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欧海洋去苏州的这两天,陈绒正忙着期末考试,满脑子的试题和答案,竟两天 没有打电话给他。中午,陈绒改着试卷,忽然抬头看了看日历——7 月25日,欧海 洋回来的日子。陈绒估计欧海洋现在已经到了南京,就拨通了欧海洋的电话,手机 嘟嘟地响着,却一直没人接,再打还是如此。 整个下午,陈绒一直没有拨通欧海洋的电话,心里也焦虑起来。 陈绒赶到欧海洋的公寓门口时,已经快九点了。她抬头看了看五楼,客厅的灯 关着,只有卧室好像还亮着灯,透过窗帘微微露出些光亮来。 欧海洋已经回来了,为什么不给自己打个电话呢?陈绒有些不高兴,在楼下迟 疑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决定上去找他。 欧海洋的确在家,开门时,他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衣,睡眼惺忪,好像刚刚被吵 醒。看到陈绒来,他有些慌乱,把她让进来后,自己倒不知道是该坐着还是站着, 只是跟着陈绒。陈绒到哪里,他也跟着到哪里。 陈绒也觉察出了他的异常,这段时间以来,欧海洋的很多行为都让陈绒感到疑 惑,难道他已经知道什么了吗?房间里的两个人,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气氛一 下子凝固起来。 “出差顺利吗?” “还好。” “回来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打电话给你也不接!” “哦,太累了,想着你期末考试也挺累的,明天再打电话给你。” “嗯,考试完了。” 欧海洋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一时竟找不到话题。他愣愣地看着陈绒,她没有 化妆,可能是太累了,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她穿着灰色的西装裙,端庄而严肃。她 的眼神是落寞的,黯然地坐在那里,等待着什么。欧海洋的心软了。 他走上前,抱住了她,这一抱,让欧海洋松了一口气。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从万 米高空一下子落了地,过去的72小时,像一场五彩斑斓的梦,半梦半醒中的欧海洋 一直在掐着自己的胳膊,问自己,这到底是生活还是梦。如果是生活的确太假了, 如果是梦也未免太真实了。 现在,他抱着陈绒,梦一下子醒来了,生活却还是继续的。 接下来的几天,欧海洋和陈绒出双入对,欧海洋上班的时候,陈绒就在欧海洋 的屋子里洗衣做饭,等他回来。晚上,欧海洋要么带她兜风,要么陪她逛街。这种 状况让欧海洋有一种错觉,以为天下太平了,他和陈绒正顺利地一步步走近婚姻的 殿堂。 但中间还是出了点小意外。他们是在街上遇见丁丁的,陈绒眼尖,一眼就在人 群中看见了她。欧海洋也看见了。丁丁是那种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让人看到的人,有 些人就是这样,永远散发着特殊的气质。陈绒追上丁丁,狠狠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丁丁转过身来,两个人像小孩一样高兴雀跃,欧海洋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觉得自 己实在有必要走过去。他放慢脚步向前走,更确切地说应该是挪。可惜,这一段距 离实在太近了,当欧海洋出现在丁丁面前的时候,丁丁的脸色霎时白了。但陈绒没 有察觉到,她还沉浸在街头巧遇的兴奋中。 欧海洋朝她点点头,丁丁抬着她可爱小巧的下巴,微笑着,歪着脑袋。这一刻, 欧海洋想起了苏州河畔的垂柳。 晚饭自然是在一起吃的,有好朋友和男朋友相伴,陈绒很是开心。欧海洋却是 如鲠在喉。他偷偷地看丁丁,她却是谈笑风生,丝毫看不出异常。欧海洋有些释然, 又有些惘然,这个世界真的如此之小吗?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如此镇定,是她 故作轻松,还是她根本就抹煞了那段记忆? 趁着欧海洋去买单,陈绒悄悄地问丁丁:“你和他见面了吗?怎么样?” “不说了,还不如老王呢。看来网恋真的是见光死。”丁丁幽幽地说。 陈绒有些失望,虽然她不赞成丁丁去见网友,但既然见了,她还是希望对方是 配得上丁丁的男人。 “以后不要再相信那些网上的男人了,都是假的。” “是啊,不光是网上的男人,所有的男人都不可信。” 陈绒看了看欧海洋,所有的男人,也包括他吗?她摇摇头,笑了笑,没有和丁 丁争辩。 那次三人见面后,欧海洋又去福州出了趟差。丁丁还是时不时地打个电话给陈 绒,当中还让老王又出了次血,请她们吃了顿大餐。陈绒觉得,丁丁和老王的关系 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具体的她说不出来,可是,从丁丁看老王的眼神中,她看到 了厌恶的成分,这在以前是没有的。 欧海洋从福州回来,带了一些三坊七巷里的肉松和茉莉花茶给陈母,又给陈绒 带了一把福州的角梳。陈绒早听说福州角梳的加工工艺精细,今天一看果然色泽莹 亮,光润如镜,梳背上还精心绘制了几只徜徉在松树和牡丹花中的丹顶鹤,漂亮极 了。 陈绒对这把梳子爱若珍宝,欧海洋见她喜欢,心里也很高兴。站在陈绒背后看 她梳头时,情不自禁地说:“小绒,咱们结婚吧,我天天帮你梳头。”陈绒虽然知 道他说的只是戏言,但心里还是甜滋滋的,嘴巴上依然还是不饶他:“花言巧语, 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会哄女人了啊?” 欧海洋傻傻地笑了笑,站在那里不动。 欧海洋和陈绒打算缩短恋爱的周期,如果不发生那件事,如果陈绒不在那个时 候突然出现,他们很可能很快会步入婚姻的殿堂。 那天,陈绒本来是有课的,虽然放暑假了,但是学生补课还是很正常的事情。 晚自习前,数学老师跑来,和陈绒调了两节课。说是调课其实是白要的,在学校, 数学课永远比语文课重要一些,要两节晚自习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闲下来的陈绒就这样来到了欧海洋的家,顺道还买了两斤香蕉。欧海洋肠胃不 好,吃香蕉对他的身体有好处。 陈绒已经有了欧海洋家的钥匙,她忽然想给他一个惊喜,所以放轻了脚步向他 的卧室走去。 陈绒一步步地走向卧室,越走近越觉得压抑,那是什么声音?熟悉的声音,低 沉的呻吟,性感的男低音叫着一个名字。 陈绒猛地推开门,门撞到墙上,发出砰砰的两声。 欧海洋坐在沙发上,带着耳机,赤裸着下身,手还握在他坚挺的下体上。可能 是惊吓,也可能是已经结束,他竟然射了。一股刺鼻的男人的味道在屋里隐隐飘荡。 陈绒惊讶地看着欧海洋的丑态,脑子轰地一下炸开了,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连声说着“对不起”就慌乱地退出来。但只是几秒钟,她就回过神来,止住倒退的 脚步,呆呆地立在门口,一字一顿地问到:“欧海洋,你在干什么?” 欧海洋显然也吃惊不小,他不顾对方在耳机里发出娇弱的呻吟,扯下耳机,慌 慌张张地站起来,一手忙着提裤子,一手去拉陈绒。 陈绒只是感到厌恶,不愿他的手再碰到自己一下。她拎起手里的香蕉狠狠地朝 欧海洋的下身砸去,他弯下腰去,呜咽了一下,直不起身来。