲一宿小号么? 潘喜林认真地说:“蹲一分钟我都屈挺,那叫侵犯人权! “不就这点事儿么?”丁秘书想拉潘喜林。 “还有村里的机动地呢?”潘喜林坐着没动。 “村里留机动地上级有政策。”丁秘书见潘喜林坐着不动,只好又坐了下来。 “政策让留百分之二到五,现在都快到百分之十了。老百姓缺地种,村里的机 动地年年卖给不是种地的,老农民的负担不但没减轻还年年吃重儿,这里边的说道 多去了! 丁秘书开始撵人了:“咋整?你是等啊还是不等? 潘喜林说:“我明天再来!”潘喜林一甩袖子走了。 夜色笼罩的公路上,一辆抛锚的小汽车停在路旁,司机和乘车的人不断挥手向 过往汽车求援,过往汽车无一例外地疾驶而过。 徐大地和华乡长乘坐的轿车奔跑在夜色的公路上。 华乡长:“李书记也真够抠门儿的了,连夜把咱们给打发回来了。” 徐大地说:“着急呀!你没听他讲么,现在中国人世了,受到冲击最大的就是 农业这一块!光种大苞米不行啦,得转变观念,调整产业结构。咱秀水琢磨点啥呢? 光说转变观念、转变观念,得有点实玩艺啊!” 华乡长说:“老农民那观念更难转变,没有甜头跟着他才不给你转变呢!” 徐大地诚恳地说:“你在秀水土生土长,情况比我熟,打破传统真得靠你出力 了。” 华乡长问:“你说,咱中国人的哪门子世呢?” 徐大地回答说:“这个不是咱们这级干部想的事儿。还是想想咱那一亩三分地 儿吧。” 华乡长:“慢慢想吧,这玩艺不是着急的事儿。” 司机说:“徐书记,讲个段子呗,要不一会儿我该睡着了。” 徐大地说:“华乡长是强项,贡献一个,我和小王给你鼓掌。” 华乡长说:“我那点儿段子都让你们俩给我胡弄干净了,还是你来吧。” “我也没有。”徐大地的心思根本没在这儿,他还在想秀水能琢磨点啥呢? 华乡长说:“跑长途,没点段子也真没意思。” 徐大地忽然想起:“兴宇,张县长今天又来了个小幽默,讲讲话睡着了。” 华乡长说:“那准是没喝酒的缘故。” 徐大地说:“喝酒不得更困么?” 华乡长说:“张县长是个例外。这老伙计也不咋练的,喝上酒就精神!不喝酒 就犯病。你从他签署的文件都能看出他喝没喝酒:笔画流利的,准是喝完酒之后签 的,笔画带锯锯齿儿的,那是没喝酒。” 徐大地敷衍了一句:“酒壮英雄胆。” 华乡长继续说着张县长:“张县长也真是海量。说他有一回晚上喝高了出去小 解,晃晃悠悠地咋站也站不住,最后终于靠到了一棵小饭碗粗的小树上。方便完了, 他咋走也走不动,气得他直骂娘,说是有人在背后把他抱住了不撒开。后来人们见 他久不进屋出去一看,原来他用裤腰带把自己和树捆到了一块儿。再看看张县长, 站那儿睡着了。” 徐大地和司机哈哈大笑。突然,徐大地发现了抛锚的汽车:“停车!停车!” 华乡长说:“赶道儿吧!” 司机:“我看也是。” 徐大地:“看看,咋回事儿?” 小轿车停在了抛锚车的旁边。三人下车。 徐大地问:“咋的了哥们?咋不抓紧赶道呢?” 抛锚车司机:“爆胎了。” 徐大地说:“我以为多大个事儿呢?换上不就完了么?” 乘车人可怜巴巴地说:“备用胎也爆了!” 徐大地同,情地:“够倒霉的了。” 抛锚车司机:“我开了这么多年车,没见过这样的破道。” 徐大地对司机:“小王,把咱车的备胎给他换上。” 抛锚车司机:“那可太谢谢了!” 小王有点不情愿,但又不能和领导发火,只得借机教训一下对方司机:“出门 儿,得多拉几个备胎。” 徐大地说:“塞一车备胎还拉不拉人了?别废话,帮他上上。” 乘车人递给徐大地和华乡长香烟。 徐大地说:“我不会!有烟给他,那家伙是个烟鬼。你们往哪儿去呀?” “山里。”乘客答道。 徐大地问:“什么单位的?” 乘客说:“省里中草药基地办公室的。” 徐大地问:“中草药基地办公室?出差呀?” 抛锚车司机不失时机地回头介绍:“那是我们的罗主任。” 罗主任说:“青岭县不有个柴岗乡吗?他们给我们打报告要成立个中草药生态 园基地。我们去考察考察,没曾想……” 徐大地问:“中草药生态园?那玩艺有意思么?” 罗主任说:“意思大去了。中草药这玩艺姓中,是中国药业的品牌。这地方归 林化市管吧?林化市的两个市长蹲北京都快蹲半年了,跑有关部委的批文,把林化 变成药都。药都一上马,相关产业必须得跟上。柴岗就瞅准了这个机会想把自己变 成中草药生态园生产基地,生产的药材由药都包销。” 徐大地若有所思地“啊”了一声。 华乡长将徐大地叫到一边小声地:“你刚才不还愁没啥琢磨的吗?这可是送上 门个财神,咱那大山种植中草药一点问题没有。” 徐大地紧紧地握住了华乡长的手:“咱俩想到一块去了,一定得想法把他扣住。” 徐大地和华乡长回到了小车旁。 徐大地:“收没收拾完呢?” 司机高兴地:“完了。” 徐大地不容置疑地对罗主任说:“完了你跟我走!” 罗主任奇怪地问:“跟你走?” 华乡长在旁边介绍道:“这是我们乡的党委徐书记!” 二人赶紧握手。 徐大地说:“我叫徐大地,这是我们的华乡长。罗主任哪,这个地界归我们俩 说了算,这深更半夜的你也就别客气了,虽说乡政府条件一般,但酒是热的,炕也 是热的。” 罗主任:“那就谢谢啦!” 徐大地:“一会儿酒桌上唠。上车,我在前边给你开道。对了,华乡长,你到 罗主任的车里去。” 几个人分头上车。 徐大地在车内用手机打电话:“老丁啊!来了一位贵客。你马上预备一桌饭, 咋好咋整,得当祖宗待!对!酒哇,上当地小烧,再弄点啤酒干红啥的!对,精点! 不怕精。” 当天夜里,省里来的罗主任和司机小姜架不住徐大地的左劝右劝,因而喝得有 点高。喝完之后就睡下了。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徐大地正在炮制着一场“阴谋。”徐 大地将丁秘书叫到自己办公室问:“咱乡里有没有修车的?” 丁秘书说:“就一家。” 徐大地一喜:“那就好办。老丁,你明天早晨起来一定通知修理部的老板和师 傅出去躲一躲。” 丁秘书问:“躲到啥时候?” 徐大地沉吟了一会说:“下午吧。一定要吃完中午饭后他们上班。然后你领着 他们的司机修车。老华在家安排伙食,我陪罗主任上山里走走。” 丁秘书说:“那老先生可不是个登山的人。” 徐大地说:“告诉村里预备一匹马。” 次日清晨,罗主任正在洗漱。他的司机走了进来。 罗主任问:“胎补好了?” 司机无可奈何地:“就一个修理部,老板还参加婚礼去了,得中午吃完饭才能 回来。” 罗主任着急地问:“师傅呢?” 司机:“老板和师傅是一个人。” 罗主任:“没再找找?” 司机:“就这么个小屯儿,有这么一家就算工厂了。你没看把人家丁秘书急的 呢,满脑袋的汗。” 这时徐大地走了进来,非常关切地问:“修没修好?” 司机:“老板出门了。” 徐大地说:“别着急。走,咱们先吃饭。” “徐书记,净给你添麻烦了。”罗主任觉得欠了徐大地不少的情。 徐大地情真意切地说:“罗主任,你说这话那不说外了么?这车要不坏,我们 请都请不来。” “哪里哪里。”罗主任不知道自己如何谦虚是好。 徐大地说:“我刚才也听了秘书跟我汇报了。我是这么安排的,吃完饭师傅由 丁秘书陪着盯着修车,我陪罗主任参观参观我们秀水的好风光。” 罗主任更加感动了:“难得徐书记这么热心。” 山高林密。班驳的阳光筛落满地。徐大地牵着马,马上骑着罗主任,他们在山 间艰难地行走。 徐大地:“罗主任,你冷不冷?” 徐大地脱下了自己的夹克衫,欲给罗主任披上。 罗主任翻身下马:“徐书记,千万不能这样。” 徐大地:“你不披行吗?那您快请上马吧!” 罗主任说:“把马栓这儿。你能走我也能走。” 徐大地说:“那怎么能行?” 罗主任:“下马观花总要比走马观花强吧!” 徐大地只得将马栓在一颗树上,又给罗主任折了根树枝当柱棍。 二人消失在林深之处。 两个人终于登上了山顶。于是,秀水的田秀水的岭一下子尽收眼底。 徐大地用手指着脚下的秀水乡说:“罗主任,你看我们这里的自然条件咋样?” 罗主任由衷地赞叹:“可以。” 徐大地说:“像我们这样的人,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对于致富的信息更是不畅。 您是专家,你给我们规划规划。老弟在这儿当头儿,咋的也得给老百姓干点善事, 走了以后留点念想。” 罗主任说:“别的我说不出什么,我是搞药的,要我说啊,你这地方啊,发展 中草药种植一点问题没有。你可别小瞧这山,完全可以搞立体开发,山下种五味子、 养林蛙,山的中间养鹿,再往上种人参。可是……” 徐大地急忙问:“可是什么?” 罗主任叹息地说:“你这路太难走了……” 徐大地急忙说:“没问题!我就是对修路不打怵!” 罗主任瞅了瞅徐大地说:“不打怵?那可不是简易公路,是标准公路,要一直 修到山脚下。老弟呀,那是用钱铺的呀!” 徐大地坚定地说:“没问题!一点儿问题也没有。罗主任,路我要保证了,你 咋支持我呀?” 罗主任来了认真劲,他是个不会轻易承诺的人:“我们认可的基地是需要我们 投钱投物投技术的,现在的问题是柴岗早都跟我们打了招呼。请示报告就在我兜里。” 徐大地装作漫不经心地说:“柴岗那地方我去过,你去看一下你就知道了。他 那儿比我这儿好到哪呢?好到路途比较远,相对比较偏僻,能看到许多好风景。别 的不说吧电话还没上程控的呢,一律小轱辗把儿!” 罗主任并不为所动:“看看再说吧!” 徐大地说:“走,咱回去吃饭吧!” “徐书记,我看就不用麻烦了,我们得抓紧赶路。”罗主任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徐大地说:“麻烦啥呀?也该咱们哥们有缘。以后这条道你还能少跑哇?这是 去柴岗的必经之路,在我这儿你打个间、加个油的一点问题没有。” “好,等以后路过我一定看你。”罗主任坚持不回去吃饭。 徐大地说:“老兄啊,你要是为老弟好,你必须回乡政府。” “这话怎么讲?”罗主任奇怪地问。 徐大地说:“你想想,那羊啊、狗哇,我都让人整死了。你不去吃就得我领着 乡政府这帮哥们去吃,连个吃的理由都没有那不纯粹是大吃大喝吗?有那愿意进步 又不忍心让咱哥们犯错误的往上一告,咋收拾咋有理!你吃就不一样了,我为了招 商引资破费点儿那不是正当防卫吗?” 罗主任笑着摇了摇头:“你是真会留人。” 徐大地认真地说:“我说的是实情。” 罗主任叹了一口气说:“好吧!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乡政府的食堂里,徐大地、华乡长、丁秘书等人热情地招待着罗主任和司机。 徐大地举起杯:“罗主任哪,这可都是笨鸡、笨狗、笨鸡蛋,再加上我们这帮 笨人。没别的目的,就是表达一种笨心情。来,我先起一杯! 徐大地仰脖将一杯白酒干掉。 罗主任象征性地抿了抿。 徐大地不容:“罗主任这是美声喝法。” 罗主任说:“我哪有你那酒量。” 徐大地说:“你没看我年轻那阵儿呢?” 罗主任问:“比这还能喝?” 徐大地说:“过去的胃坚如铁,一瓶两瓶往里撇。现在的胃,不行了,吃点面 条都往出x 。来,好事成双,我再提一杯。罗主任,我提这杯你可别多心哪?” 罗主任说:“我不多心。” 徐大地说:“那就让咱秀水在罗主任的关照下,早日成为省里的中草药种植基 地。” “我实在是不会喝酒。”罗主任听出了徐大地话里的意思,放下了酒杯。 徐大地说:“我替你喝!” 徐大地果真将两杯酒全都喝下。 罗主任动情地对司机:“小姜,你替我敬徐书记一杯!也是这么大一杯。” 司机问:“罗主任,一会儿不赶道了?” 罗主任果断地说:“赶啥道!基地,咱们就定在秀水了!省得舍近求远。” “好!”徐大地高兴地带头鼓起了掌,华乡长,丁秘书等也跟着鼓起了掌。 撂下饭碗,罗主任顾不上休息就要赶回省里。坐进车里,罗主任还嘱咐道: “你们抓紧把报告送上去!要写得全面一些,上面的工作由我做。” 徐大地故意为难地说:“这报告我们第一次整,也没个样儿。” 司机眼睛一亮:“罗主任,干脆把柴岗的那份报告给他们扔下算啦,也就是换 个名,还省事儿。” 罗主任沉思了一会儿,说:“这还真是个办法!” 罗主任从文件包中掏出一份文件送给徐大地。 徐大地走到司机面前:“哥们,以后你不管啥时候,到秀水这儿好使!” 罗主任挥了挥手:“我们走了!” 罗主任的小车驶出了乡政府的院子。 华乡长像发现了什么似的说:“徐书记,你这酒量行啊,喝这么多没咋的?” 徐大地说:“还没咋的?这都上腿了。” 华乡长说:“我也有点上腿。” 了秘书说:“两位领导都是福将。这就叫有福不用忙,没福跑断肠。” 徐大地笑了:“只是有点不讲究,把柴岗给坑了。也没办法,公平竞争嘛。” 华乡长问:“这在拳击上叫啥拳呢?” 徐大地说:“叫勾拳。把中草药基地让咱给勾来了。不管咋说,这回得甩开膀 子干了!”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华乡长回到家里让妻子一点,立刻后悔不迭。 华委说:“他甩开膀子就把你坑啦!你还想出头儿?等着吧!” 华乡长默默不语。 华妻说:“后悔了吧?还给他出招儿种什么中草药呢!等他站稳脚跟你再想往 出挤他,到时候说不上谁挤谁呢?” 华乡长火了:“你还有完没完了?” 第二天早晨,徐大地正在办公桌上写着什么,华乡长和丁秘书走了进来。华乡 长问:“徐书记,又给哪个小姐写情书呢?” 丁秘书说:“你可别邮到华乡长相好的手里呀!” 徐大地哈哈大笑:“那我和老华可就成了实在亲属了。来来来,我列个黑名单, 你们二位帮我参谋参谋。” 华乡长接过徐大地递过来的名单:“张县长、扶贫办、财政局。开发办?” 华乡长将单子递给了秘书:“我没看懂你看看吧。” 丁秘书说:“连你都没看懂我能看懂?还是让徐书记讲讲吧。” 徐大地说:“老华,咱修路不得钱儿么?我想咱们得跑跑,让他们给出点血。 华乡长说:“我来想跟你说的就是这个事儿。” 徐大地拍了华乡长一下:“伙计,那咱们想到一块去了。 华乡长说:“但我没有你想的这么细,只想到了张县长。张县长是咱秀水的老 书记,我和他又有点交情……” “把张县长抓住,一个能顶多少个呀?”徐大地显得非常兴奋。 华乡长小心谨慎地说:“我估计……我找到他头上,他能给我点面子。等明个 有时间……” “别等明儿个了,今个儿你就走。车你带去,这一段时间你专门跑钱儿,能者 多劳,谁让你有能耐了。”徐大地恨不得马上有一笔钱到手。 华乡长问:“我把车带走你咋整啊?” 徐大地:“你别考虑我了! 华乡长征询地:“那我现在就走了?” 徐大地:“走吧。别惦记家,我让老丁勤照顾点儿。” 丁秘书打趣地说:“徐书记,有你这句话,我连班都不上,连值宿带值日保证 完成任务。 华乡长使劲拧了一下了秘书,走了。 徐大地对丁秘书说:“一会儿你喊一下孙冬和刘文汇,我领他俩下乡。” 丁秘书问:“上哪儿?” 徐大地说:“永平。 丁秘书凑到徐大地跟前:“提永平我想起来了,昨天潘喜林在乡里足足等了你 一天。 徐大地问:“还是上访?” 丁秘书说:“瞅那样……好像真有点冤情。 徐大地冷丁想起:“啊!对啦!那个于大愣反映的问题还没解决呢,这回到永 平都给他处理。” 丁秘书笑了笑:“徐书记,于大愣那封信你还信哪?他告的那个社长苗长水我 认识,根本不是他说的那种人!你再看看那签名、那手押……” 永平村村委会办公室,徐大地、了秘书、孙冬、刘文汇和永平村主任李林等人 在开小会。李林翻开笔记本,开始谦虚地记笔记。 徐大地说:“就一件事儿,不用记。修路的重要性我就不强调了,为啥先修永 平这一段?永平村是大头,将来受益最大。你们班子研究一下,马上把规划方案拿 出来。” 李林问:“我听王局长说,这条公路的规格挺高。” 徐大地说:“对呀!花交通局的钱,给咱自己干活,这个道理一定要给乡亲们 解释清楚。” 李林说:“老乡们这个觉悟还是有的,就是……” “有什么困难你就说!”徐大地最看不惯有些人嘴含摈榔吐不出水来。 “修这么一条规格的公路我们本村的劳力不够——” 徐大地说:“全乡调配!这涉及全乡利益。” 李林问:“搞规划的时候是农田给公路让路,还是公路给农田让路?涉及到土 地就涉及到农民的利益,这责任可够大的了!” 徐大地说:“当然是农田给公路让路,但有一条:能绕开农田的一定绕开农田, 实在绕不开的,躲不过去的也要尽量少占,要想出补偿办法。一定不能违背政策、 侵犯农民利益。至于责任嘛,由乡里负!你就大胆干吧!” 李林说:“有领导这句话,我就吃下定盘星了。” 徐大地指示道:“一定要快!” 孙冬插话道:“你让他慢他也不会。” 徐大地对孙冬和刘文汇说:“咱哥几个遛哒呀?” 李林说:“徐书记,到家吃完饭再走吧?” 徐大地说:“赶到哪儿吃哪儿吧,我们去一下你们四社的苗长水家。” 李林说:“我陪你们去吧。” 徐大地夹起包站起:“你快忙你的正事吧!” 苗长水家的院子全部扣上了大棚,大棚里各种蔬菜绿盈盈的一片。 徐大地对孙冬、刘文汇慨叹地说道:“我真没想到,在咱秀水还有这样的人物!” 狗叫声引出了主人苗长水。 孙冬夸张地:“苗长水,咱徐书记刚才还夸你呢!” 苗长水说:“夸,我也是活;不夸,我也是活。咱老农民不像你们当官的,上 级一夸,不是奖励官就是奖励钱儿,咱是凭出力吃饭。” 徐大地不悦地皱皱眉头:“你这个老农民——挺敢说呀!” 苗长水打量了一下徐大地:“这么说,你就是徐书记吧?刚才我这番话,不太 恭敬吧?” 徐大地说:“‘你也不是说我有啥不恭敬的?不过,你也别太狂喽,什么咱们 老农民、你们当官的,就好像咱们之间有多么大不平等似的,就好像不这么说不时 髦似的,你说呢?” 苗长水说:“快到屋吧,咱别在这儿玩嘴了。” 孙冬来的更快:“到屋,更需要玩嘴儿。” “不就是吃一顿饭么,多大个事儿呀!”苗长水说。 徐大地说:“吃饭的事儿以后再说。听说你是村民小组长?” 苗长水不屑地说:“也就是个召集人。” 徐大地:“你能不能召齐你的组员开个会儿?” 苗长水:“那有啥不能的?” 徐大地:“那你就召开个会儿,必须到齐!哎,对啦!尤其那个于大愣,有这 么个人吧?通知他必须到会儿!” 苗长水犯难地说:“还真就他不大把握。” 徐大地:“你就说我来了,他准来!” 孙冬说:“这小子不太好摆弄。” 苗长水:“我试试吧!” 徐大地问:“在哪儿开呀?” 苗长水思索了一下:“学校吧?借学校一间教室。” 徐大地说:“行!将来真得考虑考虑,社员没个集中活动场所不中。改革也不 是改成一盘散沙呀!对啦,来的人越多越好!” 人很快地召集齐了。 学校的教室里坐了满满一屋子男男女女。 徐大地问苗长水:“来齐了吗?” 苗长水说:“就缺于大愣。” 徐大地问:‘你通知到了吗?“ 苗长水说:“通知到了。” 徐大地说:“今儿个缺他还真不能开,他是主角。” 屋中的男女交头接耳地议论了起来。 这时于大愣走了进来,直奔徐大地和孙冬、刘文汇,并同这几个人握了握手, 又对苗长水斜视了一眼。 苗长水问:“徐书记,开呀?” 徐大地:“开吧!” 苗长水冲着满屋男女:“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 徐大地站了起来:“还是我自己来吧!我叫徐大地,是来接陈书记的。这两位 就不用介绍了吧,孙冬和刘文汇。” 于大愣使劲地鼓掌。 会场零零落落地响起了几声鼓掌声。 徐大地对于大愣:“老于,谢谢你啦!” 苗长水轻蔑对于大愣说:“老于啥时候和徐书记挂上钩的呢?” 于大愣的口气里明显流露出教训:“你快听会吧!” 徐大地说:“对,咱们开会。大家都认识我了,我还不认识大家。下面,我点 几个人名,我点到的请到前边来。于广林!对,老于已经到前边了。我接着点。张 海河、王长久、李玉山、赵云龙、耿长海、王贵、曲少山、郭力、齐河!” 被点名站到前边的人懵懵懂懂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 苗长水问:“徐书记,你这是什么名单哪?” 徐大地说:“我来到乡里的第二天于广林同志代表各位递给我个状子,告的是 你们的组长苗长水侵占公款,生活腐化的事儿。乡里很重视,我们几个今天来了, 就是专门来解决苗长水的问题!” 于大愣真的愣了:“徐书记,我……我……” 其余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嚷嚷着:“我也没告哇!” “长水,咱哥俩儿,长这么大,脸都没红过。” “谁丧那个良心哪?” “这是黑状!” 徐大地一本正经地对大家说:“你们不要害怕,乡党委给你们做主。” 一个白发老汉颤巍巍地指着徐大地说:“我看你是个昏官!” 徐大地装做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说:“你这个老爷子就有点不讲理了,本官给你 做主你咋还骂我是昏官呢?” 老汉气呼呼地说:“苗长水这个孩子本来不愿意当这个组长,那是叫大伙硬选 上的。选上又不干,又动上了说和,人家这才答应下来。人家干这个组长,一年不 多挣不说还得白搭不少身子,有那工夫能种多少青菜多出多少钱哪?说人家贪污公 款,你组里那公款在哪儿呢?人家苗长水一年给大家搭多少电费呀?是咱们贪污人 家苗长水了。还有那腐化的事儿,我这么大岁数的老头子说不出口,是腐化谁的姑 娘谁的媳妇了,那状子上不得有名有姓么?好好核对核对还给人家一个清白,别这 么清不清浑不浑的,没整出个甜酸来就要给做主,说你是个昏官还屈了你了?” 徐大地举着那份“状子”问:“你们没告咋签名画押了呢?” 一个人要拿“状子”,说:“我们看看可以吧?” 徐大地将“状子”递给他:“你们看看吧。” 众人边传看状纸边骂道:“于大愣,这是谁的狗爪子?” “于大愣,这是咋回事儿?” 于大愣大汗淋漓。 徐大地认真地说:“老于呀,别害怕,你给他们回答回答。” 于大愣求饶了:“徐书记,我错了还不行么?” 徐大地装做不懂的样子:“什么?你错了?你哪儿错了?” 于大愣只得说出了实情,只是声音低低的:“那都是我自己写的、自己按的。” 徐大地故作惊讶地:“你说什么?于广林,你再说一遍,冲着大伙,大点声!” 于大愣可怜兮兮地瞅瞅徐大地,可徐大地根本不理他。于大愣咳了一声:“那 都是我自己写的,自己接的。” 几个人呼的一下将于大愣围了起来:“今个非得废了你!” “把他手指头掰下来。” 徐大地说:“谁也不许动手!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老于,你自己说咋办吧?” “我给大家跪下。”于大愣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徐大地厌恶地:“起来起来,别那么不值钱。这招不灵,你说咋办吧?” 于大愣说:“我不告了。” 徐大地说:“你不告不行!而且你得往上告,把我和华乡长都告在内,说我们 包庇坏人!” 于大愣说:“徐书记,我真的不告了!” 徐大地问:“你状子上的那些事实是不是真的?” “不是。都是我编的。”于大愣不得不说了实话。 “你为什么编?苗长水哪点对不起你?”徐大地大声地问道。 于大愣的嘴有些不听使唤了:“我偷他们家青菜让他抓住了,我怕他举报,我 就……就……” 苗长水说:“于大愣啊,这可是你自己说出来的。我要举报你,头多少年就应 该举报你,没曾想你这人……” 徐大地终于发泄了:“你太坏了!你坏到哪儿?你坏到人格上!你这不是给人 拴对儿呢吗?你这不是给人种下冤仇呢吗?你说你是不都坏到空前绝后了?你不告 可以,但精神损失费必须赔偿。罚款一千元,一家补偿一百,你认不认?认就表个 态,也画个押。不认,你可以继续上告。由于你这人物特殊,诬告可能不承担法律 责任。你看你选哪儿条?” 于大愣:“我……我选第一条。” 徐大地:“那就回家取钱去吧,当场兑现!” 于大愣灰溜溜地走了。 会场上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徐大地挥了挥手:“其实,今天我们做的也是损点儿,可是,对这种人,还真 得使点损招儿!否则,他不认识马王爷三只眼!” 会场上又响起了热烈掌声。 徐大地说:“可是话又说回来,我们并不一律拒绝上访告状。只要你不是诬告, 我们是会认真对待,认真解决的。于广林,你们都叫于大愣虽然是诬告,可是这人 还算讲究,他放的是明枪。难防的是暗箭,整封匿名信封往上一捅,你说你咋整? 因此说于广林在这个事儿上有两大贡献,一个是向大家暴露了他这个人的人品,二 是他放的是明枪!” 会场上一片哄笑。 京剧有个传统剧目叫《将相和》,说的是战国时期的事。叫《将相和》,其实 传达出的是将相不和也很难和。和是理想的,不和是现实的。举凡圈中的大小单位, 一二把手很难尿到一个壶里去。张县长也继承了这个传统,因而,当他听完华乡长 讲明来意之后,毫不掩饰地说“兴宇呀,你给我出了个难题儿呀!支持你吧,成全 的可是徐大地的事业呀!他可是李清泉的人。不支持你吧,你又很难干出政绩…… 这样吧,这个事儿先到这儿,再等等机会咋样?” 华乡长说:“谢谢张县长。我只能靠你对我负责了。” 张县长说:“负责肯定要负责,可是我跟你一样,县长虽然是县长,在县委我 是副书记……行啦,不谈这些了,今天别走了,晚上找几个人聚一聚。” 在永平村村委会,李林正在给郑三和会计纪洪彬布置任务:“潘喜林不耍硬么? 不要惧硬,谁硬冲谁去。杀一儆百,以后的工作就好做了。” 郑三拍拍胸脯说:“放心吧哥们儿,我这人就不怕来硬的。” 纪洪彬小心地:“占地这个事儿挺敏感,是不是考虑得再周详点儿?” 郑三蛮横地:“要都考虑周详了还于不干事业了?” 又过了一日,潘大海正在家中翻看影集中的毕业照。看了好半天,他拿着剪刀, 非常痛苦地将和自己比肩而立的田小甜剪掉。 潘母气喘乎乎地闯了进来:“你爹呢?” 潘大海:“去乡里了吧?” 潘母说:“他净扯那些没用的。快去看看吧,郑三领着人正在咱地里挖沟呢! 潘大海跑到自家的承包田,看见郑三正趾高气扬地开着挖沟机在挖沟。 潘大海站在了拖拉机前。 郑三:“你要干啥?” 潘大海:“你为啥挖我家的地?” 郑三阴阳怪气地说:“为啥,为了修公路,为给乡里乡亲造福,这可是乡领导 定的,你敢违抗,小心挨收拾。 潘大海:“修公路是好事儿,我双手赞成,可也不能在这儿修呀!” 郑三:“在哪儿修你可说了不算。告诉你,在这儿修,这可是经过规划的。 潘大海:“你这样规划不合理。” 郑三气急败坏地:“不合理你找领导去,与我说不着!赶快躲开,别妨碍公务!” 潘大海怒气地:“狗屁公务!” 郑三:‘不服是不是?“ 潘大海:“我服你干什么?” 郑三:“我看你服不服?” 郑三跳下车,左右开弓,将潘大海一顿暴打。这时潘母跑来:“郑三,谁让你 打人?” 郑三怪叫着:“我那是打吗?我那是教育他呢!” 潘母:“那我也教育教育你!” 潘母弯腰检起土块拼命向郑三打去。 郑三冲潘母去:“我看你找不自在是不是?”说着也要动手。 纪洪彬怕事情闹大了,赶紧抱住了郑三并对着众人喊:“都瞅啥呀?还嫌事情 没闹起来呀?” 围观的人终于将潘大海母子搀走了。 当夜潘母将一盆水放在了正生闷气的潘大海面前:“儿呀,洗洗吧!” 潘大海:“妈,我不能洗。” 潘母:“洗洗吧。洗于净了好吃饭。” 播大海:“我一洗,就把证据洗没了。” 潘母:“啥证据呀?跟他们还能讲清理去?” 这时田小甜拎着礼物走了进来,她一下绷住潘大海:“大海,你咋让人打成了 这样?” 潘大海淡淡地:“你没问问你那个李林吗?” 田小甜愣了:“李林?不是郑三么?” 潘大海挣脱了田小甜:“你放开我。” 田小甜问:“我手重了么?” 潘大海说:“你还是去绷别人的腰吧……” 田小甜:“大海……” 这时她看见了地上被剪断了的照片,她慢慢的拿起,揣进有自己头像的那一半。 墙上的广播喇叭突然响了起来:“村民们请注意!村民们请注意!现在广播通 知:经村委会研究决定,因四社潘大海破坏村规民约,妨碍公路建设,决定给予罚 款二百元的处理。” 潘大海从炕上蹦起,扯断广播线:“这还让不让老百姓活啦!” 永平村,夜,一条黑影蹿到李林家的柴禾垛跟前将柴禾点着,然后离去。 顿时火光冲天,亮如白昼。 村中乱成一团:“失火啦!失火啦!村长家失火啦!” 一辆亮着警灯的警车停在了潘家门前。 郑三领着两个警察下了车。 当夜,正在家中睡觉的徐大地接到了李林的电话:“什么?故意放火?让司法 赶快介入,我马上到现场。” 李玉华问:“怎么了?” 徐大地说:“一个地癞子故意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