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朝他们笑了一下,但我估计我那会儿笑得比鬼都难看,因为他们都不由自主 地向后闪了闪,我差点重新坐回地上,他们急忙又重新架稳我。我说,没事儿,来 看一个朋友,起了点争执。 有一个保安想要敲夏萌家的门,我喊住他,说,嗨,别敲,哥们儿,跟她没关 系,我走就是了。 一个保安说,什么没关系,都打成这样了,还没关系呢?! 门口那个保安犹豫了一下,举起手来刚要敲,我急忙说,真没他们的事情,是 我自己在门口摔的,你们怎么这样啊,我这就走还不行吗! 说完我挣脱了架住我的两双手,摇晃了一下,头都没回,摆了摆手,便向电梯 走去,那几个保安急忙追了过来,扶住我,跟着我下了楼,然后不由分说地把我架 到了保安室。 我在保安室里洗了脸,照了照镜子,发现脸没有伤口,于是放了心,又坐了一 会儿,头已经不那么晕了,虽然肋骨还有点疼。我说要是没事儿我就走了,那几个保 安不让,非要让我等一会儿。 不一会儿,夏萌跟着一个保安走了进来,进门的时候畏缩了一下,看到坐在椅 子上的我,立刻跑了过来,扶住我问,你没受伤吧。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看到她一脸的泪水,显然刚才一直哭来着,本来一肚子的 怒气,忽然减了一大半,说,我没事儿。 夏萌蹲到我身边,把头搁我腿上哭着说,都怪我,都是我不好…… 我心里一抽一抽地疼,完全忘了肋骨和鼻子的疼痛,扶起她,说,我真没事儿, 你跟你们公寓的保安说一声,要是没事儿,我先回去了。 夏萌站了起来,抹去眼泪,看了看我,然后回头跟保安说,让他回去吧,没什 么事儿。 我朝那几个保安笑了笑:我早跟你们说了没事儿,我走就是了,你们还不放我 走。 那几个保安也朝我笑了笑,说,没办法,如果业主不出来,我们肯定不能放你 走,对不起了,哥儿们。 我说了声没事儿。然后便站起来走出保安室,对跟着我的夏萌说,你回去吧, 有什么事回头给我打电话好了。 说完我头都没回就离开了那里,出小区大门的时候,远远看见夏萌还站在楼口 向我这边张望,我快走几步转过小区大门,“呸”地朝旁边吐了口血水,然后摇晃 着开车回家了。 到家以后我洗了个澡,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去冰箱里拿了瓶啤酒,然后窝在 沙发里抽烟。 先动的手,居然被打成这样,我越想越觉得窝囊。比窝囊更让我难过的是,我 的心疼得无以形容,仿佛正被一把锋利的小刀,一刀一刀地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